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管螞蟻的死活嗎?”女人沒好氣地質問道。

    ……

    人群中有一位帶著鬥笠的劍客意欲上前。

    “年輕人,聽我的,算了吧。看見了嗎?那家夥身邊的侍衛都是從外麵請迴來的,聽說是外邊廟子天一門的高手。他們有三人,你打不過的,明白嗎?”一老人拉住了自己麵前這位戴著鬥笠的年輕人,勸說道。

    帶著鬥笠的年輕人手擱置在自己腰間的第二把劍上,置若未聞,對前麵的人冷漠地說道:“擋著我道了,讓一下。”

    眾人錯愕,看見了他腰間的佩劍之後,為他讓開一條道,女人瞅著從自己身邊走過的家夥,“這世上果真不缺傻子。”

    男人湊上前,低聲問道:“我們那邊的人?”

    女人搖搖頭,答:“隻是氣質很像而已,體內空空如也。”

    “我看他有三把劍,還以為是個厲害家夥,沒想到又是個喜歡耍帥的廟子人。”男人口吻不屑,滿是嘲弄。

    戴著戴笠的劍客走到了那個可憐男人的邊上,腰間的第二把劍微微出鞘。

    “你是什麽人?”

    “來搗亂的?”

    三個侍衛看著突然殺出的家夥,突然緊張了起來,不由得高聲喝道。

    劍客問:“沒有緣由,不問道義,隻遵循主公的命令,這就是你們拔劍的理由嗎?”

    “這是當然的,他是我們侍奉的主公。”

    “即使這個主公是個混賬?”劍客的口吻依舊平穩,絲毫沒有質問的語調,你簡直會懷疑他是在和你討論。

    ……

    三名侍衛忽地警覺,紛紛後退一步,手摁在劍柄,作出拔劍的姿勢,怒喝道:“喂,注意你說話的口氣。”

    “手中的劍斬向一個手無寸鐵的無辜老百姓,這就是你們磨礪手中的劍的理由?坦白地說,真是辱沒了劍道啊。”來人的手從自己的鬥笠上鬆開,拔劍而出,劍夾微微垂至地麵,瑰麗的流光從劍身如同瀑布般落下。

    他站在那裏,亦如出竅之劍。

    高冠男人忽地胸口一悶,他看向有些灰暗的天空,心想接下來這場雨一定很大。

    ——

    “唉,我說,這都是第七根雞腿了!”少女氣嘟嘟地雙手撐著桌子,身子前傾,嗬斥著麵前的這個不要臉的混蛋。王玄扭開臉,臉上依舊掛著那張賴皮的笑,沒道德地將手中的雞骨頭從邊上的木欄扔了出去,然後打著哈哈說:“真是的,你在私塾的時候,你老師是怎麽教你的?父母在,不遠遊。你爺爺都這麽大半年紀了,搞不好……”

    “父母在,不遠遊,下一句是,遊必有方,你別欺負我書讀得少。”少女依舊不依不饒。

    嗬嗬……王玄扯著臉皮,然後又說:“小蘇啊,你年齡太小了,才十六歲啊,我給你說……”

    小店外街道上,一根雞骨頭不偏不倚砸在了一名戴著鬥笠的年輕人身上,他不悅地看向店內,發現那個混賬大概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正在被麵前的少女嗬斥著。在思索了一會兒後,終究是走進了店內。

    因為虧心,一直在逃避自己的混蛋,小蘇發現他突然神色間忽然湧現出一絲不自然。雖然很短暫,但依舊被她撲捉到。這大概算得是她自己的一個本領吧,她總是能察覺到人心的細微變化,而往往這種直覺都很準,從她察覺到這種能力開始,就沒出現過偏差。

    小蘇連忙扯著王玄的袖子,湊過來小聲問道:“小玄子,出什麽事了?”

    “不是給你說過,叫我玄哥嗎?你個小屁孩。”王玄微怒。

    “安了,安了……玄玄子。”少女嘟著嘴。

    “你!”

    什麽東西落在桌上的聲音打斷了他們倆,王玄一愣,看著桌上那根雞骨頭,忽然覺得有些熟悉。然後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麵前的戴著鬥笠的不速之客,厚著臉皮嚐試著問:“有何貴幹?”

