哪怕他現在給簡淵派來了一個奴仆。


    更大的可能,隻是他擔心我在外麵行走的時候又會遇見緹鶴蘭。


    如果有個奴仆替我幹了外出汲水的事情,那麽,相對的來說,他也會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管怎麽說,因為簡淵,更或者因為我,再去開罪公主,總是得不償失的。


    我想起緹鶴蘭對簡淵的仇恨排斥,那些部落首領惡狼一樣的狂笑。


    心裏竟全是深深的憂慮。


    哎,這往後的日子還不知會朝著那裏過?


    想了想,我不再猶豫。


    認真的向他請求道:“殿下,你與其整夜枯坐,不如教會我這裏的語言吧。”


    簡淵有些奇怪的看向我:“何必費這心思?”


    我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微笑。


    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殿下,你一定要教會我,我可要在這裏陪你一輩子的呢。”


    簡淵思索了一下,竟然點頭同意了。


    沒想到,罕言納語的簡淵,其實倒是個蠻不錯的夫子。


    他非常的有耐心,而且思路異常明晰,條理清楚。


    尤其是他的聲音,帶有一種不能言說的美妙磁性,極富有感染力,非常的好聽。


    和一個聲音總是能吸引你去傾聽的人學習,不僅僅是進步很快,還簡直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更何況,和他對坐,他又是那麽的優雅溫潤。


    端得是公子世無雙,燈下人如玉,望之令人不由沉醉其中。


    有時我甚至自私無聊的想,就這樣和他一起,一輩子做個蠻夷人質也不錯啊。


    有時,夜深更靜,我會不由自主的伏在他麵前的幾案上沉沉睡去。


    醒來時,身上總會披著他那件白色的披風,讓我心裏有種莫名的悸動。


    偶爾,我們也會簡短的交談。


    但除了盡心盡職的教授我柔茹語言,得以讓我們之間過於僵硬的關係稍有改善。


    更多的時候,簡淵還是保持著他一貫的緘默。


    其實我知道他是非常會說話的。


    而且詞匯豐富,道理昭然。


    他不說話是不願意說話。


    想必,肯定是他在那心深似海的宮廷生活裏養成的習慣。


    我覺得這是一種病,得治。


    雖然看來一時半會,我還沒辦法找到醫治他的妙方。


    我已經說過,我雖然不是一個喜歡沉默寡言的人,但也不是話癆。


    所以也不愛自找沒趣,勉強一個不願意和你說話的人開口說話。


    所以我除了照料陪伴簡淵,對他的一切,仍是知之甚少。


    日子一天一天過下去。


    草原上的野草似乎黃了又綠。


    在一個太陽尚且明亮的傍晚,草原的風帶來一絲遠處冰峰的寒意。


    遠處的牛羊哞哞咩咩的叫著,已有歸意。


    我本打算去找亞摩消遣消遣,看看他的那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


    但他好像在陪著炎伏羅,我隻得怏怏而歸。


    我信步漫無目的的在草原上閑逛起來。


    偶一抬頭,一行鴻雁追逐著晚霞,消失在天際盡頭。


    霎時,千愁萬緒湧上心頭。


    我不禁再一次哀歎,我是多麽的命途多舛。


    我想起為了我恩斷義絕的爹娘,為了獻出性命的小狸。


    我糊裏糊塗跌倒這個什麽西秦王朝,難道就是為了莫名其妙的陪著一個莫名其妙的皇子?


    然後和他一起終老在這天老地荒的盡頭?


    究竟是爹娘和小狸欠我的,還是我哪輩子欠他的?


    要我如此顛沛流離的撞來了還給他?


    哎,苦啊苦啊!


    曾經那些熱血沸騰的戰鬥,好像都是遙遠的事情了。


    那些耽於激憤突然爆發的餘勇,都在哪裏呢?


    此時此刻,天地之間,我不過還是一個對一切都無能為力的軟弱女孩。


    我想我竟是天生的被囚禁的命。


    從前是大漢王爺府,如今是這蒼蒼茫茫的蠻夷草原。


    一切似乎都是毫無新意。


    我不過籍著小狸的心丹,重新換了一個被幽禁的所在罷了。


    記得剛進入柔茹王庭時,還可以躊躇滿誌豪氣滿腔。


    還可以王後緹鶴蘭旭兀烈這些轟轟烈烈的鬥智鬥勇。


    不知為了什麽?我和簡淵現在仿佛真的被他們遺忘掉了。


    別說受我挾持的王後伊麗芙,被我揍得鼻青臉腫的旭兀烈和巴薩。


    就連驕橫刻毒的美麗公主緹鶴蘭,在清水河岸鞭打了簡淵一場過後,便再也沒有尋過我們一次麻煩。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全是仰仗炎伏羅的全力庇護。


    而且後來,因為對我們這份他和柔茹王庭完全解釋不清緣由的情誼,還給他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麻煩。


    甚至直接導至他和緹於巴鄂王庭的決裂。


    “啪啪啪。”


    一陣輕輕的擊掌聲,差點又沒有把我嚇死。


    毛發聳然之間,神智便迅速的恢複凝聚。


    我感覺自己身體的某些神奇功能,真的是在嚴重退化。


    這都是最近的怠倦消沉,讓我變得毫無鬥誌。


    以至於防範意識十分渙散。


    以我現在的身體力量,正常情況下,最起碼幾丈開外,有人企圖靠近我,我都是應該有所覺察的。


    隻從我獲得了這個龍將軍的身體,我就已經秉承了她全部的神奇稟賦。


    這一點我很是心知肚明。


    並且,我自認為已經走到沒有人煙的地方了。


    怎麽還會有人也跑到這裏?跟我這個天底下最最倒黴的人湊熱鬧?


    還衝我鼓掌?是不是存心挑釁?不知道我正煩著嗎?


    幸好,我發現跟著我的人並沒有企圖繼續向前靠近的意思。


    翻著白眼,我沒好氣的迴首看去。


    心裏頓時滿是愕然。


    我簡直不敢相信,在金色夕陽的浴照下,不遠處徒步而立的竟然是炎伏羅。


    他顯然不敢貿然靠近我。


    而我對他的到來,幾乎還是一副懵然無覺的樣子。


    他之所以擊掌,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他今天沒有像我尋日常見的,披甲戴盔,戰馬橫立,總給人一種天神般的壓迫感。


    以至於每次見到他,我總是想,他和驕傲的緹鶴蘭真是一對天打雷劈的絕配。


    此刻的炎伏羅,卻是一身青色滾邊束腰的家常便服。


    一頂白色鑲著綠色寶石的裘帽,兩根雪白的貂尾垂在頸項兩邊,隨風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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