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頗為意外。


    途中趕路,她與這兩女皆沒怎麽接觸。兩女猜到他們的心思,平素也不敢打擾。葉卿握住了如意的手腕,用神識查看後,微微歎一口氣。


    難怪……


    “主人,她的傷很厲害嗎?您都不能治?”碧鱗覺得難以置信,畢竟葉卿可是連熾火少君與生俱來的毒都給解開了的。


    “靈根有傷怕是那位道友說得委婉了。如意,你曾被人采補……那些人行事毫無顧忌,傷到的是你的靈根根基。你這傷與別的原因導致根基受損要難治的多,想進階是極難的。你是否還被妖獸給重創過?經脈之中摻雜了不少妖氣。”葉卿皺眉。


    “前輩,您說的都對。我修煉時痛苦難當!但是,我肯定會堅持下去。”如意哭了出來。


    “你是五靈根,本來進階就憑比旁人難的。”


    “前輩,晚輩生來就是五靈根,打從自己能修仙起就知道資質是最下乘的。可是,我不想放棄,也不敢放棄。那些與我一同在洛水城拍賣行受過苦的女修死得太多了。”如意從未想過隱瞞。


    葉卿對如意有了幾分欣賞之意。


    “你修煉是為什麽?”


    “變強。”


    “變強以後呢?”


    如意坦言:“再不受人擺布或踐踏。”


    葉卿沉默了。


    隨即,她露出了真實修為,帶碧鱗和白玉京踏入木蘭書院。木蘭書院的院長是一名為武妍的金丹女修。書院弟子稱其為武夫子。


    很快,那位武夫子(武妍)感應到別的金丹修士的氣息急忙出來迎接。


    “道友你是?”


    “我路過貴書院,被讀書聲所吸引,故來瞧瞧。道友不會怪罪吧?”葉卿淡淡一笑。


    “怎麽會呢?這是妾身的榮幸,裏麵請。”


    “道友可是武夫子?在下姓木。”


    “木道友,妾身正是姓武,就讓我陪您參觀一下書院如何?”


    “好極了。”


    葉卿興參觀起書院來。


    這所書院占地近五十畝,有三個大院、兩個小院,廂房七十多間,來此讀書的全是女童,約有百名左右。這些女童年紀和修為不等,有的尚未引靈入體,有的已是煉氣期低階修士。


    築基期的有兩位,且是中年婦人的模樣。等葉卿參觀完以後,她受武妍邀請進了水榭。


    “木道友遠道而來的吧?”武妍命一名凡人侍女送上靈茶、瓜果。


    “不滿武道友了,我的確是外地來遊曆的,突然見到秦州有許多書院,很是好奇。道友,你這書院從上到下都是女子?”葉卿問道。


    “是的。”武妍抿唇一笑。


    “世間修士對女子頗為輕賤!我看到道友這家書院,心中生出了許多歡喜。想必,來你書院讀書的女童都過得不錯吧。”


    “我不敢保證什麽,隻想憑借一己之力為她們做點實事。其實,孩子們長大了大多都會被家長帶走又或者是進了秦州的那個門派。我這書院再好,留下隻能做個散修。”武妍娓娓道來。


    “我以為道友……”


    “妾身本就是散修,對進階也不抱多大希望,隻想撐著書院罷了。木道友年紀輕輕,又有妖仆相隨,想必來曆不凡吧。”武妍說著還瞄了一眼。


    “嗬嗬。”葉卿並未解釋什麽。


    兩人從輕鬆的談論秦州風俗到金丹修煉的不易,互相交換了一些東西。


    賓客盡歡!


    末了,武妍再三挽留不得隻好親自送人出門。


    如意還跪著呢。


    “武道友,這個姑娘是怎麽迴事?貴書院的弟子嗎?好像她跪了許久,是犯錯的?”葉卿故意問道。


    “木道友別誤會,此女非我書院之人,是個不知從那裏來的散修。我不願收她,她卻賴著不走。”武妍看了一眼如意,目光有些不悅。


    “原來如此。”葉卿似笑非笑的目光令武妍感覺不適。她咬了咬牙,隻好對跪著的如意招手。


    “武夫子?”


    “小姑娘,我都說過不會招收你做弟子的,你趕緊走吧。”


    “前輩:晚輩無處可去,望您收留。”如意異常恭敬的行禮。


    “你?”


    武妍心下惱怒,卻見到自己剛結交的同階修士還在一旁,不好真的動怒。於是,她眼波一轉,讓侍女帶如意去後院安置。


    “木道友,你我相見恨晚,若有機會請再到書院來相聚。如何?”


    “好。在下本就是來遊曆的,承蒙道友相請便在秦州多待些日子吧。碧鱗,我們走。”


    “是。”


    葉卿主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武妍轉身迴到書院。如意被安排在書院後院的一個石屋住著,四麵白牆,桌椅床榻都很簡樸。她鬆一口氣,總算是進來了。


    “帶如意來見我吧。”


    “是,院長。”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如意隨著一名侍女到了武妍的書房。武妍端正坐著,目光頗為不善。如意心下一咯噔,立即就跪下了。


    “我說過不會收你做弟子,為何還賴著不走?”


