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接到隆武帝在汀州被清兵抓住並被殺害於福州的消息時,便焚燒儒巾青衣,在孔廟大哭,隨後組織了一支抗清義軍,大約90多人投奔其父的親信,南澳總兵陳豹,與陳輝、張進、施琅、施顯、陳豹、洪旭等人盟歃。


    南澳為潮州海上門戶,扼控粵閩水道,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由於鄭成功之父在南澳經營10年,其家族於此淵源極深、勢力甚大,故鄭成功很快就招兵數千人,把南澳建為武裝抗清的根據地。


    潮汕大地,是粵東的大糧倉。


    它雖然沒有做過赤地千裏的大戰場的曆史,但各個朝代的交替,貴胄的南奔,複國的希望和追兵的圍剿,經常也在這裏展開最後的廝殺,而大動亂的年代往往應是潮汕到處興建圍寨的契機。


    史載宋元之交陳吊王義軍就建有五十八寨,明清之交就更多了。


    當時潮汕一帶就有圍寨269個,僅揭陽一縣,就有98個之多,可謂“鄉無不寨”。


    在那個動亂的年代,清兵、鄭成功部、倭寇、南明小朝廷和地方武裝在潮汕混戰,大量無辜百姓慘遭殺戮。


    在這股爭先恐後的建寨熱潮中,出現了五個被稱為“潮州五虎”的最有實力的寨主,他們是黃崗黃海如、南洋的許龍、海山的朱堯、澄海的楊廣和達濠的張禮等五位頭領。


    1649年鄭成功領著從閩南敗退的鄭家軍主力部隊進入潮地強征糧餉,很多時候就是個搶。他們先破了南洋寨和達濠寨,其餘“三虎”,望風而降。


    事實上,早在1648年,他便派其叔父定國公鄭鴻逵和陳豹占領了揭陽,強征了當地不少米糧。


    到了1649年的六月,他這一次是親自帶兵攻下澄海南洋寨,緊接著便揮師北上首攻潮州城。


    當時,鄭成功率部下12000人輪流攻城,但因潮州城堅炮好,而鄭成功又沒有合適地攻城器械,隻好撤退到榕城與其叔父鄭鴻逵會師。


    在他們練兵了一段時間後,正準備再次攻打潮州時,忽然聽到那兩個原本隻能守家看院的族叔,竟然打下了泉州城,還沒等著完全弄明白,接著又傳聞他們圍了漳州城!


    第三百四十四章 野火春風鬥潮州 上


    此次前來拜見永勝伯鄭彩的是施琅。


    施琅是福建泉州晉江龍湖鎮衙口人,祖籍河南省固始縣方集鎮。早年,他是明將總兵鄭芝龍的部將,在1646年不得不隨鄭芝龍降清。


    由於鄭成功的招攬,他入海加入了鄭成功的抗清隊伍,成為鄭成功部下最為年少、知兵、善戰的得力驍將……此時正是出任左先鋒。


    軍中一切的機密大事,鄭成功都要和施琅商量,施琅也一心一意為鄭成功效勞。鄭成功軍隊中,一切樓艦、旗幟、布陣等相應之法,大多出自施琅手中。


    永勝伯鄭彩深知此人。


    傳聞此人將誕時,母太夫人夜有神授寶光之夢,覺而異之,遂生……此人少年之時,學書未成,棄而學劍。從其師習戰陣擊刺諸技,於兵法無不兼精,遂智勇而為萬人敵。


    此人現在是鄭成功之左膀右臂,若鄭成功將他派來,定是有極為重要之事。永勝伯鄭彩自然不好慢待,於是親自接見了他,兩人開始了密談。


    施琅眉清目朗,危言危坐,滿腔正氣地將粵東之事一一說出。


    這事情還得從1647年9月說起。


    在與四叔鄭鴻逵並肩子上的泉州戰役失敗後,鄭成功加強了自身力量的積聚,開始廣泛招募文武人才。


    在“反清複明”的口號宣傳下,大批愛國知識分子相繼而來。


    起初,鄭成功對他們禮敬有加,每遇重大事件都會征求他們的意見,這樣逐漸就形成了一個善於理政的文官幕僚班子。


    同時,他還憑借自己在隆武朝廷中的地位以及鄭芝龍的舊關係網,招集兵將,將要組建一個武班子來增強自己的軍事實力。


    鄭成功兩手都想要硬。


    在他充滿正能量的宣傳攻勢中,陸續又有反清將領,或是追隨鄭芝龍降清後又懊悔的閩中諸位將領,還有那些深懷故國之思的“降清明將”陸續奔走而來。鄭家名氣的影響還是巨大無比的……


    隨著隊伍的不斷壯大,軍需供應問題很快浮出了水麵。


    由於鄭軍控製的地區僅限於沿海島嶼以及小片的濱海土地,想要靠當地的物力與財力,根本不能維持一支龐大的舟師、陸戰部隊及其眾多家屬的日常生活,種田之事,從沒有出現在愛國誌士們的腦子裏。


    那麽年輕的鄭成功是如何解決後勤問題的呢?


