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家後阮於氏也沒瞞著婆婆,把工錢的事告訴了她,婆婆讓她收好,雖說他們的小家才三個人,可花費也不少。阮劉氏現在緊著閨女和二兒子,便是想顧顧大兒一家,也有心無力。


    “不知道呢。得問問阿陽哥。迴頭我幫你問問?”阮初秀還真沒問過兩隻小狼狗花了多少錢,想來阿陽哥應該給了錢榕哥罷?


    阮於氏拉著她的手,高興的說。“行,你幫我問問,要是還能買到,就給小明誌也帶隻,錢這方麵不是問題。”她和文善倆個,還是攢了些錢的。大房又沒分,吃住一起,她隻需要管著丈夫和兒子的衣裳鞋襪就行。


    “這個得問問,不是阿陽哥買來的,是他兄弟幫著在縣城裏尋摸來的,要是還有賣的話,定會給小明誌帶隻,要是沒有的話……”阮初秀衝著大嫂笑笑。話得說清楚點,不能盲目的答應,萬一答應了又做不到,要怎麽辦?


    阮於氏理解的點著頭。“我知道。這倆隻小狼狗看著就顯靈性些,咱們村裏的小狗完全沒得比,要是能買到,自然是好事。要是買不到也沒關係,可以到周邊看看,尋隻差不多也行,左右是給小明誌找個伴。”


    “倒也是,這狗啊忠誠著呢,尤其是打小就養著的,待主人會特別好。”阮初秀是讚同讓孩子和狗狗一起玩耍,她想著,等她有了孩子,小灰和小黑已經長大,正好可以陪著孩子玩。


    阮永氏和阮劉氏妯娌倆說著些家常瑣碎,過了會,才發現阮於氏和阮初秀不知在小聲的嘀咕著什麽,姑嫂倆還說的挺高興。阮劉氏便打趣著開口。“你倆這是說什麽悄悄話呢?”


    “娘。我正和初秀說著,也給小明誌買隻狗,讓他能有個伴玩。”阮於氏本來就想著要迴頭要把這事告訴婆婆,見她問起,毫不猶豫的就說了出來。


    阮劉氏看了眼正蹲在地上摟著小灰玩的乖孫。“會不會有點危險?”狗可是會咬人的。


    “打小就養著,狗向來忠誠,哪裏會咬主人?再說,還有咱們大人在旁邊看著呢。”阮於氏覺的這不是事,她是心大。“看明誌玩的多高興。”看到兒子的笑臉,她就覺好幸福。


    婆媳倆的說話,聲音比較大,因為坐得有點距離。堂屋裏倆個炭盆,兩張桌子,一桌男一桌女,各說各的話,聲音都不是特別大。阮劉氏和阮於氏說話時,男桌正好比較沉默,才顯出她倆的說話聲來。


    “養隻狗啊,我看行。”阮興業挺讚同。“咱村養狗的不少呢,也沒見咬誰,狗養的親,家裏人都能管的住。”每迴從地裏迴來,總會見著兒子眼巴巴的看著他,邁著小胳膊小腿的朝著他跑來,奶聲奶氣的喊爹,要抱抱要舉高高要玩兒,他是既高興又有點心裏頭酸酸地。


    秋收時,兒子鬧著要到田裏去玩,倆口子也是不落忍,才允了他,看著他開開心心的,便是耽擱了地裏的活,洗衣裳得費事點,也覺的心甘情願。


    原是女桌說著東家長西家短,男桌說著農事短工活計等,這下子通通都繞著養狗這事開始說起話來。一言一語的,屋裏好不熱鬧。說著說著就轉了別的趣事趣聞上,時不時的響起陣陣笑聲。


    西廂的二房,冷清的點過份。阮文和獨自守著個炭盆坐在屋裏,妻兒都在隔壁屋裏,阮張氏慢悠悠的做著繡活,業青和業康拿了個破瓷碗,搭在炭盆上方,往裏擱花生和黃豆,沒多久,就飄出淡淡的香味,兄弟倆拿根樹枝在瓷碗裏翻動著花生和黃豆,對視眼,沒有說話,卻笑了起來。


