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瘋狂愛慕我的人一點兒也不少,這句話我說的可是一點兒也不虧心。


    不少人就是愛我這個調調,神經病、喜怒無常、殺人如麻但是又出乎意料的很好說話,多數時間裏呈現給人們的形象都好像很溫柔很耐心似的,作惡都是因為過去經曆了太多的苦痛,所以疾世憤俗、仇視世界。


    一個人但凡強大和成功,那麽不管他或者她是好是壞,總會有人不計較外表、不計較性格、不計較過去地喜歡那個人。說是膚淺也好,說是愚蠢也罷,這是人之常情,一切生靈的擇偶傾向大體而言都是慕強心理作祟,所以其實也很好理解。


    但我們大可以把“愛情”這種感情掰開了說。有些人會因為外表而瘋狂愛上另一個人,有些人迷戀財富就像向日葵迷戀太陽,還有些人追求精神層麵的共鳴。愛情的表現形式大體就是這三點,別的也不過是依照這三個中心發散和深入地細分類別。如果稍微再深入一點點去看,我們不難發現,無論是愛慕對方外表、愛慕對方財富還是渴盼與對方心靈交融,愛情的最終目的還是悅納自己。


    這世界上哪裏有“愛別人”這迴事呢?從本質上說,人隻會愛他自己。


    當他願意為一個人生、願意為一個人死,實際上就是這麽做會讓他感到發自內心的快樂。甚至有時候看起來艱辛不已的犧牲、激烈的思想鬥爭,也不過是為他最終得出的結果增添幾分佐料。就好比玩個遊戲,那種外掛開到天際就圖一個一時爽的,氪金就能升級氪金就能牛逼的,都上不了台麵。一個遊戲總要有一點恰到好處的險阻難關,才能贏得口碑和長久吸金。


    當然要是宣傳能取巧,可以一直吸引新人加入,辣雞遊戲還能把最經典的也擠下去。


    人們對痛苦的沉迷其實超乎他們的想象。


    人這種天地之間最為強大的生物好像生來就有賤格,即使是最老實巴交的膽小鬼,也會本能地迷戀心跳加速的感覺。我們根本不用算上那些重度享受受虐的人,哪怕是最普通的恐怖片愛好者,少見一點的探險發燒友、極限生存挑戰者,擴大範圍後更多的運動達人,乃至於去遊樂園必坐過山車的年輕情侶,他們每一個在“自虐”上都孜孜不倦不亦樂乎,隻不過能夠接受的程度輕重有所不同而已。


    這世上有很多人愛我,但終歸不過是在我身上看到了某種他們喜愛的特質,也有的看見了我,就覺得看見了另一個自己。


    但有人愛我,總是讓我高興的。


    我收下了趙漫沙打算送給我的所有東西,因為她挑選的確實都很合我的眼緣。不不不,更恰當地說,她所選擇的每一樣東西都正好戳在我感興趣的地方,無論是娃娃、糖果、項鏈還是長裙,都是我會喜歡的樣子。


    以我們的交情來說她好像太過了解我了一點,而且了解得不太恰當。以我在人生前十九年的表現,相比起過家家用的娃娃,我更喜歡樂高積木;糖果我隻愛吃酸味的,不太吃甜,巧克力卻隻喜歡甜得發膩的白巧克力;我喜歡長一點的項鏈,不太喜歡有東西擱在鎖骨之間的感覺,嫌棄不利落;我也不穿長裙,因為長裙穿著走路不方便大跨步。


    但我還是慢慢地開始喜歡肖似人形的人偶,慢慢開始喜歡吃舊時候市井裏賣的除了甜就是甜的麥芽糖,慢慢習慣喝很苦的清茶,慢慢習慣了戴著很多很華美但並不讓人舒服的首飾,慢慢習慣了近似古代的、長長的拖到地麵的長裙。


    見我喜歡,趙漫沙心滿意足地笑了,親熱地一個勁兒問我:“你是真的喜歡?可別哄著我啊,不然下次還是隻能給你帶你不喜歡的。不喜歡你可千萬要說出來,都是小東西,不值當你撒謊。”


    我再三保證是真的很喜歡,她才放過我,又高高興興地帶著我參觀大宅。


    ……叫一個不是親戚的人參觀祖宅一樣的地方……是不是不對勁啊。


    我對本地有錢有權的人不熟,沒有親密交往過,不知道他們重不重規矩,要是重規矩又有什麽規矩,還有重視到什麽地步。而且不同的家庭之間好像也有很大的差距,有一些覺得沒有差別,有一些持重身份,恪守古禮。


    楚家至少肯定不會是後一種,因為這種宅子是絕不會隨隨便便用來待客的,而我已經來了兩遍了。再說這麽大的舊宅一般禮儀重的都會有老管家,這裏我倒是沒有看到過,還會有家族墓地的守墓人……別的我也不清楚了,兩個世界畢竟不是同一個,做做參考就行了,不能直接套用。


