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本,梁大人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堂堂一方縣令竟然會在府衙之中受人打劫,滿身上下連帶褻褲都讓人搶奪一空,更不用這院子裏屋子裏的金銀玉器之類的物件,災民恨透了這個縣令,有了顧靖風的命令,哪裏還管那些東西是否有用,但凡手裏能夠拿下搬動的,具是卷了就走。


    那兩個麵容姣好的女子亦是沒臉,她們皆是梁大人的愛妾,現下身上身無寸縷,由著身後的災民追趕著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想死的心都有!


    “梁大人府上挺富裕啊,百姓們喝著像水似得米粥,你這兒倒好,大魚大肉,高床軟枕,暖玉溫香,很是自在,你就是這麽給皇上當的差事,做的父母官!”


    看著百姓們手上搶奪出的吃食,雞鴨魚肉應有盡有,有的人手上還有著各種奇珍異寶,珍珠手串,瞬間,顧靖風手下的人,已然拿著大刀將刀刃直接割在了那梁大人的脖子上!


    顧靖風狠厲的皺著眉頭,抿下的嘴角,藏著憤然於心的怒氣,“王安,找人,給我把那庫房砸了,然後,把這兩個狗官,現下就砍了,五馬分屍,好叫這古北城內的百姓們都快活快活,舒舒惡氣!”


    第一百零九章:火藥炸了


    一句話,讓一旁的百姓不住歡喜叫好,而那一旁,原本還在用著手護著襠的梁本梁大人瞬間跪倒在地,嚇得驚慌失措著,拖著赤裸著的膝蓋,在地上磨蹭著向著顧靖風的方向而來,膝蓋之上的皮已經磨碎蹭裂,卻也顧不得分毫,那模樣,說不出的可笑與滑稽。


    隻是身子還未靠近,那梁本大人的脖頸就已經讓顧靖風的親衛以麻繩套住,身子動不得絲毫,而原身跪在顧靖風身旁的通判大人現下,嚇得失措到身上的尿失禁一下打濕了褲子,整個人在那兒哆哆嗦嗦的咯咯發抖著。


    “大……大人……”


    “晚了!”


    話剛卡著喉嚨對著顧靖風殷切的仰起頭,可惜,顧靖風卻不打算領情,隻在他蹦達出兩個字後,便被顧靖風簡短的打斷。


    那通判大人隻用著驚恐的神色仰視著高頭大馬之上的男人,隨後由著顧靖風身邊的親衛將自己直接拖走,與那梁大人跪在了一處。


    “好好的伺候了我們的兩位大人,千萬別怠慢了!”在二人被拖走的瞬間,宋至噙著一抹冷笑,與底下的人囑咐道。


    沈輕舞坐在馬車之中,隻看著百姓隨著二人的離去追隨著一同離去的身影,嘴裏尚在歡快的歡唿,隻嘴角染了笑,這個在馬上意氣風發,殺伐決斷的男人,這樣的一麵是自己所不曾見的。


    縣衙的內一種物品皆備搶奪一空,沈輕舞望著現下狼藉的一片,跟著身前的男人走向庫房,比之外頭現下的蕭索,那庫房之中倒是令人大開眼界,成堆的銀子,一排一排的並攏在各色的木箱之中,放滿了庫房,沒有糧食穀物,隻有銀子,像是一座銀山一樣。


    沈輕舞不由的想起那老漢的話,糧食全部變成了銀子,全縣人的命,全都在這裏,都在這成堆的銀子上麵。


    “讓百姓們把這些兩個人打夠了,然後淩遲,五馬分屍太便宜她們了!”第一次,宋至看著那些成堆的銀子,心上的火燒的那樣的濃烈,氣急不已的他,對著身邊的副使下令道。


    “這麽多的銀子,現下也變不成糧食,這可怎麽辦!”


    現在,百姓們因為狗官被殺又搶了這府內的糧食稍有備用,還能夠平緩一些日子,可往後呢,沒有糧食,不說百姓,便是連他們都活不下去。


    這周邊的地方都是災民,都被洪水浸沒的透徹,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沈輕舞看著那成堆的銀子,十分的希望,現下能夠天將糧食,把這些銀子在卷走就成。


    “將軍,季先生到了!”沈輕舞的腦中正思量著時,卻聽見王安在顧靖風的身旁輕聲說道,話語之中帶著欣慰的歡喜。


    顧靖風見她適才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隻自然的牽過了她的手,為著她將傘舉過頭頂,附耳低聲道“再怎麽樣,我也舍不得把你給餓著了,這成堆的金銀自然有它的去處!”