    阮張氏聽到細細的笑聲,看了眼倆個兒子,怔怔的對著炭盆發呆,她近幾天總是走神。


    丈夫趁著農閑時,在鎮裏尋了個短工,是幹的苦力活,工錢還不錯,每天二十文,隻包午飯和晚飯,早食得在自個家裏吃,還得迴家裏住。好在源河村離鎮裏近,漢子腳程快,也就一刻左右的時間。


    這活有足足半月,阮文和得了三百文錢,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拿著錢到了銀飾鋪子裏,買了隻銀簪子迴來,送到了媳婦手裏。說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他混帳,他不是東西,說他往後絕對不會再犯錯,會好好的幹活養家。


    他說了很多話,大概意思是他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錯,他有了悔改的心,想求媳婦的原諒。他是真的受不住了,都沒人願意跟他說話,把他當成透明人似地,以前不知道媳婦有多好啊,失去了才明白,真是太難受了,他受不住,他想要迴到從前去。


    聽著丈夫這番掏心窩的悔悟,阮張氏是真的有點動容。做了半輩子夫妻,便是沒什麽感情,也還有親情在呢。何況,往昔沒分家時,夫妻是有感情的,整天旁事不幹,淨齊心齊力的在阮程氏身邊鑽營討好,夫妻倆躺一個被窩,有說有笑的,日子過的多滋潤。


    正因為以前倆人確實要好,阮張氏被丈夫打時,才會跟丟了魂似地反應不過來,後來慢慢的緩過神來,她是想要跟丈夫大鬧場,正好婆公都站在她這邊呢,她得狠狠的出口氣,給阮文和這王八蛋甩上幾個耳刮子才成。


    可大兒子阻止的她,關起門來跟她說了番話。大致是,眼下爺奶甚至連大房三房確實站在她這邊,可她若是鬧起來,她有理也得沒的沒理,反倒會引起爺奶和大房三房的厭惡。還不如趁機會,忍著不哭不鬧,默默的幹活,這樣才能把父親掐死。


    至於出口惡氣,這容易的很。父親已經得到了爺奶和大房三房的厭惡,二房都別搭理他,就給他管口飯,旁的都不管,也別跟他說話,他就算過來搭話也不搭理他,視若無睹的走開,一兩天不顯,日子久了,父親自然會嚐到其中酸苦滋味。


    大兒子還告訴她。本來她在大房和三房眼裏就不是什麽好貨色,大房和三房都是厚道人家,見她受了這委屈,對她自然會有點憐憫,可以趁著這機會,試著緩緩關係。大房和三房眼看日漸紅火起來,二房要是不把關係處好,往後就隻能看著他們吃香喝辣。


    最後,大兒子還告訴,隻要她依著他講的做,不多一分不少一份,將來,他會好好給她養老。至於父親,大兒子很直白的說,不會管他死活。同時也告訴過倆個弟弟。若母親不趁著這機會改過自新,就別怪他這當兒子冷血無情。當父母的沒盡到父母的責任,當兒子自然也不需要。


    阮張氏聽著大兒子的一席話,又驚又怒更多的卻是恐懼,連丈夫都靠不住,若是兒子也不管她,那她老了怎麽辦?被丈夫差點打死,她正心灰意冷著呢,覺出兒子說的也對,再者她也別無選擇,便照著他說的做,發現兒子真是料事如神啊,便對兒子越發的依言行事。


    離大兒子迴家還有幾日,阮張氏接了丈夫送的銀簪子,雖有點動容,倒是忍住了依舊沒有說話,想著,等大兒子迴來問問他的意思。她覺的現在挺好,雖說被窩裏少了個男人,有點空虛,可家裏卻慢慢地變好。


