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了一個月後,在漢唐集團的不經意間,兩艘台灣級別的全木帆船竣工了。除了相關人員,沒有太多人關心這個……兩條破木頭船唄,除了愛好者們,誰去關心它們的製造過程,誰去給它們剪彩?


    而同時在一個大工棚子裏,那條小型飛剪船還像一條上岸很長時間的死魚一樣,露著巨大的骨骸,遠遠地看去,肋骨倒是排列地很整齊。


    明人技術員們一開始非常高興主家給他們的待遇。


    安江造船廠給他們一天三十馬票,或者同等銀兩的工錢,甚至可以直接給付大米,掌局的,下龍骨的大工匠等還給的更多些,這就夠用了。


    安江造船廠的廠主待人也很好,和氣不說,話還少,夥食也給的足兩個掌局的大工匠事先被吳傑廠長集中到一起,吳傑廠長直接給他們看帆船結構的動態演示圖……當時這些明人們沒人害怕,全都看得津津有味,先來的船匠早看過幾遍了,當時還能給這些後來的船匠們講解一番。


    掌局,是造船行業中的大工匠之一。它的基本要求就是對全船的結構要了如指掌,一些關鍵地方的數據,要記得清清楚楚才行,其它的還要隨機應變。從事這個職業的大工匠,一生隻需要記住幾種船型,並背下來相應的等比數字,就可以吃一輩子造船飯了。所以,有關數字也是不傳之密。


    兩個掌局的大工匠一開始也是看得很有興趣,但是看著看著,心理起了變化……如果天下船匠都有這等物件……所謂的大掌局,用處不大了,他們牢牢記在心中的造船圖可能成了廢紙一張了……兩個人不自覺地對視了一眼,這物件可比什麽密圖都讓人看得清楚!


    它竟然能將那船體一件件擺在一起,又能一件件拆開給船匠們看,如果再把數字告訴船匠們,可以完全不用聽他們指揮了。


    不過,當聽聞那物件是漢唐集團從南極洲大城帶來的,極為珍貴時……他們兩個又樂了,如此便好,此物尋常人等絕不可能輕易看到的。


    吳傑廠長把他們安頓好後,又發給他們全套的造船工具,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各種計量工具。


    這個要事先讓他們反複練習使用……直到完全熟悉了安江造船廠的計量單位和測量辦法。


    船匠們對他們新發的造船工具愛不釋手。


    比如那鐵錘子輕便無比,用手摸摸,再用舌頭舔一下,味道腥酸,果然是好鐵所製……隻是為何後麵有兩個羊角一樣的地方?再細細一想,便明白了此處的用處了。可是用來拔取鐵釘之物?


    羊角錘其實早在古羅馬時期就出現了,但這種現代樣式的,同其它工具一樣,都是紅星機加工廠榮譽出品。


    現在紅星機加工廠的產品主要是五金產品和農具產品,把李子強董事整天累得要死,這還是在人家紅星鍛造廠新成立的手鍛三車間的幫助下的結果。


    一時間紅星機加工廠裏真是車床吱吱,衝壓隆隆,手鍛當當……關鍵是李子強董事對生產這些很沒有成就感,人家紅星軍工廠裏幹什麽?他在這裏幹什麽?


    伍大鵬董事長對他說:“你加工了一個人力收割機那就是一挺機槍;你加工了一張鐵管犁那就是一把步槍,你加工了一台手搖粉碎機那就是一把手槍;一個錘子,一把鐵鍬,哪怕是一個釘子,一根針那都是一枚枚手榴彈,一顆顆子彈……”


    李子強董事說:“我服了,你別說了。”


    李子強董事曾經牛逼地說過:“現在我們就差初級的合金產品了,隻要一出來,可不止能生產木工機床了……早期的工業機床就加工出來了,機床是什麽?那是機加工他媽啊……”


    令狐輕侯廠長私下裏說:“不對吧,早期的工業機床用不上特種合金吧?”


    李子強董事說:“你不懂,我這是說給董事長聽的,他們文科生不太懂……我呢,就是別讓他們總把目光投向農業……你看,孫德發董事要建那個堿性電池廠的要求都被打迴來了……等我們的電池都用壞了後,怎麽辦?”


