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母一邊啜泣,一邊捶打丈夫責怪他一直隱瞞。


    尹父任憑尹母打夠了,也責怪夠了,才發聲,“對不起,我見萌萌因為這件事遭受不小的打擊,我想讓她快點走出來,所以給她安排轉學。我也想過告訴你,但是萌萌說不要,她讓我以後再也不要提這件事。”


    “她說什麽,你就聽什麽。”易文翰的後半句還是生生給咽了下去,現在再責備這個父親溺愛孩子為時已晚,說出來,隻能平添夫妻倆的痛苦自責。不用說,他們現在已經後悔死了。


    “易警官,”尹母抽噎著問,“兇手是因為這件事才殺害我家萌萌嗎?那會不會是茅友安的父母?或者班主任?”


    “你們放心,我們肯定會查到底,你們保持沉默,按兵不動,是對警方偵辦案件最好的配合。”易文翰擔心這對兒夫妻會直接殺去茅友安的家,出言提醒。


    吉時也擔心這一點,趕忙補充:“如果被害者隻有尹萌萌,那麽茅友安父母嫌疑最大,可現在還有一個苗睿。接下來可能還會有受害者出現,這個兇手很可能跟單獨某一個事件無關,他是一個自詡法外執行者的連環兇手。”


    這麽一說,夫妻倆的臉色反而平靜了一些,紛紛點頭。


    易文翰瞥了吉時一眼,就達成讓這對兒夫妻別添亂這個目的而言,自己那套官方說教跟吉時的這番解釋比起來,還真的得甘拜下風。


    剛離開尹萌萌家,吉時就急著表態:“這下你信我說的了吧,這就是比擬殺人,兇手就是大象。大象的恐嚇對象分別是小動物和猛獸,小動物就是在暗指那些犯罪的未成年,猛獸則是那些跟他一樣想要懲戒未成年的人。”


    “是啊,如果排除苗睿的墜亡是隔空殺人,那麽這個大象,就在那三個人之中。”易文翰指的正是苗睿家裏那三個前來慶賀生日的男孩,滕昱、聶寶駿、姚珩。


    易文翰在半路放下吉時,說他要迴去安排布置新的任務,讓吉時好好工作,明晚下班後再聯係。


    吉時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是知道自己跟著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迴家。


    易文翰迴到隊裏,先是匯總各路偵查員現階段排查的消息:


    第一,走訪尹萌萌當年要好的女同學朋友,給她們看三個男性嫌疑人包括苗睿的照片,都稱毫無印象,她們根本就不知道尹萌萌偷偷談戀愛。尹萌萌男朋友這條線,兩年前毫無進展,如今還是一樣。


    第二,經過進一步深入排查,已經可以確定,苗睿和尹萌萌之間毫無關聯。


    第三,苗睿案發當時在他家裏的那六名嫌疑人的背景經過核實,全都與他們所說一致。


    易文翰在向手下們介紹了最新案情和分析之後又布置了新的排查任務:


    第一,調查新的嫌疑人,也就是史今博的父母女友,茅友安的父母和曾經的班主任。


    第二,查六名舊嫌疑人與這六名新嫌疑人之間的關係。


    第三,雖然吉時的結論是殺人童謠是從兩年前開始流傳的,但保險起見,查最近三年涉及未成年人犯罪的案子,當然,像尹萌萌這種最後被定性為意外,不算案件的事件也不能放過。


    這第三點可以說是重中之重,找到所有三年間的案件事件之後,還要從中篩選,哪些案件事件能夠跟“黑猩猩最聰明,挑釁巨象掛象牙”沾邊的。


    易文翰知道,僅僅靠追查已經發生的案件,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找到這個大象,但如果提前知道了大象下一個下手的黑猩猩是誰,那麽守株待兔,逮個正著,連證據都有了。


    但是轉念一想,易文翰還是擔心這首童謠是兇手用來迷惑警方的。


    其實這個可能性還是挺大的,第一起尹萌萌案件,留下動物卡片,警方很難注意到跟殺人童謠一致,注意到了也會想可能是湊巧。


    第二起苗睿的案子,警方早晚會注意到殺人童謠,兩次都符合童謠裏的句子,肯定不是湊巧,所以警方一定會提前尋找黑猩猩。可如果黑猩猩隻是兇手用來聲東擊西的道具呢?