    阮張氏有點害怕,害怕待丈夫如往昔後,他又恢複以前的性情,萬一再打她怎麽辦?想想當日的場景她就犯哆嗦,連連做了近半個月的惡夢才緩過來。話說迴來,到底是自個的丈夫,過了半輩子呢,看著他冷冷清清地,心裏也不太好受。


    唉。算了,等大兒子迴來罷。阮張氏現在是沒主意地,凡事都會跟大兒子說說,等他拿主意來,她照著做就行。比她以前上跳下竄的要輕省多了,再者,現在她想上跳下竄也沒地方呀。


    阮文和還不知道,他能不能得到妻子的原諒,能不能迴到以前被媳婦伺候的舒服日子,都得看他大兒子點不點頭。他還在美滋滋地想著,媳婦收了他的銀簪,這是好事,等他再去找點短工活計,掙點錢,再給媳婦買身新衣裳,說點好話,慢慢地,就能把她的心給捂熱。


    午飯過後,阮初秀和曲陽去了趟胡大夫家,帶了兩隻野味過去,坐了近半個時辰才迴阮家,在阮家又說了會話,申時初,夫妻倆欲要家去。


    小明誌得知姑姑和姑父要走,抱著父親的脖子,眼巴巴的看著小灰和小黑。小家夥特別喜歡倆隻小狗,也是小狗被訓過的原故,相當的機靈聰明,和兩歲的孩童玩著正正好呢。


    阮業興哄著兒子。“等過幾天,家裏也給你買隻小狗,明誌自己取個名字,咱們先迴給它做個窩好不好?等小狗來了就有地方可睡。”


    “睡我床上呀。”小明誌眨巴眨巴眼睛。小狗還沒來呢,他就開始想著天天能和小狗玩,得多麽的幸福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相當可愛。


    阮於氏聽著忙道。“這可不行,狗狗髒,睡你床上不行,不過,可以睡在你床邊。”


    “喔。”小明誌雖有點不太樂意,卻還是點了頭,後又興致勃勃的問。“小狗什麽時候來啊?和小灰小黑長的一樣麽?”


    夫妻倆努力的哄著兒子。院門前,阮初秀曲陽倆個辭別了阮家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盡頭。


    冬天不比往常,穿得厚實,走路時就容易累,走山路便愈發覺得累。


    走了一半路程時,曲陽見媳婦喘著粗氣,臉都有些泛紅,腳步慢了不少,便說。“我來背你。”


    “好。”阮初秀沒有客套。丈夫可不就是用來依賴的,且她家的男人啊,巴不得她天天小鳥依人哩。


    曲陽身量高大,背部很寬,很厚實,他走的穩當,不緊不慢地,趴在上麵很舒服,因著剛走了段路,身子暖烘烘的,阮初秀都有點想睡覺。“阿陽哥,榕哥還能買到小狼狗麽?會不會有點麻煩?”


    “不知道,等他來了問問。”曲陽對大房的事,不是特別上心。他對三房好,一則是看在媳婦的麵上,二則是爹娘待他確實好。


    說起小狼狗,阮初秀正好問。“倆隻狗多少錢?你給錢沒?”


    “沒呢。直接撥到他的媳婦本裏,不用特意說。”曲陽自是知道兄弟的性情,他們之間可沒有親兄弟明算帳這說法。


    這事,阮初秀知道。常榕跟曲陽說要把胰子的價格提高到五十文。當天晚上,曲陽就知道了媳婦,還說了點別的話,媳婦本自然也在其中。“多攢點,咱們春上建新屋時,在旁邊給榕哥留塊地,往後他想成親娶媳婦時,就在咱們旁邊建新屋。”


    “我看行。”曲陽就是這麽想的。


    迴到家後,曲陽利落的生了小灶的火,把炭木放在裏頭燃著,迅速的燒了個炭盆出來擱進了堂屋裏。往小灶裏添了柴木,燒半壺水泡茶喝。他在忙活時,阮初秀就歸置著從娘家帶迴來的吃物,磨好的苞米米分麥子米分一罐子大醬雞蛋等等,雜雜碎碎的,還挺多。