    “啊,好辦法。孫董那個是碳性電池廠……不過電池還能挺上一二年吧……”


    “算未雨綢寥了……還得去菲律賓找錳礦。”


    令狐輕侯廠長說:“是未雨綢繆。鋼就是合金的一種,董事長不會不懂。”


    “小聲些,文科生真不懂。”


    安江造船廠快要開工了,掌局的大工匠覺得很奇怪,這安江造船廠的船料呢?現在正是幹旱之季,為什麽不早些拿出來,他們好開工……


    先來此地的船匠笑著說:“莫急……紅星木器加工廠正在給我們加工構件,差不多了就會送來了……”


    “竟然真可以這樣造船!”


    掌局的大工匠在腦子裏腦補了一下,驚奇地想明白了,原來這裏竟然是要他們拚裝造船……像那奇怪的畫麵一樣。


    那個先來的船匠歎了口氣說道:“一些邊角之處的地方還是要用到我等……我等更像是力工了。”


    果然,隨後運來了眾多的構件,甚至上麵還用白色的灰筆標了號碼,如果在發給他們的圖紙上查看,能夠找到那號碼的位置……


    有了模型,也有了構件,縱帆黨和橫帆黨的眾人們,便以為這造船應該像玩一樣的了,木工技術嘛,誰都會一些……


    他們來安江造船廠的次數更勤了,時常在休息時來安江造船廠觀察明人船匠們的工作,並準備大展手腳,自己diy出一條飛剪船來,十多個漢唐集團的技術員,怎麽也能對付了一條不到八米的小船……再說各項數據都是現成的。


    他們看見,這些明人船匠分工明確,能夠熟練的運用著刨、锛、鑿等工具,小錘子也是上下翻飛;他們看見,明人船匠在一些榫鉚接聯的地方,熟練地運用了加裝釘鋦的技術;他們看見,明人船匠們也是不時停下來看看圖紙,那是三視圖,他們比比劃劃地商議著,貌似能看懂的樣子,當然不時的也要去詢問吳傑廠長。


    吳傑廠長觀察了一翻明人船匠的工作過程,心中斷定,這和現代社會裏生產加工全木帆船的工藝區別不大,就算有差異也是材料和工具上的不同。


    可是這些明人船匠的工作態度值得表揚,認真而投入,一言不發。


    吳傑廠長隻是隨便轉轉,並不是充當監工的角色,但是卻讓明人船匠們緊張。


    安江造船廠的手段真是好生了得。單單這些工具就是好用之極,更別說那船材了……他們是如何能將各塊船材切割得如此準確?一塊兩塊如此便罷了……基本都是這樣,連預留之處都是一個標準……聽聞他們有一人多高的輪鋸,切割大木如切豆腐,真有此物?!


    自從台灣級定型後,自從受了吳傑廠長和樊修技術員的科普後,縱橫帆黨們,集體變成帆船愛好者,要親手建造了。


    在正式開工建造飛剪船之前,他們在工棚裏開了一個會兒,最終選出了現場指揮,這時,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然後他們對建造過程做了一番推演,場麵開始有些火爆了。


    沒辦法,大家誰也沒有建造飛剪船的經曆。


    當初搜集資料時,怎麽也找不到建造飛剪船的相關視頻,所以大家都是摸索著來。


    但明明是討論著建船的工藝流程,可不知道話題為什麽跑到飛剪船的船帆上去了,並且迅速分成了兩派,大明式帆派和西洋式帆派。


    西洋式帆派都想笑了,說:“飛剪船是西式船型,你用上大明式帆,不倫不類吧?”


    大明式帆派很認真地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雙方吵得厲害,現場指揮本來有決定權,但是他也加入了爭論中,嘴炮對嘴炮一般是沒有結果的。最後他們隻得請來了吳傑廠長。


    “在飛剪船上用大明式硬帆?是指我們用現代技術改裝過的?”


