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離默的話，卻看不清他陰沉目光裏深不見底的晦暗。
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像是鑽進了絲絲縷縷的涼風，緊跟著頭皮一麻。
淩煌是從坐姿直接跳起來往旁邊床頭櫃撞過去又緊急轉了個身把自己朝向轉向窗簾。
打翻了床頭櫃上的一盤蔬果幹，丁零當啷混亂一通。
離默安撫的信息素迅速擴散過來。
淩煌用力的唿吸，手被離默拉過去。
有監控！
淩煌甩開離默的手原地蹦了幾下，“好像有老鼠，你看見沒？我的媽呀嚇死我了！”
離默沒吭聲。
不能讓看監控的人發現自己被什麽嚇著，隻能胡亂找出來的借口簡直蹩腳。
可他是真的被離默嚇著了。
第一個反應竟然是覺得窗簾那有個血淋淋的女鬼往這邊盯著看。
這會兒都蹦躂半天又被離默信息素努力的包裹住，淩煌還是一身又一身起著雞皮疙瘩。
最怕就是鬼。
“你別嚇我。”淩煌控製住自己的動作，蹲在床邊，緊靠著床，“你能看見你媽媽？”
“就，在，窗簾，那邊，對我，笑。”離默往淩煌身邊挪挪，手放在他肩上輕輕捏住，“別怕，我，媽媽，喜歡你。”
喜歡是什麽意思啊！
淩煌脊背都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冰水上去竄著往身體裏鑽進寒意。
“我怕鬼。”淩煌還是敗給了恐懼，沒法再控製神情，轉頭把臉埋進離默的被子裏，“你知道我怕鬼，你還嚇我。”
“媽媽，不是，鬼。”離默輕輕的一下一下揉捏淩煌肩部幫他放鬆，“媽媽，不在了，我，知道的。我，看到，是，幻覺。”
淩煌繼續悶著腦袋。
“小，時候，分不清，總跟媽媽，對視，家裏，都，害怕。”離默小聲的，慢慢的講，“分清，之後，如果我，生氣，也會，看著，媽媽，他們，都不舒服。”
家裏人，父親，三個哥哥，包括丁子俞和後來很少來走動的沈月心，他們都對柳默心懷歉疚。
所以離默每次跟幻覺裏的媽媽互動，直勾勾看著一個方向，還會流露出依賴的笑容，這些行為會讓其他人重溫昔日柳默跳樓的那段黑暗的日子。
可離默生氣，難過，看著媽媽笑，這些都不是故意要為難周圍的人。
雖然明知道是幻覺，可他看到的媽媽是那麽鮮活，那麽溫柔，有任何不開心的，他還是想要找媽媽。
這隻是他的本能。
直到丟丟被父親送走。
離默徹底明白了，媽媽在這個家裏是禁忌，不能提的。
心疼蓋過了恐懼，淩煌仍舊蹲著，卻慢慢抬起臉，看著坐在床沿低頭說話的離默。
“他們怎麽知道你看著某個方向，就是看媽媽？”淩煌問。
“我，拿著，媽媽的，日記。”離默很難過的把手從淩煌肩上撤迴去，兩手的手指頭互相絞在一起，“那是，媽媽，寫給我的，媽媽，給我，念。”
淩煌不問問題的話，離默會按他自己的節奏，再講述下去。
幻覺裏的媽媽，如果不看到日記就不說話，隻是笑。
離默太想聽媽媽跟他說話了，隻能每次都拿出日記來，媽媽就會坐在他身邊，柔聲給他念出一段一段的文字。
淩煌聽說離興曾幾次為了要離默聽話把日記收走。
這麽重要的日記……
“你，幫我，跟大哥，爭，保護，日記。”離默轉過來看著淩煌雙眼，“謝謝你。”
“丟丟呢？”淩煌問，“丟丟在的話，媽媽會跟你說話嗎？”
“丟丟在，媽媽，會，跟丟丟玩，玩的開心，會，抱抱我。”離默扯動了一下嘴角。
不知道他是想哭，還是要苦笑。
“媽媽，走後。”他嘴角又顫了顫，“沒有，人，抱過，我。”
淩煌心裏就想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你，我抱了。”離默又說，“一下下。”
再也顧不得什麽該跟年紀不算小的人保持距離的決定。
淩煌帶著一連串的心顫問他，“現在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監控。”離默說。
“去媽媽那裏。”淩煌拉拉他小拇指，“窗簾後麵，擋住監控，抱一下。有人問的話，我就說陪你上那邊找藥片，不小心把藥片掉了。”
“嗯。”離默又牽動了一下唇角。
假裝在地上找東西，淩煌先鑽進了非常遮光的厚重窗簾裏麵。
