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小聲道:“你小子倒本事,這才幾天兒就得了外差。”


    小安子:”這還不是多虧了您老的提拔嗎,奴才一家子都記著大管家的恩德呢。”


    洪承歎了口氣:“你倒比我有造化。”


    小安子多機靈,哪會不知洪承的心思,低聲道:“您老何必如此,我娘常說一句話叫,好飯不怕晚,您老跟奴才不一樣,奴才斷了子孫根,這輩子再出息也就擺在那兒了,您老可是滿肚子的學問,一腔抱負,如今是沒得機會,等得了機會,那可就青雲直上了。”


    小安子幾句話說的洪承心裏舒服了許多,瞧著他笑道:“你小子倒是會說話兒,怪不得二姑娘這個性子,卻對你這奴才格外青眼呢,既得了外差就好好的幹,跟著這位將來沒你的虧吃。”


    兩人正說著,就聽裏頭叫了聲小安子,小安子忙應著進去了。


    七爺看了他一眼:“陶陶想要你去幫她管著外頭的鋪子,你可願意?”


    小安子撲通跪在地上:“爺這話可要折煞奴才了,隻主子吩咐奴才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陶陶:“誰讓你赴湯蹈火了,你跟著我跑了也小一個月了,我那鋪子怎麽迴事兒,你是極清楚的,你甭說什麽赴湯蹈火的廢話,就直接說能不能幹吧。”


    小安子早就摸清了陶陶的脾氣,知道這位跟自己見過的女孩兒大不一樣,是嘎嘣利索脆的性子,自己要說不能幹,這事兒一準黃了,在這位跟前兒謙虛根本沒用,就得有一說一。


    想到此,異常堅定的道:“奴才能幹,隻有些事兒還的姑娘提點。”


    陶陶:“行了,提點什麽,你就幫我盯著些就成。”


    等小安子忙退出去,七爺瞧著陶陶:“你那鋪子費了這麽多心思,這會兒怎麽放心交給別人了?”


    陶陶:“有什麽不放心的,若是才開了一個鋪子就不放心,將來怎麽做大生意。”


    七爺微微皺了皺眉:“鋪子開了就開了,你在府裏待著悶,有點兒事兒做也好,旁的就別折騰了,你若想要銀子直接跟洪承說,多少都由著你。”


    陶陶卻不樂意了:“我有手有腳幹嘛要你的銀子。”


    七爺臉色沉了下來:“非要跟我分的這般清楚才隨你的心是不是。”


    陶陶見這位要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湊過來扯著他的袖子搖了搖:“人家不是這個意思啦。”


    七爺卻不好糊弄:“那你告訴我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陶陶隻得順著他道:“我如今用不著銀子,等用的時候,再找洪管家支也不晚啊。”


    七爺臉色這才緩過來,拉了她坐在身邊兒:“真不知你要這麽多銀子做什麽?”


    陶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人哪個不愛銀子,當然,七爺能不為財帛動心,那是因為你是皇子,一生下來就什麽都有,無所求自然就迴無所好了。”


    七爺笑了一聲:“你倒會說,隻是我也並非無所求,也有所好,隻是你不知罷了。”說著伸手推開窗屜,見窗外一彎弦月掛在夜空,徐徐微風拂進陣陣花香,月光如水傾瀉而下,落在院子角的酴醾架上,七爺暗暗點頭,想是那架上的荼蘼開了,方才有花香。


    這樣的夜平靜安和,心情也好了起來,哪怕什麽邊兒有個市儈的小丫頭也不妨礙他的好心情,忍不住柔聲喚她:“陶陶,想不想聽我彈琴……”


    第46章


    端午這天陶陶起的有些晚,鋪子裏的存貨賣的差不多了,新貨又沒到,本來就沒什麽事兒,又把鋪子交給小安子盯著,陶陶更閑了下來。


    前兒晚上聽七爺撫琴,那樣的姿態瀟灑,那樣的出塵脫俗,陶陶很是喜歡,昨兒便纏著七爺彈琴給自己聽,故此,一天都沒出去。


    晚上睡得有些晚,早上便起不來了,小雀兒叫了幾迴才叫起來,依舊沒睡飽,便有些不爽,一張小臉板著發脾氣:“又沒什麽事兒,做什麽非叫我起來不可。”


