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夢中的事情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從來都沒對誰說過,除非,他也做過同樣的夢。或是,別的什麽。


    可是,頭一迴見麵的時候他明明沒有做出什麽突兀的舉動來。


    傅沅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心裏亂的厲害,怎麽也理不出頭緒來。


    見著自家姑娘出來,懷青忙迎上前去,帶著幾分擔心道:“姑娘,那宋二公子可難為了姑娘?”


    懷青說著,偷偷將自家姑娘打量了一番,見著姑娘的嘴唇有些腫腫的,立時就變了臉色。


    難不成,那宋二公子竟敢輕薄姑娘。


    不等懷青開口,傅沅就看了她一眼,道:“迴去吧。”


    懷青不著痕跡看了自家姑娘一眼,應了聲是,發誓絕對不要將今天的事情給說出去,不然,叫外頭的人知道了,就壞了自家姑娘的名聲。


    ......


    這邊,燕九目送傅四姑娘離開,便抬腳進了三笑堂。


    “公子。”


    宋淮硯看了他一眼,卻是問道:“你看,這傅四姑娘如何?”


    燕九自幼追隨自家公子,自然明白公子問的是這傅四姑娘當主母如何。


    想了想,才迴道:“公子不覺著,這傅四姑娘年紀太小了些。”


    燕九說的委婉,其實不止是小,根本就是個小姑娘。若是嫁進王府去,還不知被王妃怎麽折騰呢。


    自家公子平日裏清冷,怎麽偏偏中意了這傅四姑娘。


    燕九想了又想,才試探地問道:“公子,那日無塵大師信中所說有一人能助公子解決困局,難不成便是這傅四姑娘?”


    宋淮硯轉頭看了燕九一眼:“既然知道,何必再問。”


    ☆、第63章 生病


    直到迴了後院的耳房,傅沅的心都七上八下。


    他要娶她?而且還將這心思透漏了出來。


    怪不得之前在靜悟齋的時候,陸王妃看著她的眼神就那般的厭惡。


    “姑娘。”懷青見著自家姑娘臉色變了又變,遲疑了一下,才上前小聲叫道。


    見著姑娘略顯紅腫的嘴唇,她哪裏猜不出姑娘定是被那宋二公子欺負了。


    可那宋二公子可是南陽王爺最疼愛的小兒子,便是將這事情迴稟了老太太,求老太太做主,事情也不過是不了了之。反倒因著這事兒,帶累了自家姑娘的名聲。


    聽著懷青的話,傅沅抬起頭來,伸手接過她手中端著的冰鎮梅子湯,見著她擔心的樣子,出聲道:“好了,你也累了一下午,去休息吧。”


    懷青知道自家姑娘心情不好,不想多說,可還是忍不住道:“奴婢覺著,這事情還是不要告訴老太太了,免得生出是非來,壞了姑娘的名聲。”


    “知道了。”傅沅微微頷首,“這事情隻當沒發生過,等迴了府裏,也別告訴萬嬤嬤。”


    這迴萬嬤嬤沒有跟著來普福寺,不過等迴去了定要過問的,懷青聽自家姑娘這麽說,點頭應了下來,扶著自家姑娘躺下,這才轉身出了屋子。


    傅沅心裏頭憋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突然意識到,無論她怎麽躲,好像都避不開宋淮硯。就好像冥冥中有跟線,線頭線尾拴著他們兩個人一樣。


    可是,她避不開,就要嫁給他嗎?


    古人對待親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到時候祖母也同意這門親事,她是不是沒有別的選擇。


    傅沅想了許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麽做。甚至還認命般想過若是他來提親,那就嫁給他好了。與其嫁給別的什麽不認識的人,不如嫁給他,起碼兩個人見過麵。而且,她知道他往後會發生的一切。


    可轉念一想,又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若是嫁到尋常人家不過是婆母小姑,管著後宅之事,隻要她嫁的那個人品性周正,她相信她能處理得來。至於愛情什麽,自打來了這裏,她就從來都沒敢奢求過。最多,也是盼著能有相敬如賓的日子。


    可若是嫁給宋淮硯,她要麵對的就是南陽王府還有皇宮,爭奪皇位的事情,哪怕她命大能活到他登基當了皇上,還會繼續著後宮的爭鬥。那個地方,可不是你想清靜就能清淨的。


    傅沅心裏凜然,愈發覺著不能嫁到南陽王府去。


    唯一的辦法,就是老太太和父親相中了別人,替她搶先許下一門親事。


    可她一個姑娘家,難道要跑去老太太跟前兒說是她想早些嫁人?


