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著挎包,頭也不迴:“賺錢去。”


    迴來的這兩周,我已經花光了所有的存款,目前渾身上下所有卡包括飯卡水卡加起來,一共隻有四百二十一塊。


    我都三千多歲了,要生活費是為了穩住爸媽,要零花錢還像什麽話?再說我花得太快,零花錢也不夠我用,是得找點路子弄錢。


    我招了輛車,叫司機往奢侈品店紮堆的地方開——我還真不知道有錢人都在哪兒。車子啟動,司機樂嗬嗬地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哎喲,姑娘這是要釣金龜啊?”


    “您是變著法兒的誇我漂亮呢吧?謝您了。”我說。


    “別介,您當得起誇。不是我吹啊,姑娘,我開了二十年出租,什麽人沒見過?那些一天一個臉的不化妝跟鬼似的,要我說啊,就數您是個真標致人兒”司機麻溜一打方向盤,咂摸咂摸嘴,“說句不當聽的,您這樣的人,就得有人拿好吃好喝、金銀珠寶養著。”


    ……我可不就是被人拿好吃好喝、金銀珠寶養著?不,還不是金銀珠寶,是靈丹妙藥,凡人吃一粒就能踏仙途的靈丹妙藥。


    在更多的迴憶洶湧而至以前,我強行按捺住思緒。


    下車的時候,財產縮水了足足一半。


    我先是細細打量了一番這塊許多人一輩子都不曾踏入的地方,盡管也被它們的高卓和精煉打動,可到底是最初十九年的記憶作祟,因而作為修士的部分卻對此不以為然。


    再怎麽,比得上水晶宮?


    作者有話要說:  :)


    第5章


    說起來,修真界千差萬差,卻有現代拍馬也比不上的好處。


    遠一點的,普通人想也想象不出的飛天遁地、劍氣千裏,威能如一語出而牧野寂,黑幕上瀑布般的繁星,綿延萬裏的火海,巨樹繁衍出一個天地;近一點的,那邊的王公貴族,刺天的懸崖被削平作為宮殿的基底,黃金鋪地、水晶做壁,香醇的酒液裏泡著妖骨,妃子用清泉沐浴……


    那個世界啊,怎麽形容呢,糖裏有毒,毒裏有屎。


    修士就不說了,凡人的高層才是真的有好日子過。“修仙”這念頭跟佛教一個作用,安定民心,給水深火熱裏的人們一個大餅子,活得再苦也有個盼頭;不可能推翻有修士撐腰的皇族,下麵的人不會想著起義,做個法就風調雨順的,皇帝大臣天天就是尋歡作樂。


    一群傻逼。都那麽有錢了,不知道發展科技,隻知道酒池肉林——那可是真·酒池肉林,足球場那麽大的酒池,還不是最豪華的,這玩意兒屬於標配,跟那什麽,學校裏的課桌一個地位。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曾經有過的一個南方的國家,君主好樂,於是滿國上下的讀書人都會填詞譜曲,滿國上下的農人興致來了都能長歌,哪怕是乞丐在地上撿了一片葉子,也能吹上一支小調,稚童則拍著手唱著歌嬉戲;走在路上,樂聲不絕於耳。


    每逢國宴,萬人在酒池旁鳴奏,琴、瑟、笙、簫、箏、鼓、塤、缶、築、排簫、箜篌、篳篥、琵琶、胡琴、編鍾一齊發聲,宮女吟唱、臣子長嘯——


    那樣恢弘壯闊,如同長虹貫日;又兼具細膩柔美,如同羽衣織錦。


    宛如無上妙法,妙入毫巔。


    隻有□□製時才能推行和崇尚藝術到如此地步,為了一個人的喜好而傾國之力。


    我承認我曾無數次覺得自己愛上那個世界,無曾數次為它熱淚盈眶。


    可我知道我不會。


    在那裏,凡人是真的命賤。最底層的百姓家,生下來七八個,隻有一個能長到成年,活到四十就算是高壽;活下來的呢,形容枯槁,未老先衰,渾身是病,年輕人日夜辛勤勞動出的健壯的身軀,到老了,全成了一坨坨鬆弛爛肉,堆在佝僂的骨頭上。


