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知道，閨女這樣子，就算身體完全好了，也不可能鬥過德妃了。將來，還不定怎麽被踩。不論是為了鞏固女兒的地位，還是為了三皇子將來著想，是該送個臂膀過來了。
☆、第57章 反常大夫人
六夫人從宮裏迴來之後，雖然沒有做出什麽特別的舉動，但底下人都清楚，這樣才更可怕。於是，整個薑府又好比月宮般冷清，沒人敢瞎了眼往前湊著鬧事。
薑清意心大，貴妃娘娘有啥情況關她屁事，該吃吃該喝喝。隻不過，她想躲在薔薇院一個人幸福，大夫人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大夫人近來不知道抽了什麽風，每天都會叫她和二娘過去聊聊天，喝喝茶。當然，喝茶為主，大夫人實在不是個愛閑聊的人。但隻要看著大夫人那和藹可親的笑容，都夠讓人膽戰心驚的。
大夫人看著兩個女兒，花骨朵一般，鮮豔嬌嫩。二娘長相原是三個女兒中最差的，卻也臉色紅潤，身材凹凸。哪裏如大娘般，徹底蔫了的樣子。至於三娘，樣貌比大娘當年更盛，尤其是笑起來的模樣，天真可愛，卻又透著一股靈氣嬌媚。
每次看到她們，大夫人心裏都一陣發堵。很想眼不見心不煩，可為了大娘，為了三皇子，也隻能忍耐。
選人進宮，是為了找個幫手，可不是為了結仇。
“你們也一天天大了，怎麽也該學著管家理事，故此我才叫你們過來陪著我聽聽府裏的事務。看你們學的認真，做母親的心裏總是高興。看你們那麽辛苦，以後就多加幾身衣服，多做幾件首飾吧。大了要經常出去走走，可不能丟了咱們薑家的臉麵。”
薑清意心裏噎了一下，夫人，您剛想起我們已經長大了的事嗎？還一人多些衣服首飾呢，就大夫人那把錢往宮裏般的架勢，竟然舍得，可真是奇了怪了。
二娘也迷惑。她可是和大夫人相處了十好幾年，大夫人的脾性她還是懂一些。夫人自覺出身高貴，很是看不上她姨娘和她，如今卻這般變臉，必有緣故。不過，能好不容易有個機會管家，就先好好學著，省得到了婆家讓人笑話。
而且，大夫人還給她們的夥食待遇提高了不止一點點，還時不時讓她們到正院一道用餐，這可是從來沒有過。
正院的夥食標準那自然是比她們強很多，可是，有個人狼一樣盯著你，怎麽可能吃的好。薑清意雖然笨，但別人對她到底是個什麽態度，她多少還是能感受到的。雖然大夫人一副和藹樣子，還時常提起母女情深、血濃於水之類的話。可越說這樣的話，就越表明關係並不親近不是。
按說，大夫人長相雖然嚴肅，但並不刻薄，可用端莊大方來形容，很有大家出身風範。但是，她多年來對兩個女兒並不親近，也從不露笑容，突然這麽一轉變，讓誰都覺得怪怪的吧。
大夫人也想慢慢來，和風細雨一般轉變。可時間太緊，不得不這樣突兀表現。麵上親親熱熱喜歡兩個庶女，她心裏比誰都難受的好麽。
迴了薔薇院，薑清意才能完全放鬆。走到榻前，都懶得彎身下去脫鞋，用腳互相蹬著，三不兩下就脫了下來。
丁嬤嬤本來覺得這樣子太俗氣，想教訓姑娘幾句。但看她很是疲憊，骨頭都散了的樣子歪在榻上，又有些不忍心。
緩了一刻鍾，薑清意讓奶娘也到榻上來，倆人靠著說會子話。“奶娘，大夫人肯定有什麽不對勁，不然不能突然來個母女情深。在正院，我這腰都不敢彎一下，大氣都不敢喘倆口，吃飯跟受刑似的。最要命的是，我總覺得她暗暗盯著我，打探我，像要把我論斤論兩賣了似的。”
丁嬤嬤幫薑清意輕輕揉著脖子和肩膀，“不是我說你，雖然立規矩有些累人，但以後出了門子，比這累的時候多著呢。婆婆麵前一站就是一天，夫君哪裏也要左右服侍到位，哪裏會有什麽輕鬆日子。就算碰上最好的人家，第一年也免不了學好規矩，才能融入婆家不是。”
薑清意一聽就悲哀，做女人，能不能不嫁人，幹嘛要依附男人才能活。可這裏，女人地位再高，那也是附屬品。大盛朝雖然沒有女人做官，但卻有經商的，且成功的也不少。可是，其中艱辛和付出簡直不能為外人道。
她前世有個說法，嫁人最好嫁個沒公婆的。可在這裏，有公婆反而是好事，男人若是太出格，還有個管束，不然說不準就成了脫韁的馬匹。
丁嬤嬤看姑娘那一副萎靡樣子，便笑道：“也有那好的，你擔心什麽。再說了，老爺是正二品大員，誰家還敢無緣無故委屈你不成。這些都是小事，先不說。隻是，大夫人那邊那麽反常，我也出去仔細打聽過。可據說除了貴妃娘娘身體小恙，其他還真沒有任何動靜。”
在薑家這幾年，丁嬤嬤把原來的老關係又慢慢拾了起來，再加上薑清意有銀子打點，關係網越鋪越大，打聽消息還算準確。
