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年紀也不小了,這麽多年我催過你麽?就連謹音都找了一個男朋友了,我催你了麽?”


    ……


    所以說,人不能有短處,有了短處呢,就會被池遲這種刀刀見血的人人沒事兒就拎出來捏著踩幾下。


    一直不想結婚的池謹文實在無話可說,隻能強行轉移話題最後悻悻然掛掉了電話。


    挑眉看著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池遲輕笑了一聲:


    “就這水平,還想看我的熱鬧?嘖,單純。”


    ……


    扮演夜鶯的弗洛蘭絲討厭那個剛從異國來到這裏的i,這在劇組裏並不是什麽秘密。


    相較於熱情的漢娜和自恃身份的海洛伊絲,劇組裏其餘的幾個主要演員對i起先都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後來這些人漸漸都對池遲產生了好感,畢竟沒有人會不喜歡一個敬業、專業還有禮貌的合作夥伴。


    更何況不同的人種和主要市場也決定了i對她們並沒有什麽威脅。


    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gu電影公司的係列電影計劃,巴西勒·杜蘭導演這種競爭式的電影拍攝方式也沒有引起每個人的注意。


    在這種情況下,


    弗洛蘭絲的那點“惡意”就凸顯的格外明顯,就連於緣都受到過弗洛蘭絲助理的挑釁,如果不是於緣身手好、腦子快,說不定池遲那一天的午飯都要毀在對方的“不小心”下。


    其他人對池遲的那點好感,還不足以讓她們麵對這種衝突的時候站出來替池遲說話得罪被人們以“明日之星”稱唿的弗洛蘭絲。


    所以,每次演群戲的時候,劇組裏的人們都能看見弗洛蘭絲在不耽誤電影正常進度的情況下給池遲使絆子,小到搶水,大到搶鏡。


    好在池遲沒吃什麽虧,弗洛蘭絲的諸多小算盤都在那個年輕東方女人的微笑裏被一一化解。


    今天要拍的這場戲是夜鶯和毒蛇唯一的一場雙人對手戲,整個過程並沒有什麽人幹擾,因為這段戲就發生在逼仄的廁所裏。


    “弗洛蘭絲,你沒有必要總是和i對著幹,她影響不了你。”


    在化妝間裏,弗洛蘭絲的經紀人也是她的姑媽再次勸她。


    與很多明星在紅了之後找自己的親屬當經濟人不同,弗洛蘭絲的姑媽是個業內有名的經紀人,從弗洛蘭絲七歲出道起就一直為她提供了大量的幫助。


    對著鏡子,弗洛蘭絲看著自己臉上畫好的妝,像是個公主一樣地抬了抬下巴。


    “我盡量,隻要她別總是那麽討厭就好了。”


    是的,討厭。


    弗洛蘭絲特別討厭池遲,她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的這種心態到底有什麽緣由,隻能簡單歸結為氣場不和。


    而自小成名被人捧在掌心裏的她,又絕對不是那種會隱忍的人,自然是恨不能昭告天下告訴別人自己不喜歡那個東方來的、總是微笑的家夥。


    毒蛇和夜鶯在廁所裏的第一場戲第一次拍攝就ng了。


    “我希望你記得我想要的是個怎樣的夜鶯。”


    杜蘭導演對著海洛伊絲這麽說道。


    夜鶯的劇本設計中是七個人中最小的,她在七歲的時候用聲音殺死了意圖傷害她的壞人,卻因此被送進了特殊人種研究中心,十四歲那年她跟著孔雀從研究中心裏逃了出來,從此就走上了反社會的道路。


    她作惡,很大程度上的因為無知,羞怯是她的保護色,天使一樣的臉龐下麵是她空洞的內心。


    這樣的夜鶯在走進廁所發現毒蛇在裏麵的時候,是不可能突然間有了某種氣勢的。


    海洛伊絲明白導演的意思,她也明白問題在那裏。


    snake麵對著牆站著,身體放鬆,就算知道她進來了也頭也沒迴,可是她就是覺得害怕,這種害怕讓她一度忘記了自己是在演戲。


    站在海洛伊絲的身邊,恰好收到了女孩兒看向自己的眼神,池遲對著金發碧眼的可愛小姑娘笑了一下,隻得到了一個不甘心的瞪視作為迴饋。


    再次開拍,池遲依然是麵壁的姿勢。


    這次夜鶯看見毒蛇似乎覺得有點害怕,她躊躇了一下想要轉身離開,到底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走向馬桶。


