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倆個小曾孫正跟著倆條狼狗玩著,玩得很是開心。乍眼看去,像是小灰和小黑,其實不是,這是後來從外麵尋迴來的倆條狼狗。


    “說。你要聽,我便說。”曲陽起身,輕輕鬆鬆的將老伴抱了起來,貼在她的耳邊,笑著說。“最浪漫的事,你我都老了,可我依舊可以輕輕鬆鬆的抱著你,想去哪就去哪。”說著,就抱著她進了屋。“這會沒人,可以親口吧?”


    阮初秀被他的話甜了滿嘴的蜜,正要湊近親他口時,就見倆個小曾孫孫站在屋門口,邊刮著臉邊笑嘻嘻說。“太爺太奶羞羞臉啊羞羞臉啊……”


    羞羞臉啊羞羞臉啊


    這個瞬間,仿佛時光可迴頭,清楚的看見他們還年輕著,悠悠還是個小娃娃,她坐在床上,邊笑邊刮著臉說。“羞羞臉啊羞羞臉啊。”


    多麽的相似啊。


    一晃神的功夫,竟是幾十年,阮初秀突然有點想哭,眼眶發熱,視線有些模糊,她捧著男人的臉,仍可以看出他年輕時的英俊。“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嫁給你,我很幸福。”她在男人的嘴上親了口,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


    突然的想啊,要是有來生,還能嫁給他,還能和他過一輩子,該有多好。


    同床共枕無數個日日夜夜,數都數不清,曲陽多了解他的媳婦啊,緊緊的摟著她,一下下的撫著她的背,沉默著沒有說話。


    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好的待她,護著她,疼著她,一輩子不長,過了就沒了。從開始到現在,他都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盡自己所能,不讓她受委屈。


    *


    陳子善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能感覺到,他躺在床上,看著來來去去的人,多數是他這些年教出來的學生,知他病重,不惜千裏跋山涉水的趕來源村河。還有他的後輩,十裏八鄉的村民。


    來了很多人,數都數不清,可他最想看到的,卻沒有出現。


    “蓉蓉,你跟她說,我想見見她。”陳子善看著閨女,閨女跟她長的真像。


    陳婉蓉自是應了父親的話,紅著眼眶迴去喊母親過來。


    “都要死了,何苦來惹我。”年老的阮如秀輕輕的念了句,沉默了會,她起身說。“走罷。”


    茅屋外站滿了人,草廬裏也擠滿了人,看著這娘倆過來,默契的讓出條路來。


    所有人都知道,這位老婦是他們的師娘。


    當年的往事,他們也都清楚,卻不敢隨便拿出來討論,這是老師的忌諱。


    “咱們都出去罷。”陳婉蓉說了聲,率先出了屋。


    屋裏人的見她離開,亦步亦趨的跟著出了茅屋。


    阮如秀走到床邊,拿了個凳子坐著,恰巧對上了陳子善的眼睛。


    他的床很是簡陋,比較低。


    “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走進這間屋子。”阮如秀用著平靜的語氣說話,像嘮家常似的。


    陳子善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卻不敢去握,隻堪堪的伸到了床邊,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想說什麽?”阮如秀歎了口氣,猶豫了下,終究還是伸了手,握住了他的手。“沒事,你走後,在黃泉路稍等等我,我來找你。”


    “我想和你合葬。這麽多年,我已將身上的罪孽盡數還清。”他一輩子都隻是個舉人,沒辦法替陳家光宗耀祖,卻另想了個法子,幾十年的努力,到底沒讓心血白耗。


    他陳子善教出來的學生,個個都本事不小,有少數的幾個,甚至響徹大江南北,在朝為官者,足有四位高居廟堂。連當今聖上,早些年,也曾來過源河村,懇請他當太子太傅。


    天下文人無人不識笑癡居士。


    阮如秀微笑著點頭,眉眼依稀可見當年風采。“好。”


    一個好字,似是聽了千言萬語,陳子善含笑離世,卻緊握著阮如秀的手一直沒鬆開。


    修大功德,可得來生緣,今生負她,來世便護她。


    阮如秀也沒掙紮,就靜靜的坐著,側頭看著躺在床上像是睡著的陳子善,想起他們曾有過的美好歲月,想著想著,她就閉上了眼睛,慢慢的,連唿吸都停了。


    乃至幾百年後,仍有學子在猜測著,笑癡居士取笑癡倆個字是何意,反複琢磨著笑癡居士的一生,大多數得出結論。應該是說可笑的癡情,是指師娘待他太過絕情冷血。


    又少數人說,笑癡居士取笑癡倆字,應該說得是自己,笑自己是個癡兒,戀著師娘無法忘卻。


    直到,笑癡居士生前的書稿意外被人翻出來,眾人細讀過他的書稿,才知曉笑癡的真正的含義。


    是己身罪孽,何為己身罪孽,卻不得而知。


    *


    時光往迴倒,迴到幾百年前,老去的人都還在,便是中年,依舊男俊女俏,恩愛如常。


    在燕京,有個少年重生,他十分的不解,難道是他的重生改變了整個朝代?不可能!他明明都沒來的及動作,怎麽就跟上輩子不一樣了?


