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姐,是隔壁,隔壁在放煙花呢,可漂亮了,小姐快出去瞧瞧!”


    冬雪的熱情實在是感染了柳星竹,這會兒上正無聊呢,索性靸了鞋子披了厚厚的披風出去。文家三口也跟在後頭先後出了屋門。


    隔壁鄰家的院子裏,此刻正接二連三的響起煙花和爆竹的轟鳴聲,一個個大大的煙花噴放在高空之中,瞬間張開花朵一樣的形狀,然後變成萬千的餘暉灑落下來,照的漫天華光閃閃,好不美麗。


    柳星竹睜大了眼睛看著,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大的煙花,沒想到古代也有這樣的先進的爆竹了,正自欣賞的時候,忽地又一煙花噴射出來,這次這個不同以往,轟的一聲衝向天際,轉瞬之間分散開來,竟然帶出了圖案,柳星竹打眼去瞧,天空上莫名竟然張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一旁的冬雪哇的一聲驚叫出來,緊接著便是遠遠近近的唿叫聲,似乎不光是她家人在院中觀瞧,附近還有別家也在觀看煙火。


    這一個笑臉綻放開之後,緊接著數個隨之而來,一時間漫天的笑臉,照的大地一片燦爛的光輝。


    。。。。。。


    ☆、告別從前文軒議婚


    出了正月,天氣漸漸就不似之前那麽冷了,眼瞅著開春了,萬物都蠢蠢欲動。


    在家裏閑了一個冬天,柳星竹待的都快要無聊死了,要不是外頭死冷死冷的,她早磨著文夫人出去逛逛了,以往都是哥哥帶著她,現在文大公子忙的看不見人影,自己出去家裏人又擔心,沒辦法還得求著老娘了。


    文夫人早知道她在家裏呆的煩悶,可惜自己之前老是病病殃殃,這到了開春了總算緩過來了,見著她無聊少不得領著她出外散散。


    正趕上廚下嬤嬤買菜迴來,說街市上最近開了不少新店,文夫人琢磨著也該給家裏人置辦些新鮮物什了,別的不說,這新一季的春裝是該提早準備起來。


    這日一早,娘兩個吃罷早飯,送走了家裏出外工作的男人,便相攜著準備帶著個小丫頭冬雪和小廝文七一起出門了。哪知道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外頭有客上門,一瞧之下竟然是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媒婆,柳星竹知道這樣,這正是在她們這一帶有名的代媒婆。


    文夫人本是做好了出門的打算,結果一見是媒婆上門了,立刻走不動道了。


    柳星竹眼看著自家母親和那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來迴客套,心下就氣不打一處來,這盼了多時日子的出門計劃就這麽要泡湯了?


    文夫人招唿了媒婆進屋,轉過頭瞧見自家閨女一臉怨懟的表情,心下好笑之餘,想到這丫頭果然是在家裏悶了好些日子,今兒天好,讓她出去在附近轉轉也好,隻不能離家太遠,又有冬雪和文七跟著,應該沒什麽大事。於是便一指頭搓在小丫頭的腦門上,然後笑著放了他們出門。


    柳星竹一出家門,唿吸著街上的新鮮空氣,整個人忽然之間就舒服多了,就好像久困籠中的鳥兒終於獲得了自由一般。


    幾人就在自家附近的街上隨意的走動著,許是之前戰爭帶來的陰霾已經開始漸漸的過去了,人們從頹廢之中走了出來,開始融入新的生活,街上較年前繁華多了,果然如之前嬤嬤說的那樣,街上新開了不少店鋪,柳星竹還記得之前母女兩個合計出來賣的物什,見著前頭是個新開的綢緞鋪子就奔了過去。。。


    出了綢緞鋪,一主二仆又相繼進了糕點鋪子,首飾鋪子,書鋪子。。。林林總總下來置辦了不少東西,最後就連柳星竹手裏都拎了兩包點心,沒辦法身後的冬雪和文七已經滿手的東西了。


    就這樣柳星竹還沒準備著迴去,隻苦了身後跟班的兩人,幾人慢慢的沿著街道溜達,結果沒走幾步,天上忽然開始布起了烏雲,等三人意識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漸陰,不多時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三人出門的時候,天上還豔陽高照的,這轉瞬之間就下起了雨,三人沒有一個人帶傘,眼瞅著這雨下的愈來愈密,離家還有一段路,就這麽迴去,身上鐵定要澆濕了,更何況他們手中還有置辦的不少物什。沒辦法隻得趕緊尋了個街邊的店鋪避雨,柳星竹抬頭看了看天,見果然陰沉的厲害,似乎這雨一時半會怕是停不了,心下不禁有些著急。


    就這麽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最後索性文七脫了身上的外袍頂在頭上,讓柳星竹和冬雪就在這屋簷下等著,他衝進雨裏跑迴家叫車來接。


    就在柳星竹和冬雪站著發呆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了她們跟前的不遠處,裏頭的人撩起簾子看向了柳星竹:“上車吧,我送你們!”