    傅沅閉著眼睛都能想到老太太聽著這話時看她的目光,一定是不滿,覺著她是魔怔了,才發了瘋說出這些不知羞的話來。


    傅沅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迷迷糊糊睡著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懷青正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做著針線活,聽著動靜便放下了手裏的針線,走到軟榻前。


    “姑娘醒了?”懷青說著,扶著傅沅坐起身來,又吩咐小丫鬟打了水進來,親自伺候著傅沅淨了麵,扶著她坐在桌前,又倒了杯茶過來。


    “姑娘這一覺睡的可真沉,方才三姑娘來過了,見著姑娘睡著就迴去了。過了會兒,老太太跟前兒的青馥姑娘過來傳話,說是老太太知道姑娘累了,晚上就不必過去請安了。”


    傅沅聽了,點了點頭,喝了幾口茶,才站起身來,腦子裏一陣發暈,差點兒就跌倒在地上,幸好一旁的丫鬟懷青伸手扶住了她。


    “姑娘。”懷青扶著自家姑娘,很是擔心叫道。


    屋子裏的小丫鬟見著,也圍了上來,有的還說要迴稟了老太太,叫了隨行的大夫過來。


    傅沅緩過勁兒來,搖了搖頭,出聲道:“不必折騰了,許是下午在樹蔭底下著了涼,等碧竹迴來叫她看著給拿些藥就好了。”


    出來的時候萬嬤嬤提醒叫她拿了藥箱來,碧竹又甚通醫術,哪裏還需折騰一番,驚動了老太太。


    “那姑娘躺會兒,奴婢去灶房叫碧竹過來。”


    懷青正說著,就聽見外頭一陣腳步聲,轉頭一看,就見著碧竹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麵從外頭進來。


    “奴婢估摸著姑娘醒來了,就做了一碗鮮筍菌湯麵給姑娘嚐嚐,這鮮筍長在後山,也是普福寺出了名的。”


    才走上前來,就見著傅沅的麵色有些不對,忙將手中的湯麵放在桌上,上前道:“姑娘可是病了?”說著,伸手摸了摸傅沅的額頭,竟然有些發燙。


    “姑娘這是發燒了。”


    碧竹又給傅沅診脈後,知道自家姑娘不想叫隨行的大夫來,就對著一旁的小丫鬟吩咐道:“去藥箱裏拿一顆清感九味丸過來。”


    這清感九味丸乃是用草烏、訶子、土木香、黑雲香、漏蘆花、胡黃連、拳參、北沙參和翻白草所製成,用於解熱效果最是明顯。


    一旁的丫鬟惜蕊聽了,忙應了一聲,去了內室拿出藥箱找了藥丸過來。


    碧竹接過小丫鬟手中的白水,伺候著自家姑娘將藥吃了下去,又叫人拿了蜜餞來。


    “姑娘將蜜餞壓在舌根兒底下,就不會那麽苦了。這藥丸姑娘早晚各一丸,用兩日估摸著就該好全了。”


    傅沅點了點頭,又睡了下來,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生病了。想到原因,大概隻有一個,就是被某人要娶她進門的話給嚇到了,所以她才病了。


    傅沅才剛躺下,沒過一會兒又睡著了。


    見著自家姑娘睡著,懷青才有些自責道:“都怪我,今個兒陪姑娘出去也沒給姑娘帶件披風,姑娘還在樹蔭底下站了那麽久......”說到這裏,懷青愣了一下,將話題轉移了開來。


    “你說,姑娘明日會不會好些,明早可還要去給老太太請安呢,到時候老太太怪罪咱們這些伺候的人不用心,也會說姑娘沒照顧好自己。”


    “放心,姑娘吃了藥睡上一覺就好了。你知道,姑娘這兩年身子一直很好。”碧竹聽著她這般擔心,出聲寬慰道。


    懷青點了點頭,卻也和碧竹一樣在自家姑娘床前守了一個晚上,等到快天明的時候摸了摸自家姑娘的額頭,覺著退了熱,這才放下心來。


    第二天一大早,傅沅醒過來的時候,一點兒難受的感覺都沒了,隻是身子有些虛,餓了一個晚上,肚子更是咕咕叫了起來。


    “你伺候著姑娘穿衣,我去灶上給姑娘做碗湯麵。”碧竹對著懷青道。


    懷青點了點頭:“去吧。”