    經過與他手下的文武兩套班子商議,鄭成功采取了兩個措施:


    首先,他繼承了鄭芝龍開創的海上貿易事業,充分利用自己的水師優勢,找一些商人代理商,把內地出產的物資通過一些秘密渠道運往海外,諸如暹羅等地,從中可以賺取到高額的利潤,購買一些軍需品的費用就是由此而來,至於貨物的來源和組織情況,就比較複雜了,無法一一說明。


    事實上,漢唐集團在占領了台灣後,鄭成功的代理商自然也來同漢唐集團貿易,有關鄭成功的一些活動情況,漢唐集團還是基本掌握一些的……還好,和曆史的大走向沒有出什麽差頭。


    而二十幾歲的國姓爺,當然不知道有一幫子“大叔”在本屬於他的地方上,偷偷觀望著他奮戰的背影……小夥子啊,你要好好奮鬥……


    其次,他依靠在攻占地區征收糧餉,當然,這裏麵很多時候是要靠搶的。


    有許多史料可以證明,鄭成功攤派的田賦、征發的勞役苛重之極,此舉雖然解決了鄭軍的燃眉之急,但如此竭澤而漁,卻直接導致了所在地的民心向背:許多百姓寧可做清朝的順民,也不願做鄭軍轄下的“義民”。


    在這一點上,明大陸上的明人顯然沒有經過係統的洗腦活動,他們也是現實和理性的——當然這個時空裏,世界所有地區的人們都隻靠著地理關係或宗教關係來維係著,不會出現國家的概念,愛國主義行為往往都是自我活動的副產品,是後人總結的。


    “民心盡喪”,這也正是鄭軍在攻占許多沿海土地之後,往往不能立足的根本原因,何況,有時還不是單純的征稅問題,更有那“赤裸裸地掠奪民財”的事件頻繁發生。


    沿海百姓紛紛將鄭軍視作海盜,避之惟恐不及。鄭成功自然就難以在軍事上取得大的進展。


    由於福建多山地,和平時期就缺糧,需要從廣東的潮州、惠州轉販糧食,以彌補閩中困境。因此,即便鄭成功收盡閩中糧食,也難以養活自己龐大的軍隊。運籌良久,他決定西取“粵南大糧倉”——潮州,來永久性地解決軍糧供應的問題。


    可是年輕的國姓爺不得不麵對一個事實,1649年的潮州,尚在明軍手中。鄭成功圖謀奪取潮州的行為,就屬於挑起明軍內訌的“不義”之舉。鄭成功師出無名,不能不有所顧忌。


    他思來想去,認為為了鄭氏集團的長期利益,哪怕從此擔上惡名,也在所不惜。同永勝伯鄭彩一樣,他所有的利益出發點都是以家族為先,當然,這是整個時空的基本道德水平。


    幾天後,他致信潮州總兵郝尚久,以“聯兵”為由要求常駐潮州。


    這是擺明了硬吃他,潮州總兵郝尚久斷然拒絕。鄭成功聞訊後,終於扯下了溫情脈脈的道德麵紗,兵鋒直指潮州地區。


    這個潮州總兵郝尚久同鄭成功比起來,是大叔級別的,這一年他四十四歲。他一直追隨李成棟,隨李成棟入清後,一開始就鎮守潮州。


    1649年間,又隨李成棟反清,南明授他新泰侯,仍鎮守潮州。


    這麽說吧,這是一位底兒潮的大叔,他一直在潮州不聲不響地向南明上交皇糧。


    這年12月17日,鄭成功正是以潮州總兵郝尚久立場“不清不明”為由,出兵攻擊潮州,他親率大軍猛攻明軍郝尚久部,肆無忌憚地大打內戰。


    作戰期間,鄭軍小股部隊“在民間搜刮糧餉”的劣行從未停止。由於傾巢出動,兵力強勁,鄭軍先後占領潮州府屬各州縣。


    但是在兵圍潮州府城時,他缺乏攻城工具,第一次攻打失敗,潮州總兵郝尚久暫時守住潮州城了。


    當時,南明朝廷對鄭成功挑起內戰的舉動極為不滿,可惜中樞軟弱,無力節製各路軍閥,隻得派中書舍人陸漾波前往調解——勸說雙方停戰。


    鄭成功眼見這個糧食基地即將到手,鄭氏集團從此可保“衣食無憂”,哪裏願意就此罷休。


    麵對這個桀驁不馴的大軍閥,陸漾波這個文人當然束手無策,隻得悵然而歸。


    到了1650年時,他準備來第二次攻打……這時候他聽到了廈門族叔的消息,他們竟然打下了他曾經和定國公鄭逵鴻聯手都沒有打下的泉州!


    其實鄭成功也早早就知道廈門的一些變化,說是兩位族叔與台灣漢唐集團打得火熱——這個他倒是沒有在意,做生意嘛。


    消息的來源自有鄭成功的辦法……鄭家在福建的勢力實在太大了……用盤根錯節都無法形容。


    但是兩位族叔的突然爆發讓他沒有想到……這不是他們的原本的性格。


    鄭成功召開了一個會議……分析一下目前的狀況。


    鄭成功的親四叔定國公鄭鴻逵首先高興道:“哈哈,這是我鄭家的大好事啊……我原先還有些擔心那南下的韃子……如此甚好!”