進去之後還趕緊說：“不好意思，阿姨，我打擾一下，您別介意啊。”
說完離默就跟了進來。
被離默抓住胳膊拉過來一把抱進懷裏，淩煌心裏疼痛的顫抖像是變換了一種節奏。
“乖。”淩煌手在離默後背上輕撫，“你以後不是一個人了，我一定會陪著你，你一點都不孤單。”
“嗯。”離默點頭的時候，下巴磕在淩煌肩頭。
“那你，以前打人是什麽原因？”淩煌把剩下的一點疑惑也問出來。
“他們，撞到媽媽。”離默說，“煩人，死了。”
“啊，那我撞到過嗎？”
“有過，但，你不，煩人。”離默頭偏了偏，把臉枕在淩煌肩上，氣息吐在他脖子上，“你怎麽樣，我都，不討厭。”
哎，這個人。
淩煌被他這麽明顯的雙標態度弄得一陣窩心，但想想自己，難道不是對離默和對其他人明顯雙重標準嗎？
都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了。
能從離默這問的，淩煌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
離默睡覺後他迴到宿舍冷靜下來想想，還是覺得應該去找陳醫生聊一聊。
但陳醫生隻會跟離從禮或離興聊離默的病情，淩煌非親非故，隻是個保鏢，跟陳醫生隻見過一麵，人家怎麽會跟淩煌坐下來談離默的事？
看來還是得從離興那邊找找機會啊……
想什麽來什麽，第二天一大早淩煌起床收拾完，出門一扭頭就看到門旁邊牆上靠著一個人。
“大少爺？”淩煌愣了幾秒，“你不是陪丟丟麽？”
“沈叔叔換我迴來休息了。”離興站直身子，“等你一起吃早飯呢，走吧。”
“我還要陪四少爺吃早飯的。”
離興手在自己脖子後麵捏著，“剛碰見夏傑，讓他照顧小默早飯了，我看監控裏小默很配合。”
“哦。”淩煌悶悶的點頭。
“怎麽？”離興嗓音沙啞疲憊，“這麽討厭我，吃個早飯都不行了？”
“不不，不是討厭你。”淩煌趕緊擺擺手，想起自己還有事要拜托離興，陪上笑臉，“好啊，我陪大少爺吃早飯！”
離興目不轉睛盯了淩煌一會。
【離興，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60。】
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像是鑽進了絲絲縷縷的涼風，緊跟著頭皮一麻。
淩煌是從坐姿直接跳起來往旁邊床頭櫃撞過去又緊急轉了個身把自己朝向轉向窗簾。
打翻了床頭櫃上的一盤蔬果幹，丁零當啷混亂一通。
離默安撫的信息素迅速擴散過來。
淩煌用力的唿吸，手被離默拉過去。
有監控！
淩煌甩開離默的手原地蹦了幾下，“好像有老鼠，你看見沒？我的媽呀嚇死我了！”
離默沒吭聲。
不能讓看監控的人發現自己被什麽嚇著，隻能胡亂找出來的借口簡直蹩腳。
可他是真的被離默嚇著了。
第一個反應竟然是覺得窗簾那有個血淋淋的女鬼往這邊盯著看。
這會兒都蹦躂半天又被離默信息素努力的包裹住，淩煌還是一身又一身起著雞皮疙瘩。
最怕就是鬼。
“你別嚇我。”淩煌控製住自己的動作，蹲在床邊，緊靠著床，“你能看見你媽媽？”
“就，在，窗簾，那邊，對我，笑。”離默往淩煌身邊挪挪，手放在他肩上輕輕捏住，“別怕，我，媽媽，喜歡你。”
喜歡是什麽意思啊！
淩煌脊背都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冰水上去竄著往身體裏鑽進寒意。
“我怕鬼。”淩煌還是敗給了恐懼，沒法再控製神情，轉頭把臉埋進離默的被子裏，“你知道我怕鬼，你還嚇我。”
“媽媽，不是，鬼。”離默輕輕的一下一下揉捏淩煌肩部幫他放鬆，“媽媽，不在了，我，知道的。我，看到，是，幻覺。”
淩煌繼續悶著腦袋。
“小，時候，分不清，總跟媽媽，對視，家裏，都，害怕。”離默小聲的，慢慢的講，“分清，之後，如果我，生氣，也會，看著，媽媽，他們，都不舒服。”
家裏人，父親，三個哥哥，包括丁子俞和後來很少來走動的沈月心，他們都對柳默心懷歉疚。
所以離默每次跟幻覺裏的媽媽互動，直勾勾看著一個方向，還會流露出依賴的笑容，這些行為會讓其他人重溫昔日柳默跳樓的那段黑暗的日子。