    之前在談到文學作品中的童謠殺人案子中就說過,兇手要利用童謠來比擬殺人,目的之一就是為了迷惑警方。


    如果兇手有意用童謠迷惑警方,那麽他真正的目標一定不在童謠之中。如果兇手就是滕昱、聶寶駿和姚珩之一,他肯定知道苗睿的案子之後,自己會淪為嫌疑人,被警方盯梢。


    但這點避免不了,因為根據兇手對苗睿的了解,要想把他推下樓,必須要參加他的生日聚會。隔空遙控,或者是使用某種機關把人推下樓,還是在房間裏還有其他人的前提下,最後又不留下能被警方發現的證據,那簡直比登天還難。所以,兇手逼不得已,必須參加這個生日聚會。


    這種情況下,要麽就是距離兇手下一個目標18歲生日還有的是時間,他等得起;要麽就是他用了聲東擊西的手法,打算騙警方朝著錯誤的方向去查,從而對他掉以輕心,讓他有機會去第三次犯案。


    如果按照吉時的說法,這第三次真的就是兇手的最後一次,之後他打算投案自首,那麽兇手就等於是跟第三個目標玉石俱焚。他的計劃裏隻要有如何脫離警方的盯梢去犯案就行,不必有如何銷毀證據,偽裝清白的部分。


    所以現在有兩種可能,第一,距離下一個目標18歲生日還早,兇手自信警察不會在盯梢他身上花費那麽久時間;第二,苗睿的18歲生日不久後就是第三個目標的18歲生日,兇手想要短時間內再次犯案,就必須要迷惑警方,把警方引到一條錯誤的路上,自己才有機會。


    易文翰覺得第二種可能性更大,因為兇手目標的生日是固定的,兇手早在幾年前就為他們三個選好了死期。當時他便發現了這兩個目標生日相近,既然這樣,為了避免自己在第二次犯案就被懷疑了,沒有第三次犯案的機會,就必須要做點手腳,搞個誘導警方的詭計。


    殺人童謠就是兇手的詭計!


    既然黑猩猩很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聲東擊西之法,那還要不要查呢?當然要,因為易文翰現在根本無法確定,也有可能,黑猩猩真的就是兇手的第三個目標。


    24小時後,排查工作有了進展。


    這天下午,吉時上完第一節課後就沒課了,幹脆請假,直奔市局。


    吉時運氣不錯,正好趕上案情匯報會。


    一組偵查員匯報,新的嫌疑人,也就是也就是史今博的父母女友,茅友安的父母和曾經的班主任,全都初步排除嫌疑。


    史今博的父母去了外地大兒子家裏,跟大兒子夫妻和孫子一起生活,史今博的女友已經嫁人,剛剛生了孩子。


    茅友安的父母早在茅友安過世後第二年便通過試管嬰兒的手段高齡懷孕,又生了一個健康的兒子,這會兒孩子都小學二年級了。夫妻倆為這個孩子奔忙,忙碌而幸福。


    茅友安的班主任現在是知名的兒童文學作家,出了兩本暢銷書。她在網絡訪談中提過,當時辭去教師的工作對她來說也算因禍得福,辭職了,她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這方麵天賦。


    易文翰欣慰又心酸,但不管怎麽說,逝者已矣,活著的人能夠忘卻悲痛,重啟新的人生,這是他們能夠把損失減輕到最小的方式,也無愧於自己人生。


    易文翰身為刑警,見過太多悲劇,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活著的人走出陰霾,這跟他們為死者伸冤一樣,要說活人能為死人做什麽有意義的事情,不是什麽葬禮墓地,而是這兩者。葬禮墓地等等,都是做給活人的。


    麵對失去至親,有些人走出去了,人生還能開啟新的篇章,找到新的心靈歸宿,有的人走不出去,自己苦,連同周圍人一起苦,更有甚者,放縱自己的精神和肉體跟著逝者一起滅亡。這樣的例子易文翰不是沒見過,有些人真的會死於想不開。


    最後,這六個走出陰霾積極生活的人與苗睿案發現場的那六個,仍舊沒有絲毫的聯係。


    易文翰布置的前兩個任務,沒有收獲也就是收獲,他很欣慰,這些人走出了陰霾,開始了新的生活,而不是沉淪在仇恨痛苦之中,墮落成連環兇手。


    “易隊,”高朗興致高漲,“有關過去三年未成年人涉案的案件,我們查到了!”


    “確定嗎?”易文翰驚喜,他再次詢問,怕是空歡喜一場。


    高朗擲地有聲地說:“絕對沒錯,因為當年那起案子跟苗睿的案子裏,有一個人是重合的!”


    “那六個嫌疑人之一?”吉時激動地問。


    高朗得意地說:“不是六個嫌疑人,三名女性我們早就排除了,重點是三名男性。”


    “是誰?”易文翰問。


    “苗睿最好的哥們,一起在少管所接受教育改造的——滕昱!”


    “‘黑猩猩’和‘掛象牙’也都對得上?”吉時追問。


    高朗興奮地點頭,“豈止?連‘最聰明’和‘挑釁巨象’都對得上!”


    易文翰驚訝之餘隱隱感到不安,這麽容易查的到,還完全符合殺人童謠,他更加篤信,這是兇手的調虎離山之計。


    高朗操作電腦投影,為大家展示案件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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