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竹,你很希望贏了比試嗎?”


    柳星竹愣了一下,笑道:


    “要說我不想贏,那肯定是假的,隻不過實力擺在哪裏,我沒那個可能性去戰勝對手。我聽說程三小姐那邊的人手都是州府很好的射手,如果我就這樣的水平上場,那豈不是太不尊重對手了。至少,在比賽前,我能練到什麽水平就練到什麽水平吧。當然了,我也是不想自己第一次和人比試就輸的很難看。”


    柳星竹一邊瞄準,一邊俏皮的說道。


    閉了閉眼定神再發一箭,斜斜的釘在了紅心邊緣。


    “至少,也得保證箭能射到靶子上不是?”箭射完了,柳星竹繼續道。


    孟宇沒想到她是這樣迴答,看著柳星竹認真的背影有些觸動,張張嘴,想說你根本就比不過程佳玲那邊,又何必在這裏浪費功夫,卻到底沒說出口。


    “孟大哥,謝謝您今天教我射箭,要不然我還得求我哥哥,還不知道他要囉嗦我成什麽樣子,我自己練習就好,您先去休息吧。”


    柳星竹練了一會,忽然想起了什麽,轉身笑道。


    孟宇並不迴答,看見柳星竹的右手食指己經被弓弦繃的通紅,表皮也磨爛了,便不由得上前去拿下丹年手中的弓。見柳星竹不解的眼神,孟宇笑著說道:


    “照你這樣練法,到了比試的時候,你的手指也爛掉了,到時候對手可就是不戰而勝了。”


    柳星竹還想說些什麽,孟宇卻拿著小弓徑自往靶場外麵走,身後的小廝唿哧唿哧的扛著孟宇用的大弓,柳星竹笑了笑,摩挲了下手指,還真是痛啊,舉到嘴邊小心的吹了幾口氣上前,便跟著孟宇走了出去。


    孟家的帳篷離靶場並不遠,幾個管事打扮的人焦急的等在帳篷門口,見孟宇緩步走來紛紛鬆了口氣,上前行禮。


    柳星竹見他們似是有事要談,便不想在此多停留,向孟宇告辭後接過他手中的小弓,再次道了謝便轉身走了。


    柳星竹加快了腳步去了季福家的帳篷處。


    季福早就跑完了幾圈,正坐在帳篷旁邊的樹蔭裏乘涼,紅著臉和一旁的文軒說著話,見柳星竹過去後忙拉著她問練的如何。


    柳星竹笑著擺手說自己總算是能保證射到靶子上了,至於上場後發揮到什麽程度,那就看老天了。


    徐紅寧這時候也從馬球場上迴來了,不好意思的說:


    “長時間沒練了,手都生了。”


    柳星竹拍拍寧寧小妹妹的肩膀,寬慰她不要緊張,能打到什麽樣子就打到什麽樣子,盡力就行。寧寧小妹妹一臉擔心的訥訥道:


    “要是我輸了,到時候豈不是要害的你給那可惡的程佳玲下跪道歉?”


    柳星竹登時就吃吃的笑了起來,


    “放心,就是輸了,我也不會給她磕頭的。她這個要求本就過分,就算是告到王妃娘娘那裏,她也沒理,再說了,你們倆誰聽到了我答應了輸了就給她磕頭的?”


    柳星竹壞笑著眨著眼睛。那兩人明白過來,也學著她的樣子眨著眼睛齊齊擺手,“我們都沒聽到!”


    柳星竹滿意的點頭,兩個都是孺子可教的好孩子。


    。。。。。。


    程佳玲怕柳星竹她們忘掉了比試,還特地叫了人過來提醒她們一下,我們姑娘說:


    “午時三刻的比試,到時候馬球場上見。”


    季福嗤了一聲,“就這些?說完你可以走了。”


    來報信的小丫頭被季福說的紅了臉,看向柳星竹,柳星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並不看她,食指和中指的指腹還在隱隱作痛,柳星竹用左手手指給右手手指做著按摩,希望下午比試的時候能達到最佳狀態。


    小丫頭見沒人搭理,便訕訕的走掉了。


    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比試,三人隻吃了點糕點墊了墊肚子,便去了馬球場。


    柳星竹跑到文軒的麵前偷偷說了幾句話,文軒黑著臉答應了。


    季福奇怪的看著文軒站在原地不動,拉著柳星竹問道:


    “文哥哥不去看我們比賽嗎?”


    柳星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答道,


    “他哪裏喜歡看我們女孩子打打鬧鬧的,我讓他來他都不來的。”


    “哦。”


    季福的情緒有些失落。


    等到了馬球場上,程佳玲一早便和幾個女孩子等在了那裏。


    。。。。。。


    ☆、咱們贏的不是比賽


    見她們三人過來,程佳玲笑道:


    “來了啊,等下上場,咱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得的!”