再加上之前二姐那邊也在打聽這事，兩下裏一碰，真是沒有什麽別的大事發生，這才更覺得奇怪不是。
薑清意和奶娘二人這叫一個發愁啊。二娘那裏都快出嫁了，隻要應付過這一陣子就好。可她不行啊，明年才及笄，婆家都沒開始說，變數忒大了，不得不防。
可二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大夫人是為何。薑清意好想求求大夫人，有啥事咱攤開說行不，這樣慢慢熬，跟鈍刀子割肉似的，很折磨人的，知道不！
她們猜不透，但大老爺為官多年，又對妻子太了解，倒是猜出了一些。
雖然，他們夫妻二人關係越來越冰，見麵日子很少，但大事上還是商量著來。
這日，大老爺衙門裏事情少，便早些迴了家，並沒有如往常一般直接去書房，而是直接到了正院。
大夫人見了大老爺，微微一笑，“老爺迴來了。”便無話可說。她是張家女兒，不需要對誰可以低頭，兩人這樣相敬如賓就很好。哎，都怪她當初太溺愛，不然，大娘也不會為了一點子情情愛愛就死去活來。
大老爺接過如意手中的茶，揮了揮手，眾人退下。
“宮裏娘娘的情況我也知道，她這是心病，隻要想開了，自然就會好起來，你也不用太著急。二娘那裏這轉過年就要嫁了。三娘那裏，你有什麽打算？”他沒時間陪著打太極，還是直來直去說開了好。
大夫人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雖然看著還是白嫩，但其實皮肉都鬆了，這是老了。人再強也爭不過命，想她這一輩子看似風光，可隻得了大娘一個女兒。為了寶貝女兒以後好過，也為了自己不被別人笑話無子，她做了很多。可她從不後悔，人生，本就是弱肉強食。
現在，大老爺越來越強勢，而她也懶得去爭。隻要寶貝女兒過得好就夠了，可如今，由不得她不爭了。
大夫人緩緩抬起頭，笑道：“夫君，咱們大娘肯定會好起來的，聽太醫說也確實正在好轉。至於三娘，夫君可有什麽打算？”
大老爺盯了妻子兩眼，道：“不過如二娘一般找一戶門當戶對的嫁了。隻是，她是正經嫡女，又是亭哥兒的親姐姐，怎麽也該找個比方家強一些的才是。我也是仔細思量過，為了大娘有個依仗，將三娘嫁去權貴人家也不錯，顯郡王還沒有娶妻，倒是可以謀劃。再者，許家許諾，也是人人爭搶的好孩子。夫人是更中意哪個？”
天地良心，大老爺說得都是真的。他好好講京中有出息的年輕人打量了個遍。清貴之家也有幾個好後生，可是對大娘就幫助不多。憑科舉出身，那不僅要靠才華，更要靠熬資曆。權貴之家規矩太大，而且自來多紈絝，能讓人看上眼的且不多。
不過，許諾倒是熬出來了。官職雖然小，是個六品官，但架不住是今上身邊紅人那。
顯郡王，那自然不必說，有爵位，有實權，有聖心，簡直沒有一處不好。
至於二人年紀稍大，那怕什麽，還差不到十歲，可以忽略不計。唯一可憂的就是，二人條件太高，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不成親。
可三娘這條件也擺在那裏。出身一等一的好，樣貌一等一的好，性子也很是討喜。在京城裏，那也是頂尖的人物了，沒有配不上那二人之說。
若是讓大老爺選，他更傾向於選許諾。大家都是文人世家，名聲好聽。可為了大娘考慮，他才把顯郡王也納入第一人選。畢竟，外臣不好幹涉皇家家事，皇親國戚對宮裏影響更大一些。
大老爺覺得自己為大娘考慮夠了了，大夫人也該滿足。可大夫人不這樣想，她早就考慮好了路子。
“夫君，你說的這二人自然是頂尖的好。隻是，未必適合三娘。咱們三娘這樣貌，放到整個京城，幾乎沒人能超越。這樣好的條件，隨便找個人嫁了，豈不是可惜。要我說，咱們三娘當皇後也不為過，嫁給別人那都是委屈了她。”
大老爺不說話，不想說。他哪裏不了解妻子，絕不會想著三娘能當皇後，即使退一萬步，大娘真的去了，妻子也不會願意三娘成為皇後。她不過是想將三娘送進宮去為大娘固寵罷了。
良久，二人皆無語。大老爺先退讓，開口道：“我知道你為著大娘和三皇子憂心。可若真是要送人進宮，何必非得三娘，咱們薑家族裏那麽多女孩，選個漂亮、乖巧、懂事的不就行了。”
三娘，畢竟是他親生女兒，讓她進宮為大娘鋪路，他一是舍不得，二來也是覺得浪費了好苗子。
☆、第58章 最終定人選
大夫人不開口，這不是默認，而是拒絕。既然要送進宮去固寵，就要找最好的。不然，皇宮又不是她家開的，隨便說送人就送人？還送個不夠出色的。那不是去給大娘鋪路，那是多了個填坑的罷了。