    參觀了這棟大多數房間一年到頭隻會有一次住人機會的的大宅後,又是慣例的晚飯時間。


    做飯的是上次那個廚子,但端上來的食物無疑家常化了很多,沒有再嚴格地區分菜係,而是每一道菜都固定在一個基調上。很多菜加重了辣味,吃起來反而偏甜,清淡的菜式裏偶爾又會加上味道很濃鬱的醬汁,蘸醬裏麻油很足,米飯蒸得非常軟,像是給老年人吃的不磨牙的食物。


    依然很好吃,大廚功夫不是蓋的。而且我也挺喜歡這樣。


    但是我越吃越覺得今天這一趟裏透露出古怪的味道,搞得嘴裏的東西嚼著口感好像也古怪起來。


    她招待我實在是太用心了,太——太家常了。就好像真的是兩個經年不見的好朋友,而且還是經年不見的青梅竹馬,我們之間那麽熟悉了,我當然是要好好盡力招待你,讓你覺得在這裏舒舒服服很放鬆,但我們誰跟誰啊也就不說那些客套話不擺那些漂亮場麵了,來來來我知道有一家店東西好吃就是位置偏遠店麵還不太敞亮,等著就帶你去啊……就這個感覺。


    但我和趙漫沙充其量就是高冷的雇員和熱情的雇主那種關係。


    我們吃完了又在院子裏的桌椅下喝茶嘮嗑,她講,我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她一點兒也不介意我懶洋洋的敷衍,就給人一種,幾乎可以說是溺愛和縱容的感覺,笑著和我東拉西扯,毫無顧忌地說圈子裏的八卦和亂事,盡管她說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末了輕描淡寫地添上一句“我們家博雅就是好孩子,從來不像那些的”。


    主要目的還是誇獎兒子,全天下的老媽都這樣,說著話說著話一旦接近了孩子,就是一頓讓人臉紅的猛誇,反正天上地下古今中外都是她的兒子最好,誰家兒子智商高了沒她兒子體貼,誰家兒子體貼極了沒她兒子帥氣。那都不是她親生兒子,可是她說話的時候那種與有榮焉得意洋洋完全做不得假。


    也許就是因為不是她親生兒子所以才這麽到處展現母子關係的親密,親生的反倒是被她忽略了。


    臨走她把我送到了車上,盛情邀請我下次再來,我既不拒絕也不答應,隻含糊不清地說隨緣。


    趙漫沙一下子就笑了:“還真是被你說中了!緣分不到,不是時候。你看這麽多次了,博雅還真沒一次是趕上過來的,不是人都在,忽然公司裏出了事非要他去處理,就是過來的路上出了事。你看,今天本來都快到市內了才給你打電話,電話打了沒一半呢,高速出車禍了,到現在還沒能迴來。”


    我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哪兒是緣分不到啊,這是沒碰見我就倒黴呢是吧。


    反正就是怎麽都見不著我。一有機會就出事,一有機會就出事。


    難為她還這麽言笑晏晏地和我說話了,不是有心機就是有演技。


    像是我繼小兒子之後又坑了她的大兒子一樣,我覺得有些迷之內疚,接話說:“那是我瞎說的,你可別信那套。我們還能一輩子見不著不成?沒這個道理。下次我來就能見著他了。”


    她說:“我看懸。”


    我想也沒想就說:“那我下下次再來,再不行下下下次來,總有一次能見得到的。”


    坐在車上往迴走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被套路了一把,並且再一次感覺到了她的目的的撲朔迷離。她到底是想要介紹我和她兒子認識呢還是借口她兒子請我過去?我怎麽感覺這兩個目前來看最有可能的猜測都不太靠譜啊。


    糟糕了,每當這種不能直接使用暴力的場麵都會讓我束手束腳的。


    但其實這種經曆很有意思。無敵外掛聽著爽到爆,但是真的沉迷遊戲不可自拔的人都知道,這種東西隻會消耗玩家對遊戲的喜愛和興趣。任何輕易就能得手的都不是最好的,隨隨便便勾勾手指就什麽都做得到實際上乏味之至,像是飽腹後的米飯,有時候適當地增加難度正是認真的體現。


    車子一個轉彎駛入全市的交通要道,車輛像是靜止在工廠流水加工線的傳輸帶上,大家都遵循規則,大家都井然有序。我托著頭掃視窗外,相反方向的車子裏一個好像在哪裏見過的側麵一閃而逝,沒等我細想,好像是人海茫茫裏的兩個人擦肩而過。


    我的目光追隨著那輛車,直到那輛車消失在轉交才收迴視線,掏出手機水群打遊戲。


    世界那麽大,總能遇見的。


    我還是確信這一點,但頭頂的注視是那麽不加掩飾,雖然沒有惡意,在它不泄露的情況下我也就能感覺到它在注視我而已,或者說它要是實在要瞞著我,我連這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就是這個最讓我心神浮躁,用力地摁了幾下屏幕,一時失手之下,我戳穿了這個手機。


    ……誰都別想攔我,遲早我要上天。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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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再安利一把專欄。


    然後作者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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