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燕國布局許久。

    他們妄顧天寧公主的死活,妄顧兩國之間的和平,恨不得立刻把多年來積結的怨氣撒出來,把這群一直都趾高氣揚的人撕碎了。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他們毫不猶豫。

    燕皇還坐在他的位置上,到了眼前這個形勢,就算是他還想退,也無路可退了,隻能也寒著臉說:“聖使,這裏是我天燕國,不是你們大盛朝,說話不要太氣人太甚了。”

    韓英看著他的樣子,不怒反笑:“哈哈哈,燕皇,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我等既然能在此說這樣的話,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勝了你們……”

    “狂妄。”

    他的話還說完,先前的反臣已經怒喝出聲。

    隨著他的聲音,外麵的兵將,一齊往韓英他們這邊擁來。

    說時遲那時快,墨雲和老路幾乎同時,腳下點地,人一下子就往前飛去。

    隻是兩個人的方向不同,一個是向著燕皇,一個就是向著先前說話的那個反臣。

    他們出乎神速,又完全出乎那些人的意外,所以一擊而中,手裏的短刃很順利地就往到了他們的脖子裏。

    後麵的人皆是一愣,但他們很快就明白過來,像今日這樣的機會不多。

    就算是燕皇和那們反臣死了,天燕國一樣有新皇登基,而那些平時沒有機會出頭的,現在便有了機會。

    自古至今,烏合之眾,必然也是各懷心思的,誰又是甘心屈居人下呢?

    所以他們隻愣了一瞬間,便一聲令下,讓兵將再次向前。

    可惜這次也隻走了兩步,那些人的腳步便又定住了。

    韓英他們一隊十幾人,外衫全部敞開,裏麵的裏衣上綁著一捆捆形容古怪的黑色東西。

    韓英為了讓他們看到效果,還隨手拿了一個,不知從哪兒晃燃了一個火折子,往上麵一點。

    時間快的隻是眨眼功夫,甚至還有人看清他做了什麽,就聽到“轟”的一聲響,那些先前已經到了他們跟前的人已經全部被炸倒了一片。

    血傾刻就洗了天燕國的皇殿,斷了的胳膊,腿,甚至還有頭,拋到半空,又很快落下來。

    連著一起落下來的,還有被震的差點倒下去的宮殿磚石。

    天燕國大臣如看到了妖怪,滿目恐懼地愣了一下,接下來就想轉身跑掉。

    可他們費了老大勁,卻是連自己的腳都動不了。

    因為韓英他們早趁著他們驚惶之際,跑過去一人抱住一個,並且威脅說:“再動,我就點了。”

    同歸於盡。

    聽上去很慘烈,大不了一起死而已。

    可大盛朝來的這些人就算全部死完,再加上他們抓的那個太守,還有早前的公主,那也隻是很少一部分。

    可天燕國呢,這個宮殿裏現在留著的,是他們的皇帝,然後是整個天燕國舉足輕重的大臣。

    他們全死了,那天燕國就等著宣布滅國吧,實在也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

    嚴重失衡的局麵,就算腦子壞掉的人也能想得明白,所以他們不敢說話。

    危機時刻,卻又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到了燕皇的身上。

    燕皇也是十分無奈。

    他們算的可謂精確,甚至把這些人的武力都考慮在內的了。

    可他們還是漏算了很多東西,比如沒想到墨雲他們的武功會那麽高,原來會飛什麽的是真的,那並非神仙的特權。

    比如他們沒算到韓英他們會用火藥。

    這種東西,他們不是沒有聽過,過去葉元裴在錦城和安立對戰的時候,還有後來對付米月香他們,都有用到。

    消息自然是能傳到天燕國的。

    那個時候正好也是他們躍躍欲試,想重新打大盛朝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後,再加上皇後的渲染,也就先放下了。

    可後來,這種東西便很少再出現,他們也沒聽說有人再用過。

    而且到如今,他們都不知道那玩意兒叫什麽,怎麽用。

    可這不影響他們現在親眼目睹。

    當看到隻是一點點火,就把他的士兵炸到血肉模糊,那種衝擊絕對讓他終身難忘。

    “好,我讓皇後來見你們。”他說。

    那個反臣聽到這話,已經瞪圓了眼:“不可,皇上,如果讓他們把皇後帶走,我們天燕國立刻就會滅國的。”

    老路手裏的刀跟長了眼睛似的,一口便咬住了那人的脖子。

    血從他的脖子裏流出來,很快濕了一大片的衣襟。

    在他自己,還有眾人驚愕的目光裏,這個在天燕國一直很有實權,一直說話比燕皇還管用的輔政大臣,雙眼圓睜地倒了下去。

    天燕國的宮殿在他眼裏快速的旋轉了一下,最後他隻來得及看到一個穹頂。

    與中原的建築相比,這裏宮殿實在建的太過普通,連屋頂都不是太高,因為他們在島上,太過高的建築,總是更能得到風的眷顧,那可不是什麽好事情。

    而就是這個不算高的穹頂,此時對於倒下去的人,也是可永不可及的。

    他終其一生,也未曾達到,白白夢想了那麽久。

    室內靜到落針可聞,反臣倒下去的聲音好像擊到了每個人的心裏,所有天燕國的人都看著他,忘了唿吸。

    可韓英沒忘。

    他已經放開了自己手裏抓著的那個,交給騰出手的老路,然後重新走到大殿的中間,像剛來這裏時一樣,朝著天燕國皇帝揖了一下手:“燕皇,我等隻是想見吾國公主而已,現在可否見到。”