她這幾年觀察，也發現了，三娘不僅長相美貌，身段妖嬈，更重要的是，腦子還夠使。她偶爾會有意無意給薔薇院一點絆子，但三娘次次都能輕輕鬆鬆避過去。就這份本事，也很是難得。
她不喜歡這個女兒，但也承認，這三娘這份心性，去了皇宮，就算混不出頭，也絕不會讓人隨便就給埋了。至少，保護三皇子長大的能力還是有一些的。
她也不怕三娘有外心。三皇子長大後，隻需讓人在耳邊念叨，他母妃之死是因為三娘進宮而鬱鬱寡歡導致。就這一點，都能讓三皇子不再親近三娘。
當然，大夫人自覺心還是太善良，隻要三娘老老實實，她也不會多做什麽。
大夫人歎了口氣，“不論夫君怎麽想我，我這麽做，也不止為了大娘，也是為了咱們整個薑家。大娘以後好或不好，都被德妃給死死壓住了，日後再難出頭。三皇子也是，自來宮裏都是子憑母貴，大娘出不了頭，三皇子想更進一步那是十分困難。
若是如夫君所說，隨便找個薑家族人送進宮去，且不說咱們要想法子才能成。可你想想，若是不夠優秀，連大娘都比不上，今上又怎麽可能看得上。”
她看大老爺右眼皮一跳，就知道這是聽進去了。便接著道：“咱們送三娘進去，不是為了讓她幫大娘爭寵，也不是僅僅將德妃壓製住，而是為了那個位子啊。隻有咱們家嫡女，隻有如三娘這般美貌聰慧，才有可能不是。若是隨便找個人，去了最多幫著看看三皇子，別的能做的了什麽？
夫君總覺得我偏心大娘，是，我也承認。可在這等大事上，我也不會糊塗。大娘和三皇子，日後且得指望三娘提拔呢。三娘日後也會有自己孩子，若是以後更好了，對三皇子也不壞，是不是。
夫君，你當年送大娘進平王府為的是什麽，如今竟然忘了嗎？大娘雖然沒有了希望，但咱們靠著三娘，一樣能達成目的，不是嗎？”
這最後一句，才是最要人命的。薑家雖然自詡為名門世家，但在京城還是不夠看。薑大老爺野心勃勃，一直想著成為後族，封為國公爺，徹底讓薑家走向興盛，成為真正的名門。
大夫人雖然平日話不多，但該說的時候卻並不吝嗇，總能說到人心底去。她這一席話，是個有野心的人都會心動。當然，大老爺不會知道，妻子根本就不會讓三娘生下孩子。日後就算知道，也沒什麽用了，隻能一心一意為三皇子打算了。
大老爺沒直接點頭，卻也問道：“這都是咱們謀劃罷了。今上去年剛選了秀，怎麽也該過兩年再選。到時候，三娘可就歲數大了。再者，若說皇家選秀，基本都是選小官小戶人家，名門世家選的不多啊。”
大夫人笑，“這也不難，咱們也不用經過選秀。隻要讓貴妃娘娘在皇上麵前求一求情就是了。二人畢竟相處多年，這點情分還是有的。”本來她也沒指望選秀，那變數太多了，不敢賭。不如讓大娘拉下麵子，求了皇上，直接將妹妹接進宮去了事。
大老爺點頭，“你看著辦吧，別好事辦砸了就是。”也不多呆，便去了書房。
大夫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冷笑，這個人，還真是心冷，賣了一個又一個閨女，隻為了男人的那點野心罷了。
薑清意接到大夫人要帶她進宮的消息有點懵。她迴來這幾年，按理說，名義上都是嫡女，很該趁著過年過節到宮裏拜見貴妃姐姐那麽一兩次才是。但是，大夫人怎麽肯，那就是拉低大娘的身份。
當然，薑清意心裏也很不願意好不好，進宮又不是花幾十元門票參觀，那是實打實的要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尤其是電視劇、網絡小說看多了，腦補一點小錯就得打板子，甚至說不準掉腦袋的，她有病才想去。
她真心想裝病拒絕，但看大夫人那架勢，這次不去，下次也要去，所以，早死早托生吧。
大夫人身邊最親密的張嬤嬤親自來傳話，而且傳的很到位。“三姑娘，夫人請您到時候就穿新作的那件大紅色百蝶穿花金絲通袖襖、純白色狐狸皮鑲銀邊大氅，首飾就簡單一些，戴那件碧璽掛珠雕花簪、赤金累絲碧璽步搖就可以了。其他的，您自己看著搭配即可。夫人說您的眼光就極好，隻是去宮裏，總要穿戴喜慶些才好。”
薑清意腦中想了一遍大夫人要求的搭配，倒是不難看，隻是，高調了一些，而且，顯得年紀略大了點。
她平日裏就愛穿的鮮豔粉嫩，但首飾則能不戴便不戴，主要是嫌沉，再說年紀就在那裏，往成熟了打扮多沒意思。
不過大夫人提了要求，她就完全做到位。宮裏都是勢利眼，打扮好些總是沒錯。
