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邱綱,比他們預算的要早開始行動。

    他采用蠶食的方式,沒有直接往南進攻,而是先攻了靠近北疆的幾座小城。

    就在淩天成跟宜妃說話的當口,小城已經成了邱綱的囊中之物。

    邊關的急報還在路上,他們卻提前一步知道了消息 。

    可這消息暫時不能往外傳,那樣的話會把宜妃暴露出去,也會給鎮北王提醒。

    淩天成坐在一塊銅鏡前,從鏡中看著莊思顏把他的頭發一絲絲梳理順當,再別到頭頂處。

    鏡中的他,還是一副冷麵凜凜的樣子,但是仔細看,會發現眼底裏卻聚著幾許溫柔。

    朝局太亂,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在忙碌和算計中度過,也隻有麵對這個小女人的時候,那種由心底裏生出來的平靜與開心,才會讓他感受到這塵世裏的溫和。

    他伸手把莊思顏的手拉過來:“我早料到邱綱不會等到秋後,一定會提前行動,雖然會讓我們的時間變的更緊,但也不是毫無準備,你不用擔心。”

    莊思顏搖頭:“我不擔心,邱綱雖然精於算計,但未必就算得過你。”

    淩天成加頭,微微仰起一些,看著她笑:“對我這麽有信心。”

    莊思顏迴以笑顏:“那是肯定的,你是我選的男人,怎麽可能會差?不過,你有一件事辦的太不地道了。”

    淩天成笑著問:“是不是邱綱來京的時候,沒讓你見他?”

    這話說到了莊思顏的心窩裏,她幹脆也拖了一張椅子過來,就挨著淩天成坐下。

    銅鏡裏,兩人並肩而坐,手還扣在一起,一雙蒼勁有力,一雙纖白柔美。

    莊思顏看著看就笑了起來。

    淩天成不知她為何笑,側對去看她。

    她就抬手,重新把他的臉扳到鏡子的正麵,然後看著裏麵說:“可惜了,這裏沒有相機,不然我們可以這樣合個影。”

    這話淩天成聽不太懂,但是從她眼神裏,還是看出了些什麽,他道:“等我閑了,畫一副給你可好?”

    莊思顏知道他有才,光是那一手字就寫的自己望而興歎,但是兩人在一起那麽久了,還真沒看到過他畫畫。

    正要再問,淩天成卻先開口:“這件事先不說,到時畫好了,我就拿給你,現在我們說說邱綱的問題。”

    莊思顏這才把心神收了迴來,問道:“對哦,當時邱綱在京城時間不斷,他女兒還入了宮,你為何不讓我去見他?”

    淩天成垂眸默了一會兒,再抬眼時,那裏麵是深不見底的色調。

    他的瞳仁特別黑,跟莊思顏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黑的上麵蒙著一層光,所以平時看他的眼睛時,總是會忽略掉黑的顏色,反而先被裏麵的亮光吸引。

    隻有盯著他往下看,才發現他的眼裏如潭水一樣,是看不到底的。

    此時淩天成雖然看著莊思顏,她卻不知他在想什麽,也不知他接下來會說什麽。

    隻不過憑著兩個人相處的經驗,她覺得接下來的話應該很重要。

    淩天成說:“邱綱早把京城裏所有的人都摸透了,包括葉元裴和我。

    他籌劃了這麽多年,目的就是把我打下去,他自己坐到這個位置上來。

    可為何前些年一直沒動靜,直到整個朝堂上被我清理幹淨了,他才開始呢?”

    這問題莊思顏迴答不出來,這些大陰謀家,腦子裏裝的東西都是她不能理解的。

    她隻是愛財而已,而且很知足的,差不多就行,基本不會強求太多。

    但這些大佬們不一樣,他們要權,要江山,要一些莊思想都不會去想的東西。

    淩天成見她不說話,接著往下說:“他一直在北疆,雖然通過各種方式知道我,但是沒有見過人,便不太相信道聽途說。

    那次進京,說是我讓他來,不如說是他自己想來,目的當然是更深一步的了解我,包括現在朝中用的人。

    他看到了,所以迴去以後,就跟北蠻一起,發動了一次戰爭。

    我能活著迴來,實屬僥幸,按照邱綱的算法,無論如何也會把我留在北疆的。”

    淩天成在說這些的時候,是很平靜的。

    對他來說,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如今隻是迴憶,迴憶都是要用敘述方式的,不加感情。

    莊思顏卻聽的火氣。

    她一下子把自己的手抽迴來,人也從椅子上站起,眼睛都瞪圓了,從高處瞪著淩天成問:“你去的時候就知道了對吧?”

    還沒等淩天成迴答,她已經暴發了:“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呀?明知道是他勾結北蠻要殺你,你還去?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有孩子了,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跟孩子怎麽辦?”