    小雀聽了哭笑不得:“姑娘可是什麽記性,莫非忘了今兒是端午,可是姑娘自親自應了跟著爺去五爺郊外的園子裏逛一天的,這才一天就忘了不成。”


    陶陶這才想起來是有這麽迴事兒,一拍腦門:“可不是倒忘的死死了。”說著不禁埋怨小雀兒:“既有事兒就該早些叫我起來才是。”


    小雀兒這個冤啊:“奴婢叫姑娘多少迴了,可姑娘蒙著被子死活不起來,爺哪兒又發了話,說不妨事,橫豎沒外人,晚些去也無妨,說姑娘昨兒睡得晚,讓您再睡會兒,奴婢是瞧著再不叫姑娘就晌午了,雖說五爺不是外人,也不能去的太晚,這才叫姑娘起來,姑娘還跟奴婢發脾氣呢,您也不瞧瞧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這又埋怨起奴婢來了。”


    陶陶有些慚愧:“那個,我不是忘了嗎,好了,好了,到底是小雀兒底細,在我身邊兒可省大心了,我不該衝你發脾氣,你不是喜歡保羅櫃子裏擺的那個八音盒嗎,迴頭我給你弄來好不好。”


    小雀兒聽了頓時歡喜起來,又擔心:“那是個稀罕物件兒,保羅能舍得嗎?”


    陶陶:“不過一個玩意罷了,算什麽稀罕物件兒,洋人國裏有的是。”


    小雀兒卻不信:“姑娘怎麽知道洋人國有的是,說的姑娘好像去過洋人國一樣。”


    陶陶想說自己的確去過,還不止一次,可自己若說出來,小雀兒肯定以為自己胡說八道,便笑了笑:“我說有就有,你不信拉倒。”


    見小雀兒給自己拿了裙子過來忙道:“我可不穿裙子,還穿昨兒那身就好。”


    小雀兒卻不依:“昨兒在家穿的隨便些也還罷了,今兒可是去逛園子,況且,五爺五王妃都在,需穿的正式些才不失禮。”


    陶陶搖頭:“你喜歡你穿,我可不穿,穿上這個走道兒都不利落,還怎麽逛園子,這哪是去玩,分明是去受罪呢。”任小雀兒怎麽說陶陶就是不穿。


    小雀兒正沒轍呢,七爺一腳邁了進來,見陶陶衣裳還沒換呢,倒也不急,笑道:“再不出門可真要遲了,你若不想去,我叫人給五哥送個信兒,今兒咱們就在家過節也好。”


    陶陶想想園子裏的涼快兒,又舍不得不去,嘟囔道:“天天在家待著有什麽意思……”見她瞥著小雀兒手裏的裙子一臉嫌棄,七爺方明白過來,笑了一聲:“今兒天晴,那園子裏有山有水的,映著這件柳青色的裙子多漂亮。”


    陶陶到底是女孩子,還是很臭美的,之所以不樂意穿裙子是嫌裙擺太長累贅,如今七爺一說好看,便動了心,去換了出來,對著鏡子照了照,裙子是那種極淡的青色,像春天枝頭第一抹新綠的顏色,穿在身上仿佛整個人都亮了許多。


    陶陶出來臭美的轉了圈問:“好不好看?”


    七爺很配合點頭:“好看。”


    陶陶這才滿意了:“那走吧,人家請客,太晚去了不好。”


    小雀兒心說,虧了姑娘還好意思說這個,不是她賴床不起,這會兒早到了。


    一出了城門,陶陶眼睛都不夠使喚的了,撩著窗簾,探著腦袋往外瞧,一會兒指指這個問什麽野花?一會兒指指哪個問是什麽草?


    七爺知道的就告訴她,不知道的就問洪承,洪承問了下頭的小子,再告訴陶陶,七爺也不嫌她聒噪,頗有耐心。


    洪承在外頭瞧著心說,爺這分明是哄孩子呢,這耐心法兒跟當爹的差不多,這位也是,怎麽就這麽多問題呢,道上的野花野草多了去了,難道她都要知道名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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