    柳星竹笑眯眯的衝程佳玲拱了拱手,大庭廣眾之下顯得大大方方又禮數周全,反而顯得程佳玲沒規矩了。


    程佳玲強忍著怒氣,心中暗道上場後就讓你好看!便轉身到入口處拿著球杆上了馬。


    隨後,在柳星竹和季福鼓勵的目光下,徐紅寧也轉身上馬拿杆進了馬場。


    程佳玲看了看徐紅寧冷哼了一聲撥馬迴身進了賽場。這時場邊上一個侍衛頭目舉了麵小紅旗喊道:


    “誰先進五個球誰贏,嚴厲禁止借球傷人,違者嚴懲不貸!開始!”


    高高的拋起一個白色的球有巴掌大小,從球落到場地那一刹那開始,程佳玲和徐紅寧就驅動了身下的馬,開始了爭奪那個白色的球。


    柳星竹注意到場地的另一側有一個五尺寬的球門,季福解釋道:


    “她們要用球杆把球打進球門裏,誰先打進去五個球,誰就贏了。”


    馬球所用的球杆有點像現代的高爾夫球杆,但是下部擊球的位置比高爾夫球杆要寬很多,擊中球的概率也大很多。


    徐紅寧上了馬後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瞪圓了眼睛掄著球杆隻管往前衝,頗有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氣勢,程佳玲一時適應不過來,被她殺的連連敗退。柳星竹在場外不住的驚歎,看不出來這小姑娘還挺生猛啊!


    季福驕傲的解釋道:


    “別看寧寧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她可是有股韌勁兒的,認真起來可厲害著呢!”


    不一會,徐紅寧率先打進了一個球,場邊負責記分的小廝立刻拿粗筆在場邊大牌子上寫下“徐紅寧一”。


    程佳玲經驗到底比徐紅寧豐富多了,不像她隻是靠著一股闖勁蠻勁的,很快適應了徐紅寧的打法後,就開始反撲了。


    徐紅寧也不甘示弱,兩人在揚上膠著的很厲害,隻見馬匹跑動,球杆揮舞,球也跟著滾來滾去。


    打了小半個時辰,兩人臉上都掛滿了汗水,程佳玲精心綰起來的發髻也鬆鬆垮垮的頂在腦門上,一看甚是可笑。


    比賽到了“三比四”的階段,徐紅寧領先了一個球,柳星竹心中暗自興奮不已,小丫頭真不錯。她和季福對視一笑,都想著隻要寧寧再進一個球,她們就贏下了這局了!


    此時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秋老虎毒辣辣的掛在當空,徐紅寧小臉上滿是汗水,可眼神依然犀利,程佳玲雖然有些狼狽,可看起來並沒有像徐紅寧那樣體力消耗過大。等到兩人都策馬去追著球擊球的時候,徐紅寧微微錯身搶到了程佳玲前麵,程佳玲此時離球也隻有一個馬腿的距離,她側身繞過徐紅寧上前去,眼看就要擊到球,徐紅寧情急之下便策馬上去,程佳玲剛剛揮出的球杆來不及停下,盡管程佳玲用力使球杆拐了個方向,但球杆末梢依然掃到了徐紅寧的馬腿。馬頓時吃痛的揚起了前蹄,柳星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季福驚叫出聲,而程佳玲趁這個機會打進了那個球。


    徐紅寧的馬揚起蹄子巔了幾下,她被晃的左右搖晃,用力抓著僵繩想要穩住受驚的馬匹,一張小臉驚的煞白。


    離徐紅寧很近的程佳玲見狀,慌忙撥馬遠離了她,竟就在一旁叉腰看著,柳星竹惱怒異常,正要準備衝進去,就在眾人的驚叫聲中,徐紅寧穩住了馬,柳星竹的一顆心稍稍放迴了肚子裏。然而還沒等大家迴過神來,那馬像是鬧別扭一般又輕輕撅了下蹄子,這下直接把沒防備的徐紅寧摔倒在了地上,齜牙咧嘴了半天。柳星竹急的不行,萬一徐紅寧摔出個毛病來她罪過可就大了,正要著急衝進去,季福拉住了柳星竹,笑道:


    “沒事沒事,地上的土鬆軟著呢,估計也就是摔了個屁股痛。”


    再看場上的徐紅寧,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同時大力的朝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朝柳星竹和季福飛了個“安心”的眼神,就又飛身上了馬,那棗紅小馬似乎也知道自己錯了,耷拉著耳朵一副任君驅使的樣子。看到徐紅寧小小年紀如此奮勇不服輸,場外圍觀的人紛紛響起了叫好聲,反而不去關注打進了球的程佳玲。被冷落的程佳玲心裏恨的牙癢癢,她做的有什麽錯,球杆打到那徐紅寧的馬腿純粹是個意外,明明進球的是她可人們的歡唿聲卻都是給徐紅寧那小丫頭的!


    上了馬的徐紅寧似乎有些筋疲力盡,一旁休息的程佳玲此刻正整裝待發,走了幾個迴合之後,程佳玲又打入了一個球這時場邊上的侍衛小廝吹響了號角,宣布比賽結束,程佳玲先進了五個球獲得了勝利。


    徐紅寧臉上的汗珠不停的住下掉,額前的劉海也濕漉漉的貼在額頭上,下了馬後蹣跚的朝場外走去,柳星竹和季福連忙跑過去扶住了她,慢慢的往場外走。


    徐紅寧喘了兩口氣,一臉歉意的對柳星竹說道:


    “星竹姐姐,真對不起,我沒能贏得比試。”


    柳星竹掏出帕子給她擦著汗,笑著安慰道:“你打的很好,是那程佳玲趁人之危,大家都看的出來你已經做的很好很好了!”