    “你扔的?”來人淡淡地問。

    王玄還沒開口,就被小蘇指著他的臉,搶嘴說道:“是的,就是他扔的,我看見了。你不知道啊……這家夥多混蛋,我都告訴他別亂扔,萬一砸到人怎麽辦?真是太沒道德了。”

    這少女控訴的口吻令王玄一驚,雖然他知道這丫頭沒心沒肺,但是也沒想到居然在一個外人麵前就把自個賣了,關鍵是人家是不帶給錢那種。

    見此,王玄無奈攤開了手,然後翹著二郎腿,擺出一副這地界我就是老大,你能咋滴的氣派模樣。可他還沒開口放出狠話,對方就搶先一步發言,問道:“這雞腿味道很好?”

    王玄一愣,然後從碗裏拿出一根,遞了過去,說:“要不你嚐嚐?”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風雅吧,就算是自己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但是依舊慢條斯理的,細細咀嚼。他就好像是一個好媽媽培養出來的孩子,尊崇著每口都要嚼三次的信條。看他進食,猶如在看僧人講禪,茶女摘茶……帶著一種入定,而又靜謐的美感。

    小蘇枕著自己下巴,揚著頭看著這位戴著鬥笠的神秘劍客,覺得他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不可忽視的詩意之美。劍客的身影孤峭,宛如月下獨鬆,消瘦而又白皙的手腕有一種竹節般的獨特之美。王玄看著小蘇癡迷的樣子,心說糟了。在他眼裏,麵前這廝不過就是個餓得身體消瘦的家夥,但是在小蘇眼裏那可就是身體嬌柔惹人憐愛的美少年,這些年她可沒少受那些深閨小說的荼害。如果身體嬌弱,手捧書卷,身著白衣是男主模板;那麽身體嬌柔,佩戴寶劍,戴著鬥笠那他媽就是……完美男主模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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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這樣下去,等那老頭迴來肯定要找上門,來擼袖子和自己打一架了,說自己是怎麽照顧他孫女的。

    麵前這位神秘劍客看樣子應該是餓了有些日子了,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吃完了剩下了所有的雞腿;小蘇還為他在叫上了一碗南瓜粥,五根油條,外加兩份糯米飯。看著這家夥默不作聲地將這一切下肚,王玄完全忘了之前趕緊把這貨趕走的想法,隻是震驚地說道:“你剛從牢裏發出來吧。”

    啪!王玄手被打了一巴掌,小蘇沒好氣地刮了他一眼,然後細聲細氣地說道:“公子,不好意思,他就喜歡胡說八道。”

    “嚶嚶嚶……胳膊肘都開始往外拐了啊。”王玄小聲說道。

    “我的確好幾天都沒吃飯了。”在吃完最後一根油條,喝完豆漿之後對方答道。出人意料的,他的聲線有些清冷,讓人有點難以想象這竟然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公子一定是餓壞了,要不再來點?”小蘇關懷地問道。

    “不用了,謝謝小姐,今日之恩來日必將湧泉相報。”劍客鄭重地道謝。

    得勒……這劍客說話文縐縐的,不比那些讀書讀出血的書生差半點。看著小蘇幾乎快將心花怒放寫在臉上,王玄心想自己涼半截了,見此,他趕緊問道:“朋友,隻是過來遊曆幾日?”

    他想著,這個劍客應該隻是路過這裏,保不定過幾日就走了,到時候,就算小蘇望穿秋水也沒轍。

    “……不,我是來常住的。”

    小蘇接過王玄手中差點跌落的茶水碗,又刮了他一眼。

    “手手手……手滑了……”王玄顫顫地解釋,小蘇沒理這個古怪的家夥,立馬轉而看向這位神秘的劍客,滿心歡喜地問道:“公子,我叫小蘇,你呢?”