    燕皇明顯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刀又近了一點,他敢肯定,隻要他此時反悔,那刀會比剛才還快地進入他的皮肉裏。

    事實上,還未等他說話,已經有人先跑開去,往關著皇後的宮殿而去。

    片刻,天燕國的皇後,大盛朝的平寧公主出來了。

    她一身素衣,頭發還有些許散亂,臉色也是蒼白的,但是兩眼炯炯有神。

    她一來到殿上,立刻就認出了韓英。

    但她還是先去給燕皇打了聲招唿,這才緩緩走到韓英身邊,輕聲說:“讓老師辛苦了。”

    韓英在這種地方,這個時候看到她,還真有些激動。

    畢竟也是有那麽多年的交情,畢竟這位公主,也曾像他的子女那樣,睜著純淨清透的眸子,聽他講書裏的內容。

    他俯地而跪:“臣給公主請安。”

    平寧公主急忙向前,伸手去扶他:“老師不可,你們既是大盛朝來的聖使,不向我燕皇行禮,那更不必向我的這個皇後行禮。”

    她說話不緊不慢,續續而來,好像她先前並非被軟禁 ,真的隻是在修佛而已,而且話裏話外,還都是站在燕皇這邊的。

    但是在她把韓英扶起來的時候,背著燕皇,背著眾人,卻小聲跟他說了一句話:“要人質。”

    要人質。

    如同現在天燕國拿著他們,用人質威脅他們一樣。

    平寧公主讓韓英也向天燕國要人質。

    可他們卻不能也向天燕中索要一位公主。

    韓英很是無比聰明的。

    他在大盛朝做了那麽多年的官,各派相爭,幾番亂世,他還能這麽好好活著,那心又豈是一般人能比的。

    平寧公主這三個字,已經讓他立刻知道,這件事的眾點在哪裏。

    他表麵上還是迎合著平寧公主的,給足了她麵子。

    說自己隻是代表大盛朝皇帝來看望她。

    大盛朝皇帝,也就是她的親弟弟,聽說她在天燕國病了,很是擔憂,一來擔心她的病情,二來也是感謝她這麽多年來為兩邦和平做的貢獻。

    多年不見,自是想念的,所以才派韓英他們來看。

    但他們並不想挑起戰爭,因為這裏的漁民不想戰爭,老百姓都是想要和平的日子的。

    這些話有其說是說給平寧公主聽,還不如說是給燕皇聽的。

    他本來就對打仗猶豫不決,全是被反臣逼的,現在大盛朝占著絕對的優勢,主動說不想打了,他自然是願意的,立馬便想以大量的金錢珠寶,換得自己的命,還有整個皇室的命。

    既是他都這麽開口了,韓英自然也會遵守自己先前說過的話。

    但是他不要珠寶,而是要人。

    要誰呢。

    燕皇的兒子。

    不是平寧公主的兒子,而是燕皇別的妃子所生,有望將來成為皇帝的兒子。

    天燕國隻所以分裂成兩派,自然是脫離不開皇權之爭。

    其實攻打大盛朝也是他們的策略之一,不過是想借此把皇後的力量削弱,或者趁機除了她,然後讓他們希望的皇子上位。

    當然準備爭位的皇子,也不隻一位,而是兩位。

    他們又是兩派,跟平寧公主分屬不同陣營,卻在平寧公主被軟禁的時候,重新取得了燕皇的支持。

    現在韓英就是要這兩個皇子。

    當然他可不會說是拿去做人質的,隻是說他們遠道而來,已經看過了天燕國的盛況,也盛請邀請天燕國的皇子們,去大盛朝看看他們的皇宮。

    這麽好的邀請,拿著刀劍和炸藥來的,這誰能不同意?

    不同意,那就一起沒命了。

    所以燕皇當下就讓人把韓英指明的兩個皇子帶來了。

    本來此事到此也該收一收了,韓英他們確認了平寧公主無事,帶著兩個人質迴去,以後想來天燕國也不敢再搞事情。

    可他在迴去之前,突然對此次自己的出差倍感鬱悶。

    什麽情況呀,讓自己背著這麽危險的東西,做這麽危險的事情,老命都差點搭進去,皇上明明可以找別人的,可偏偏要整他。

    那他也不是吃素的,總得給他也找些麻煩才行,大家同在一片藍天白雲下,就算淩天成身為皇帝,也不能太過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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