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幾人並不是真的要等他,眼見著燕二爺又要發飆,燕夫人連忙讓下人退下,燕二爺冷哼了一聲坐下了,李小姐氣得發抖,卻隻能忍下來。


    如果李家是當年的李家,即使她四十歲也不愁嫁,可是她爹去世之後,李家的家主就換了人,她曾經把一家姐妹得罪了個幹淨,新晉的家主正是一個被她弄得失去清白的族妹的父親,如果燕家再不給她活路走,她隻怕就真的要孤獨終老了。


    燕南疆迴了院子,親兵把買來的年貨放下,“燕二爺迴來,我們也快成了這裏最不受待見的人了。”


    “本來就是最不受待見的人,我跟人家又沒有什麽關係。”燕南疆搖搖頭,“且就這麽混著吧,元帥說等時機到了,就為我向朝中陳情,要是陛下開恩,我也就能好過些了。”


    親兵小聲的說道:“陛下肯定能開恩,元帥說過了,邊關離不開將軍的。”


    燕南疆低聲笑了,戰場上的事情哪有誰離不開誰的,少了誰仗都照樣打,元帥這樣說,其實隻是為了開導他,讓他放寬心罷了。


    這時屋內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響動,聽上去就像是因為受到驚嚇而克製不住才發出的聲音,燕南疆頓時反應過來,大喝一聲:“誰在裏麵,出來!”


    簾子輕動,姚淺咬著唇,手裏還抱著剛剛換下來的衣物,她穿了身厚實的棉袍,裹得隻露出半張臉,能看得出來那是件男人的衣物。


    燕南疆和親兵說話的地方是一間平時用來當倉庫的房間,燕南疆沒有用燕家的下人,這也是他們一路說話過來沒有防備的原因,沒想到卻被人聽了個正著。


    頂替之事乃是大罪,即使是被燕家人聽了去,燕南疆的心情還是不太好,他深吸一口氣,打量著這會兒明顯不該在這裏的少女,語氣裏帶了些許探詢,“你怎麽會在這裏?還穿著……這誰的衣服?”


    姚淺盡力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說實在的,即使燕南疆表情再嚇人她也害怕不起來,對著這張臉,她簡直都想笑出聲。


    “我,我剛剛在席上被弄濕了衣服……”裹著厚厚冬衣的少女低下頭,不安的揪著衣角,小聲的說道:“我本來想迴院子換衣服的,可是表姑她出來的時候把院門鎖起來了,我沒地方去,衣服弄得濕透了,又很冷……”


    說起來這確實是巧合了,姚淺也沒想到她就是來換個衣服都能遇上燕南疆,還聽到了秘聞,她本來可以躲在裏麵不出聲,沒人會想到,但是為了進一步發展,她還是“意外的”發出了聲音。


    燕南疆目光落在她懷裏的衣物上,果然上麵一大灘湯汁暈開,麵色不由緩和了些,“剛剛的事情,就當作沒聽見。”


    姚淺連忙點頭,“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欺君之罪可是要牽連九族的……不,不對,我的意思是我剛剛什麽都沒聽到,什麽也沒有!”


    被她緊張的模樣逗樂,燕南疆不由笑了笑,“別怕,隻要沒人刻意上報,這種事情很常見。對了,你說表姑把院門鎖了是什麽意思,那不是你的院子嗎?”


    親兵對這個明顯的扯開話題有些囧,然而看這小姑娘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他也覺得自家將軍該安撫下,抱著一點小心思,他悄悄的蹭出門外。


    姚淺餘光早注意到了這個偷溜的親兵,暗暗點了個讚,隨即拿出了平生最好的演技,微微低垂著眸子道,“老祖宗把我的院子給表姑了。”


    除此之外,一句多言也沒有,然而結合昨天晚上的窗前身影,燕南疆已經腦補得透徹,頓時臉色不太好看起來。


    說到底他和燕家隻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之間的合作,沒什麽交情可言,燕家養他長大,他替燕二爺上戰場已經算還了恩情,他今天的一切都是他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得來的,和燕家人無關,利用他一次兩次這可以不計較,但是想要通過操縱他的感情來操縱他,這已經超出了他的底線。


    姚淺點到即止,轉而把話題扯到了燕南疆的身上,她眨了眨眼睛看著他,露出一個有些迷茫又莫名清澈的神情,“所以,你不是我的二叔?”