    來時,顧靖風便已經找到了季北宸,希望他的商隊能夠協助他將糧食運到這古北來,在他們出發的當天,季北宸手下的商隊便親自出發,運了這三百萬擔的糧食,還有許多的棉被衣物藥品,為的是防止洪水退去,大量的屍體無處安放再爆發瘟疫。


    這一批貨物,是由季北宸親自運送而來,啟用季北宸手中的商隊,比之朝廷手下的兵衛要的安全,不說那些將士,一路而來自官道上所走的路程,誰能夠知道,這裏頭哪些是清哪些是濁,忠奸難辨。


    “有勞季先生辛苦跑這一趟,我替古北的所有民眾多謝你!”顧靖風腳下匆匆,再見到身穿蓑衣滿身照舊為雨水打透的季北宸,拱手作揖著。


    “姑娘!”沈輕舞正要說話,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抬眼望去,卻見季北宸帶著的大隊人馬之後,一輛油氈布包裹著的馬車上,翠色青布衣衫簡易打扮著的秦漣夜從馬車上匆匆走下,來不及打傘,滿是歡喜著。


    “她那一日追著我的商隊,執意要跟來,說什麽都不聽,脾氣執拗的,我怕她出事,隻能把她帶過來。”季北宸接過了孫巍遞來的雨傘,交到了秦漣夜的手中,對著吃驚著的沈輕舞輕聲解釋道。


    秦漣夜是悄悄摸摸的跟在季北宸的車隊後,直走到了荒郊野外的,車隊的人才發現不對,身後總有輛馬車跟著,原還以為是什麽宵小,沒成想,竟然是秦漣夜,季北宸勸不迴去她,也隻能派了人照料著,將她帶在了路上。


    糧食送到後被逐一搬進了庫房,庫房內的銀子又被放在了季北宸的車上,一買一賣,銀子換做了百姓救命用的糧食,算是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你這算是千裏尋夫呢,還是什麽?小丫頭心夠狠得,竟然把你家老主顧的活兒拋諸腦後,你呀,真真是有了美色,什麽都拋棄了……”屋內,已然收拾好一切的沈輕舞拉住了秦漣夜的手,伸手直戳著她的腦門,與之調笑道。


    “我……姑娘,你別笑話我!”秦漣夜滿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她不是故意的想要死纏爛打,隻是那一日正好瞧見季北宸帶著大隊人馬,整裝待發,就想跟著他看看,她現下,也是後悔,怕讓季北宸誤會,自己是那種不要臉的女人。


    “行了,我隻是跟著你開玩笑的而已,喜歡你就去追就是,誰還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隻是別學了那位二小姐在一條路上走到了黑,最終讓人唏噓便是!”沈輕舞知道她臉皮薄,亦佩服她的勇氣,隻輕拍著她的手,與之說道。


    “我怕自己做的也是無用功,或許季先生隻是看在我是南絮樓的人,所以才會對我和顏悅色,謙和有禮,怕我離開了這稱號,到時候,與季先生也隻是陌路,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歡季先生到底對不對,有時候,我當真羨慕姑娘你,有顧將軍這樣為你事無巨細一一照料的男人,又有季先生這樣的愛慕!”秦漣夜手中擰著自己的一方素帕,攪得差點沒把這絲帕給擰壞了,十分的沒有底氣。


    “你的容貌傾城,舞姿又名動京城,你有你驕傲的資本,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並不需要那樣的妄自菲薄,他若對你有好感,你便去爭取,他若對你不耐煩,你隻放棄,沒了這一棵樹,外頭大好的森林有的是,沒道理把自己貶低的一文不值去祈求一份感情,你這樣苦惱,有什麽意思,對不對!”見秦漣夜滿是自卑的模樣,沈輕舞隻笑著為其斟了一盞茶水,與之笑道。


    顧靖風與宋至二人已經帶著手上的人開始搭建粥棚,妥善的將災民安置,有了那梁平位列,古北餘下的其他官員不管是否在這件事情上有所參與,現下,也不敢造次,隻跟在他們二人後頭,一起操持所有事物!