    “阿陽哥,待來年新屋建好,咱們得備個磨,還有做豆腐用的工具等,備個小號點的,要吃點豆漿豆腐腦豆腐,咱們就自己張羅點,豆腐渣也香呢,我還挺喜歡,你呢?受不受的住那味?受不住的會覺得臭。”阮初秀皺了皺鼻子。


    曲陽沒吃過豆腐渣,不過,媳婦喜歡的話,他自然也是喜歡的。“我也喜歡吃,怎麽燒都喜歡。”


    “我發現咱倆的口味越來越相似。”阮初秀說著就樂了起來,哼起了輕快的小調。


    這調子曲陽也會,跟著媳婦哼了起來,聲音略略的低了些。


    竹蔞裏的吃物歸置好,阮初秀拍拍手,興致勃勃的說。“阿陽哥,咱們去挖挖冬筍吧,聽說冬筍比春筍好吃!”


    她其實挺好動,前幾天在家裏窩得多,初初窩著還挺有意思,久了,就覺得悶的慌。


    “好啊。”曲陽應著,拿了鋤頭和竹籃。


    阮初秀彎腰撓了撓小灰和小黑的下巴,這倆隻小狼狗,有點兒像貓似地,喜歡被撓下巴,喜歡被放在腿上撫著背,喜歡在地上打滾撒嬌,還喜歡追著自己的尾巴咬,就這點,可把她樂得不行,每每看著都會笑到肚子疼。“小灰小黑走勒,咱們去竹林裏。”


    說完話,她在前麵走,小灰和小黑邁著胖嘟嘟的身子,顛顛兒的跟在她身側,淘皮的在她腳邊亂竄,好在阮初秀已經習慣,剛開始時,總會踩著它倆,被踩了就嗷嗷叫。她聽著心肝直顫,好在沒兩天,甭管是她還是兩隻小狼狗都有了經驗,倒也沒有再被踩著。


    “阿陽哥能找著麽?聽說冬筍很難找。”阮初秀一個一個的看著小土堆,發現沒一個有冬筍,找了幾個沒了興趣,眼巴巴的跟在了丈夫的身邊。


    小灰和小黑在竹林裏撒著歡的玩,撲著野草追著自己的尾巴,或是倆個撲打嘻鬧著,玩歸玩,離倆個主人並不遠,就幾步路,還會時不時的看看呢,發現主人在走,它們就趕緊追幾步,時不時的叫兩聲,嫩嫩的嗓子,很逗。


    曲陽用行動說著話,這會已經是挖第三隻冬筍,冬筍不比春筍,冬筍個頭小著呢,卻比春筍要好吃。


    “一會再采點新鮮蘑菇,中午就做道冬筍香菇。”阮初秀也不怕髒,把玩著小小的冬筍,樂滋滋的說著話。看著埋頭挖筍的男人,嘴角含著笑,眉眼帶著透著情。總覺的她家男人,怎麽看都襯她的心。


    挖出第三隻冬筍,想著家裏就倆人,曲陽收了手。“先挖這點,想吃時,咱們再來挖。去找點蘑菇,再去溪邊看看,抓條魚迴去。”


    “噯。迴家時差不多就能張羅晚飯。”阮初秀把冬筍扔進了竹籃裏,迴頭看了眼,見小灰小黑追上來了。“快點兒,跑前麵去。”衝著旁邊的男人笑。“我發現得了兩隻小狗,真多了不少樂趣呢。”


    曲陽眼裏帶著笑,看向兩隻小狗時,目光是溫暖的。“它們就像懵懂的孩子。”