    吳傑廠長皺著眉頭想著,說道:“這個大明式帆和西洋帆的最主要的區別是體現在帆纜係統上,大明式硬帆屬於縱帆類,受風效率高;可以繞桅杆轉動,能迎風,在順風和側風的情況下都能使用。


    硬帆因為有支持骨,所以這個帆質量要求很低,就算破了很多洞也沒有關係。操作比較簡便,升降帆的時候不用船員在桅杆上爬上爬下,特別是降帆特別方便,而且桅杆通常可以放倒,從而增加了在惡劣海況下的安全性……


    從同樣重量同樣麵積的帆來說硬帆優勢大,成本還低了很多,特別是我們借用了現代技術……”


    大明式帆派樂了,說:“你看看,這好處有多大……曆史上沒有,不代表我們不可以使用。”


    吳傑廠長又說:


    “也正因為這個大明式帆船采用的是硬帆,雖然在單位麵積上的吃風能力超過西洋的軟帆,但是由於硬帆的材料本身的問題,導致了帆的麵積方麵根本無法和西洋帆船相比……就算我們借用了現代的技術也不行……這個是可以計算的,硬帆上的板條還是太多。


    飛剪船上一般的帆麵積做得非常大,桅杆又高,抵消了硬帆這個優勢,不過他們帆大杆高這也帶來了桅杆容易折斷的問題,因此西式帆船的桅杆上都有加強纜以穩定桅杆,但是這又使得風帆無法繞桅杆轉動,所以總的看來,這個西洋的橫帆在側風下的效率很低,但是,他們很聰明地用橫衍帆解決了這個問題,同時又在船首斜桅采用支索帆或大三角帆,而且西式帆船又發展出的翼帆進一步加快了航速。


    這樣說吧,西洋帆船用帆的總麵積戰勝了大明帆船的單位麵積效率,一艘850噸左右的西洋帆船的總帆麵積可以達到6個籃球場那麽大,而戰列艦的帆麵積可以超過10英畝,記得最後一次帆船藍飄帶的獲得者平均速度已經可以達到16節左右,而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候,燒煤的軍艦也不過就是這個水平而已。”


    西洋式帆派說:“那麽,我們必須按照曆史的進程來發展吧?”


    吳傑廠長說:“不是必須不必須的問題,是我們的漢唐集團能提供了什麽樣的材料問題,我說過,隻要材料跟得上,以後的海洋,就是我們的海洋……不過目前,我們隻能如此了,先把能建造出來的盡量建造出來再說……”


    眾人點頭認同,這個道理是對的,先建造出來再說。


    吳傑廠長這時卻說:“算了,這都要吃晚飯了,下個休息天你們再開工吧……我們船廠的夥食不錯,我請客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海軍通勤通訊艇


    那些漢唐集團中的帆船愛好者們,在第二個休息日時,又集中起來了。


    他們上次選出的現場指揮真心做了自我批評,認為應該擱置爭議,先把飛剪船建起來再說,其它的假設,都不要著急,先建成才是正道。


    大家也深以為然,並互相安慰著說:“沒關係,我們本來就不是專業,也不是職業,你看看,我們自己本專業上的工作沒人挑毛病吧?原本應該完成的工作和任務,我們也都完成了,這是來幫吳廠長忙呢。”


    於是大家一片就是、就是的認同,也不管吳傑廠長是不是真心希望。


    飛剪船的龍骨擺好了,肋材就要準備安裝了。


    眾人這時開始齊心協力地工作著,速度上並不比明人船匠的慢。事實上,大家也看過他們工作的方法,不過如此……第一肋骨插接,後麵直接用構件加固唄。


    但是,在這過程中,不知道誰提出了海軍炮艦的問題了。


    當然,這和一直有傳言說要在過年後暴兵的消息有關。


    帆船愛好者們心係海軍啊……如果暴陸軍了,那麽海軍呢?沒有強大的海軍,陸軍有什麽用?耗子扛槍窩裏橫?!用來維穩?!