    “晚輩無處可去。”如意俏臉通紅。


    “把你的來曆說清楚。”


    “是,晚輩……”如意便將自己和如月從小被人抓到拍賣行又得到兩位金丹修士幫忙逃出來的事說了一遍,隻是隱瞞了拍賣行的名字,也沒說出救自己的金丹修士是誰。如虹的事,她也瞞了。


    武妍原本是黑臉的,聽完之後神情變了變,看向如意的目光多了一絲憐憫。不過,隨即她又變得淡漠起來,到底是非親非故。可她畢竟也是一個女修,知道如意逃出火坑還是慶幸了下。


    “罷了,難怪你的靈根傷成那樣,原先我以為是你心術不正,修煉了不該練的功法。如意,你敢發下心魔誓絕沒說謊嗎?”


    “晚輩句句是真,有何不敢?”如此,如意當著武妍的麵發下心魔誓。


    “好,盡管我依舊不會收你做木蘭書院的弟子,但這間石屋租給你住。你需要食物、飲水、修煉資源就付靈石跟書院換取,書院絕對不會收你高價。你若幫書院做事,我許你相應的報酬。在外,你不能自稱是書院弟子,更不能惹出麻煩。如何?”


    “好!謝謝前輩。”如意一喜。


    “木蘭書院開在柏雲紡市中,你除了跟書院換取所需外,閑暇時出去逛逛亦無不可。紡市中各種資源充足,也有發放修士任務的地方。你既然築基了,有些任務可以領了好賺靈石,若有不懂的私下裏問一問藍芳、藍蝶吧,她們也築基了。”


    “晚輩遵命。”


    “以兩年為限,不論如何到時候是什麽情形你都必須離開。有這兩年時間給你做緩衝,應該夠了。”


    “是。”如意應下。


    此時,武妍對如意揮了揮手。


    如意行禮後退下。


    書房外站著一名打扮雅靜的婦人,年約四十好幾,眼角有一道疤。


    “如意道友,在下是藍芳。”


    “見過藍芳道友。”


    “你初來窄到,想必對書院和紡市都不熟,我正好出門采購一批東西,不介意的話一起去吧。”


    “多謝道友。”


    “別客氣。”


    就這樣,如意才算是在木蘭書院安頓下來。武妍再也沒有單獨召見過她,也不曾指點什麽。不過,她不僅堅持修煉,還主動幫書院幹活,對柏雲紡市上的修士任務也接。畢竟,做修士的開銷很大。


    與此同時,葉卿得到恆天傳來的消息說兌澤石在薊山的消息是真的,隻是要得到還需去做一件事才行,大概要耽誤一到兩年的時間。葉卿想了想,定下心就在秦州遊曆,於是幹脆的退了客棧,改在柏雲紡市租下一個小宅院。宅院靈氣尚可。


    “主人,你在秦州留這麽久想做什麽?”白骨妖花赤陽奇道。


    “開開店,打打獵,再遊山玩水,興許還可以跟本地的修士一塊兒做點任務。打發日子容易的很!秦州不小了,我們最主要的是在暗中找靈竹啊。”葉卿笑道。


    白骨妖花赤陽點了點頭。


    “碧鱗,如意留在木蘭書院了嗎?”


    “留了!武夫子租了個房間給她用,對其不太理睬。如意常接下紡市的任務賺取靈石,偶爾再在紡市上擺攤賣紙傀儡,自己還帶了兩隻在身邊做伴。”碧鱗迴答。


    “你空了變個模樣去逛她的攤子,設法換她一個做伴的紙傀儡用妖靈操控著。”


    “主人,你要監視如意?”


    “算是吧。”葉卿笑道。


    兩年後,葉卿以木十三這個名字在秦州城結交下不少有趣的修士,自己售賣丹藥、法器、小法陣也賺了大筆靈石,收集到的靈花異草、妖獸材料、丹方術法更是不少。可是,恆天居然還沒迴來。


    葉卿與他通過消息後決定盡快離開秦州前往薊山。


    “阿木,這兩日是蒼羽書院和秦州大大小小的門派招收弟子的日子,幾個紡市都熱鬧的很。你去不去瞧個熱鬧?”白玉京打趣道。


    “可以去瞧瞧的。對了,如意還在木蘭書院?沒有去試試?”


    “主人,你對如意還挺在意的啊。我操控的紙傀儡暗中稟告過了,如意有點慘,被蒼羽書院和幾個大點的門派拒絕了。有些小門派肯招她做弟子卻提了條件。她沒答應。”碧鱗迴答。


    “什麽條件?”葉卿挑眉。


    “唉,如意雖是築基修士,客秦州那些修士都認為她傷了靈根根基,進階是不可能的。有些小門派雖不拒絕她的投靠,卻硬要她同意由門派來安排雙修的事。”碧鱗歎道。


    葉卿頓覺無語。


    這不是在欺負人嗎?


    不過,如意在秦州的確是沒有人撐腰,又是個前程不明的。


    “難道讓如意帶藝投師都不行嗎?她會做紙傀儡也是個不錯的本事。”


    “不行!那些小門派咬定了她沒有更好的選擇,要麽走人,要麽認命。”


    “武妍就沒庇護過她?”


    “沒有。”碧鱗搖頭。


    葉卿喃喃自語:“傷到根基就真的毫無前程了嗎?世事無絕對。”


    白骨妖花赤陽、烏翅鬼王夜叉、白玉京及碧鱗卻默不作聲,沒敢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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