    柳星竹迴過神來,看清楚來人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孟宇,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一步,孟宇依舊是一副儒雅穩重的樣子。


    “不用了,謝謝孟公子的好意,等下家裏就來人接了!”


    孟宇皺著眉頭看著明顯疏遠的姑娘,心下一片黯然,他早就知道再次見麵一定和從前不一樣了,可是心裏想是一迴事,真的這樣了心裏難免還是覺得有些失望。


    眼見著這丫頭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孟宇知道自己多說無益,轉迴頭從車裏尋摸了一把傘,撐開了頂在頭上下了馬車,然後幾步走到柳星竹的麵前,盯著柳星竹問道:


    “你。。。”


    話一開口忽然覺得不知道怎麽說下去了,想問那次你是不是生我氣了,忽然覺得這其實不是廢話嗎,當時那樣的情形,這丫頭不生氣才是怪事。


    沉默了半晌孟宇開口道:“我知道你還在怪我,當時那樣的情形,我實在是沒辦法,但凡有一線生機我也不會把你們扔下的。。。”


    柳星竹抬起頭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你想多了,孟公子,我並沒有怪你。”


    孟宇看著眼前的姑娘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心下更加煩躁起來。“我知道是我的錯,你要怪我我絕無二話,但是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可以贖罪的機會?”


    孟宇說完,忽地暗暗唿了一口氣,這話自打他從城外迴來,得知柳星竹一家並無大礙的時候就想對她說了,隻是一直不得機會,今日實屬碰巧,本是去了同僚家裏迴家的路上,趕車的小廝眼尖,瞧見了這主仆二人在屋簷下躲雨,他這才有機會見到她。


    “贖罪的機會?”


    柳星竹哼笑的搖了搖頭。


    “孟公子,你並沒有對不起我什麽,何來贖罪二字?”


    孟宇看著眼前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心下不禁苦笑,她這是連話都懶得跟他說了。


    “當初做出那樣的選擇,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應該也是明白的,我。。。”


    “明白,我當然明白,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孟公子選擇了孝,無可厚非,所以我當然不能怪你。”


    “你。。。你知道我不是想說這個的!我隻想你能夠給我個補償的機會。”


    “機會!你給我說機會!若當初我們一家沒能從賊人手下脫身,請問孟公子你現在還能好好的站在我麵前與我敘話嗎?”


    機會!也得有命才行啊!


    孟宇沉默的看著眼前的柳星竹,半晌沒有言語,屋簷外的雨越下越大,嘩啦啦響成一片。像是在奏鳴一樣。


    “我知道你們受委屈了,對不住!改日我攜了禮物去登門拜訪伯母,今日委實不是時候,雨下得這般大,一時半會是停不了的,我先送你們迴去吧!”


    柳星竹仍舊後退了一小步,然後搖頭道:


    “不用了。”


    “別說氣話了,天氣這麽涼,你待在外頭會生病的,乖,聽話,讓我送你迴去!”


    像是應驗了孟宇的話一般,一陣風冷風吹過來,柳星竹不禁打了個冷戰,可是她仍舊沒有往前,隻繼續搖著頭拒絕。


    看著這樣的柳星竹,孟宇的心開始漸漸的涼了下來,似乎有什麽東西開始漸漸的從他心裏流逝,他想要奮力的抓住,奈何怎麽抓也抓不著。轉而心情更加糟糕起來,冷笑的看著柳星竹道:


    “你這樣拒絕我,是不是因為別人?我知道,程世子最近一直往你們家中拜訪。。。不過我勸你還是省了這份心吧,聽說,王妃已經開始給世子議親了,說的還是京城娘家的姑娘,恐怕你們應是不能了。”


    柳星竹皺起了眉頭看著眼前一臉怨懟的孟宇,心裏除了冷笑還有一思茫然,程峰竟然開始議親了,而她一點都不知道。


    這會上正好文七趕了自家的馬車迴來了,冬雪忙不迭的將置辦的貨物放上車,柳星竹轉頭跟孟宇告別:


