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暈暗的走廊,四周裝潢華麗,隻怕是打壞了一盞小小的燈都不是她能賠得起的。


    施詩想:這裏她能賺到錢,隻要她注意一些,堅持原則就行了。


    不一會到了一間包廂門前。


    領班推門進去,笑道:“各位貴客,你們久等了。”


    中型的包廂內有七八個年紀輕的男子,穿著休閑,但都說著英語,還有幾個是外國人。


    領班去敬了酒後,就當拳手們去侍候。


    施詩沒見著腦滿腸肥的中年富商,心中正舒了一口氣,忽然,有個年輕俊美的男子坐在那邊和一個老外聊天,施詩眼前一亮。


    那不是上次在機場見到的那個帥哥嗎?


    她記得他當時穿著飛行員製服,阿碧還和他說了一通英語,她過後向阿碧打聽,阿碧還不願多說。


    以她女生的敏感,她猜出他是阿碧喜歡的人。


    飛行員呀,還長得那麽帥,出身很好的樣子,看他那氣質就是國外生活過的。


    “小姐,你新來的?你一個勁地看s幹什麽?還不倒酒?”忽然一個男人拉過她坐在他身旁。


    施詩迴神,忙拿過酒瓶生疏地打開瓶子,給他倒上。


    那男人一雙眼睛上下打量了施詩一眼,年輕,臉蛋兒漂亮清純,超短裙下一雙美腿,胸前波濤洶湧。


    來了這一幫拳手還就是這個是極品尤物。


    又有一個男人坐過來,英雄所見略同。


    施詩手生,還沒怎麽勸客人喝酒,她反被灌下不少。施詩酒量並沒有多少,喝了幾杯不禁想吐。


    “我真的喝不下了……”


    “怎麽,你敷衍我們?”


    “不是的,我不行了。”


    “你可想好,這酒兩千多一瓶,你喝了就都算你的業績……”


    施詩心想,她是在乎錢,可現在就算是一萬多一瓶的酒她也喝不下去呀。


    她的頭有些昏沉,忽覺旁邊的男人朝她的大腿摸來,施詩酒醒了大半,背脊發寒,連忙推開。


    “你……幹什麽?”


    那男人笑道:“美女,你推我幹嘛?”


    文修齊來東亞航空有段時間了,他不飛的日子也並沒怎麽出來玩過。這次,他去他名義上的舅舅家拜訪,當時他的“表哥”在米國讀書就經常到他家,所以還算熟。


    表哥邀請他一起來玩玩,多認識些朋友,他反正明天不飛就過來了。但是沒想到表哥是來這種地方喝酒,一幫狐朋狗友,作為一個飛行員,平常他還是比較自律的。


    且他是私生子出身,當初在米國他會把握一切機會,沒有什麽鬼混的心思。


    他們叫了拳手過來陪客,文修齊原也沒在意,卻見到一個熟麵孔。


    她不是阿碧那傻丫頭的同事嗎?她不是空乘嗎?怎麽還來當拳手?


    忽聽一個男子罵道:“靠!我請你喝這麽貴的酒,你還把酒倒我身上!你來這裏工作,想掙大錢,這點酒量可不夠呀!”


    “是呀,是呀……”忽然一個女拳手附喝道,“小詩,快向客人陪罪。”


    那女拳手說著,把一個酒瓶塞入施詩手中。


    施詩現在後悔了,月薪一萬以上的兼職真不是那麽容易的,若是為了這錢吃了大虧,可就毀了。


    “我不喝了,我不幹了。”施詩站了起來,欲離開。


    “想走?”幾個男人攔住她的去路,忽然拉扯進來,施詩吃了幾下暗虧,叫了起來。


    “你們幹什麽?再這樣,我就告你們非禮!”


    男人們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在施詩被兩個喝得有點高的男人架住身子時,忽聽一個清朗的聲音道:“放開她!”


    文修齊終於看不過去了,這個女子顯然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他也看不過去女人被強迫,況且她是阿碧的朋友。


    “leo,你幹嘛?你喜歡呀?”文修齊的“表哥”笑道。


    文修齊想了想,說:“她是我朋友,請別為難她。”與這裏的紙醉金迷不同,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清清雅雅。


    “你的朋友?你開玩笑吧?”


    施詩聽了也震驚地看著那一臉嚴肅的俊美男子,他和這些男子不同,如清風朗月,沒有那些男人身上的令人厭惡的汙淖。


    施詩掙開人們鉗製,跌跌撞撞走到文修齊跟前,因為喝了太多酒,頭暈腳軟還一頭撞進他懷裏。


    文修齊伸手扶起了她,她抬起頭,一雙美目離迷含淚,她輕聲說:“謝謝。”


    她確實是個頂級的美人,對上她的楚楚可憐目光,文修齊也不禁心中一蕩。


    文修齊麵上表情仍是淡淡,溫雅問道:“自己能站得牢嗎?”


    她似咬了咬牙,道:“我可以。”


    “好。”文修齊鬆開了手。


    ……


    “不行,我要吐了,我要下車!”


    文修齊聽了,微微皺了皺眉,把車停靠在路邊。施詩打開車門,見正是江濱路段,就往江邊衝。


    文修齊也下了車,隻能送佛送到西了。


    看著那單薄的女子扒在攔杆上吐,好似難受得想把胃也吐出來一樣。


    不會喝,幹嘛還要去當拳手?當空乘不是挺好的嗎?