    盡心盡力的做好自己手上的工作,每個人是連大氣都不敢出,畢竟那兩位狗官被剔去的肉骨血肉森森的模樣,就在他們的眼前晃蕩,瞧著顧靖風與宋至二人那鐵血無情的臉,誰都不敢以身試法,畢竟,命隻有這一條,沒人會閑來無事和自己的生命過不去。


    季北宸未曾與車隊一同迴京,隻派了孫巍帶著大隊的人馬押送銀子歸城,百姓們有了飽飯果腹,又在顧靖風的帶領之下,開始挖渠除水,整理家園,一切倒也井然有序,沈輕舞每日裏隻需要安靜的待在這府衙之中,做好菜飯等著顧靖風他們迴來就是。


    這一天,沈輕舞早早的做好了午膳,等著顧靖風他們迴來,可直等到未時三刻,飯菜熱了又熱也沒能把人等迴來,沒來由的,她心上慌亂的緊。


    “素歌,去備了馬車,我要出去看看,我覺得不大定神。”守在放置著飯菜的原木桌椅前,沈輕舞心亂如麻,最終解下了腰上尚圍著的圍裙,對著素歌開口道。


    “我和姑娘一起去吧!”沈輕舞才站起了身,一旁坐不下去的秦漣夜亦陪著她一起道。


    二人自相視了一眼之後,便腳下匆匆的跑出了這院子,朝著門外套好的馬車而去,趕車的小廝在這城中繞了一大圈,也沒在幾個粥棚那兒見到顧靖風與宋至等人的身影,問了身邊的衙役才知道,今兒個顧靖風帶著人出了城,打算用火藥炸開城郊那兒的山頭,來填平被洪水衝塌的道路。


    聽聞之後,趕車的小廝隻養著手中馬鞭快速的趕著馬車向著城門樓子那兒跑去,車子才不過出了城,沈輕舞卻已經看到地麵上的血跡,以及路邊趴在馬背上匆匆趕迴的血色衙差。


    “停車!”沈輕舞心上發毛,在馬車還未停下時,便恨不得從馬車上跳下,把素歌急的趕緊拉住了她。


    馬車停下之後,沈輕舞急匆匆的趕到那頭破血流的衙差身前,皺眉道“顧將軍現下人在何處,你這是怎麽了?”


    “顧將軍與宋將軍遭到帶人突襲,我們手下的人馬死的死傷的傷,我現下是迴來找援兵的。”那衙差著急忙慌的未從馬上下來,隻對著沈輕舞這般說話道。


    “轟隆隆……”地動山搖的一陣巨響,似天際之上炸開的一道悶雷一般,沈輕舞望著不遠處的湛藍天際上炸開升起的一朵灰黑色的蘑菇雲,心沒來由的,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


    “那火藥炸了!”而一旁,尚坐在馬上的衙差則在看到朵蘑菇雲時,驚聲說道。


    第一百一十章:他還沒娶我,他不會死的


    被火藥炸落的山崖邊際,現下揚起的山石灰霧渾濁一片,在場的每一個人身上都像是從土堆之中剛剛被挖出來一樣,除了兩個眼睛骨碌碌的轉著,其它各處具是灰黃色的灰石。


    每個人的臉上身上都有掛彩,隻是現下,這些人顧不得身上的傷口,隻是帶著無以言說的表情,看著那沙土飛揚,石塊滾動的斷崖,神色凝重著。


    “顧靖風……顧靖風……”自馬車上飛身跳下的沈輕舞眯著眼睛摸索著腳下不明的山路走向了山腳之處,驚聲大叫著,像是丟失了象牙塔保護的孩子,眼淚簇簇的往下掉落,急的手足無措。


    “顧靖風……”沈輕舞扯著嗓子放聲大喊著,聲音隨著山澗之間不斷迴響,可這聲音卻像是石沉大海,得不到迴響。


    “輕舞……”


    聽到那一聲輕喚,沈輕舞歡喜的迴頭,看著麵前灰頭土臉,衣衫被劍鋒劃破季北宸,沈輕舞的腳下快著步子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季北宸,顧靖風呢,我等了你們許久都不曾迴來,那衙役說你們遭遇了襲擊,他人呢?”