等到了十五，薑清意隨著大夫人入了宮。一大早就起來收拾，吃也不敢多吃，喝更是不敢多喝。這年頭真是沒人權，見上司都不敢去出恭的，打噴嚏咳嗽都不允許，不然就是不敬。不像前世，就算再重要的會議，想上廁所還是可以溜出來滴。
薑清意頂著一臉困意，上了車才發現二姐竟然沒來。不是說好了一起去的嗎？她趕緊就讓人去大夫人馬車那裏問問是個什麽情況。
等紫蘇迴來，輕輕迴到，“聽說二姑娘不太舒服，大夫人便讓她呆在家裏，不用進宮去了。不過，奴婢昨日見到二姑娘時，覺得她臉色還不錯，沒有要生病的樣子。”
薑清意點點頭，這事從一開始就奇奇怪怪的。大夫人抽風抽的厲害，實在讓她心裏沒底。
她想去找徐哥哥說說這事，可大夫人進來看她看得緊，都不讓她出去逛蕩了，真是鬱悶。“紫蘇，明兒你去一趟保益堂，跟徐哥哥說一聲我這裏的情況。到時候，你和奶娘一起出去，把我一些金銀首飾給帶出去，交給徐哥哥。我陪著你們一起出了側門，就說想去吃一口老連家的雞湯餛飩就是了。”
大夫人這模樣，她不得不防。雖然猜不透到底怎麽迴事，直覺告訴她這裏邊肯定有事。好在她不是原主，對薑家沒什麽留戀，大不了就一走了之。沒有戶籍又怎樣，好好找個地方呆著不出門就是了，徹底宅著，又死不了人，還情景不是。
她走也得帶著自己的細軟走啊。徐哥哥可是給了她不少好東西，再加上過年過節大老爺給的，很是不少了。她偷偷走了，可不能把東西留在薑家。便想著名義上打著奶娘給侄兒送點過冬衣服，將值錢東西帶走些，一次次慢慢往外倒騰。
不過，薑家門禁還挺嚴。不得不說，大夫人治家還真是有一手。所有奴仆出入，若是帶著東西，都要登記在冊，怕的就是有人膽大包天私藏了主人家東西。這才讓薑清意冒著被責怪的風險，也要陪著紫蘇和奶娘出門。不然，門房上肯定要查驗，到時候就說不清了。
紫蘇點頭，雖然不懂為什麽這麽做，但隻要姑娘說的，她從來都是認真執行到位，很是幹淨利落。
過了兩刻鍾，終於到了皇宮外圍。這還是大老爺地位高，才能有這好地方住，兩刻鍾就能到了上班地方。若是更小一些的官，且得早起吧。
一層層一進進，皇宮之大無法描述。用薑清意的話來說，就是腿都溜細了，才將將走到後宮。好在，到了景寧宮並沒有多等，直接就被宣了進去。這就是親娘的麵子，若是一般人，可得到偏殿裏好好等一會子。
薑清意雖學了規矩，不敢抬頭，但在拜見的一瞬間，還是借機快速盯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貴妃姐姐。天，這怎麽有種病入膏肓的感覺，怪瘮人的。
☆、第59章 入宮見貴妃
貴妃娘娘躺在榻上，渾身如抽去筋骨一般，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慢慢將頭轉過來，直直看著她們。
大夫人眼圈一紅，女兒這身子也虧損太厲害，臉頰瘦的凹了下去，臉上都出現了褶子，比上次情況還要讓她揪心。她快步走到榻前，將女兒抱住。
薑清意看了一眼，貴妃臉色蠟黃，雙眼凸出，簡直比大夫人還要老個十幾二十歲，樣子十分可怕。她雖然沒見過原來的貴妃娘娘，但聽過多人提起，雖不是天香國色，但也算明豔動人。如今看到這樣，哪裏能跟美貌扯不上半毛錢關係。
“娘娘，你怎麽就不知道保養呢？上次咱們說的好好的，很該想開了才是。皇上寵愛誰不過是小事，有命活著才是大事啊。”大夫人心裏埋怨皇上，但也怪自己閨女太死心眼了。多大年紀的人了，連兒子都有了，還想要男人的寵愛作甚。
貴妃閉了閉眼睛，養養神，方道：“娘，不是我想不開，隻是那小蹄子天天來我這裏耀武揚威，實在是氣人。我也想好好吃飯，好好保養，可不知怎麽地，見到飯就想吐，實在咽不下去口。”
薑清意聽到此處，心中一動，這症狀聽著，要麽是厭食症，要麽就是中了毒。不過，就算真得了厭食症，她也不知道怎麽治療，因為她是見啥吃啥，哪裏想過怎麽治療這種病，隻是前世聽說過罷了。
況且與這大姐又不熟，不敢插嘴問一句。若是貿貿然多問了，反而不美。宮裏人多眼多嘴更多，誰知道這裏說的話，有沒有人往外傳。
大夫人有些怒，“那幫子太醫都是吃素的麽？怎麽就不能開出些管用的藥來。不過是吃不下飯，總能對症下藥吧。再者禦膳房，很該換著花樣做些你喜歡的來，說不準哪個就對胃口了呢。”
薑姑姑在旁邊氣道：“禦膳房那幫牆頭草，當年貴妃娘娘掌管後宮之時，那是上趕著巴結，要什麽沒有。可如今呢，德妃得意後，那幫子下賤人竟然全聽了她的。咱們這裏要什麽都是可著分例來，說後宮皆是如此。可誰不知道，連得寵些的嬪、貴人都敢要吃要喝。”她算是把貴妃從小看到大，見貴妃如此，心疼得很。