    施琅冷笑了一聲,很輕很輕……但是鄭成功卻聽得很清楚,鄭成功轉而用目光鼓勵自己非常欣賞的愛將發言。


    施琅點點頭,表示明白鄭成功的意思。


    施琅朗聲說到:“那是永勝伯的鄭家,而不是我等的鄭家——當今非常之時,正是群雄並起之時,我等外有大義在手,內有精兵數萬,如何不能創下一片基業?若永勝伯尚能建功立業——這粵東之地,我等是要定了!”


    定國公鄭鴻逵想了想,黯然說道:“那郝尚久油鹽不進,我等若是糾纏與此,與名與利,都極不妥當——圍城而攻,非我鄭家強能。”


    “著啊,泉州破城之事必有怪異,我要親自前往查探,方能明白!”


    施琅昂然而立,向著鄭成功微微一拜,接著說道:“我施琅走這一遭,若能破解這攻城之事,國姓爺,鄭家大業可成……”


    鄭成功頓時麵有喜色,說道:“有勞施兄走這一遭——定會有斬獲!”


    施琅拱拱手,說道:“哈哈,理所當然,我走之時,非攻城之機,國姓爺可待我等迴來!”


    鄭成功欣然而起,說道:“施兄知道,前些時候,他們送我等些許攻城物件——軍中試用過,有大用,但數量太少——”


    施琅認真地點點頭,說道:“我施琅明白,他永勝伯萬事以小利為先,斤斤計較,不懂這天下大義——在下前去,少不得多要些——此物甚為有用!”


    就這樣,施琅隻帶幾個親兵輕舟前往,很快到了永勝伯鄭彩的身邊。


    臨行時,鄭成功和鄭鴻逵親自到碼頭相送。


    看著施琅自信滿滿的背影,鄭鴻逵讚道:“此子實為大才——”


    話說鄭成功之父鄭芝龍決定投靠清朝,準備前往福州和貝勒博洛見麵,鄭鴻逵勸說鄭芝龍退往海上,鄭芝龍不接受。


    作為四弟的鄭鴻逵隻好率軍前往金門,同時避免鄭成功遭鄭芝龍挾持,暗中還將他放走,事後的種種結果,證明了叔侄二人的選擇都是無比正確。


    鄭成功當然信任四叔了。


    鄭成功熱情洋溢地說:“有如此兄弟相助,必將成就一番事業!我鄭家焉知不會重新崛起?!”


    鄭鴻逵滿麵喜色,輕拍著鄭成功的後背說道:“天時,地利,人和,盡在我手,大木——我鄭家未來全在你手。”


    “四叔,重振鄭家雄風,指日可待!”


    在永勝伯鄭彩的書房裏,施琅將粵東之事細細講述完畢之後,他的四方國字臉上熠熠生輝,全是自信的神色……


    第三百四十五章 野火春風鬥潮州 中


    在書房裏,永勝伯鄭彩舒服地坐在沙發上,一手夾著根煙,一手端著玻璃杯,那玻璃杯裏百年孤獨的酒液金黃可見,不時就飲一口。


    他笑意盎然地看著眼前的施琅,認真聽著他的講解。


    施琅卻不喜這沙發,坐上去,總讓他有一種陷進去的感覺,他本想學永勝伯鄭彩的樣子,將胳膊肘搭在扶手上,但又覺得心胸向別人洞開了——不舒服。


    那個香煙的味道不算什麽,但他不喜歡吸食,那個什麽百年孤獨倒是味道不錯——他學著永勝伯鄭彩的樣子小口品著。


    這是1650春天的一個寧靜而平常的下午,可以算是兩代人的交流。


    永勝伯鄭彩聽完施琅的描繪,在心裏很是認可,這和自己暗自了解的情況大致相同——


    他在腦子裏想著粵東之地的整體狀況……忽然插了一句,說:“你們手裏尚有若幹銀兩……為何不直接購買呢?那些農夫種糧也不是都為了食用,手中定有一些剩餘;那個潮州城畢竟是大明所有,如果用銀兩向他們購買米糧,他郝尚久有何理由不賣於我等?如你所言,那揭陽周邊的地區,盡在我等手中……完全可以安民種田,一邊操練人馬,一邊積蓄力量……還有眾多村寨引為澳援。”


    施琅裝做認真地聽完了後,心裏哈哈大笑,這真是個守家守戶之輩……糧食,軍隊之根本也,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如何能掌握於他人之手??


    但施琅麵上卻是恭敬如初……他趁機意氣風發地站了起來,雙手抱拳,微施一禮道:“先前,我在粵東征糧之時,謀劃過粵東方略……這潮州城之地,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要害之處。”


    他站起來後,直奔那牆上的地圖走去。


    他早看到那牆上所掛的地圖,那地圖的左側印有幾個紅色大字:大明簡版地圖。紅色大字下還有三個紅色小字橫寫:訂修待。


    大明地圖!


    看那沿海輪廓非常細致,若幹河流都標注之上——隻不過一開始不方便細細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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