    短促地喘了一口氣,沒給淩天成絲毫迴話的機會,又道:“對,你知道的,你走的時候,我已經有孕了,你這個臭男人,根本就不顧我們的死活,虧的我還死心踏地跟著你,你卻隻想讓我守寡。”

    淩天成:“……”

    他這是在說正經事呢,怎麽到她嘴裏,瞬間就歪到找不到邊了?

    他吃驚地看著莊思顏發火,看著她火大的罵著罵著就開始捶自己,突然又生出一片心疼:“對不起……”

    “對不起就完了?你傷了我的心,我很傷心你知不知道?”

    淩天成以前不知道,但此刻看她的樣子,才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以前可能真的辦了什麽特別錯的事。

    他之前隻是為莊思顏擔心,怕她出去遇到勁敵,所以把自己身邊武力高的大內侍衛都派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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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她吃苦,所以自己在宮裏寧願節衣縮食,也要把銀子省下來給她用;

    又怕她出去玩瘋了,不想迴來,所以時常要給她設一道道的禁製。

    在這些事情裏,他想過莊思顏的喜好,卻並未想過她的擔心。

    或者說,過去的經曆,讓他習慣性的把這個小女子的擔心放在末位。

    如今兩兩相對,看著怒氣衝天,淩天成心裏卻是高興的。

    他拉了拉莊思顏的手,見她又要生氣的甩開,趕緊把自己的另一隻手也搭上去:“是真心誠的向你道歉,以後都不會再有這事發生了。”

    本來是好話的,可他這麽一說,莊思顏的火按都按不住,燒的更旺了:“嘿,我要是不說,你還準備再來一次是不是?淩軒,我跟你講,你以後要去哪裏,會遇到什麽人,發生什麽事,最好提前跟我說清楚,讓我也提前有個準備,再發生一次這樣的事,我跟你講,你迴來我也不要你了。”

    淩天成是真的把她惹惱了,把人揣到懷裏,左哄右哄,臉貼著她的臉,聲音輕輕緩緩的吹進的她的耳朵裏:“真的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這樣的,你要是還不解氣,打我一頓好嗎?或者你想要什麽補償,給我說就行。”

    莊思顏被他吹出來的熱氣,弄的心煩意亂,一邊躲他一邊說:“補償,你能補我什麽?不知道的人覺得我們是在皇宮裏,有整天花不完的銀子,我還不清楚你嗎?國庫都空了,立等著從哪兒弄些銀子填進去呢。”

    “那找我一頓好了,你好解解氣。”淩天成說著話,把她的手抓起來,就往自己身上打。

    莊思顏就著他的勢真的打了幾下,就把手放下去了。

    到底是心裏不是滋味,也不是打打他就真能打好的,從他懷裏掙出來,做了一個超長的深唿吸,才把剛才情緒壓下去。

    “剛才我們說哪兒了?都被你氣糊塗了,真是的。”

    淩天成哪還敢再扯這事,趕緊說:“說到邱綱讓我去北疆的事,他現在是對很了解,連我跟他對上會用什麽樣的戰術,都一清二楚。

    葉元裴那邊也是一樣,雖然我不知道那個時候,他們兩人在北疆處的怎樣。

    但依著邱綱的性情,一定是一邊想方設法把他收複,一邊摸他的老底。”

    莊思顏冷著聲音笑:“嗬,他刻舟求劍嗎?葉元裴去北疆是幾年前的事了,他從那裏迴來以後,又去了錦城,去了平陽關,他在經曆在成長,可那邱綱卻一直都在北疆,拿著當初對你們的了解,就想翻雲覆雨嗎?”

    她說的氣憤,把淩天成也拉出來說一番:“還有你,你從北疆迴來也是一年多前的事了,這段時間我可是有看到你在看兵書的,難道那些東西都是白看的嗎?

    別說這次跟邱綱打,你不用上戰場,就算是去,也定然對比他當初估的好上千萬倍,他憑什麽就認為自己能贏?

    雖然我之前沒有見過他,但你們那裏多少還是了解他一些的。

    他要是老老實實,就呆在北疆不動,或許還能多活兩年,現在他既然動了,那就讓他有來無迴。

    他能把北疆的人收買了,還能把整個大盛朝的人都收買了不成?

    照我看,連北疆的人也一定真就全聽他的,你們所聽到的消息 ,不過是他心虛傳出來的謠言,目的就是把你們擾亂了,可以從中得利。”

    揚揚灑灑說了一堆話,差點把淩天成都說愣了。

    撇開喜歡她這個事不說,就衝她這番話,淩天成也是很欣賞她的。

    她雖為女子,又長時間生活在深宮內院,可對外麵的世界,不但了解,還把握精準。

    最難得的是,她遇到事情不會像一般的女子那樣,慌亂成一團。

    她永遠都是先想辦法,好像什麽事在她這裏都有辦法解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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