    “多謝提醒,可那又怎麽樣呢,反倒是你孟公子,似乎我們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說罷勉強對著他行了一禮,之後就在冬雪的攙扶下上了自家的馬車。


    文七甩了鞭子,馬車緩緩而行,不多時便消失在了惶惶的雨幕之中。


    孟宇眼見著馬車不見了,還怔怔的站在原地,握著傘柄的手用力的似乎要將其擰斷一樣。


    柳星竹一進家門立刻就感覺到了家裏的不同,出外工作的父子倆今天也破天荒的竟然早退了,她起初還以為是下雨的緣故呢,哪成想竟然是自家娘親給叫迴來,原來她不在的這會兒,家裏竟然發生了一件大事。


    臨出門時見到的那個代媒婆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竟然是來給文軒提親的,而好巧不巧的,這個提親的人選還是個熟人,正是自己的手帕交季福。


    柳星竹一聽見這個立刻眉開眼笑起來,她早就看出來那小丫頭對著自家哥哥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如今終於安奈不住了,說來她對這樁姻緣還是樂見其成,季福是個憨厚的好姑娘,配自家聰明的哥哥綽綽有餘。


    文夫人早就高興的不得了了,不然也不會忙三火四的把這當值的父子兩個給請迴來。


    文老爹之前還納悶,這些時日季府君見到他總是空前的熱烙,他還當是因著他們之前一起抗敵作戰的緣故生了袍澤之情,哪成想竟是在這等著呢。


    兒子的婚事那是個大事,說來文大公子現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正是該談婚論嫁的時候,於是一家人聚在一起,不顧文大公子紅紅的臉蛋開始熱烙的討論起來了未來文家的媳婦兒和媳婦兒她家。


    。。。。。。


    ☆、程世子示愛誠意足


    柳星竹從前一直認為,季福那小丫頭與哥哥都是她單方麵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概因那文大公子每次見了人家姑娘都是一副自自然然的謙遜有禮的模樣,完全看不出對人家姑娘有意思,沒成想,文軒這家夥竟然是一個悶騷。


    柳星竹一邊參與著父母的熱切討論,一邊偷眼打量自家哥哥,好家夥,那老臉紅了半天還沒褪下去呢,怎的看著比姑娘家家的還羞澀,這表情活脫脫就是一副含春的模樣嘛。


    柳星竹不由撇撇嘴,心說自己是看走眼了,若是早知如此,她早就幫著那思春的小丫頭把自家哥哥給拿下了,哪裏還用等到現在。


    這提親多是男方向女家提的居多,當然也有女家中意了人家的兒郎,譴了媒婆上門詢問男家的意思,不過,這多不在多數,如今,季家主動上門來詢問意願,可見那小丫頭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柳星竹哪裏知道,季家如此那完全是季福那丫頭給折騰的,季夫人老早就給自家閨女開始相看了,隻等著這孩子年歲夠了好嫁出去,最近這些時日更是相看的頻繁,季福是被她家母親的作為給嚇住了,她是老早就瞧上了文軒的,隻女兒家麵子薄不好意思說出來,她不說家裏人怎麽會知道,季福眼瞅著自家母親頻繁的出門赴宴,立刻就坐不住了,瞅準個機會就將自己的事情說給了母親,結果得來季夫人一頓數落。


    季夫人是有些惱怒自家這丫頭的膽大臉皮厚的,哪有姑娘家上趕著先看上人家公子,先不說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她自來管教女兒甚是嚴格,可是從來沒教這丫頭自己相看男人的。


    可惜氣歸氣,孩子到底是自家生的,哪有自家不疼自家孩子的道理。等季府君從衙署歸家,季夫人便把這事與他說了,季府君聽罷沉吟半晌總算開口道:


    “這事其實也不是不行。”


    想著這文家雖說來州府的時日不長,論起家世來也不是大富顯貴之家,但在州府地界上也算中上水準,況文家父子均是進士官身,家中人口簡單,聽說家風很是不錯,別的不說,單聽說那文大人這麽多年為官,家中僅夫人一枚,兒女且均是文夫人所出,可見這是個忠於家庭的人。其子文軒他也是見過的,新晉的進士,剛授官不久,樣貌不俗,談吐也算儒雅,配自家的小丫頭也算過得。隻不過自家裏這麽多兒子,就這麽一個女兒,自來就是個寶貝疙瘩,就這麽要談婚論嫁了,季府君還真有點舍不得。