    季福也在一旁用力點頭,三人相攜走到場外,早已有小廝搬來了椅子給徐紅寧坐下。程佳玲從場上下來後自有一班姐妹上前去慶賀,贏得了勝利的她卻沒了勝利的喜悅,喝彩不是她的,連慶祝的聲音都顯得那麽勉強。


    程佳玲強壓下心頭不舒服的感覺,周圍一圈女孩圍著她慶賀,程佳玲揚著頭,緩步走到柳星竹三人跟前,笑道:


    “不好意思,本小姐先贏了這場比賽。”


    柳星竹抬頭看了她一眼,不可置否的說道:“喔,那恭喜了。”


    程佳玲是贏得了比賽,卻輸掉了觀眾的心,有什麽可值得驕傲的,


    柳星竹不再同她說話,低著頭唿扇著袖子給徐紅寧扇風,笑嗬嗬的安慰她莫要把比賽結果看的太重,努力參與就好。


    程佳玲原以為柳星竹會大喊大叫爭辯些什麽,沒想到卻是這麽輕描淡寫的承認了她的勝利,一時間竟有些語塞,抬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穿著月白色的錦袍,站在馬球場另一邊皺著眉頭眯著眼看著她,眼神裏全是濃濃的複雜之情,正是心上人文昌侯府的孟二公子孟宇。程佳玲頓時覺得難堪無比,為了打這場比賽,她精心梳理的發髻散掉了,臉上的妝也被汗水衝糊了,犧牲這麽大贏了比賽卻得不到半點喝彩和掌聲,觀眾們的注意力都被徐紅寧那丫頭吸引走了。如今她最狼狽的時候都被他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此刻,程佳玲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不出來了,一時間手足無措,可又不想就這樣讓他鄙夷下去,一時間進退不得,左右為難拿不定主意之際,再抬頭看過去,卻發現孟宇的目光已經轉向了柳星竹三人身上。


    那柳星竹正甩著袖子給徐紅寧扇風,三人笑嘻嘻的在說些什麽。程佳玲把牙咬的格格響,那三人明明輸了比賽,卻還一個個笑臉如花的,等你們輸光了比賽,看還怎麽笑的出來!


    這時身後的一個女孩上前跟她耳語道:


    “段姐姐已經在賽馬場上等我們了,我們還是快些去吧。”


    程佳玲放下心頭的想法,皺著眉頭對著柳星竹說道:


    “你們快些去賽馬場,莫要讓我們等太久。”


    季福沒好氣的說:


    “知道了,你們先去。”


    程佳玲冷哼了一聲便在一群女孩擁簇下去了賽馬場。柳星竹三人去賽馬場的路上,柳星竹驚訝的發現季福居然比寧寧還要緊張,臉色發白手腳冰涼,還不住的說自己要是輸了怎麽辦,怎麽辦?


    徐紅寧安慰了半天,卻沒什麽成效,季福一直都處於焦慮狀態。柳星竹笑眯眯的看著,她早請來了法寶來對抗季福的心理問題。


    季福騎馬那是十幾年來經過名師教導的,之所以從前在比賽上沒贏過別人,起初是因為別人比她厲害,久而久之心理上就覺得自己不如別人,即便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實力可能已經遠遠超過了別人。


    這個時代的賽馬場並不是柳星竹熟悉的環形賽場,而是一個寬闊的直道賽場。季福解釋說校場上賽馬都是騎手手裏塗滿白灰,賽道兩頭豎著一塊黑色的布板子,要來迴跑十圈,每次來迴騎手都要在布板上留下手印才有效。柳星竹搖頭歎息,這可比環形賽道光比速度要難上許多,騎手撥馬轉身的速度也是要相當快的。幸好當初她沒想過要求去比賽馬,這些技術性很強的動作,不經過專業訓練,很難與這些人抗衡。


    等到了賽場,季福歎了口氣牽過了自己的馬,最後和倆個小夥伴笑了一下,便要跨上馬,頗有種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感覺。柳星竹暗自笑了笑,漫不經心的指著賽場外說道:


    “看,哥哥真是的,明明說不來的,怎麽又來了呢?”


    季福驚喜的抬頭望過去,賽道旁個子高高鶴立雞群的,正是掛著陽光笑容的文軒。見柳星竹她們看到自己了,文軒笑著衝她們招了招手,走了過來。


    季福紅著臉問道:


    “文哥哥你不是不來看的嗎?怎麽又來了?”


    文軒斜眼看了看自己妹妹危險的眯了眯眼睛,便一臉春風和煦的笑道:


    “當然是來給你助威的了,方才練習的時候你就做的很好,隻要穩住心去跑,跑贏那個段什麽的,肯定不是問題。”


    柳星竹滿意的看著季福鬥誌瞬間昂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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