☆、第57章 反常大夫人
六夫人從宮裏迴來之後，雖然沒有做出什麽特別的舉動，但底下人都清楚，這樣才更可怕。於是，整個薑府又好比月宮般冷清，沒人敢瞎了眼往前湊著鬧事。
薑清意心大，貴妃娘娘有啥情況關她屁事，該吃吃該喝喝。隻不過，她想躲在薔薇院一個人幸福，大夫人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大夫人近來不知道抽了什麽風，每天都會叫她和二娘過去聊聊天，喝喝茶。當然，喝茶為主，大夫人實在不是個愛閑聊的人。但隻要看著大夫人那和藹可親的笑容，都夠讓人膽戰心驚的。
大夫人看著兩個女兒，花骨朵一般，鮮豔嬌嫩。二娘長相原是三個女兒中最差的，卻也臉色紅潤，身材凹凸。哪裏如大娘般，徹底蔫了的樣子。至於三娘，樣貌比大娘當年更盛，尤其是笑起來的模樣，天真可愛，卻又透著一股靈氣嬌媚。
每次看到她們，大夫人心裏都一陣發堵。很想眼不見心不煩，可為了大娘，為了三皇子，也隻能忍耐。
選人進宮，是為了找個幫手，可不是為了結仇。
“你們也一天天大了，怎麽也該學著管家理事，故此我才叫你們過來陪著我聽聽府裏的事務。看你們學的認真，做母親的心裏總是高興。看你們那麽辛苦，以後就多加幾身衣服，多做幾件首飾吧。大了要經常出去走走，可不能丟了咱們薑家的臉麵。”
薑清意心裏噎了一下，夫人，您剛想起我們已經長大了的事嗎？還一人多些衣服首飾呢，就大夫人那把錢往宮裏般的架勢，竟然舍得，可真是奇了怪了。
二娘也迷惑。她可是和大夫人相處了十好幾年，大夫人的脾性她還是懂一些。夫人自覺出身高貴，很是看不上她姨娘和她，如今卻這般變臉，必有緣故。不過，能好不容易有個機會管家，就先好好學著，省得到了婆家讓人笑話。
而且，大夫人還給她們的夥食待遇提高了不止一點點，還時不時讓她們到正院一道用餐，這可是從來沒有過。
正院的夥食標準那自然是比她們強很多，可是，有個人狼一樣盯著你，怎麽可能吃的好。薑清意雖然笨，但別人對她到底是個什麽態度，她多少還是能感受到的。雖然大夫人一副和藹樣子，還時常提起母女情深、血濃於水之類的話。可越說這樣的話，就越表明關係並不親近不是。
按說，大夫人長相雖然嚴肅，但並不刻薄，可用端莊大方來形容，很有大家出身風範。但是，她多年來對兩個女兒並不親近，也從不露笑容，突然這麽一轉變，讓誰都覺得怪怪的吧。
大夫人也想慢慢來，和風細雨一般轉變。可時間太緊，不得不這樣突兀表現。麵上親親熱熱喜歡兩個庶女，她心裏比誰都難受的好麽。
迴了薔薇院，薑清意才能完全放鬆。走到榻前，都懶得彎身下去脫鞋，用腳互相蹬著，三不兩下就脫了下來。
丁嬤嬤本來覺得這樣子太俗氣，想教訓姑娘幾句。但看她很是疲憊，骨頭都散了的樣子歪在榻上，又有些不忍心。
緩了一刻鍾，薑清意讓奶娘也到榻上來，倆人靠著說會子話。“奶娘，大夫人肯定有什麽不對勁，不然不能突然來個母女情深。在正院，我這腰都不敢彎一下，大氣都不敢喘倆口，吃飯跟受刑似的。最要命的是，我總覺得她暗暗盯著我，打探我，像要把我論斤論兩賣了似的。”
丁嬤嬤幫薑清意輕輕揉著脖子和肩膀，“不是我說你，雖然立規矩有些累人，但以後出了門子，比這累的時候多著呢。婆婆麵前一站就是一天，夫君哪裏也要左右服侍到位，哪裏會有什麽輕鬆日子。就算碰上最好的人家，第一年也免不了學好規矩，才能融入婆家不是。”
薑清意一聽就悲哀，做女人，能不能不嫁人，幹嘛要依附男人才能活。可這裏，女人地位再高，那也是附屬品。大盛朝雖然沒有女人做官，但卻有經商的，且成功的也不少。可是，其中艱辛和付出簡直不能為外人道。
她前世有個說法，嫁人最好嫁個沒公婆的。可在這裏，有公婆反而是好事，男人若是太出格，還有個管束，不然說不準就成了脫韁的馬匹。
丁嬤嬤看姑娘那一副萎靡樣子，便笑道：“也有那好的，你擔心什麽。再說了，老爺是正二品大員，誰家還敢無緣無故委屈你不成。這些都是小事，先不說。隻是，大夫人那邊那麽反常，我也出去仔細打聽過。可據說除了貴妃娘娘身體小恙，其他還真沒有任何動靜。”
在薑家這幾年，丁嬤嬤把原來的老關係又慢慢拾了起來，再加上薑清意有銀子打點，關係網越鋪越大，打聽消息還算準確。
再加上之前二姐那邊也在打聽這事，兩下裏一碰，真是沒有什麽別的大事發生，這才更覺得奇怪不是。