    第170章 一笑封疆


    燕南疆覺得……嗯,有點尷尬,有什麽比被人當麵拆穿身份更尷尬的事情呢?隻是對著那張迷茫的小臉,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愉悅。


    他克製不住的想要撫摸一下小姑娘的腦袋,手伸出去才覺得不妥,正要收迴,小姑娘已經把頭抬起來了,看著他,聲音軟軟的,仿佛還有一絲委屈。


    “今天席上的那個人,才是我二叔嗎?”姚淺抬頭看著燕南疆,難過的說道,“你很快就要走了嗎?”


    燕南疆連忙說道:“不會的,沒有那麽快,你說你在席上看到……二爺了?你這一身湯是他潑的?”


    姚淺低下頭,踢了踢腳邊不存在的石子,噘著嘴嘟囔了一句,“二叔他……我不喜歡他,要是你真是我二叔就好了。”


    燕南疆頓時覺得哭笑不得起來,伸出去的手順勢摸了摸小姑娘柔軟的頭發,才緩聲道:“二爺這個人脾氣壞了點,總會有人教訓他的,別難過了,嗯?”


    姚淺眨了眨眼睛,“要是燕二爺某天走在路上被人打斷腿的話,我可不知情的!”


    聰明的小丫頭,燕南疆無奈的笑了笑,拍拍她的腦袋,“跟我來吧,等你表姑迴來不知道要多久,你這一身湯湯水水的不趕緊洗了,當心發臭。”


    姚淺彎了彎眼睛,抱著衣服跟在燕南疆身後,像一隻歡快的小鳥,“你不是我二叔,那你原來的名字叫什麽?沒人的時候我要怎麽叫你呀?”


    燕南疆被這個問題問的一愣,好半天才道:“我一天是燕南疆,就一天不能有自己的名字,問了也沒什麽用。”


    “可是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姚淺繞到燕南疆前麵,直視著他的眼睛,燕南疆也低眼看她,兩人目光相對。


    良久,燕南疆才低聲說道:“我姓顧,顧長安。”


    ……


    “顧長安!”


    一位閣老推開堆積如山的卷宗,近乎癲狂的念出了這個名字,他周圍的幾位閣老已經對顧這個字有了條件反射,頓時紛紛靠攏過來。


    “孫老,可是有什麽發現?”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擠開眾人,湊到了孫老身邊,頓時也成了第二尊雕像。


    孫閣老抖著手捧起了卷宗,一字一句的念出聲,“顧啞郎,瑞元九年入西平府燕氏奴籍,麵有紅斑,聲啞,腿有疾,生年不詳。”


    當年小皇子是和太子起了爭執之後離宮出走,皇家族譜上記載他麵生紅斑,聲啞,卻沒有腿疾,何況小皇子是識文斷字的,怎麽也不會被賣做了奴隸,還上了奴籍,眾人麵麵相覷,對於先帝,也就是當年的太子有了更深刻的認識,然而這並不是重點!


    孫閣老拿起一直緊握在手裏的卷宗,往下念了下去,“顧南,瑞元十九年生人,卒於延寧六年,西平府燕氏家生子,延寧三年生一子,得家主賜名長安。”


    幾位閣老紛紛反應過來,“延寧三年生人的話,也就是說這位殿下今歲三十有四!”


    和顧氏皇族的子嗣單薄伴隨著的是顧家人頑固的長壽基因,這也是為什麽一開始眾人都沒能想到昏君竟然隻折騰了十八年就死迴去見高祖了,三十四歲對他們來說,簡直年輕的不能再年輕了,就像高祖,他三十四歲的時候打下了天下,然後當了五十四年的皇帝。