    碧竹這才對著傅沅福了福身子,轉身退了出去。


    懷青扶著自家姑娘起來,開口問道:“姑娘昨晚發燒了,身上也出了汗定難受的很,奴婢早叫人備了沐浴用的熱水,姑娘先洗洗吧。”


    聽懷青這麽一說,傅沅也覺著身上黏黏膩膩難受的很,便扶著懷青的手下了床,到了屏風後。


    小丫鬟們將沐浴用的東西拿了進來,又將浴桶裏添好了水,上頭灑了出來的時候從府裏拿的曬幹的茉莉花瓣。


    懷青伸手試了試水溫,覺著正好,才扶著自家姑娘進去。


    傅沅躺進去,將後背靠在浴桶上,聞著淡淡又好聞的茉莉花香,一直緊張的心情也舒緩下來。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如今還未及笄,便是要嫁人,也要過上一年。


    再說,哥哥還未娶親,老太太大概也不會這麽急將她嫁出去。


    而那陸王妃不喜歡自己,興許這中間也會有什麽轉機。


    想著這些,傅沅心裏舒了一口氣,總算沒有昨天那麽糾結了。


    沐浴完畢後,懷青伺候著自家姑娘梳妝打扮,才收拾妥當,便見著碧竹端著做好的湯麵走了進來。


    熱騰騰的筍絲菌菇麵,上頭撒著嫩綠的蔥花,香氣撲鼻而來,叫人忍不住胃口大開,尤其是傅沅昨晚就沒用飯,早就餓了,所以一碗菌菇麵隻用了一會兒功夫,就全都吃完了,連碗裏的湯都沒剩下。


    碧竹見著她胃口這般好,隻笑道:“看來姑娘是好多了,這湯麵的手藝還是奴婢和方嬤嬤學的,可也獨獨學了這個。”


    傅沅聽著她的話,抿嘴一笑,道:“就是方嬤嬤肯教,大概你這丫頭也不願意成日裏鑽在灶房裏。”


    “就是,她呀恨不得晚上都要抱著醫書睡呢。”見著自家姑娘心情好多了,還肯與碧竹說笑,一旁的懷青放下心來,也出聲打趣道。


    等到用過早飯,傅沅就去給老太太請安了,她進去的時候,傅珍她們全都來了,見著她進來,傅珍便故意道:“四姐這是怎麽了,昨晚也沒給祖母請安,今早又來得這樣遲。”


    ☆、第64章 偷聽


    “四姐這是怎麽了,昨晚也沒給祖母請安,今早又來得這樣遲。”


    傅珍故意想惹起老太太的不滿,叫人覺著傅沅不孝,屋子裏的丫鬟婆子聽著這話,視線不自覺都落在了傅沅的身上。


    傅沅看了傅珍一眼,才想開口,便聽老太太道:“行了,她前些日子成日抄寫經書,如今來了寺廟裏正好能休息休息,你這是做什麽,一點兒都不盼著自己的姐姐好。”


    老太太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傅珍的目光帶了許多的不滿,絲毫都沒給她留臉麵。


    一時,屋裏子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丫鬟婆子們都低下了頭,心裏卻是暗暗發笑,這五姑娘怎麽吃了那麽多虧,都不知道改一改這衝撞的性子呢。前些日子才安分了幾日,沒想到這麽快就變了迴來。


    果然這人的脾性是從出生就能看出的,五姑娘呀,骨子裏還真是一點兒都沒隨了老爺。


    傅珍臉色驀地一變,眼中露出幾分難堪來,沒想到她隨口一句話,卻能惹得老太太這般。


    老太太對傅沅,根本就是偏心到了極點,明明是傅沅自己來遲了,難道還不許人說了?


    傅珍死死捏著手中的帕子,恨不得將這話直接說給老太太聽。


    可一想著上迴被罰跪祠堂的事情,又沒了說出來的勇氣,隻咬了咬嘴唇,低著頭不說話了。


    老太太收迴了視線,對著傅沅道:“過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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