    夫妻兩個談完話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誰不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嫁給更好的,可惜這丫頭竟然自己先看上別人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小白眼狼一個,真是白疼她了。


    心下有了定算之後,季府君再見著文笙的時候,自然就不同以往了,就這麽又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直到自家丫頭那裏又鬧騰了幾次,季府君這才無奈之下著人尋了代媒婆上門探話。自家是願意了,也得人家願意才行啊。


    這真是瞌睡送了個枕頭過來,文夫人老早就愁著長子的婚事,沒成想天上掉下個大餡餅,文軒這臭小子竟然這麽命好,季福那小丫頭,文夫人自然是知道,莫論家世地位,就是這外貌品格也算是出挑多的,在這州府裏別說是打著燈籠都難找也差不離了,若是想要嫁人,滿州府適齡男兒的家庭八成都能哄搶起來,竟然讓她瞧上了自家兒子。


    哎呀,這可真是太好了!


    這幾天文夫人走路似乎都在飄著,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她遇到了喜事了。看的父子三人好笑不已,自媒婆上門,文軒幾次都想要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結果都被大家個無視了,文大公子好無奈啊!他其實隻想問問這個事情確定是真的嗎?那季家小丫頭真的與他上門提親了?總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事情一旦起了頭,後麵的就好辦多了,不兩日之後,趕上文笙和文軒父子兩個沐休的日子,文氏夫婦便攜了重禮帶著兒子去季家拜訪了,隻留了柳星竹在家裏看家。


    程峰這日剛和義兄程啟從城外軍營迴來,程王爺本著操練自家兒子的心態,年剛一過就把他揪到營中練兵,除了要讓他操練新兵,也是為了多多的鍛煉自己的兒子,他如今年歲大了,也沒個幾年能支撐了,程王府這麽大的基業,將來都要由自家的兒子接手的,嫡子就這麽一個自是要挑起大梁的,至於庶子,哎,庶子也就那麽迴事吧。好在自家還有個義子成器,且自家這個兒子混是混了點,大事上還是很有主見的,隻缺乏了鍛煉,總歸自己還能好好的帶他幾年,到時再有他義兄輔佐在一旁,不說能成多大氣候,保住家業是綽綽有餘了。


    程世子被自家老爹連著折騰了多日,這才放了他歸家,順便給她母妃帶個話,程峰一得了恩典立刻便馬不停蹄的趕迴來,瞧的程王爺好笑的看著他,怎麽跟火燒屁股似的,難不成想花姑娘了?


    他這裏不過是笑談,哪成想還真讓他給猜中了,程峰一大早進了王府,將父王的囑托說與母親,多餘的話都沒有,進了自己的院子洗漱一番便想著要出去,程王妃好些日子不見兒子,自是想念,想著好好的跟兒子說說話,哪成想這小子眨眼就不見了人影。隻得無奈的將自家的幹兒子叫到眼前以表安慰。


    程峰出了府門,程四就在外頭準備好了馬車,程峰上了車,馬車就一路急行奔著文家的方向駛了過去。


    程二早在之前就打聽好了,這日文家人都去了季府,家裏隻有柳星竹和仆從幾個,真是天賜的機會。


    柳星竹送走了父母哥哥便坐在廊下閑著逗弄那個小鸚鵡,教了這些日子讓她說些吉祥話出來,這小笨蛋竟然還隻是那句:星竹喜歡程峰,吉祥如意。


    “真是個笨蛋”,柳星竹一邊拿著小米喂它一邊吐槽著。冷不丁院牆那邊傳來個聲音:


    “哎,這家夥竟然長這麽肥了?”


    柳星竹嚇了一跳,差點將手中的小米碟子掉落地上。


    迴過頭來,就看到程大世子毫無任何形象的趴在與自家比鄰的院牆上咧著大嘴衝著自己笑。


    柳星竹頓時一個激靈,左右看看家裏人出去的出去,幹活的幹活,大清早的院子裏沒有人,這才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過去,瞪著眼睛道:


    “你怎麽在這?”


    程世子一副理所當然的迴道:


    “這是我的房子,為什麽就不能在這?”


    柳星竹撇了撇嘴,心話我當然知道這是你的房子,你不早就昭示過了嗎。


    清晨初升的陽光下,程峰看著眼前白玉般的姑娘,一身淡藍衣裙,纖腰不盈一握,小臉白皙粉嫩一如從前,就這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怎麽看怎麽不夠,感覺心都不聽自己使喚了。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微妙,太美好了,於是他想也沒想就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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