    挖了冬筍采了蘑菇捕了條魚,本來還可以逮到隻野兔,想想晚飯菜已經有了,就沒有打憂正在啃草的野兔。


    小灰和小黑的飯食是另外做的,水煮肉,沒擱油鹽,還煮了兩截小骨頭,讓它們啃著玩,倆隻狗狗很喜歡吃,吃的時候很喜歡搖短短的小尾巴。阮初秀就坐在對麵,看著它們甩動著小尾巴,笑得特別樂嗬。


    常榕走時說過,待進了臘月就會迴來。臘月初八時,這天飄著小雪呢,還夾了點細細的雨,風很冷,帶著濃濃的寒意。常榕騎著常小榕,一人一馬就這麽淋著雨到了曲家,恰好是午飯時分,阮初秀正在張羅著午飯,曲陽在灶前燒著火。


    還沒靠近木屋,常小榕已經發出叫聲。阮初秀和曲陽連忙出來看,見著他倆都淋的濕透,趕緊往鍋裏添水生火燒熱水。大灶有兩個鍋,一個是用來做飯,另一個是用來燒熱水。


    常榕在這邊不是頭迴住,留了些衣裳,他換好衣裳後,來不及擦頭發,先給常小榕擦著毛發,特別的細致認真,曲陽在旁邊幫著忙,常小榕得倆俊男伺候著,還不滿足,衝著廚房對著阮初秀直叫著,眼巴巴的看著她,明顯的是想討甜料豆吃。


    阮初秀琢磨著榕哥應該會迴來,早在兩天前抽了個空,炒了點甜料豆,妥當的收著,這會拿出來,裝了半個碗,遞到了常小榕的麵前,看著它吃的歡喜,嘴角也有了笑。


    小灰和小黑對常小榕很熟悉,顛顛兒的跑了過來,在阮初秀的腳邊直竄,趴在她的腿邊,直勾勾的看著碗。光聽常小榕的嚼咀聲,就知道是好吃噠!想吃,想吃,想吃。阮初秀對這倆隻挺無奈,讓曲陽拿著碗,拿了把喂給小灰和小黑。


    脆脆噠!嘎蹦響!果然好吃!還有點甜。一直吃的都是水煮肉和水煮骨頭的倆隻小狗,頭迴嚐到味道,感動的汪汪直叫。阮初秀看著它倆的反應,暗暗的想,或許食譜該改改了。


    收拾好常小榕,正好鍋裏的水也燒熱了,常榕去洗澡,阮初秀和曲陽淨了手,又張羅了兩個菜。因著關係熟稔起來,飯桌上就開始嘮起家常來。


    曲陽問兄弟。“小狼狗還能買到麽?阮家大房也想買隻。”


    “能啊,就是沒小灰小黑這麽靈性。”這兩隻,可是常榕千挑萬選出來的,養得好,以後絕對可以看家護院,他和兄弟提過,等倆隻小狼狗大些,到山裏打獵時就帶上它們。


    “你看著點,是想給個兩歲的孩子當玩伴。”曲陽簡單的說了說小明誌及大房的情況。


    常榕認真聽著。“行。我知道了,等我去縣城時,就帶隻迴來。”


    “榕哥,多少錢呢?”阮初秀不經意的問了句。


    常榕看了眼兄弟,答道。“三百文。”就小黑和小灰三兩都買不到,得三十兩才行。不過,弟妹隻是尋常的農家,真把價格說出來,八成得嚇著她。再去買隻的話,挑隻普通點的,倒是可以半買半送。小黑和小灰的錢可不能白出。


    “這價格實在,等迴娘家時,我和大嫂說。”阮初秀不用想都知道,八成沒給實價。


    吃完飯。常榕和兄弟說話時,先把賣的胰子錢給他。曲陽拿在手裏,照例笑著把錢分成兩份,一份是他和媳婦的,一份是兄弟的媳婦本。常榕見他來真的,倒也沒說什麽,眼裏堆滿了笑,心裏頭有點微妙的踏實感。