    不說內閣握著卷宗喜極而泣,當天下午就起草了一份昏君遺詔,自然,繼位之事也不是穿身龍袍就完事的,在這之前,內閣特意派了人去燕府探聽風聲。


    當年顧長安頂替燕二爺上戰場的事情其實不算秘密,隻是後來鬧出的動靜太大,世家大族都會幹一點的齷齪事變成了欺君之罪,亡羊補牢之下,燕府把所有知情的下人都遣迴了老家,緊急讓燕二爺離京,所以顧長安是頂替了燕二爺的身份沒錯,但是燕二爺是在京城逍遙了好幾年之後才離開的,所以他頂替的卻是另外一個下人的身份。


    內閣查的很快,這也是因為平時和他們很不對付的錦衣衛出了大力,天子走狗說起來威風,但主子沒了,走狗就是落湯狗,錦衣衛再也不敢作威作福,這陣子為了找點有顧氏血脈的人差點沒把整個京城掀翻,就連先帝曾經一夜恩寵過的花魁都查了再查,確保那花魁後來生下的孩子和先帝無關才作罷。


    燕府做事本來就不太嚴謹,這點小事自然逃不過號稱能查清你三年前一頓晚飯吃的是什麽的錦衣衛的法眼,都沒過第二天,黃昏時內閣就得到了全盤消息,從顧長安這個人出生到上一頓午飯沒吃都記的清清楚楚。


    孫閣老當場就拍了桌子,手心拍的通紅,眼裏都帶淚了,他不敢置信的用八十歲老頭絕對扯不出來的嗓門叫道:“他們竟然欺君罔上!用家生子替上戰場!”


    幾位閣老麵麵相覷,一個看上去不超過五十歲的閣老輕輕咳了一聲,小聲道:“孫老,重點,重點。”


    孫老哦了一聲,拿起資料,眼裏的痛心幾乎都要溢出來了,他叫道:“而且竟然還讓長安殿下上戰場,這些年他都是怎麽過的啊……”


    說著說著,他眼裏就落下來了,“二品武將……還全是憑著戰功得來的,燕家人根本就沒幫我們殿下打點過,邊關那種地方,邊關那種地方……”


    他竟然有些說不下去了,想起早晨那個器宇軒昂敢於和內閣眾人對視還絲毫不失氣度的武將,他簡直想迴到那個時候,撲通一聲跪下,抱著他的大腿狠狠哭上一場!


    顧氏皇族人丁稀薄到別管多卑微的出身,隻要能產下皇子,花魁都能一夜封皇後,早就沒有什麽庶出不庶出的概念,這樣一想,當年太子早生十幾年,出生就封了太子,後來皇後才生下天生殘疾的小皇子,算一算,這位殿下還是顧氏九代嫡出!多麽尊貴的身份!


    一位閣老擦了擦眼淚,當即決定明年的西北軍費增加三成!感謝西北軍沒讓殿下戰死沙場!否則顧氏皇朝就真的完了!


    知道了早晨那位武將就是他們尋找已久的小皇子,內閣眾人頓時哭聲一片,要知道西北軍一向窮,每年上京就一句話,錢。他們這些官員,尤其是管財政的,煩他們煩的不得了,每次西北軍來化緣都不給好臉色,最近這幾年自家殿下升了二品武將,一直被派來要軍費,他們也不知道給了他多少閉門羹,當時不覺得那個高大的年輕人被遠遠甩在轎子後的身影多可憐,現在想想簡直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孫老哭得不能自已,好半天才緩過來,袖子已經擦眼淚擦到濕透了,他把資料拿開,再看一眼他覺得他還得哭。


    “好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請殿下迴宮,國不可一日無主,遺詔已經起草完畢,我看再選幾人與我同去燕府一趟,宣讀如何?”


    哭成一片的內閣頓時安靜下來,一位閣老忽然說道:“孫老,此事畢竟太過突然,我看是不是先私底下告知殿下一聲,以免殿下忽聞此事,難以接受?”