    沈輕舞在季北宸的身後,看到了一眾她所熟悉的人,宋至,王安,可這些人中,卻沒有看到她想要看的,而且他們的神色,個個如喪考妣的,讓她的心下發怵,尤其是在見到自己來尋顧靖風時,帶著心疼的模樣。


    沈輕舞現下急的跳腳,她隻緊緊的揪著季北宸的衣袖,眼中汪滿了淚水,卻固執的讓自己憋著,不讓自己流下。


    “他人呢?你告訴我?說啊,說啊……”


    “郡主,顧將軍剛才點燃了火藥,和那些偷襲我們的一直分隊,被埋在了那些巨石之下,隻怕……”


    “隻怕什麽?”


    宋至拉開了沈輕舞強拉著季北宸的衣袖,用著極度冷靜的語氣與沈輕舞說道,隻是話未說完,沈輕舞便已經冷漠的將其打斷。


    “我的男人是蓋世英雄,他征戰沙場十多年,前前後後經曆了多少次死亡,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他被炸藥炸死了,還是被那些大石頭壓死了,你們為什麽不去把那些石頭搬開,我男人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沈輕舞提著一口氣,可眼中的淚卻已經不爭氣的自雙頰滾落,絲毫控製不住的模糊了視線,她咬著牙,看著那一群灰頭土臉的男人,隨後,自己朝著那灰蒙蒙的山石迸裂堆積著的石堆之下快速的跑去。


    素手芊芊顧不得許多的將那些碎石一塊一塊的扳開,原還放晴的了的天,現下又開始下起了雨,暴雨猶如銀蛇一般自天際之上咆哮而下,一瞬之間便將地麵打濕,站在沈輕舞身後的宋氏季北宸,本還灰撲撲的臉現下被暴雨洗的一片清明,沈輕舞自顧的搬著腳下的大小石塊,尖碎的石頭尖角劃破了她的指尖,手下沒多會便已經沁出了血液。


    大雨滂沱在天際處肆虐著落下,而邊上,被火藥震碎的山崖尚在不住的滾落碎石,有幾塊,甚至就跌落在沈輕舞的身側,若不是有素心護著,沈輕舞現下早已經受了傷。


    “小姐……小姐……你這麽挖下去不是辦法的,我們找了人來,再挖好不好,這樣下去,你的手要斷的。”


    沈輕舞盲目的伴著腳下的碎石,聲聲大喊著顧靖風的名字,可除了這隆隆的雨聲與山澗之間的迴應,根本沒有那個人的聲音再來迴答她的喊叫,她的心下空空,好像是讓人挖去了一塊一樣,讓她疼得喘不過氣,像是要死了一樣。


    素心看著已經血肉模糊的手,實在心疼的拉住了她,不讓她再繼續下去,淚眼娑婆的勸說著。


    “他在下麵,他在下麵等著我去救他,素心,你陪著我一塊啊,快一點,我們把他救出來,快……”沈輕舞的神色現下沒有了絲毫的焦點,隻木然的想要彎下腰去把那些碎裂的石頭全部的搬開,眼淚混合著雨水自眼角落下,她掙紮著想要掙脫開素心拉著她的手,不住的搖頭道。


    “你們為什麽不幫我,快點幫我把石頭搬開啊,顧靖風在下麵呢,你們在幹什麽,救救他,幫我救救他啊!”迴轉過身子,沈輕舞著急的看著那些束手呆愣在原地的人,淒厲的喊叫著,那樣的無助。


    “我帶你迴去。”彼時,季北宸快步的上前,隻將她一把拽進了自己的懷抱,不讓她在看那成堆著的山石,想要將她帶走。


    “季北宸……季北宸……你幫我救救他,我求求你,你幫我救救他……”沈輕舞的腳拖著地,不肯跟季北宸離開,隻緊緊的揪著他的衣衫,無比可憐的對著季北宸哀求道。


    “輕舞,你冷靜一點,那火藥是他親自點的,離得那麽近,沒救的……”懷裏已經哭成淚人一般的女子太過激動,激動到讓季北宸不知道該怎麽去勸說她,他緊摟著沈輕舞,希望能夠讓她平複著自己的心情,卻被她一把勁,用力的推開。


    “怎麽會沒救,為什麽會沒救,他還沒娶我,他說了,八月十六那一天會娶我的,他不會死的,我的男人不會死的,你們騙人,你們都在騙我,你們滾,滾……”


