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阿恆的話說完了,剩下那家夥在冰天雪地的刑架上,異常鬱悶。

    憋的大足,在這麽多人看著的情況下,他使不出來。

    本來想在言語上對這個女人刺激一下,最好能氣到她吐血,連腹中胎兒也保不住。

    結果,她比自己還自在,搬張椅子往那兒一坐,身邊還放著炭爐茶水,時不時的瞟他一眼,說幾句調戲的話。

    這哪裏是後宮的娘娘,分明比市井的流氓都惡心。

    這個靠美色輾轉在宮女們之間,長久享受著變態優越感的男人,終於在莊思顏麵前感覺到了挫敗。

    她不但不受自己迷惑,還想來迷惑他。

    最可怕的是阿恆竟然還真有點動心,如若不是那一點殘存的理智,還有對整個大盛朝的恨,沒準他真的就喜歡上了這個女人。

    可惜他比誰都清楚,這個女人是那個皇帝的,不會跟他,也不會饒他,所以他隻能破釜沉舟,隻能魚死網破。

    然而他邊魚死網破的機會都沒有。

    莊思顏沒來的時候,一大堆的問題想知道答案,結果一見到他就什麽都不想知道了。

    這個男人就是跟妖妃有關係的人。

    不是她的男人,可能就是他的兒子或者弟弟。

    是男人的可能性不大,他年齡沒那麽大,淩天成的老爹到現在少說也得大幾十歲的人了,就算是妃子年齡一點,也不能太小了吧?

    而且那妖妃還是淩天成小時候的事情,那會兒這小子估計都沒出聲呢吧?

    兒子的機率也不高,沒聽說淩天成有這麽一號兄弟。

    不過這個也難說,淩家兄弟們向來奇葩。

    不過不管他是誰,真的對莊思顏來說都不重要,正如她前麵想說了,他跟自己的仇恨是皇室的,也就是淩天成的 。

    大概這家夥沒想著讓淩天成直接死了,而是想把他的後宮搞亂,把他折磨死。

    既然一切都明白了,那些行的目的好像也隻剩看帥哥一項了。

    帥哥也乏善可陳,剛開始還有鬥嘴的樂趣,這會兒一轉入正題,就什麽也不剩了。

    莊思顏失去了耐性,沒等到阿恆迴答,就先站了起來:“算了,也別說了,留著一口氣暖暖心吧,辛者庫留不了你幾日 ,很快就會移到大理寺去,到時候是斬刑,都是你。”

    青然青石鬆了一口氣,小玲平兒也忙著扶住她胳膊。

    “哈哈哈……”

    眾人才側過身,就聽到身後阿恆大笑了起來。

    他笑的超大聲,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笑的捆在刑架上的身體都彎了下去,變成了一根不怎麽好看的蝦米。

    莊思顏笑著對旁邊的青然說:“他要鬱悶死了,憋著一口氣想氣我,給我說他的身世,可是我就是不聽。”

    青然:“……”

    他就沒見過這樣的上司,簡直是魔鬼。

    大張旗鼓的來了,把一大群人弄到辛者庫的院子裏,凍的鼻涕流下來都成冰條了,就是陪著他看一迴犯人,聽聽他們兩個打趣鬥嘴。

    人家現在好不容易願意說話了,她卻不停了,就為了表現自己多牛?

    這事要是傳出去,他覺得自己都能鬱悶死。

    所以想來想去,還是讓人先送莊思顏迴去,他去聽聽阿恆說些什麽吧。

    有他在,莊思顏也放心,大搖大擺的迴去了。

    到了晚間,青然才把結果的給她。

    阿恆是妖妃的兒子,但不是淩天成的兄弟。

    莊思顏眼裏的八卦之火,立刻就燃了起來:“真的嗎?那妖妃給老皇帝戴綠帽子了?我就說嗎,他弄那麽多的妃子,一年都睡不過來,怎麽會有人天天洗好就等他呢?”

    青然:“……”

    這麽粗鄙的話,她到底是怎麽說出來的?

    以前在外麵的時候也沒見她這麽放肆,怎麽迴了宮,反而成了這樣,皇上都不管她的嗎?

    青然一個頭兩個大,緊著忙著把阿恆的事情交待了,沒等見著淩天成不出了宮。

    莊思顏沒空管他,她全部的心思都在大綠帽子上。

    阿恆是妖妃的兒子,而且是在她嫁給老皇帝以後有的,最神奇的是,阿恆的爹還不是中原人。

    所謂妖妃不過來自異域的女人,隻因她的生活習慣和行事作風,不被大盛朝的人接受,所以才被叫成妖妃。

    她在嫁給老皇帝後還是很受寵的,可惜沒學會勾心鬥角,被後宮裏眾多的女人折騰的死去活來。

    而曾經與她青梅竹馬的男人,剛好此時來京城。

    關於這段故事阿恆沒說,宮牆相隔兩人是怎麽聯係的,又是怎麽見麵的,還發生了那樣的關係,最後有了身孕,生了孩子。

    原本因為他有孕,老皇帝對她隔外好,保護起來也沒人能向她下得了手。

    可孩子一生出來,問題就來了,一點也不像老皇帝,連妖妃都不像。

    妖妃產了妖子的流言不翼而飛,有人興風作浪,要把這個女人殺了。

    當時的場麵一定亂極了,莊思顏想像不出一個女人在後宮的虎狼之窩中,是怎麽與那些人撕殺拚鬥,最後把兒子送出去的?