    孫閣老擺擺手,“無事,我看這事宜早不宜遲,現在去燕府,晚上就能迎殿下入宮,明日早朝正好把登基大典辦了。”


    孫老的提議可謂十分緊迫,眾人其實都明白,不是為了別的,隻是他們被這件事情折磨得太久,就連晚上迴家做夢都要睜著一隻眼睛,生怕睡夢裏把陛下駕崩的事情泄露出去,知情的錦衣衛更是連家都不能迴,三人一組日夜互相監視,吃住不離,為了確保事情不被泄露,陛下的屍身都隻能留在專門寵幸宮人用的承露殿中,好在現在是冬天。


    這些日子他們幾乎連黨派鬥爭都沒了,那些曾經幻想過的,找一個有顧氏血脈的人來當作傀儡操控,掌握大權什麽的,終究隻能想想而已,他們踏馬根本就找不出一條顧氏血脈!


    知道是顧長安的時候,其實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西北軍遠在邊關,和他們這些黨派完全沒有關係,或者說有關係也是平時上門來討飯,這家多給了一點,那家少給了一點的關係,也就是說除了西北軍的勢力,即將繼位的新君身後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勢力,他們處在同一個起跑線上。


    彼時燕府正在上演一場鬧劇,李家小姐完全沒想到外祖母竟然真的會起了心思讓她嫁給燕二爺,哪怕是當年燕二爺還沒有妻兒的時候,她都瞧他不上,現在他有妻有子,連身份都讓別人頂替走了,她反而要嫁給他?


    李家小姐氣得迴了院子就讓人收拾東西,自然是叫不動的,她來的時候隻帶了兩個貼身丫鬟,剩下的那些都是燕府的下人,見指使不動她們,她索性就讓自己帶來的兩個丫鬟動手,卻沒想到燕母讓人把她攔住了,她那好叔叔竟然還同意了!


    第171章 一笑封疆


    李小姐在院子裏鬧翻了天,姚淺一點也不想去湊這個熱鬧,她可以待在燕南疆這裏,反正隻有一牆之隔,隨時都可以走人。


    平時這院子沒人來,也就是親兵和顧長安兩個人住在這裏,好在是兩人大男人住著,西北軍中沒有奴仆,哪怕是將軍,也隻是吃住不需要親自動手罷了,親兵這種兵種十項全能,沒一會兒就準備好了熱騰騰的洗澡水。


    “有事叫我一聲就行,換洗的衣服在屏風架上,浴桶邊上兩桶滾水,水冷了可以自己添,當心燙。”


    姚淺眨了眨眼睛,點點頭,說實話,燕南疆這副君子模樣可比從前死皮賴臉要纏著她洗鴛鴦浴的時候要順眼得多了,當然,也更誘人了些,隻是想到這具身體並不是自己的,剛剛升騰起來的那股……嗯,不可言說的感覺又恢複了平靜。


    其實她也不知道顧天傾為什麽會有把她的身體變迴原樣的能力,她記得挺清楚,第一世的時候她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正常的身體一樣,即使衰老的很慢,但那也是在符合正常規律的衰老著,第二世她成為大帝之後,顧天傾再折騰迴來的身體就真的有了大帝的壽命,身體裏的力量也沒有少,不過雖然不知道怎麽迴事,但顧天傾不說,她也就不再追問下去。


    熱水蔓延過全身,姚淺忽然發覺她手臂上的一顆痣消失不見了,那是燕芊原本就有的,不算小的一顆痣,絕不可能一夜之間不翼而飛,她頓了頓,抬起一條腿,朝膝彎處看去,隻見白嫩嫩的膝彎交接處多了一小片淺紅色的胎記,仿佛天生就在那裏似的。


    姚淺每天早晨都注意觀察過自己的臉,但是大冬天的誰也不會沒事把自己脫光了一直看,所以這些變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她還真不知道。


    和係統聯係不上,姚淺索性也歇了這份心思,她本來也不是真心要做什麽任務求長生,最開始隻是不甘心自己的人生還沒開始就結束,後來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輪迴,她漸漸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了,活著變成了一種習慣,直到她遇到了顧天傾,她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


    燕南疆和親兵兩個人站在院子裏麵麵相覷,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們帶了姚淺迴來,兩個人把正堂騰出來給她洗澡,這大白天的也不好就這麽扔下客人迴房間,而且燕南疆也不放心,隻得呆在院子裏,不遠處的吵鬧聲一聲聲的傳過來,即便兩人再不想聽也被灌了滿滿四耳朵。