可離默生氣，難過，看著媽媽笑，這些都不是故意要為難周圍的人。
雖然明知道是幻覺，可他看到的媽媽是那麽鮮活，那麽溫柔，有任何不開心的，他還是想要找媽媽。
這隻是他的本能。
直到丟丟被父親送走。
離默徹底明白了，媽媽在這個家裏是禁忌，不能提的。
心疼蓋過了恐懼，淩煌仍舊蹲著，卻慢慢抬起臉，看著坐在床沿低頭說話的離默。
“他們怎麽知道你看著某個方向，就是看媽媽？”淩煌問。
“我，拿著，媽媽的，日記。”離默很難過的把手從淩煌肩上撤迴去，兩手的手指頭互相絞在一起，“那是，媽媽，寫給我的，媽媽，給我，念。”
淩煌不問問題的話，離默會按他自己的節奏，再講述下去。
幻覺裏的媽媽，如果不看到日記就不說話，隻是笑。
離默太想聽媽媽跟他說話了，隻能每次都拿出日記來，媽媽就會坐在他身邊，柔聲給他念出一段一段的文字。
淩煌聽說離興曾幾次為了要離默聽話把日記收走。
這麽重要的日記……
“你，幫我，跟大哥，爭，保護，日記。”離默轉過來看著淩煌雙眼，“謝謝你。”
“丟丟呢？”淩煌問，“丟丟在的話，媽媽會跟你說話嗎？”
“丟丟在，媽媽，會，跟丟丟玩，玩的開心，會，抱抱我。”離默扯動了一下嘴角。
不知道他是想哭，還是要苦笑。
“媽媽，走後。”他嘴角又顫了顫，“沒有，人，抱過，我。”
淩煌心裏就想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你，我抱了。”離默又說，“一下下。”
再也顧不得什麽該跟年紀不算小的人保持距離的決定。
淩煌帶著一連串的心顫問他，“現在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監控。”離默說。
“去媽媽那裏。”淩煌拉拉他小拇指，“窗簾後麵，擋住監控，抱一下。有人問的話，我就說陪你上那邊找藥片，不小心把藥片掉了。”
“嗯。”離默又牽動了一下唇角。
假裝在地上找東西，淩煌先鑽進了非常遮光的厚重窗簾裏麵。
進去之後還趕緊說：“不好意思，阿姨，我打擾一下，您別介意啊。”
說完離默就跟了進來。
被離默抓住胳膊拉過來一把抱進懷裏，淩煌心裏疼痛的顫抖像是變換了一種節奏。
“乖。”淩煌手在離默後背上輕撫，“你以後不是一個人了，我一定會陪著你，你一點都不孤單。”
“嗯。”離默點頭的時候，下巴磕在淩煌肩頭。
“那你，以前打人是什麽原因？”淩煌把剩下的一點疑惑也問出來。
“他們，撞到媽媽。”離默說，“煩人，死了。”
“啊，那我撞到過嗎？”
“有過，但，你不，煩人。”離默頭偏了偏，把臉枕在淩煌肩上，氣息吐在他脖子上，“你怎麽樣，我都，不討厭。”
哎，這個人。
淩煌被他這麽明顯的雙標態度弄得一陣窩心，但想想自己，難道不是對離默和對其他人明顯雙重標準嗎？
都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了。
能從離默這問的，淩煌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
離默睡覺後他迴到宿舍冷靜下來想想，還是覺得應該去找陳醫生聊一聊。
但陳醫生隻會跟離從禮或離興聊離默的病情，淩煌非親非故，隻是個保鏢，跟陳醫生隻見過一麵，人家怎麽會跟淩煌坐下來談離默的事？
看來還是得從離興那邊找找機會啊……
想什麽來什麽，第二天一大早淩煌起床收拾完，出門一扭頭就看到門旁邊牆上靠著一個人。
“大少爺？”淩煌愣了幾秒，“你不是陪丟丟麽？”
“沈叔叔換我迴來休息了。”離興站直身子，“等你一起吃早飯呢，走吧。”
“我還要陪四少爺吃早飯的。”
離興手在自己脖子後麵捏著，“剛碰見夏傑，讓他照顧小默早飯了，我看監控裏小默很配合。”
“哦。”淩煌悶悶的點頭。
“怎麽？”離興嗓音沙啞疲憊，“這麽討厭我，吃個早飯都不行了？”
“不不，不是討厭你。”淩煌趕緊擺擺手，想起自己還有事要拜托離興，陪上笑臉，“好啊，我陪大少爺吃早飯！”
離興目不轉睛盯了淩煌一會。
【離興，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