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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太福晉,妾身失儀了。可是……”


    蘭福晉心內有一肚子的冤枉,因為急切辯白,反倒是語塞難言了,隻覺得淚如珠簾,跪地忍聲而泣。


    蔣氏眉頭緊鎖。


    一旁的眾福晉則麵色各異。


    有的見蘭福晉這情狀,心有戚戚焉,想著蘭福晉的地位,都有這樣的時候,自己若是出了什麽事,隻怕是更難看。


    有的膽小怕事,見平時並不輕易動怒的太福晉大動肝火,早嚇得大氣不出,腦中空空,生怕殃及自己。


    有的則壁上觀火,越看越來勁,不怕燒到自己,就怕火不夠大。


    不過這狀態之下,無論是誰,都是不敢作聲的。


    蔣氏的性情難以摸透,此時看她雙眉緊皺,麵色冷峻,比平時更讓人難以捉摸。


    此時離重陽還有些日子,天氣乍暖還寒,窗外的樹木綠枝招揚。而屋裏卻冷得像寒冬臘月,凝滯得空氣都發緊。


    半日,蔣氏終於開口了。


    “夏福晉,畢竟今日是你的大日子,這湯也是你的名義上的,蘭福晉作為府中過來人,又是教授之責,湯出了問題,她脫不了責任。不過,你的責任也不小啊,你有什麽可說的?”


    夏福晉迴道:“今日之事,妾身自然是罪責甚大,即使太福晉寬仁,抬手寬恕,妾身自己也是深自愧疚的。我想,蘭福晉與妾身一樣,也是這種心情的。有罪當罰,妾身並不想自辯。隻是有一事妾身不解,王爺的湯明明是蘭福晉從罐裏舀出來的,我也在一旁,怎麽王爺的湯有問題,我們一起喝的湯都沒有問題呢?”


    這話,其實正是蔣氏心裏最害怕的症結。


    如果都有事,大家喝湯都出現症狀,那或許可以有一個可能,府裏采購香料的小廝是新手,不懂行,被奸商唬了。市麵上這種以假充真的惡劣商人不少。


    可現在的情況複雜得多,明顯問題不在原料采購上。而是有什麽人蓄意害人。


    湯是夏蘭二人熬製的,那麽,投毒者就是這二人之一。


    這種簡單直白的推斷,隻會是那種聲色俱厲一帆風順的正房大福晉出身的太福晉的路數。


    出身優渥,讀點女德之書,便順理成章的掌管了一個龐大家族,這種太福晉,人生的閱曆注定讓她是一個頭腦不複雜,性情一覽無遺的太福晉。


    蔣氏的半輩子可不是讀點女德書那麽平白,這也練就了她這樣一個看事情看人不同尋常的太福晉。


    所以,蔣氏並不這麽推斷。


    相反,她首先就排除了蘭夏二人的嫌疑。


    如果有人能鑽入蔣氏的腦中,一定會大驚。


    因為蔣氏此刻腦中醞釀著一個常理之外的猜想:蘭夏二人不但不是投毒的人,反而正是投毒之人要加害的人。


    首先,投毒者害的目標不會是王爺,七八個莽草最多讓人腹瀉,暈厥,不會再有更壞的後果了,這是佘太醫明確說過的。害王爺而又不致命,隻能說明根本不想害他。


    再有,正如夏福晉所說,這湯明明是一樣的,為什麽隻有王爺喝的有問題?投毒人正是想讓“香料買錯”這個理由被排除掉。


    投毒人的目的在蔣氏推斷之下,顯而易見:就是想讓人明確的下結論,此事並不是無心之失,而是有心之罪。罪人就是夏蘭二人。


    這是後府之爭!


    投毒者必定就在這屋裏,這一堆麵色各異的福晉之中!


    多年的宅鬥讓蔣氏輕輕撥開了並不高明的迷霧,直接看到了事情的內在真相。


    她再次想起龔福晉之事。


    府中在那次沸沸揚揚了整個京城的大事件後,平靜了幾年,全府上上下下刻意的淡化,讓人似乎忘了當年的種種。


    龔福晉的賞花院也被辟成花坊,將原來設置在王府外牆旁的花坊搬進了府。


    這是蔣氏的安排。


    賞花院自從打理成花坊後,去的人也少了,成了一個獨立的角落。


    如果偶然散步至此,會看到院牆內栽種的花木旺盛地從牆上雕花的隔窗中斜插出來,姹紫嫣紅,盎然的樣子比任何一處院子都富有生機,龔福晉,被徹底從這裏抹去了。


    然而,在人的心底,龔福晉和那段往事,就像湖中的石子。即使湖水覆蓋多少年,它在那裏,就在那裏。


    蔣氏會在很不經意中,想起龔福晉,從這個人開始,府中便不再像以前那樣風平浪靜。


    即使幾年過去了,也是一樣,從來沒有止息。


    蔣氏的震怒,是真的。麵對王爺的湯有問題這種不尋常的事情,不發怒是不可能的。


    但她對蘭夏二人的怒容,就是有心裝出來的了。裝給想要看的人看。


    蔣氏冷著臉看著夏福晉。沉聲道:“我們喝湯都沒有問題,而王爺喝的湯卻有莽草,這隻能說明,這件事絕不是府中采購八角出了問題。王爺的湯是有人故意投毒!”


    眾人一聽,皆露出驚詫之色。


    金福晉臉上隱隱閃過一絲將笑未笑的笑意,端坐太福晉旁邊,並不言語。


    金福晉右邊站著瑾福晉,這位對此情此景早就夢想了很久,今日居然成真了,雖然她也不是毫無心機,但實在是由衷喜悅的緣故,脫口說道:“可不是?!太福晉,一準是蘭福晉投毒,要不就是蘭福晉夥同夏福晉一起做下這事!您是什麽樣的人,她們竟然想在太福晉麵前瞞天過海做下惡事,實在是不重懲不行!我們都是好的,偏府裏出了這樣的人,這事傳出去這不是壞大家的名頭嗎?各位姐妹,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金大福晉,您說是不是?”


    坐在前麵的金大福晉一聽,撇了撇嘴角暗想:這種蠢話!


    隻聽太福晉蔣氏一聲斷喝“你敢傳出去試試!”


    這嚴厲的語氣比先前質問蘭夏二人更厲害。倒像瑾福晉是過錯最大的人。


    瑾福晉原是打著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算盤,沒承想倒砸了自己一腳大石,嚇了一跳,又驚又慚,悻悻的垂下眼皮,低首默聲,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又把矛頭攬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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