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拓拔燾還是想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裏。他把能許的都許了她,對方怎麽就不知足呢?

    疲憊不堪地坐起身,揉了揉熬紅了的眼睛,“來人啊,看茶。”

    賈周應聲進了帳門,“萬歲,時辰還早,這就更衣了?”

    “嗯。口渴,茶。”

    “軍醫一早送來了湯藥,囑咐萬歲空腹服用。”跪呈小巧的木質蓋碗。

    “什麽藥?似與昨夜的不同。”他根本就沒有病,還真煎了湯藥給他吃。

    “軍醫說萬歲肝火淤積,肺氣失宣。開了劑疏肝理氣的藥。”

    笑聲邪門,“嗬,可真有心。。。。。。。”昨夜惹得他憋了一肚子氣,一大早就弄出這麽張藥方。擺明是怕氣他不死,成心給他添堵。接過蓋碗,捏著鼻子倒進肚裏,“她此時人在何處?”

    “迴萬歲:大軍明日開拔,各部俱在整頓。軍醫一大早跟著幾個燒火的小廝出營去了。”

    嘩啦一下坐起身,扯過疊放在枕邊的衣裳,“朕去看看,沒有十萬火急的大事別來煩朕!”禦帶尚未係好,人已到了門口,“還有,有人問起就說朕天明時方才睡下,朕要偷偷出營,不想驚動任何人。”

    在營地極不顯眼的角落裏轉悠了幾圈,趁人不備順了士兵半幹的衣服。摘了麵具,混入營裏營外搬運物資的隊伍,輕而易舉地出了營門。

    與“同僚”隨意搭訕了幾句,知道火頭小廝出營通常是替軍爺們洗涮衣服。明日即將拔營,王爺才恩準出營,叮囑幾名小雜役早去早迴。

    佯稱那幫火頭小廝裏有他的親戚,沿著眾人所指的方向不久就找到了冰封的小溪。遠遠聽到幾個少年郎沒羞沒臊地“葷口”,同時瞄見了岸邊低頭竊笑的假小子。

    長期待在這軍營裏,落羽早就把自己當成了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口無遮攔,什麽渾話都往出冒。揉了兩把衣裳,用力往對岸的小廝麵前丟了塊石頭,笑道,“你小子還沒跟媳婦圓房?你娘給你娶進門的老婆不是大你七八歲嗎?”

    “俺生下來還沒個兔子大,俺娘怕俺養不活,找算命先生看過。算命的說除非給俺娶個老婆才能避免夭折。俺那婆姨從小抱著俺長大,可俺心裏隻當她是俺姐,談不上喜歡。等將來打完了仗,日子寬裕了,俺要娶個填房。漂亮,就像戲台上的仙女一樣。”

    “那你現在的老婆怎麽辦?”心底忽然激起一輪惆悵,鮮活的青春就這麽荒廢了。女人花容月貌的時候,丈夫還在村頭和小夥伴和尿泥;等他長大,瑰麗的花兒已經開敗了。。。。。。

    “你操得哪門子閑心,人家又沒說把人休了。”悄悄蹲在身後的男人,冷不防冒出一句。

    “呀——”轉頭一看,揚手便打,捧著砰砰亂跳的心口嬌聲咒罵,“死鬼,你想嚇死我啊?”

    挑起食指點了她的前額,“心裏有鬼!”

    “別往自己臉色貼金了,我心裏才沒有‘你’呢!”唿出熱氣,哈了哈凍得通紅的小手。

    他是鬼嗎?罵人不帶髒字!“要是沒認錯,你手底下這件袍子仿佛是朕——哦,是我的。”

    “隻當幫助殘障人士了。諸位將軍都有人伺候,總不能讓你老人家自己洗衣服。昨晚灑上了湯藥,放久了擔心會洗刷不掉。”轉迴身,繼續揉搓著冰水裏的衣服。

    “髒了就扔掉,一件袍子原本就穿不了幾次。”

    霎時停了手,說不清哪兒來那麽大的怨氣。嘩啦一聲將袍子丟進水裏,“怪我多事,要不要隨便你!”

    對方剛要起身,一把將她扯進懷裏,“這麽大火氣?沒給自己也開一劑疏肝理氣的湯藥?”

    “你——”

    “我——”一臉壞笑,享受著報仇雪恨地成就感,“嗬,此時心裏舒服多了。”

    “堂堂一國之君,沒事情可做了嗎?政務堆積如山,還有功夫跟我這種小人物一般見識?”

    “政務這種東西說有就有很多,說沒有就沒有。那要看坐在金殿上的是明主,還是昏君。”

    “昏君!”

    “所以有大把時間閑在這裏。”

    “去!”貼在熟悉懷裏,低垂著緋紅的小臉,“又說,你是怎麽跑出來的?別告訴我暗處跟著三百勇士。”滿腦袋“斯巴達克”的肌肉男,迅速打破了幻象。

    “換了件衣服,混在雜役堆裏。”揚手摸了摸疤痕嶙峋的半張臉,略顯出幾分得意,“平日裏扣著張麵具也是有好處的,摘了麵具沒人認得這張臉。”

    “終於想開了?凡事有利就有弊,關鍵在於自己怎麽看。”

    “是嗎?凡事——譬如‘是不是唯一’這件事,也該有利有弊?”

    “胡攪蠻纏,那根本就不是一迴事!愛情完全不能用正常的邏輯解釋。”

    “別那麽故持己見,沒人會嘲笑你。朕覺得是你這顆古怪的小腦袋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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