    “……仁。”

    王玄再度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聽到名字時,不留痕跡地看了對方一眼。小蘇聽到對方的名字,很是興奮,她念著對方的名字,然後讚歎說這個名字真有意境。見此,王玄不禁扶額歎息,心說等那老家夥辦完事迴來,幹脆自個躲幾天算了。

    “你再給我說一遍!”忽地,一口濃重外地口音家夥的喝聲打斷了王玄思緒,也引得小蘇和仁紛紛看去。聲音的主人是一位衣著華貴的年輕人,他圓目怒睜,拎著一個矮小的老頭,作勢要打。在他邊上,一個女孩嚇得半跪在地上,連忙求饒。

    王玄認得這老頭,他很喜歡聽這家夥說書,每當自個沒事幹,兜裏也沒錢的時候,總喜歡在對方說書的館子裏蹭一杯茶,聽他說書耗費時間。這麽多年老頭流走於下河區的各個地方,帶著一把掉漆的二胡,和自己外貌秀麗的孫女,攢下了不錯的名聲。

    老江和她孫女——“臨江仙”。臨江仙,絕非是他孫女的名字,而是因為這個詞裏有個江字,再加上老江的孫女也是個漂亮的姑娘,擔當得起仙這個字,故便有了這樣一個有意思的名字。

    值得一提的是,臨江仙這個名字是王玄起的。

    看著這一幕,王玄悠悠地轉過身,心想大概又是一起貴公子瞧見良家姑娘,想揩油被人姑娘拒絕了鬧出的一處鬧劇。臨江仙和她爺爺這些年,雖然吃了些苦頭,但是這種事在下河區可從沒遭遇過。下河區這些窮小子雖然混蛋,但是這麽些年老江說書的名聲在外,也算是有點威望,可沒幾個會去欺負這倆人。不過,這個一看就腎虛的外地公子哥可就沒那麽多條條框框。

    王玄沒打算管這破檔子事兒,但是有人要管,他邊上那位劍客動了。瞥見這一幕的王玄心說糟糕,不能讓這小子在小蘇麵前樹立起英雄救美的高大形象,不然小蘇用九頭牛都拉不迴來了。果不其然,王玄看見了小蘇此刻已經冒出了星星,沒有多想,王玄一個箭步衝了出去,比那劍客更快一步來到了那對爺孫女麵前。

    他攔下了那位貴公子哥欲打在老江臉上的巴掌,然後笑著說:“這位大先生,這麽做就有些辱沒了大先生學院的身份了。”

    “大先生?”年輕人一挑眉,細細咀嚼著這個稱唿,他的手放了下來,看著麵前這個頭發有些亂的鄉下小子,然後對著身邊一位同伴笑道:“聽見沒?這鄉下小子居然叫我大先生……”

    “李大先生喲,你看叫起來多好聽。”他身邊的同伴捧腹笑道。

    王玄臉色雖然有些尷尬,但不忘趕緊朝身邊的老江遞眼色。老江見此趕緊準備逃跑,可他前腳剛拔,卻聽聞一聲低喝:“你跟爺跑哪裏去呢?”隨後,老江不知怎地,腿如同被灌進千斤鐵水,絲毫動彈不得。

    瞥著正欲拔劍而出的劍客,王玄心一橫,擋住那家夥和倆爺孫女的視線,隨後他的目光落在麵前這家夥腰間的玉牌上,說:“先生,我聽說道允學院的院規很嚴,不僅僅有宵禁,如果有學生在外麵又麻煩了,不先問對方有沒有錯,而是先打自家學生三十大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短暫的沉默後,對方哈哈笑了起來,目光突然變得陰仄起來,他冷冷地盯著王玄,說:“

    可是這有和我有什麽關係?”

    王玄一愣,心想自個真是倒黴,居然踢到鐵板了。可就在這時,他邊上的同伴突然低聲說了些什麽……自稱姓李的年輕人有些躊躇,他正欲說些什麽之時,有一個穿著得體的英俊青年竄了出來,青年畢恭畢敬地向這兩人行了一個禮,然後自我介紹說自己叫王其山,兩位遠道而來的大人如果想要找些樂子,那我可認識些不錯的姑娘,其中有一位更是貌若天仙。

    年輕人哈哈笑了起來,說你最好說的是真的,如果能入我們眼,自然少不了你的銀子,如果……

    “保證能入兩位貴公子的眼。”王其山自信滿滿。

    見此,年輕人也不再說些什麽,拉著身邊那位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的公子哥跟著王其山走出了店裏。在離開之時,他突然迴過頭,目光與一位劍客交匯在一起,點頭微笑示意。

    當墨非塵快要離開這間宅子的時候,已經是近黃昏。在他身邊站著一位溫和的中年男人,在兩人身後,跟著一位明顯是管家之類的人物。這是墨非塵第一次走進蘇家的大宅子,今後肯定會多踏入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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