    文修齊走了過去,剛掏出手帕想遞出去,指尖卻有感手中帕子不同尋常的觸感。


    這是阿碧送給他的,阿碧對他的心思,他還是明白的,隻是她恐怕更多的是小時候對他的依賴,是親情,孤兒渴望的親情。也許她把對兄長的依戀當作是愛情。


    可是,不管怎麽樣,她一針一線的心血,讓他送別人擦嘴太不尊重人,他做不出來,他也舍不得這樣糟蹋在他記憶中比親妹妹還親她的心意。


    文修齊又收了迴去。


    施詩隻覺自己的黃膽水都吐出去了,終於到沒什麽東西可吐時才停止。


    這時,文修齊已經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兩瓶水和一包紙巾迴來。


    施詩看他遞過來的水,不禁抬起頭,對上他清俊無雙的眉眼,心中一暖。


    在她最狼狽的時候,遇上了最美好的他。


    “謝謝。”施詩輕聲說,接過水漱了漱口。


    忽聽文修齊淡淡道:“那種地方一個女孩子還是少去為妙。你不是空乘嗎,怎麽去當拳手?”


    施詩忽然覺得羞愧又尷尬,好在他發現她的尷尬就沒有追問,反而聽他轉開話題。


    “你和阿碧一起工作?”


    “阿碧?”施詩迴神,雖然之前看到阿碧用流利的英文和他聊天,但是她沒有想過他會用這樣熟念的語氣提起她。施詩原隻以為他是阿碧夠不著的暗戀對象。其實她這一點也算猜對了。


    施詩忽生一絲嫉妒,他,這個英俊逼人、出身良好、紳士溫柔的男子和阿碧很熟嗎?


    施詩壓抑住複雜的心思,隻輕輕歎了一口氣,悠悠道:“何止是一起工作,我們也一起住,我們一起在孤兒院長大……”


    “什麽?你也是慈德孤兒院出來的?”文修齊吃了一驚。


    施詩訝異,她委實沒想到阿碧和他的關係已經到了連這些都告訴他了,而珍貴的是:他言語中絲毫沒有別的男人對孤兒的那種歧視。


    憑什麽阿碧認識這樣的好男人?阿碧有什麽比得上她?長得不如她,身材就更不如了。


    施詩正想著,卻見文修齊淺淺一笑,道:“你是慈德孤兒院出來的,我怎麽不認識你?”


    “什麽?”施詩震驚地看著他,他卻坦坦蕩蕩一笑,說,“我九歲前也在慈德孤兒院,一直和阿碧住一起。後來我父親找到我,我才離開。”


    ……


    “沒有當過孤兒的人是不會明白的,明白那些小孩子有多麽可憐……誰不想有父母親疼愛?可是他們沒有,過年過節也不一定有新衣服穿,除非有好心人送我們。就是讀大學也難以交得起學費,要拚了命地勤工儉學。我吃過的苦,真不想那些小朋友吃了,曹媽媽、李媽媽她們年紀也大了,若是能幫幫她們,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施詩傷感地說。


    文修齊也曾當過孤兒,感同身受,歎道:“確實……我們應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你去當拳手不會是……”


    施詩雙手抓著欄杆,倔強地咬著下唇看著江麵,文修齊看著一雙淚珠從她的頰上劃落,江風吹得她的長發輕輕飛揚。


    文修齊不禁心生憐愛,忽又心念一轉,急道:“阿碧呢?阿碧不會也去做這種傻事吧?”


    文修齊心想:阿碧從小就是笨蛋、傻妞,可別……他雖然怕她分不清愛情和兄妹之情癡纏於她,可是她若有危險,他也不能不管。十幾年不在國內還好,現在重遇她,想起小時候小傻妞頭破血流的樣子,他心裏也不禁發寒。


    施詩見他如此反應,忽然胸腔中猶如生出一條毒蛇狠狠咬著她的心。


    他就這麽關心阿碧?


    阿碧同樣是孤兒,還處處比不上她,反而能有這麽一個青梅竹馬關心?


    她雖和阿碧一起長大,但是阿碧的內心她從來沒有進去過。


    小時候她也偶爾聽媽媽們說起什麽“阿齊”,說“阿齊”走後阿碧整個人就變得不愛說話了,明明小時候阿碧可活潑了。


    施詩當時年紀小,並沒有太在意,而長大後媽媽們也幾乎不會再提起“阿齊”。


    可原來真有一個“阿齊”,阿碧的青梅竹馬,還是一個飛行員副駕,家世良好,俊逸非凡,溫文爾雅,還是米國國籍。


    施詩掩飾住內心的不平衡,隻淡淡道:“阿碧哪需要來做這個,她人際好,張教員喜歡她,讓她去長途國際航班頭等倉學習了。機會向來比我多。”


    文修齊沒聽出她話中的酸意,聽到阿碧工作情況很好,隻覺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施詩不禁別開頭,暗自咬著下唇。


    文修齊送她到了租住的樓下,施詩自覺家中儉陋,且剛認識也沒有說要不要上去坐一下。


    “阿碧……也住這裏?”


    “哦。她今天……不在。”


    文修齊點點頭。


    “那,晚安。”


    施詩抬頭看了他一眼,轉過身正要走,忽然腳一軟,文修齊眼疾手快伸出手。


    他卻剛好摟住她的纖腰,垂眸乍然對上一張俏臉,一雙美麗清澈的大眼睛,她如小鹿般驚慌地看著他。


    唿吸相聞,軟玉溫香,美人罕有,文修齊是個正常的年輕男子隻覺熱血沸騰,怔怔地看著她。


    施詩長睫撲閃幾下,如脆弱的蝴蝶,俏臉通紅,隻見她羞答答微微側過臉,聽她聲如細蚊說:“謝謝……你……你放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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