薑清意和奶娘二人這叫一個發愁啊。二娘那裏都快出嫁了，隻要應付過這一陣子就好。可她不行啊，明年才及笄，婆家都沒開始說，變數忒大了，不得不防。
可二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大夫人是為何。薑清意好想求求大夫人，有啥事咱攤開說行不，這樣慢慢熬，跟鈍刀子割肉似的，很折磨人的，知道不！
她們猜不透，但大老爺為官多年，又對妻子太了解，倒是猜出了一些。
雖然，他們夫妻二人關係越來越冰，見麵日子很少，但大事上還是商量著來。
這日，大老爺衙門裏事情少，便早些迴了家，並沒有如往常一般直接去書房，而是直接到了正院。
大夫人見了大老爺，微微一笑，“老爺迴來了。”便無話可說。她是張家女兒，不需要對誰可以低頭，兩人這樣相敬如賓就很好。哎，都怪她當初太溺愛，不然，大娘也不會為了一點子情情愛愛就死去活來。
大老爺接過如意手中的茶，揮了揮手，眾人退下。
“宮裏娘娘的情況我也知道，她這是心病，隻要想開了，自然就會好起來，你也不用太著急。二娘那裏這轉過年就要嫁了。三娘那裏，你有什麽打算？”他沒時間陪著打太極，還是直來直去說開了好。
大夫人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雖然看著還是白嫩，但其實皮肉都鬆了，這是老了。人再強也爭不過命，想她這一輩子看似風光，可隻得了大娘一個女兒。為了寶貝女兒以後好過，也為了自己不被別人笑話無子，她做了很多。可她從不後悔，人生，本就是弱肉強食。
現在，大老爺越來越強勢，而她也懶得去爭。隻要寶貝女兒過得好就夠了，可如今，由不得她不爭了。
大夫人緩緩抬起頭，笑道：“夫君，咱們大娘肯定會好起來的，聽太醫說也確實正在好轉。至於三娘，夫君可有什麽打算？”
大老爺盯了妻子兩眼，道：“不過如二娘一般找一戶門當戶對的嫁了。隻是，她是正經嫡女，又是亭哥兒的親姐姐，怎麽也該找個比方家強一些的才是。我也是仔細思量過，為了大娘有個依仗，將三娘嫁去權貴人家也不錯，顯郡王還沒有娶妻，倒是可以謀劃。再者，許家許諾，也是人人爭搶的好孩子。夫人是更中意哪個？”
天地良心，大老爺說得都是真的。他好好講京中有出息的年輕人打量了個遍。清貴之家也有幾個好後生，可是對大娘就幫助不多。憑科舉出身，那不僅要靠才華，更要靠熬資曆。權貴之家規矩太大，而且自來多紈絝，能讓人看上眼的且不多。
不過，許諾倒是熬出來了。官職雖然小，是個六品官，但架不住是今上身邊紅人那。
顯郡王，那自然不必說，有爵位，有實權，有聖心，簡直沒有一處不好。
至於二人年紀稍大，那怕什麽，還差不到十歲，可以忽略不計。唯一可憂的就是，二人條件太高，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不成親。
可三娘這條件也擺在那裏。出身一等一的好，樣貌一等一的好，性子也很是討喜。在京城裏，那也是頂尖的人物了，沒有配不上那二人之說。
若是讓大老爺選，他更傾向於選許諾。大家都是文人世家，名聲好聽。可為了大娘考慮，他才把顯郡王也納入第一人選。畢竟，外臣不好幹涉皇家家事，皇親國戚對宮裏影響更大一些。
大老爺覺得自己為大娘考慮夠了了，大夫人也該滿足。可大夫人不這樣想，她早就考慮好了路子。
“夫君，你說的這二人自然是頂尖的好。隻是，未必適合三娘。咱們三娘這樣貌，放到整個京城，幾乎沒人能超越。這樣好的條件，隨便找個人嫁了，豈不是可惜。要我說，咱們三娘當皇後也不為過，嫁給別人那都是委屈了她。”
大老爺不說話，不想說。他哪裏不了解妻子，絕不會想著三娘能當皇後，即使退一萬步，大娘真的去了，妻子也不會願意三娘成為皇後。她不過是想將三娘送進宮去為大娘固寵罷了。
良久，二人皆無語。大老爺先退讓，開口道：“我知道你為著大娘和三皇子憂心。可若真是要送人進宮，何必非得三娘，咱們薑家族裏那麽多女孩，選個漂亮、乖巧、懂事的不就行了。”
三娘，畢竟是他親生女兒，讓她進宮為大娘鋪路，他一是舍不得，二來也是覺得浪費了好苗子。
☆、第58章 最終定人選
大夫人不開口，這不是默認，而是拒絕。既然要送進宮去固寵，就要找最好的。不然，皇宮又不是她家開的，隨便說送人就送人？還送個不夠出色的。那不是去給大娘鋪路，那是多了個填坑的罷了。
她這幾年觀察，也發現了，三娘不僅長相美貌，身段妖嬈，更重要的是，腦子還夠使。她偶爾會有意無意給薔薇院一點絆子，但三娘次次都能輕輕鬆鬆避過去。就這份本事，也很是難得。
