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副久違的臂膀抱上馬背,寬闊的胸口隨即貼在她身後。沉迷於男人身上獨特的菊香,安然窩在一雙鐵臂翼護的空間裏。。。。。。

    “想朕了嗎?”他是想說,他想她。長久以來的暮暮朝朝,他尚不習慣沒有她的日子。

    “想有什麽用?想就能把你想來嗎?”語調柔軟,一如她逐漸軟化的心。無力說服自己絕情斷義,他是她逃不去的劫數。自從屬於他的那一刻起,心便落入了地獄。

    “你在怨朕,朕聽得出來。”小心拂去落在青絲間的花瓣,“你不在,朕日日寢食難安。”

    “難得,你還能想起我?”他與高歡兒不是死灰複燃了嗎?

    “何嚐不想?怎奈今春殺戮太重,朕不敢把你留在宮裏。人盡皆知,你是朕的軟肋,何況又有了身子。”

    詫異,轉頭凝望著他深沉的眼睛,“我一直以為,你是在跟我賭氣。”

    “賭氣?”眉峰一緊,忽然揚起一臉明朗的笑容,“跟你賭氣,朕怕老早就被氣死了。”大手覆上春衫下溫熱的小腹,“朕得好好保護你這肚子。原本想把你擱在眼皮底下,恍然發現自顧不暇。北方的邊民殺了衡陽公莫孤,聚集五千多帳落崐向北叛逃:吐穀渾可汗慕容慕利延的侄子慕容緯世密謀來降,慕利延把他殺了。今春又逢朕肅清皇族亂黨,朝中政局動蕩。。。。。。體諒朕,朕實在是無力分身,亦無暇兼顧立妃之事。”

    “你害怕什麽人會針對我?”

    “總之,危機四伏。。。。。。”拓跋丕,尤其是赫連圖婭的死可能會激怒皇後。而她本身的信仰可能會幹涉到憤恨胡神的崔老頭。那日被夾帶出宮,她已經成為他肅清太子一黨的導火索;被處死的拓跋辰,薛辨等,哪個在這宮闈之中沒有裙帶關係?

    一路晃晃悠悠,迴到伽藍寺已經是傍晚時分。地宮裏光線黯淡,未曾點燃的燈燭占了大半。

    “怎麽不掌燈?這烏氣麻黑的!”拓跋燾極其不爽地瞥了眼侍候在一旁的婢女。

    “是我的意思。錦榻四下都是燈燭,總覺得自己躺在那兒像敬奉神明的祭品。”雁落羽趕忙解釋,腦海裏再一次浮現出米諾牛的故事。

    “確是祭品,專門用來供奉朕的犧牲。”冷不防將她橫抱在胸口,輕輕放在鋪著軟緞裘絨的榻上,動作輕得仿佛在擱置一件輕薄易碎的名貴瓷器。身子驟然一傾,幾乎碰到她的鼻尖,戛然停住,邪魅的淺笑瞬間化作粗重的鼻息,“身子——不礙事了?”

    “不要。。。。。。”揚手推擋,即刻體會了他話裏的意思。

    “不想朕留在這兒過夜嗎?”嗓音沙啞,極盡誘惑。

    “你是說,你今晚不走了?”坦白的說,她舍不得,恨不能一輩子都有他在身邊陪著。

    “咳,總該有點事情可做。”想她,那個那個——才是最完美的表達。

    “要是沒事可做,你就走了?”一縷怨恨匯聚在心頭,“那就請便吧,迴到宮裏有的是事情可做。”

    掃興,拇指輕輕撫過她的前額,“朕想你才來,明白?你若不想要,朕亦不會逼你。”

    “不是不想要,是要不起。我不願意去搶屬於別人的東西。”

    臉色當下一沉,“繞來繞去終於繞到了正題。朕從不屬於哪個人,隻屬於自己。朕可以選擇,而你沒有選擇的權利。”

    抓住機會曲解他話裏的意思,“好吧,那就做個選擇——我,還是她?”務必的抉擇,算是攤牌吧。

    “非要選擇嗎?為什麽非得逼朕?”作為天子,他完全有二者兼顧的能力。

    “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先要問清你的立場,以免到頭來死得太荒唐。”

    “什麽?你是說,她。。。。。。有心害你?”眼中寒光一閃,驟然攢起眉宇。

    “還記得那包藥粉嗎?把它放在我窗下的是個跛腳的女人。。。。。。”她原不想去傷人,無奈對方先傷了她。弱肉強食,這個天下從來就是這個樣子。別人變成屍體,總好過自己躺在那裏。自私嗎?無奈,我們生活在人類群落裏,神性原本是“妄”——虛無飄渺的東西。

    帝王閉目輕歎,沉默良久,幽幽吐出幾個字,“明白了。。。。。朕明白了。。。。。”緩緩張開雙眼,緊緊攥著女人微涼的小手,“沒人可以傷害朕的奴兒。“

    歡兒啊,真的是這樣嗎?好容易脫離了苦海,卻依然不思悔改,你太讓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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