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喜的消息到底是比他們要多一些。

    鬆安縣內的布了兵,城牆上都是弓箭手,城外過來增援鬆安縣的兵將也與顧成安打了起來。

    也幸好淩天成他們跑了出來 ,不然現在情況隻會更糟糕,說不定歐陽懷和田海拿他們兩個威脅顧成海也不一定。

    不過有一點他們也很懷疑。

    按理說現在淩天成他們兩人還在田海的手裏,會給顧成安讚成顧慮的,反正他們兩人還未出去,歐陽懷完全可以對外說,他們還在手裏,為何他們一不見,城中立馬就放出消息,說他們跑了?

    莊思顏才剛把這個問題提出來,孫喜立馬就給她解釋:“他如果不放出消息,顧將軍有顧忌,攻城的時候便不能硬來,說不定還會留上一手,做為退路之用。

    可現在,他們把您二位的消息放出去了,現在整個鬆安縣的人都知道,你們已經逃出了田海的手,但又沒去跟顧將軍會合。

    你們想,一般人會怎樣推測?”

    這還有用推測嗎,事實已經擺在了眼前。

    他們從田海手裏出來,卻沒有出城,那就還在城中,顧成安剛開始的那點顧忌他們安全的想法,到這裏算是全部打消了。

    他一定想全力以赴攻入城中,把淩天成他們兩個救出去。

    而歐陽懷一定也在城中布置好了各種陷阱,別說他帶人本來就不多,就算是大軍來了,弄不好也得殺的殘不忍睹。

    “真是太毒了,歐陽懷怎麽這麽壞呢。”莊思顏氣的不輕。

    這種時時被人算計的感覺,真的糟糕透了。

    她現在還想明白另一件事,歐陽懷和田海之前沒有動他們兩個,可能根本就不是顧忌那些寶物,而是在等他們的救兵到。

    他們定然也知道顧成安去了平陽關,所以利用這個方法把他引過來,然後平陽關那裏就沒人了。

    此局已定,全部都在素寧公主的掌控之中。

    莊思顏一陣頭疼,她轉眼去看淩天成,發現他的臉色也不怎麽好,想來他的擔憂應該是跟自己一樣的。

    一旦顧成安在這裏出了不測,那平陽關就全在高重的掌握之中,他們會怎樣?

    會大開門戶,把喀什族放進來,還是直接圈地為王,把整個平陽關,寨前壩,包括現在的豐寧縣,鬆安縣,還有周邊數十個小縣城,全部弄成獨立的小國,再次擁三公為皇?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是非常嚴重的。

    然而此局,別人早就設好了,他們現在眼看著往前發殿,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室內一時間沉默無聲,隻有外麵的風還在不停歇地刮著,好像要把這世界上的一切都推成黃沙一般。

    過了許久,淩天成才轉過身來,他目光冷冽,看向孫喜時,並未收往眼神,反而把孫喜嚇的往後退了一步。

    意識到自己的怯懦時,他又不自覺地想站迴去,但淩天成已經開口了:“老路是你送出去的?”

    孫喜點頭。

    他確實聰明,這一句話已經反應過來,馬上解釋道:“我那時並不知道他們的計劃,救他隻是順手的事。”

    他的眼睛往莊思顏那邊看一眼,到底是把後半句話咽了迴去。

    算了,之前他們想方設法,想讓他出來給朝廷做些事情,自己都是拒絕的,突然之間想通了,想幫他們了,又是在這種場合之下,誰會相信呢?

    有其越解釋越沒人信,孫喜倒寧願什麽也不說,任著事情向他該去的方向發展。

    他心思才隻一轉,淩天成的問題又來了:“你送他出城時,可有人知道?”

    孫喜搖頭:“自然是不知,不然我們也會提前防著的。”

    這時候,莊思顏插話進去了:“沒有用的,就算是沒人看到他送老路出城,可人家也會猜到,反正一個人從田海那裏出來,也隻有兩條咱可以走,一是再進去救我們,二不是去搬救兵,這些他們早就有防備了。”

    淩天成卻沒理這話,隻盯著孫喜問:“你這個身份可靠嗎?”

    孫喜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有點拿不準他要做什麽,語氣也有點打突:“還……還行吧,至少現在還沒有人懷疑……”

    淩天成沒等他話說完,就接過去:“那好,現在你去找一趟歐陽懷,把這個給他。”

    他從身上摸一塊方型的玉牌,遞到了孫喜的手裏。

    孫喜和莊思顏同時詫異地看著他,有點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淩天成接著說:“你把這塊玉交給他,告訴他是你們主子讓你去的,讓他把顧成安引入城之後, 不能傷其性命,隻能活捉。”

    這下,他們兩人更迷惑了。

    但這事孫喜不能問,他甚至很快便把自己的好奇收了起來,拿了玉牌後問:“什麽時候送去合適?”