她不喜歡這個女兒，但也承認，這三娘這份心性，去了皇宮，就算混不出頭，也絕不會讓人隨便就給埋了。至少，保護三皇子長大的能力還是有一些的。
她也不怕三娘有外心。三皇子長大後，隻需讓人在耳邊念叨，他母妃之死是因為三娘進宮而鬱鬱寡歡導致。就這一點，都能讓三皇子不再親近三娘。
當然，大夫人自覺心還是太善良，隻要三娘老老實實，她也不會多做什麽。
大夫人歎了口氣，“不論夫君怎麽想我，我這麽做，也不止為了大娘，也是為了咱們整個薑家。大娘以後好或不好，都被德妃給死死壓住了，日後再難出頭。三皇子也是，自來宮裏都是子憑母貴，大娘出不了頭，三皇子想更進一步那是十分困難。
若是如夫君所說，隨便找個薑家族人送進宮去，且不說咱們要想法子才能成。可你想想，若是不夠優秀，連大娘都比不上，今上又怎麽可能看得上。”
她看大老爺右眼皮一跳，就知道這是聽進去了。便接著道：“咱們送三娘進去，不是為了讓她幫大娘爭寵，也不是僅僅將德妃壓製住，而是為了那個位子啊。隻有咱們家嫡女，隻有如三娘這般美貌聰慧，才有可能不是。若是隨便找個人，去了最多幫著看看三皇子，別的能做的了什麽？
夫君總覺得我偏心大娘，是，我也承認。可在這等大事上，我也不會糊塗。大娘和三皇子，日後且得指望三娘提拔呢。三娘日後也會有自己孩子，若是以後更好了，對三皇子也不壞，是不是。
夫君，你當年送大娘進平王府為的是什麽，如今竟然忘了嗎？大娘雖然沒有了希望，但咱們靠著三娘，一樣能達成目的，不是嗎？”
這最後一句，才是最要人命的。薑家雖然自詡為名門世家，但在京城還是不夠看。薑大老爺野心勃勃，一直想著成為後族，封為國公爺，徹底讓薑家走向興盛，成為真正的名門。
大夫人雖然平日話不多，但該說的時候卻並不吝嗇，總能說到人心底去。她這一席話，是個有野心的人都會心動。當然，大老爺不會知道，妻子根本就不會讓三娘生下孩子。日後就算知道，也沒什麽用了，隻能一心一意為三皇子打算了。
大老爺沒直接點頭，卻也問道：“這都是咱們謀劃罷了。今上去年剛選了秀，怎麽也該過兩年再選。到時候，三娘可就歲數大了。再者，若說皇家選秀，基本都是選小官小戶人家，名門世家選的不多啊。”
大夫人笑，“這也不難，咱們也不用經過選秀。隻要讓貴妃娘娘在皇上麵前求一求情就是了。二人畢竟相處多年，這點情分還是有的。”本來她也沒指望選秀，那變數太多了，不敢賭。不如讓大娘拉下麵子，求了皇上，直接將妹妹接進宮去了事。
大老爺點頭，“你看著辦吧，別好事辦砸了就是。”也不多呆，便去了書房。
大夫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冷笑，這個人，還真是心冷，賣了一個又一個閨女，隻為了男人的那點野心罷了。
薑清意接到大夫人要帶她進宮的消息有點懵。她迴來這幾年，按理說，名義上都是嫡女，很該趁著過年過節到宮裏拜見貴妃姐姐那麽一兩次才是。但是，大夫人怎麽肯，那就是拉低大娘的身份。
當然，薑清意心裏也很不願意好不好，進宮又不是花幾十元門票參觀，那是實打實的要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尤其是電視劇、網絡小說看多了，腦補一點小錯就得打板子，甚至說不準掉腦袋的，她有病才想去。
她真心想裝病拒絕，但看大夫人那架勢，這次不去，下次也要去，所以，早死早托生吧。
大夫人身邊最親密的張嬤嬤親自來傳話，而且傳的很到位。“三姑娘，夫人請您到時候就穿新作的那件大紅色百蝶穿花金絲通袖襖、純白色狐狸皮鑲銀邊大氅，首飾就簡單一些，戴那件碧璽掛珠雕花簪、赤金累絲碧璽步搖就可以了。其他的，您自己看著搭配即可。夫人說您的眼光就極好，隻是去宮裏，總要穿戴喜慶些才好。”
薑清意腦中想了一遍大夫人要求的搭配，倒是不難看，隻是，高調了一些，而且，顯得年紀略大了點。
她平日裏就愛穿的鮮豔粉嫩，但首飾則能不戴便不戴，主要是嫌沉，再說年紀就在那裏，往成熟了打扮多沒意思。
不過大夫人提了要求，她就完全做到位。宮裏都是勢利眼，打扮好些總是沒錯。
等到了十五，薑清意隨著大夫人入了宮。一大早就起來收拾，吃也不敢多吃，喝更是不敢多喝。這年頭真是沒人權，見上司都不敢去出恭的，打噴嚏咳嗽都不允許，不然就是不敬。不像前世，就算再重要的會議，想上廁所還是可以溜出來滴。