    最嚴重的是,在這樣畸形的社會環境下,每個人都那麽斤斤計較、鐵石心腸,那些數也數不盡的家裏長短,多是誰拿了我一根蔥誰缺了我一顆蒜的小事,那種窮困的人才有的欺善怕惡,禿鷲一樣貪婪的、時刻蠢蠢欲動的眼神,能煩得你恨不得大開殺戒,把這些腐朽的人統統弄死。


    觸目驚心。


    那糖裏有毒,毒裏有屎。


    唉,想我當年剛穿越的時候是多麽雄心壯誌啊,心心念念指望修煉有成了,有本事破碎虛空了就迴家,結果天道爸爸坑什麽似的可著勁兒坑我。


    雖然最後我還是迴家了,可我怎麽就這麽不爽呢?!我吃的苦比飯都特麽多!也是沒誰了!


    不想了。再慘也是過去。


    我選一家珠寶店進去了。


    裏頭——百來平吧,裝潢倒也還好,和修真界的飄渺仙氣比不了,但那麽一排排的櫃台裏擺著在打光下璀璨生輝的鑽石,也有點與眾不同的奢華樣子。


    店裏大多是女人,少的幾個男人也是陪著女人來的。女人又分兩種,一種特別好看,一種特別有錢,又好看又有錢的這次沒有。


    我環視一圈,然後幾步走到一個提著袋子的有錢女人身邊,親親熱熱地環住她的手臂,順著她的步子又往外走。因為動作利落,所以沒有引起店裏客人們的注意,原本看過來的櫃台姑娘也收迴了視線。


    女人皺著眉頭扭頭看向我,微微後傾,手臂無意識地推避,但也隻那麽一下。等到我看似溫和實則強硬地碰到了她,她的手便僵住了。這麽半挽半扶的,在她的半推半就下,我坐上了她的車。


    一路上車子無聲地行駛,我不知道她要帶我去哪裏,但無所謂,我知道結局必如我所料。


    閑來無事,我轉過頭饒有興致地打量她。這女人在我的目光下坐立不安又強自忍耐,厚厚的粉底遮不住她泛青的臉色,口紅下倒是看不清她的唇有沒有發白。她死死抓著方向盤,保養得白嫩如少女的手背青筋暴起。


    我安慰她:“別緊張,啊,這事兒簡單得很,我能解決。”


    她背上覆了一層黑氣,湧動纏繞,像藤蔓般伸出的枝條勒緊她的脖子,蓋住她的口鼻,看著是效果很恐怖,其實隻有讓她心煩意亂、夜不能寐的一點小作用,也就她是個女人才中了招。中了招也不算什麽,稍微過個十天半月的,那怨氣自己也就散了。我主動走過去,除開確實需要錢,還有一個原因。


    那股怨氣上隱隱約約的,能看出一張年輕的男人的臉。


    就是那個被我轟成渣的男人的臉。


    這倒是有趣了。那男的不敢找我的麻煩,理所當然;可他纏著他的母親幹什麽呢?


    今天來這一下真是太值了,既賺了外快又能解決徐晶晶的事兒,果然嘛,我一個走殺戮道的,沒事兒幹起什麽卦。出門前心血來潮問吉兇,想著反正天道盯著我嘛算得可能比較準,天道居然給我一個空白——空白是個什麽鬼哦?!沒有這個卦象的!


    天道爸爸你又是走什麽路數!?


    車停在別墅門口,這女人抿著唇,卻怎麽也不肯再往裏開。索性地方寬敞,她愛停著也就停著了,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人來找麻煩。


    我換了個姿勢,側坐著,露出一個笑來,柔聲問她:“好啦,我在這裏,不要怕。現在,來告訴我……”


    帶著新鮮出爐的轉賬迴寢室時,天才擦黑。


    寢室一個人都沒有,水杏早先就說過要去隔壁市打比賽,徐晶晶這個點在圖書館。李衿肯定是又出去浪了,她老這樣,課也不去上,天天在外麵浪,一到期末就走關係,每門課隻求擦著及格線過,老師們也就睜一隻閉一隻眼,不為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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