    那副小心的樣子,就仿佛心裏一直在喊著“我不害怕我不害怕”一樣。


    鏡頭外,杜蘭導演皺了一下眉頭。


    海洛伊絲是個很有天賦的演員,也許正是因為太有天賦了,才讓她在鏡頭麵前變得獨斷專行……或者說,在麵對i的時候,她的那種表現欲被什麽東西刺激到放大了,才會做出這樣靠明顯小動作搶鏡頭的事情。


    可是這些小動作,根本沒辦法讓人把視線從毒蛇的身上移開。


    那樣一種讓人覺得詭異的放鬆姿態差點讓杜蘭導演自己都信了池遲是個雙性人。


    隨著劇情一點點推進,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當一隻夜鶯在鏡頭前盤旋的時候,一條蛇輕輕晃動了腦袋,整個鏡頭裏的畫麵就開始有了一種危險的氣氛。


    蛇就是蛇,在休息的時候是蛇,在撒尿的時候還是蛇。


    夜鶯目瞪口呆地看著毒蛇的動作,看著她狀似隨意地顛了兩下之後整理了自己的褲子。


    她收到了嚴重的驚嚇,甚至忽略了她一直懼怕的毒蛇若有似無地瞟著她。


    杜蘭導演注意到了池遲的表現,她那種超乎尋常的自然姿態,居然能讓看客們心生恐慌,而不是像夜鶯一樣隻顧著詫異她特殊的器官。


    這樣強大的控場能力讓人心安,也讓人驚訝。


    毒蛇隻不過開始說自己在這場戲中的第一句台詞,夜鶯就不得不跟著她的節奏往下走。


    因為毒蛇的身體、目光、氣質乃至於氣勢都在影響著她,讓她惶惶不安於一種她不甚明了恐懼。


    她是一隻孤鳥,被一條陰險的蛇捕獲,就連掙紮都帶著讓人窒息的無力感。


    夜鶯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快到要讓她暈倒了,她想逃,所以快步地往廁所的門口走去,卻又不知道為什麽,在將要成功的時候放緩了一點動作。


    也許,隻因為害怕,絕不是因為那雙黑色的眼看著她的後背,讓她心中生出了莫名的期待。


    當毒蛇的手捂住夜鶯的嘴,當那一線光明消失在廁所裏兩個人麵前,當夜鶯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恐懼,當毒蛇在夜鶯的身後露出了一點輕笑,當導演終於喊了ut……海洛伊絲腳下突然一軟,真的躺在了池遲的懷裏。


    “嘿,你還好麽?”


    池遲扶著海洛伊絲,屬於毒蛇的陰沉雙眼裏已經是讓海洛伊絲討厭的澄澈和明亮。


    被這雙眼睛俯視著,金發碧眼的女孩兒臉上突然一紅,就推開了池遲的攙扶衝迴了休息室裏。


    “發生了什麽?”


    杜蘭導演舉著喇叭問池遲。


    得到的迴答是對方攤開手的動作和一張寫滿無辜的臉。


    第237章 入迷


    電影名為《七惡棍》,那這些在電影中的人做出來的事情就必然要符合現實中人們對惡棍的定義,不僅僅是因為她們殺人放火,也是因為她們在對待很多事物的看法和行為上秉持著一些屬於惡棍的原則,比如兇狠殘暴,比如冷漠自私,又比如驕奢淫逸。


    如何表現一群人的壞,以及她們漸漸有了變好的可能,是整個電影創作所要麵對的核心問題,要解決這個問題的第一步就是去定義什麽是這個電影所要表現出來的惡與善。


    在對“惡棍”定義的過程中,編劇和導演將很多性別的元素都融合在了一起,刨除了snake在生理和心裏上的性別融合之外,幾位主要角色的言行中也很有些超越性別存在的東西。


    其中自然包括了她們對異性的看法。


    池遲今天拍的這場戲就是餓豹和孔雀喝著酒在昏暗的大廳裏談論著男人,她們談論著什麽樣的男人好上手,什麽樣的男人最適合一夜情,什麽樣的男人最適合玩一點情感遊戲。


    餓豹強橫兇殘的性格特點在她對待男人的時候表露無遺,凡是被她看中的男人她都會用暴力手段得到,和她對坐飲酒的孔雀出於傲慢的秉性更喜歡憑借著自己的魅力讓男人們為她舍生忘死。