薑清意頂著一臉困意，上了車才發現二姐竟然沒來。不是說好了一起去的嗎？她趕緊就讓人去大夫人馬車那裏問問是個什麽情況。
等紫蘇迴來，輕輕迴到，“聽說二姑娘不太舒服，大夫人便讓她呆在家裏，不用進宮去了。不過，奴婢昨日見到二姑娘時，覺得她臉色還不錯，沒有要生病的樣子。”
薑清意點點頭，這事從一開始就奇奇怪怪的。大夫人抽風抽的厲害，實在讓她心裏沒底。
她想去找徐哥哥說說這事，可大夫人進來看她看得緊，都不讓她出去逛蕩了，真是鬱悶。“紫蘇，明兒你去一趟保益堂，跟徐哥哥說一聲我這裏的情況。到時候，你和奶娘一起出去，把我一些金銀首飾給帶出去，交給徐哥哥。我陪著你們一起出了側門，就說想去吃一口老連家的雞湯餛飩就是了。”
大夫人這模樣，她不得不防。雖然猜不透到底怎麽迴事，直覺告訴她這裏邊肯定有事。好在她不是原主，對薑家沒什麽留戀，大不了就一走了之。沒有戶籍又怎樣，好好找個地方呆著不出門就是了，徹底宅著，又死不了人，還情景不是。
她走也得帶著自己的細軟走啊。徐哥哥可是給了她不少好東西，再加上過年過節大老爺給的，很是不少了。她偷偷走了，可不能把東西留在薑家。便想著名義上打著奶娘給侄兒送點過冬衣服，將值錢東西帶走些，一次次慢慢往外倒騰。
不過，薑家門禁還挺嚴。不得不說，大夫人治家還真是有一手。所有奴仆出入，若是帶著東西，都要登記在冊，怕的就是有人膽大包天私藏了主人家東西。這才讓薑清意冒著被責怪的風險，也要陪著紫蘇和奶娘出門。不然，門房上肯定要查驗，到時候就說不清了。
紫蘇點頭，雖然不懂為什麽這麽做，但隻要姑娘說的，她從來都是認真執行到位，很是幹淨利落。
過了兩刻鍾，終於到了皇宮外圍。這還是大老爺地位高，才能有這好地方住，兩刻鍾就能到了上班地方。若是更小一些的官，且得早起吧。
一層層一進進，皇宮之大無法描述。用薑清意的話來說，就是腿都溜細了，才將將走到後宮。好在，到了景寧宮並沒有多等，直接就被宣了進去。這就是親娘的麵子，若是一般人，可得到偏殿裏好好等一會子。
薑清意雖學了規矩，不敢抬頭，但在拜見的一瞬間，還是借機快速盯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貴妃姐姐。天，這怎麽有種病入膏肓的感覺，怪瘮人的。
☆、第59章 入宮見貴妃
貴妃娘娘躺在榻上，渾身如抽去筋骨一般，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慢慢將頭轉過來，直直看著她們。
大夫人眼圈一紅，女兒這身子也虧損太厲害，臉頰瘦的凹了下去，臉上都出現了褶子，比上次情況還要讓她揪心。她快步走到榻前，將女兒抱住。
薑清意看了一眼，貴妃臉色蠟黃，雙眼凸出，簡直比大夫人還要老個十幾二十歲，樣子十分可怕。她雖然沒見過原來的貴妃娘娘，但聽過多人提起，雖不是天香國色，但也算明豔動人。如今看到這樣，哪裏能跟美貌扯不上半毛錢關係。
“娘娘，你怎麽就不知道保養呢？上次咱們說的好好的，很該想開了才是。皇上寵愛誰不過是小事，有命活著才是大事啊。”大夫人心裏埋怨皇上，但也怪自己閨女太死心眼了。多大年紀的人了，連兒子都有了，還想要男人的寵愛作甚。
貴妃閉了閉眼睛，養養神，方道：“娘，不是我想不開，隻是那小蹄子天天來我這裏耀武揚威，實在是氣人。我也想好好吃飯，好好保養，可不知怎麽地，見到飯就想吐，實在咽不下去口。”
薑清意聽到此處，心中一動，這症狀聽著，要麽是厭食症，要麽就是中了毒。不過，就算真得了厭食症，她也不知道怎麽治療，因為她是見啥吃啥，哪裏想過怎麽治療這種病，隻是前世聽說過罷了。
況且與這大姐又不熟，不敢插嘴問一句。若是貿貿然多問了，反而不美。宮裏人多眼多嘴更多，誰知道這裏說的話，有沒有人往外傳。
大夫人有些怒，“那幫子太醫都是吃素的麽？怎麽就不能開出些管用的藥來。不過是吃不下飯，總能對症下藥吧。再者禦膳房，很該換著花樣做些你喜歡的來，說不準哪個就對胃口了呢。”
薑姑姑在旁邊氣道：“禦膳房那幫牆頭草，當年貴妃娘娘掌管後宮之時，那是上趕著巴結，要什麽沒有。可如今呢，德妃得意後，那幫子下賤人竟然全聽了她的。咱們這裏要什麽都是可著分例來，說後宮皆是如此。可誰不知道，連得寵些的嬪、貴人都敢要吃要喝。”她算是把貴妃從小看到大，見貴妃如此，心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