    他苦苦尋找著,想揪出來,是否還有跟他有相同經曆的人。趁著敵人在明他在暗,把人找出來,然後收拾掉。


    他找啊找,順著蛛絲馬跡,花費了好幾年的時間,總算找到了答案。


    笑癡居士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上輩子壓根就沒有這號人。陳子善?這個他有點印象,年紀輕輕就當了舉人,很有靈氣,他還讓手下注意著,要真有點本事,就招到自個跟前來。


    他以為這個陳子善就是重生的,可等他將陳子善的平生都翻看遍時,便能肯定這人,定不是重生,如果他真是重生,肯定不會讓自己過得這麽慘,連心愛的人都得不到,隻能眼巴巴的看著。


    那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再細細翻啊翻,他找到原因了,這輩子陳子善的妻子和離,上輩子是沒有和離的。


    此人滿心鬱悶,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發。費盡心思,苦苦找尋,萬萬沒有料到,最後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他娘的,這算怎麽迴事!


    上輩子沒有和離,怎麽這輩子就和離了?


    *


    陳夫子教出來的學生,各行各業都有,當官的有,經商的有,混江湖的有,混邊關戰場的有,遊山玩水不務正業的也有。


    看似各不相幹,實則都息息相關。並非刻意安排,大抵是天意罷。


    邊關的戰場上,幸得軍師及時想出應對法子,免去戰敗危機。北有幹旱南有水患,最嚴重的倆個縣城,其縣令正是陳夫子的學生,師兄師弟有難,眾人相幫,出錢又出力眾人擰成股繩,齊心協力幫著度過天災。兩位縣令得到百姓的擁護和愛戴,官位節節高升。


    大事小事數不勝數,總會在最危機的時候化險為夷,慢慢的撐起了搖搖欲墜的江山。


    一個朝代的滅亡,戛然而止。


    都說陳夫子是文曲星下凡,或許真是這麽迴事呢。


    上輩子未能完成鳳凰涅磐,這輩子終是浴火而得重生。


    要說功德啊,或許還可以從更久遠些說起,阮家三房的閨女得天花,被丟棄在山洞裏自生自滅,在她斷氣片刻後,又有了唿吸,她睜開眼睛,注定有些事情將要被改變。


    據說,蝴蝶煽動一次翅膀將會引起一場海嘯。


    *


    數百年後,人跡罕見的深山裏,忽迎來一場從未有過的雷雨,雷聲陣陣似要將要整個天地轟陷,暴雨傾盆仿佛要淹沒這片深山。


    待這場雷雨過去,已經是六天後的事情。


    深山內滿目瘡痍,活像人間煉獄般,就在這樣的環境裏,卻立著個絕世無雙的少年郎,美得不像人。


    他掐指算了算,嘴裏喃喃自語。“必須得趕緊找到他們,還了這兩樁因果。”這樣,他才能位列仙班。


    本來在這個靈氣匱乏的小界,它是沒有辦法修煉成仙,主要也是它身懷大氣運,就這麽個破爛地兒,還真讓它修成了正果。


    它本是山間的一株人參,遇千年難得一見的帝漿流,得了些道行,生了靈性,後來呢,它躲在深山裏慢慢的修煉著,吸收日月精華,有天,意外被一個凡人給逮著挖了出來,這凡人還不錯,隻留了它根參須,就讓它放迴了深山。


    失去根參須,損失了幾十年的修為,卻保住了小命,它還覺得挺劃算,迴到深山後,它就往更深的深山裏呆著,要是再被凡人挖到,能不能有上迴的好運可就難說嘍。


    它在深山裏日複日的修煉啊修煉啊,奈何這小界實在沒什麽靈氣,不管怎麽修煉,修為長得也不快。


    可有天,它的修為突然漲得飛快,修為大漲後,它懵懵懂懂的知曉了些事。原來,讓它修為漲得飛快的,是功德。凡人留了它的參須,拿出來救了人命,這人呢,又做了好多好多好事啊,這功德不知怎麽的就落到了它身上。


    如今,它修成正果,滲透了天機,自是徹底明白怎麽迴事。


    它得了功德修成正果,就要還了這因果,了卻曲陽和陳子善的臨死前的心願,和妻子再續來生緣。


    這容易啊!這四個還在這小界裏呢,且年歲相當,離得還近呢,待它下山當迴月老去,還了這因果。


    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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