    在將季北宸一下子推開後沈輕舞身子一個趔趄跌坐在了地上,隨著尚要將她拉起的人,厲聲嘶吼著。


    “他不會離開我的,你們都是騙子,他在下麵,他等著我去救他,我是他的妻子,他舍不得離開我的……”


    沈輕舞望著比自己高出無數倍的山堆,隻搖搖晃晃的想要從地上站起,步履蹣跚著想要再去扒拉著那些山石。


    “顧靖風……我……”看不下去的宋至在她將要撲上前的那一刻,在她的後脖子處,一個手刀,淩厲的打下,隨後,沈輕舞便跌倒在了宋至的懷中,人事不知。


    震耳欲聾的雷聲如炮聲轟鳴響徹天際,炸開在天際的數道亮光伴隨著轟鳴的雷電,將烏壓壓的天罩的一片光亮,屋簷上掛下的雨水猶如水柱一般啪嗒啪嗒的不住作響,床榻上,沈輕舞的額頭沁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嘴裏不住的在碎碎念著,手上是早已包紮好的傷口。


    “顧靖風!”


    一聲淒厲的呐喊迫使著沈輕舞自榻上翻騰坐起,驚聲而望,已經迴到了自己所住的府衙,一雙枕上,還留有著顧靖風的氣息。


    “輕舞……”陪在一旁擰著手巾的季北宸在看到沈輕舞醒來時,眼裏帶著欣喜,卻也十分的擔憂。


    “姑娘!節哀順變……”陪著沈輕舞一路的秦漣夜,抿著唇瓣,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屋內的圓桌上,還放置著沈輕舞為顧靖風所做的飯菜,滿滿的一桌,沈輕舞對於季北宸與秦漣夜的話,置若罔聞,光著腳下了地,連繡鞋都不曾穿上的她,自顧的坐在了底下的圓椅之上,木然的架起那些早已冷了的菜肴,一口一口的朝著自己的嘴裏麵送著,嚼著,滿嘴的菜吞咽不下……


    “嘔……嘔……”眼淚早已經順著眼眶木然的落下,打濕了臉頰,她抱著胸口,把嘴裏的飯菜盡數的吐下,嘴邊泛著苦澀的笑。


    “混蛋,我做了這一桌子的菜,你卻放我鴿子,你竟然不迴來吃,你不迴來吃,我就把他們全部都吃下去,等你迴來了,我餓你肚子……”擦著嘴角的殘漬,沈輕舞長吸了一口氣,淒淒然的笑著,自言自語著。


    彼時,漫天的雨幕之下,跌坐在屋簷之下的沈輕舞看到了一雙早已濕透的馬靴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抬眼而望,是穿著蓑衣,臉上還帶著傷的的宋至。


    宋至的手中托著一個托盤,托盤之中放著的是沈輕舞最不願看見的東西,一片被焦灼的衣擺,是今早,顧靖風出門時所穿的衣衫之上的,還有一塊已經碎的隻剩下一個依稀可見仁字的玉佩碎片,這些東西是顧靖風的。


    “做什麽?找了這些破東西是來打發我的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不會相信他死了的!”沈輕舞咬著唇瓣,用著怒視的眼,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宋至,厲聲道。


    “我已經帶著人在山石之中挖掘,因為爆炸,所有的屍體都不完整,大多都已經被炸成了碎片,有被山石碾壓,能夠找到的就隻有這些!”


    宋至對著沈輕舞冷靜的訴說著事實,卻也讓沈輕舞的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她的眼前像是已經看見了那些血肉模糊的斷臂殘肢一般,抵不住心下惡心,便倚著門檻,又是一頓撓心刮肺的嘔吐。


    “我要看到足夠的證據,否則我不戶相信他死了,哪怕是他的肉,你也給我帶迴來!”捂著嘴,沈輕舞努力的平複著心上的惡心,對著宋至厲聲道。


    “你別再執著了,那麽多人,那麽多雙眼睛,親眼看見的,炸藥炸了,石頭飛下來,幾十號的人全都死了,你現下,讓我去哪裏找他的肉,找他身上的東西給你,這些,已經是這城裏所有的將士,從早到晚挖出來的所有東西,我無能為力!”宋至麵對與沈輕舞的固執,隻平複著心情,冷靜的再一次告訴沈輕舞,顧靖風已經死了!


    “好啊,你說他死了,那我現在就下去陪他,黃泉路上,我必定不讓他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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