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猶如一樽高大幽靈的橋頭堡,浮現在林恩眼前。


    孿河城共有兩座石城堡,分居河的兩岸,猶如鏡麵映射成雙,中間由巨大的石拱橋相連。


    橋中央是衛河塔,湍急的河水從塔下的水門流過。


    兩座巨大的鐵河門可以攔截一切過往的船隻,昨夜的降水讓綠叉河更加綠幽渾濁,水流也更加湍急。


    順著河水往北望去,那裏出現了數艘,依稀可見懸掛著看不清顏色與圖案旗幟的船影。


    林恩知道,看不清楚旗幟顏色是因為,大多數旗幟都與綠叉河渾濁的綠色顏色相近,也是綠色底紋的。


    實際上,他身邊的澤人騎士率先提醒了他。


    “霍蘭族長的艦隊來了。”


    林恩看著河麵的盡頭,微微點頭,對身邊的斯特林道:“去通知鄧肯爵士,準備進攻。”


    隻要有霍蘭的澤人戰艦在河麵作為支援,在石拱橋上就不用太過畏畏縮縮,是時候拿下這座橋的控製權,將陣型推進到河對麵的石城堡了。


    此時一個士兵趕到林恩身邊。


    “大人,羅達特統領帶著驍騎團步兵和弓兵隊趕到了。”


    “來得早不如來的巧,”林恩微笑著說,“讓羅達特趕來見我,虎賁團和驍騎團步兵交讓他統一指揮,讓石夫騎士也加入鄧肯爵士的騎士團中去。”


    石夫作為鄧肯曾經的侍從騎士,與鄧肯有著出色的戰場默契,讓他負責鷹獅騎士團中軍,能讓騎士團發揮出更強大的戰力。


    “遵命,大人。”


    有過幾次爆兵經驗的林恩,經過對係統兵的多方觀察,他發現同等級兵種本身的純戰鬥屬性幾乎相差無幾,但領導與指揮才能卻是參差不齊。


    比如,羅達特相較於傳奇騎士出身的石夫,在指揮方麵更有天賦。


    鄧肯爵士則是各方麵都達到了中上水準,除了不善交流以外,他幾乎是領主眼中最完美的部下類型。


    同是驍騎團的哈裏·凱恩是一個精準的射手,有一定的領導力,不過並不出眾。


    林恩覺得,等將來手下人馬更加壯大,應該要給係統兵,提供一個選拔將領的機製,也好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羅達特帶著驍騎團,來到林恩身前。


    他先是敬禮了一個標準的部下禮,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見身後傳來的鷹獅騎士團步履統一的馬蹄聲。


    這是騎士團準備發動攻擊了。


    羅達特從林恩手裏接下虎賁團的指揮權後,試探道:“大人,要不要讓驍騎團和虎賁團中的弓弩手全部跟上去,也好策應鄧肯的騎士團突進?”


    林恩想了想擺手拒絕。


    “不用,隻要騎士團能順利衝散孿河城的盾兵,越過第一道防線,佛雷家的弓手就別想退出石拱橋。”


    林恩語音雖輕,卻充滿肯定,“你安排六百步兵跟上。驍騎團長矛手,虎賁團的步兵在前,讓弩弓隊在他們身後即可,最後安排一支輕步兵在東石城堡壓陣。


    突進和壓陣的正副指揮分別從驍騎團和虎賁團中挑選。沼澤住民的射手本領,我早有耳聞,隻要霍蘭的戰艦抵達北河門下外,由他的弓手策應我們前軍即可,拿下石拱橋的控製權,咱們靜待西城門的葛雷喬伊家族表演了。”


    “大人……萬一鐵群島人不賣力攻打西城門,”羅達特對林恩的布置有了大致了解,他思索片刻擔憂說,“那咱們大軍全部僵持在石拱橋上,豈不是進退兩難。”


    “放心,鐵民比我們還急,我們與澤人將軍隊壓到河對岸的石城堡,不管鐵民進不進攻,被包夾的佛雷家族就會成為驚弓之鳥,他隻要不傻,就會投入全部兵力,早點攻入西城,就能早點搶奪勝利果實。”


    羅達特知道領主大人指的是什麽。


    孿河城被佛雷家族世代占據,通過收取過河過橋費用而發家致富,他們連北境聯軍的麵子都不給,該收的禮一分都不肯少,甚至還打算安排給自己的女兒安排一個北境女王後的角色。


    佛雷家族的財富,不用怎麽猜,也能肯定將是一筆驚人的數額。


    麵對這筆財富,眾然林恩事先答應將孿河城堡讓給他們,這些鐵民也不會放棄這唾手可得的財富。


    先到先得的道理,誰都懂。


    當然,也需要有足夠的實力守住果實才行。


    再無疑慮的羅達特,告辭離去,虎賁團和驍騎團還需要臨時整編,並安排下達林恩接下來的指示。


    此時。


    鷹獅騎士團從林恩身邊掠過,不少騎士懷著崇敬與無比自豪的目光,看著朝他們頷首示意的主人林恩。


    猶如被注視著的驕傲孩子,麵對家長的鼓勵。


    騎兵們隻覺得胸腔間,湧起莫名的熱血澎湃之感。


    眼見鷹獅騎士團,近三百名騎士穿過東孿河城橋頭的石城堡,踏上石拱橋橋麵。


    他們紛紛亮出馬槍,做最後衝刺前的準備。


    林恩深邃的目光,望向看不太清晰的綠叉河對岸的西城。


    嘴中呢喃道,“付出這麽多,終於要拿下了嗎?”


    橋頭堡。


    太陽升起後,金色陽光灑落在橋麵。


    將昨夜與今晨戰鬥後,一片狼藉的血色橋麵,照亮得通紅一片。


    積水與血水混合後,在眼前反射著致命的淺紅色幽光。


    鄧肯麵無表情的望著前方,他身後的執旗官握住一杆鷹獅旗幟,在綠叉河的河風吹拂下,獵獵作響。


    “鷹獅騎士團!”


    “前進!”


    鄧肯抽出腰間近兩米的長劍,舉劍高喝,接著便毫無不猶的催動座下戰馬,一馬當先,殺了過去。


    美人布蕾妮將旋即跟上,麵色沉寂,伴馬而行。


    騎士團戰馬踩踏石橋麵,發出轟隆隆之音,震顫整座河穀。


    負責偷襲的澤人士兵,在持盾兵的壓製下,幾乎傷亡殆盡。


    一個深受重傷的頸澤泥人戰士,麵臉的血汙倒在旁邊的木車軲轆上,他的腹部被短刃刺中了要害,大腿也被長劍刺穿動脈。


    整個人猶如在血色的泥地裏打了滾,渾身染上了一層鮮紅。


    他聽見後邊傳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用盡全身最後的力氣,抬頭看著那支猶如死神般洶湧而來的騎士團,露出一抹慘然的笑容。


    身處在戰場,每個戰士都有死亡的覺悟。


    能在死前,聽見友軍的馬蹄聲,想象著他們即將替自己報上一劍之仇。


    這就是最好的死亡讚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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