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商感覺到了李路如神情之中的真誠。


    刹那之間,有些感動。


    卻還是搖頭拒絕道:“以後多有叨擾,不過···旁聽卻也不必了,我現在任職布甲人衙門,一切百廢待興,怕是抽不出那麽許多空閑。”


    抽不出空當然是托詞,現在的布甲人衙門就是空殼。


    哪有什麽事情?


    李路如認真的看了一眼林商,歎息一聲,點點頭道:“倒是老夫多事了!你與林髓那個混賬雖然看似不同,卻極為相似。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固執,還有自以為是!”


    說著,李路如又搖了搖頭,轉換話題說道:“你的來意,我全都知曉。”


    “你能念得生靈不易,冒險毀了那赤血神杯,我那篇祭文便不算白寫。但是你的事歸你的事,林髓又是林髓,寫給他的祭文,隻能如此···不必勉強。”


    林商聞言道:“李夫子您也說了,林大將軍是林大將軍,蟻林軍是蟻林軍,何必混為一談?”


    “這是晚輩寫的一篇祭詩,還請李夫子幫忙斧正。”


    說著,林商將寫好的詩文遞了過去。


    李夫子拿在手裏仔細看著。


    半響之後,略微沉默。


    “言辭粗糙,全無典故,韻律不齊,章法混亂,結構鬆散,敘事冗長···但是!寫的不錯!不必改一字一句···就這樣吧!”李夫子說道。


    林商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


    倒也沒有因為李路如前麵說的幾句‘批判’而變得氣餒。


    反而笑道:“多謝李夫子褒獎!不知夫子看了,有什麽想法嗎?”


    李路如冷哼道:“小小年紀,倒是心機頗深。不過···你說的對!林髓縱有萬般不是,蟻林軍···何其無辜?”


    “好!祭文,老夫替你寫了。這一次,保管讓你滿意。”


    林商臉上頓時布滿了笑容。


    繼祭曲和祭詩之後,再下一城···祭文也終於得到了妥善的安排。


    接下來,也就是製造輿論,推動禮部官員,速速操辦祭祀大典之事。


    聖皇既已定下祭祀之言,此事禮部官員們,隻可出工不出力,卻絕無可能荒廢不行,直接讓這件事拖上三五年,不了了之。


    “還有那個···夫子可有多餘的筆墨,借我一兩幅,讓我拿迴去,日夜觀摩,陶冶情操?”林商對李路如問道。


    李路如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林商,隨後從書桌上堆砌的手稿裏,掏出一本來遞給林商。


    “這本‘浩然集’,是老夫近些年摘錄、整理先賢文集所作,信手而來,本不值一提。不過···幸而你也不學無術,給你看看,倒也無妨。”李路如說道。


    林商聞言卻是大喜,一點也沒有不高興被暗諷‘沒文化’。


    畢竟對於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大儒而言,他確實隻能算是勉強脫離了文盲的行列。


    “大儒的一篇祭文,就有那等威力。大儒費盡心血筆著的‘浩然集’,豈不更加厲害?有它在身邊,倒是可以避免了許多陰詭、害人的手段沾身。”林商抱著浩然集,不撒手的想著。


    白嫖了一本浩然集,還有即將到手的祭文。


    林商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白鹿書院。


    調轉馬頭,就往妖士門的方向而去。


    今天一切順利,林商要將祭舞的事情,也最後敲定下來。


    隻是到了妖士門,卻被妖士門的‘小姐姐’告知,子櫻並不在門內,而是迴家去了。


    再要細問子櫻家在何處,這妖士門的小姐姐們,卻又不答,隻是笑語晏晏,然後用好像看好戲似的眼神看著林商,看得他全身發麻,不敢久留,拍馬離開。


    “子櫻這裏隻能當做備選,還是督促禮部,好好篩選一個祭舞人選即可,總之也無需其業務能力有多強,場麵撐起來就足夠了!”林商心想。


    祭舞雖然與祭曲一樣,同為古祭祀禮儀。


    但是其作用是溝通鬼神和逝去英靈、亡魂。


    這樣的作用,放在蟻林軍處,顯然不適用。


    禮部祭樂司中,祭禮八音再聚首。


    當一眾樂首,聽完了上官狄一曲,又聽完了她關於迴音箱的想法之後,都露出了驚詫的神情。


    “好曲!好辦法!”


    “若有此曲,那多情僧的將梵行,也就算不得什麽了!”八音之首的樊東流大聲笑道。


    “隻可惜,這一曲···確實難以穿插鼓音,否則怎麽說我也···。”話說了一半,樊東流卻又自覺麵上無光,不再繼續。


    “總之,煩請諸位配合我,將這一曲編排好。”上官狄正顏對眾人說道。


    她雖然負氣離職,卻與八音的關係都很是不錯。


    “這是自然!”八音眾人紛紛說道。


    便是其中有個別,實則有些別的心思,大勢之下卻也無礙。


    正如林商所想的一樣。


    禮部對開國禮,祭蟻林一事,雖然各種敷衍。


    但是各方需要合乎禮儀之處,卻也同樣做的一絲不苟,未曾有所短缺。


    位於上陽城正北方的‘國廟’,已經掛滿了白綾。


    祭祀所需的各種器物、法器,也都被清點出庫,然後安放妥當。


    正經的祭祀之日,也被確定下來。


    竟然正是驚蟄後的第一天。


    顯然,禮部這是有人洞悉了林商的動向,知道他準備妥當了最關鍵的幾處。


    不想給他更多的安排時間,反而加快了布置進度。


    驚蟄前三天,祭禮前四天。


    林商在吃飯、練功、休息。


    驚蟄前兩天,祭禮前三天。


    林商在練功、吃飯、休息。


    驚蟄前一天,祭禮前兩天。


    九爺尋上門來,邀請林商遊西江。


    林商拒絕,九爺憤而離去,言道林商一定會後悔。


    林商沒有理會他。


    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無論九爺出於什麽理由,似乎隱隱有阻止他主持祭禮之勢,林商都不會理會。


    這一日···終於驚蟄!


    春雷一聲炸響,蟄伏於泥土中的萬物,都開始蘇醒。


    八荒之地的蟄龍,也飛騰九霄,吞吐雷霆雲霧。


    此時的大濋江山,大半都籠罩在朦朧的煙雨裏。


    一時江山如畫,多少豪傑盡東來。


    他們都是為了來參加、觀看蟻林軍祭禮的。


    祭禮之前,那是屬於蟻林軍的時代。


    即便是蟻林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傳遍了四海八荒,多少人依舊不信,以為是謠言。


    祭禮之後,或許會是一個嶄新的時代。


    蟻林軍···消失後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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