    “現在,馬上去。”淩天成答。

    孫喜便沒再多說什麽,他迴去換了衣服,帶了自己隨從,很快出出門去了。

    莊思顏等他走了,才問淩天成:“那玉牌是哪裏來的?”

    “田海家裏找到的,就在那些箱子裏。”

    莊思顏:“……”

    她也在裏麵翻了很多次,怎麽就沒看到這個東西呢?

    不過話說迴來了,就算她見到了,應該也不太會注意,隻是一塊普通的玉牌,除了玉質好些,實在也看不出有什麽特別之處。

    然而很快,淩天成便向她解釋:“那是素寧的東西。”

    原來大盛朝的皇子公主們,從出生的那刻起,皇帝老子都會送他們一塊玉牌,樣子就跟淩天成拿出來的那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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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麵會刻著他們小名,一直伴隨著他們長大。

    正常情況下,玉牌出現,就如皇子公主親臨,一來是皇帝親賜的,二來也是相征著身份的東西。

    隻不過到了淩甜甜這一代,淩天成有心把過去的那些規矩廢了,也實在覺得那塊玉牌,對當時的他來說,是一件極恥辱的事,便不想再提起。

    那他不願提起,莊思顏自然也無從得知。

    所以在她的眼裏,這玉牌就是很普通的皇家之物,當然她也不知道素寧公主的小名,更是不會特別留意。

    但淩天成不同,他自小就見這個東西,自己妹妹他當然知道。

    隻不過素寧當年失蹤不見,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沒帶走,連這塊玉牌都留在了公主府。

    後來眾子奪位大亂,公主府也泱及其中,裏麵關係素寧的東西都不知去向了。

    當時淩天成並沒參與這些事,他連去公主府看一眼都沒,隻是聽莊昌遠提過幾句罷了。

    卻不想,多年之後,又會在這個地方見到屬於素寧的東西。

    這玉牌到底是如何從公主府,流到這裏,又是怎麽通過眾人的買賣,又迴到田海的手裏。

    他們無從得知,但從田海對待正牌的態度上來看,他應該是沒怎麽在意這個東西。

    田海不知道玉牌的事,不知是因為他跟在素寧身邊時間太短,還是有別的原因。

    但是歐陽懷一定是知道的,所以淩天成讓孫喜拿著玉牌去找他。

    當然,這麽多年過去了,就算素寧在此處權勢滔天,也有可能早不用玉牌之類的東西,或許歐陽懷都不會相信這個東西。

    可現在他們是沒辦法了,隻能拿這個去賭。

    用一塊舊玉牌 ,換得顧成安一條命。

    他必然是會來攻城的,歐陽懷有所顧忌,不傷他的命,那就不會下狠手,這樣也給他們都爭取一個機會。

    莊思顏聽完整個事件,臉都垮下來了:“淩軒呀,你這個想法很大膽的,你有沒有想過,現在歐陽懷已經是聽素寧的話的,他們之間這麽多年來傳信,一定早有別的信物,你這會兒拿個玉牌去,那他不是一眼就發現異常了嗎?”

    她頓了一下,實在忍不住,又說:“這玉牌隻所以會在那些物件裏麵,說不定就是田海他們故意放進去的。”

    淩天成問她:“那他們為何要把這東西放進去?難道他算準了我們會去翻那些東西?”

    莊思顏嘴角有些抽,也不知道她貪財的惡名,有沒有傳到這麽遠,要是真傳到了,田海把東西放進去,故意引他們上勾,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但莊思顏又從心底裏希望自己是多慮了,一切都能按淩天成的意思走,至少這樣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在等待孫喜迴來的過程,簡直心焦的要命,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在油裏煎。

    莊思顏在屋內走來走去,把地磚都差點磨爛了,一會兒一往外麵看。

    從天明看到天黑,又從天黑看到城中點了燈火。

    雖然不多,影影綽綽像鬼火一樣,但是有燈的話心裏總是會好受一些。

    跟在孫喜身邊的下人,也進來點了燈,還給他們送了吃食。

    確認完全食物沒問題時,他們坐下來吃飯。

    但兩人都心事重重,也沒吃下去多少。

    莊思顏幾次想開口,話到嘴邊都又咽了迴去。

    最後還是淩天成先說話:“你不用擔心,孫喜很機智,就算事情辦不成,他應該也有辦法脫身。”

    莊思顏:“……你這話說的我更擔心了,如果事情真的辦不成,就算他有辦法脫身,我們兩個不是也暴露了嗎?接下來會怎樣?”

    淩天成想了一下,應該是根本沒想到什麽辦法,純粹是為了安慰莊思顏,淺笑一下道:“那也沒事,比這個更險的事我們不是也經曆過了嗎?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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