    在這幫人的心裏麵,他們直接把自己當成海軍的代言人了。


    不過再小白的帆船迷,也不會要求把現在正在建的大明式帆船改成炮船。


    大明式帆船,特別是廣式和福式的,似乎天然就與火炮無緣……


    一個技術員慢慢地說道:


    “嗯,大明式帆船有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炮位和防禦力的問題,不過這2個問題的起因則是1個原因造成的,就是很多人引以為自豪的隔水倉設計。


    如果整個帆船沒有隔水倉的話,海商隻需要1個口子就能吧貨物吊入倉裏,再通過移動貨物的位置,把倉位裝滿就行了,但是如果有隔水倉,海商就需要在每個倉都開口才能把整條船裝滿。


    於是再寬敞的甲板上,也必須會有好幾個口子,下層的主甲板也是,再下層還是,於是海船就會損失相當多的炮位。


    大明式帆船由於有隔艙的隔板來支撐結構,所以建造的時候要麽不使用肋材,要麽使用的很少,而西洋式帆船由於沒有隔艙來支撐結構,所以隻能大量使用肋材。


    這兩點,在明人技術員們正在建造的兩條帆船上完美的體現了出來。


    大家都參觀了好幾遍了,查資料再加上實際考察,我們早就形成了完整的認知:在安全性和戰鬥性兩點上,明人們及其祖先都選了前者。”


    另一個技術員接上了話說:


    “尤其是這一時期歐洲的軍艦,商船也算上,我們看過殘骸吧?那肋材幾乎一根連著一根,這些肋材提供了很好的防禦效果……就算是拿破侖時代的18磅艦炮的實心炮彈在300碼的距離外,甚至不能對46英寸厚的肋材造成決定性損傷,抵近射擊也無法貫穿,而當時每個英國戰列艦的炮位左右兩邊還多加一根肋材,真實的海戰中被擊沉的軍艦的比率是非常小的,多數都是俘獲。”


    又一個技術員說:


    “歐洲人的帆船,那是追求結實是王道啊,美國在獨立戰爭之後,利用北美大陸豐富優質的木材資源,精心打造了一批橡木戰艦,這批戰艦在與英國企圖重新奪迴北美殖民地的戰爭中,發揮了出乎意料的重要作用。


    在那次戰爭的海戰中,那些英國戰船在中遠距離發射的炮彈,常常被美軍艦船的船體彈開,使得英國皇家海軍引以為傲的炮擊技術無法發揮優勢,英國船員為之驚唿為鐵船。


    真不知道他們要是看到了紫雲號該叫什麽……


    結合荷蘭船的殘骸看,我們當時如果沒有37炮,還真不容易擊沉這些木頭船,除非撞沉它們……


    而那時美國軍艦仗著船體結實而大量裝備短重炮,與英軍大打近程炮戰,結果英軍反而被美軍強大的近程火力打的傷亡慘重,從而使得年輕的美國海軍贏得了海上的勝利。


    當然了,美國陸軍就沒這麽好運了,被從加拿大過來的英軍打蒙了,把首都華盛頓都丟了,結果讓英國佬把總統府都燒了,好在總統府是石製建築,隻是被燒得烏黑,後來美國人隻好把總統府刷白,嗬嗬,這就是美國白宮的由來……”


    現場指揮也忍不住發言道:“大明式帆船由於比較少使用肋材,所以相對容易被打穿,炮彈造成的傷害會遠大於西洋帆船。不過日本人的船更慘,曾經用8艘主力船圍攻一艘荷蘭商船而被統統擊沉的戰例,哈哈……


    同時那個西洋式艦船的船體結構的增強也有助於在船上裝備大量的火炮,而不必擔心被密集開火的火炮的後坐力震散架了。


    但是大明式艦船的船體結構則無法承受這樣的力量,這也就是大明式艦船最多隻能裝備不超過30門火炮的原因,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總的來說,大明式帆船是一種優秀的商用船型,由於使用硬帆使得操作方便,所需要的水手數量比軟帆的西洋帆船要少不少,在複雜海況下也更加靈活,由於使用隔艙設計,抗沉沒和造價也比西洋帆船優秀,但是由於速度,炮位和防禦的原因,不適合用來做為熱兵器時代的戰艦,尤其是以實心彈作為主要武器的……”


    眾人喝了三壺茶後,心情格外爽了,談了這麽多,該幹活了……


    可這時候,一個沉默許久,一直沒有發言的技術員,忽然對龍骨和肋材的插接方法有了質疑。


    那個技術員忽然說到:“不是我多事,咱們學的是明人的船匠辦法,他們是和荷蘭船匠學習的辦法,但他們都是用普通商船的插接方法……這也能用在飛剪船上麽?我倒不是怕荷蘭船匠搗亂,他們家人都在基隆呢……”


    有道理啊,有道理。可是你為什麽不早一些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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