    這兩個人雖然性格不同,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也算是殊途同歸,聽見她們說的熱鬧,在一邊坐著沉默喝酒的狂獅一言不發,不會喝酒隻是陪著孔雀的夜鶯卻已經漲紅了臉,顯然對她們兩個人大尺度的言論感到羞澀不安。


    “你們一直是比較誰能最快地把男人拖上床,可是上床之後呢?”角落裏的烏鴉一直在玩著黑色的塔羅牌,她突然出聲吸引了別人的注意力。


    “上床之後?”


    餓豹舔了一下自己黑色的嘴唇,她帶著酒暈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當然是洗澡穿衣服。”


    孔雀喝了一口香檳看著烏鴉說:“是啊,不然還能做什麽呢?殺了他們?看著他們痛苦地死去?”


    兩個熟女放肆地笑了起來,顯然認為天真的夜鶯和自閉的烏鴉實在是不懂兩性間的種種私密美好。


    正在這個時候,一側黑暗的走廊裏響起了嘶啞的女聲。


    “為什麽不呢?”


    在她的聲音響起之後,走廊裏聲控的燈才突兀地亮了起來,就仿佛這個女人是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不曾發出絲毫的聲響。


    餓豹和孔雀的笑聲戛然而止。


    除了狂獅之外的所有人都抬頭看著那個人,當然,她是毒蛇。


    “看著他們痛苦地承認自己不過是屈服於欲望的野獸,看著他們哀嚎慘叫……在見過了他們充滿了欲望和快樂的臉之後再欣賞他們的痛苦,那才是真正讓人上癮的感覺。”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懷疑,毒蛇真的能做出前麵和別人享受完後麵就把對方置於死地的事情。


    “所以啊,永遠不要高興的太早,誰都不知道厄運什麽時候會降臨在自己的頭上。”


    剛剛還有些熱烈和歡快的氣氛已經冷凝到了極點,毒蛇所表現出的危險讓人們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餓豹甚至一不小心就捏碎了自己手裏的酒杯。


    snake是個從來不在意什麽氣氛的人,她冰冷的目光掃過所有人,最後定格在了狂獅的身上。


    看著對方,她抬手,手指輕輕劃過自己的脖子,然後拉動了一下自己剛剛被戴上了幾天的頸帶。


    狂獅煩躁地拍了一下桌子,毒蛇的話和動作在她的眼裏根本就是在挑釁。


    如果不是在這個時候發布任務的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她大概又會和那個討人厭的、滿身是傷的毒蛇再打一架。


    “k!非常好。”


    場上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這場戲裏麵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特寫,既要較勁又得合作,實在是有些累心。


    仔仔細細地看著拍攝出來的成品,巴西勒·杜蘭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可他到底還是沒說什麽,直到下午池遲休息的時候,他才走過去坐到這個東方女孩兒的旁邊,手裏把玩著一隻雪茄:“i,你有注意到今天弗洛蘭絲的表演麽?”


    捧著劇本在看的池遲不太明白杜蘭導演在說什麽。


    上午的那一場群戲她要表現的是自己將要報複狂獅的不馴,自然會更關注狂獅的表演,對於夜鶯,她並沒有給予多少關注。


    “一個角色的人格魅力太強大,一個演員的表演太優秀,對於他的合作者來說,是財富,也是壓力。”


    年過五旬的巴西勒·杜蘭導演看著池遲,又好像透過她看著別人――一些同樣讓人感覺是財富也是壓力的明星,他們是天生的寶藏,是獨斷專行的貴族,是情感的掠奪者。


    就像snake,輕而易舉地就讓夜鶯神魂顛倒,無論是戲裏還是戲外。


    池遲隻是安靜地看著杜蘭導演,等著他把他真正想說的話說出來。


    “你扮演的snake有著超越性別的魅力,我曾經以為你演不好這個角色,除了你的年紀和一貫表現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沒有談過戀愛,是的,我特意問了你的經紀人,他向我極力證明你的感情生活潔白無瑕――因為這樣你就能本色出演夜鶯。”


    原來薛涯為了能讓自己演夜鶯,就在別人那把自己形容成了冰清玉潔小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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