    這趟常榕隻呆了兩天,趁著沒下雪,山裏沒封,他盡快去趟縣城,再買隻小狗來,順便去婧娘的酒肆裏坐坐,走時,他也留了時間,應該是過了小年後才會迴來。


    得了小狗的信,阮初秀和曲陽就趁著天好,又迴了趟阮家,把這事告訴了大房。大房得到消息很高興,雖說三百文有點肉疼,要是兒子能高興,這錢花的就很值。就是阮程氏聽到這事,笑著嘀咕了句。村裏有白送的狗崽不要,偏要花錢買,這錢是在手裏發燙罷。


    眾人都不搭理她,她自討了個沒趣,訕笑了兩下走開了。心裏卻特別的不得勁,大兒媳越來越不像話,總讓她熱臉冷屁股,半點當兒媳的自覺都沒有,這是眼裏徹底沒她這婆婆了啊。阮程氏覺的冤枉,她也沒做什麽呀,怎麽就被怨上了?


    這趟迴阮家,阮初秀發現了個事,她看見二伯和二伯娘說了句話!都幾個月了,一直沒見說過話,這是慢慢合好呢。也對,夫妻打架床頭打到床尾合,能僵這麽久,她著實意外了把呢。


    阮永氏卻悄悄的跟閨女說。“是你二伯到鎮裏做了短工得了點錢,買了隻銀簪討好了你二伯娘,瞧見沒,就是你二伯娘頭上戴著的,她現在精神都見好了些,對著人也有了笑臉,恢複點了以前的模樣,就是依舊不怎麽說話罷了。”


    “二伯再使點勁,估摸著二伯娘就原諒他了。”阮初秀笑著接話。


    阮永氏卻搖搖頭。“這裏頭,可遠不止他們夫妻倆的事呢,還有業山摻在裏頭,我是瞄到了點,你二伯自個都沒知道,你聽聽就行,別往外張嘴。業山這孩子到了鎮裏幹活,經的事多,還真是不一樣,我琢磨著呀,等過幾年,要不要也把業成送鎮裏去,練練他的性子。”


    “我看可以。讓阿陽哥教他識點字,學個三四年的,肚子裏有了點墨水,在鎮裏找活能還是挺容易的吧。”阮初秀覺和母親的想法很好。


    閨女簡直說到了她的心坎上。阮永氏笑著連連點頭。“我和你爹就是這麽想的。”


    “阿陽哥也跟我提過這事呢。”阮初秀笑嘻嘻的說著。


    阮永氏瞪圓了眼睛。“真的?”顯得很驚喜。


    “對啊。”阮初秀應著,又說。“要不,把阿陽哥拉過來娘聽他親自說。”


    阮永氏笑著擺手。“不用不用,阿陽真好,都是一個女婿半個兒,你這夫君找的好,是你的福氣。”


    “娶到我也是他的福氣啊。”阮初秀驕傲的抬了抬下巴。


    曲陽正好走進來,眼裏含笑的看著她得意的小模樣,撫了撫她的發頂。“是我的福氣。”


    阮永氏看著他倆好,滿眼的欣慰。日子啊,越來越有盼頭嘍,晚上得跟丈夫好好的叨叨,分家後,越活越覺出滋味來。


    十九這日,下了整整一天的大雪,一夜過後,放眼望去,全是雪啊,銀裝素裹,很漂亮很美也很冷!


    因著天太冷,都不想出屋,阮初秀夫妻倆索性就拿出個小炭爐,夫妻倆吃著火鍋喝著果酒。小灰小黑自打嚐了味後,就不愛吃水煮的,他們吃什麽就給它倆喂什麽,倒是吃的津津有味。這狗啊,不同尋常。


    一場大雪過後,山裏被雪封住,往後的天氣,一直到過完小年,都是大雪小雪不停,紛紛揚揚的飄著。好在家裏的屋簷寬,倒是遮了雪,還能走動走動。屋簷外,連台階都積著厚厚的雪,外麵更是都沒法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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