    好一會兒,親兵才幹巴巴的說:“燕二爺真的是好眼光啊……”


    燕南疆對親兵的前途很是看好,附和著點點頭,“真勇士也。”


    李家小姐哭鬧的聲音簡直能震破人的耳膜,不是說別的什麽,主要他們也見過李家小姐,長得倒是不錯,隻是對有權有勢的男人來說,世上長得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完全沒必要娶個心不甘情不願的迴來添堵,就李家小姐這個戰鬥力,他們就為燕二爺點蠟。


    說話間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傳來,間或夾雜著幾聲對於燕家祖宗十八代女性長輩的問候,說實在話,真的有幾分淒厲,親兵猶豫了一下,說道:“將軍,看樣子李姑娘是真的不想嫁給燕二爺啊。”


    燕南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親兵一時語塞,他想說李姑娘喜歡您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燕家人人都敬畏您幾分,幫李姑娘也隻是說句話的事情,可是看著自家將軍那一臉的莫名其妙,他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喜歡一個人是自由,可被喜歡的人難道欠了喜歡自己的人嗎?也許自家將軍才是對的,這一切原本就和他們沒什麽關係。


    燕南疆並不知道自己隨意一句話就讓下屬腦補了那麽多,聽著隔壁院子一聲比一聲刺耳的尖叫怒罵,他揉揉耳朵,說道:“明日要是還不消停,你就去一趟城外軍營,收拾收拾,我們去軍營住。”


    親兵啊了一聲,朝正堂的方向瞄了瞄,被燕南疆一巴掌打在頭上,“看什麽看!燕姑娘在裏麵洗澡呢。”


    “不,不是,將軍,”親兵捂著頭,一口氣把話說完,“我是說您不管燕姑娘啦?這燕府您又不是不知道,一貫捧高踩低的,燕姑娘無父無母,一個人在這裏,您舍得啊?”


    燕南疆頓住了,他想說我和燕姑娘又沒什麽關係,可是一想起那雙清澈中帶著親近,親近中帶著一點歡喜的眼睛,他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良久,就在親兵以為燕南疆不會迴答的時候,一聲低低的男聲響起,“那就在這裏再住一陣子,住到……燕姑娘出嫁。”


    這話裏精準無比的帶著三分憐惜三分悵然三分不舍一點迷茫,聽得親兵都想哭。


    說話的當兒,忽然有人來通報,說是內閣的幾位大人來宣旨,燕南疆有些不明所以,軍糧軍餉撫恤金的事情是需要宣旨沒錯,可那一般都在朝堂上當場宣布,宣旨宣到官邸算什麽事?他又不是西北軍統帥。


    誰知步子沒走幾步,院外忽然傳來吵雜的聲響,親兵快步去溜了一圈,迴來上氣不接下氣,“將軍!那幾位閣老一並來的,都紅著眼睛,手裏還捧著聖旨,老爺臉上的表情就跟死了娘似的!”


    燕南疆愣了愣,但還是整理好衣物,在內閣眾人來到正堂前攔住了他們,雖然有些尷尬,他還是堵在正堂外麵,先一步跪下。


    “末將西北軍副帥燕南疆,見過幾位大人。”


    打頭的孫閣老差點沒把手裏的聖旨摔出去,他用八十歲的老頭兒絕不會有的速度在燕南疆跪下去的前一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淚縱橫:“殿下折煞老臣,殿下折煞老臣!”


    燕南疆被幾位閣老強行扶起,目光瞥見人群中顯得格外僵硬的燕老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還是不容置疑的扶起了孫閣老,“閣老不必行此大禮,不知閣老為何喚末將為殿下?”


    燕南疆不禁猜測龍椅上那位是不是又抽了風,下旨封了他一個異姓王?至於自己本身身世不凡這件事,是完全不計在他的考慮中的,畢竟從一出生他就知道,自己祖上三代都是燕家的下人,生而為奴,如果不是頂替燕二爺上戰場,他其實連參軍的資格都沒有。


    孫閣老擦擦眼淚的工夫,一位看上去不超過五十歲的閣老握著燕南疆的手,十分粗暴的迴答了他:“殿下!您是顧氏皇族血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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