    她一定死了,或許是利用自己的死才把兒子送出去的也不一定。

    但若幹年後,她的兒子為了為她報仇,又進了宮。

    阿恆進宮的時候老皇帝還沒死,他那個時候應該是想把她殺了的,但是上天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滿腔仇恨,最後全部都轉到了淩天成的身上,當然還有那些曾經欺辱過他母親,現在被關到壽安宮裏的人。

    春花也好,雪娘也好,他一個也不愛,他甚至知道她們從前也是那些人裏的一員,所以他利用她們,最後殺的時候也是毫不留情與心軟的。

    要說阿恆心狠手辣,還真算不上,人家隻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自己的母親被人殺了,放在誰的身上都很咽不下去這口氣的。

    但他為了報仇,也把許多無辜的人都牽涉了進去,包括蘭欣。

    到現在莊思顏都不知道他在蘭欣的世界裏,又扮演著一個什麽樣的角色,是像春花和雪娘一樣的嗎?

    他的仇是家仇,也是國仇,如果妖妃的國家足夠強勝,當年應該不會把她獻給老皇帝,也就不會有後麵的許多事。

    她應該跟著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一起,有一個像阿恆一樣聰明漂亮的孩子,想想還是挺讓人向望的。

    莊思顏再次在心裏肯定了淩天成。

    或許他有許多的不是,但至少在強國上麵,他一直在努力,就為這一點,他就與別人不同。

    夜漸漸深了,寒氣撲著窗紙,與室內的炭火爭奪著最後的空氣。

    人如果坐在火爐邊上,會覺得周身發熱,暖的甚至穿不上外袍,但隻要往窗戶邊上一靠,立刻就能感受到外麵的冷意。

    莊思顏把阿恆的事情理順以後,也就擱下了。

    每個人都有其命運,他們選擇了這條路,而且走了下去,那隻能去承擔最終的結果,這個是誰也替代不了的。

    這會兒,另一個男人還懸在她的心裏。

    平兒從外麵進來,裹了一身的寒氣,掀開厚重的門窗進來後,見莊思顏就站在門邊,忙著又往迴退:“我身上都是寒氣,別撲到娘娘身上了。”

    莊思顏則用手攔著門簾說:“趕緊進來,哪就那麽嬌氣了?”

    平兒隻側身站在門邊,輕聲說:“正殿那邊迴話了,皇上還在紫辰殿裏沒出來,聽說邊疆戰事吃緊,連大臣們都沒出宮呢,都在等著外麵的消息。”

    莊思顏伸手拿了自己的外袍:“我去看看。”

    平兒忙著攔住她:“娘娘,這會兒外麵太冷了,您還是別去了,您要是有事打發小華子去看看就好了。”

    莊思顏:“小華子去做什麽,我是去看皇上,又不是真的有什麽事?”

    平兒攔不住了,雖然她年齡也大了,但對於男女之事知之甚少,還是不太明白這種把人放在心裏的感覺,隻是怕莊思顏出去著了涼,再鬧出什麽事來。

    她忙著迴屋,又拿了一件厚的披肩,還有一圈狐狸毛圍脖,緊著步子跟出來。

    莊思顏已經到了門廊,眼看著就要下台階了,卻被小玲叫住:“娘娘,等會兒再去吧,我這兒正熬著雞湯著,馬上就好了,一會兒您吃一點,再給皇上送去一些,一起暖和暖和。”

    這話比平兒勸半天都有用,真把莊思顏叫了迴來,安安靜靜等著她的雞湯。

    等熬好了,莊思顏也沒吃,都盛出來,由平兒提著往紫辰殿而去。

    紫辰殿已經不屬於後宮的範圍,平時嬪妃們是不能到這裏來的,守在宮門口的太監,大內侍衛也不會放她們出去。

    但莊思顏不同,整個皇宮對她來說也就那麽迴事,淩天成默許了她的一切行為,別人也不攔著了。

    紫辰殿外麵站著沒散去的大臣,正在交頭接耳說著什麽,看到她來,全部都跪下行禮。

    莊思顏本來隻是來看淩天成的,咋一看到這畫麵,心裏還怪不好受的。

    這些臣子,哪個不是有家有口的,估計他們的家人也都在家裏等著他們歸去,可是因為朝廷有事,所以他們全部都在這裏。

    在這裏也就罷了,還站在外麵。

    大概淩天成正在裏麵說別的事,所以跟這批人無關的,就先出來了。

    他們唿吸的熱氣,到了外麵就化成了水珠,沾在胡子上,又經低溫一凍,真的就成了冰條,在宮燈下,明晃晃的。

    有的身體不好,一邊說話還一邊咳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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