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夢!”祁灩熠鐵青著臉怒喝,在人前一向溫潤如玉的他罕見的變得暴戾,怒瞪的雙眼像燒紅的烙鐵,憤怒與殺氣同時朝對麵射放。


    “想拆散我和灩熠,信不信我殺了你?!”呂心彩同樣怒到臉色發青。


    難得他們如此默契,反應都一致,這可能是目前最讓人欣慰的事了。


    夜顏走到他們身前,不著痕跡的擋住了他們,繼續由她跟對麵談條件,“祁司塵,就憑你今日這些話,我們也可以將你收押,甚至當場處斬,你信嗎?”


    祁司塵先是仰頭大笑,“哈哈哈……”


    他笑聲猖狂而又無畏,不僅僅是胸有成竹這麽簡單。


    夜顏眯著眼,耐心的等著他笑夠了,再聽他無所謂的開口,“殺我有何難?我要是怕死,就不會在此與你們說這些話了。不過,我死不足惜,怕的就是我死了以後你們也會下來陪我。我用諸葛昌明下落換一個女人,對你們而言真是一點都不虧。要知道,他可是狼子野心妄想殺了你們所有人、好謀奪著天秦國的江山社稷。你們依了我的條件,不但可以對付他,還能保住天秦國百年基業,你們自己說說看,我這條件過分嗎?”


    在場的祁灩熠、呂心彩、以及兩位奶娘、還有小嬋小枝都聽得咬牙切齒。


    夜顏抬手示意他們別衝動,譏笑的迴著他,“祁司塵,你能如此為天秦國著想,我真的很是感動。不過我也要說兩句糾正你,你的想法很美,但邏輯很有問題。你敢拿諸葛昌明給我們談條件,說明你胸有成竹、更說明你相信諸葛昌明能打敗我們。可惜,這都是你的想法,不是你認為我們會輸我們就會輸的。”


    祁司塵臉上的邪笑變得有些僵。


    她朝前走了一步,譏笑的目光中也帶著自信和堅定,“你覺得我們會輸,但我覺得我們一定會贏!既然我們有自信與諸葛昌明鬥這一場,那我們也就沒必要與你談條件了。換言之,你沒資格跟我們談任何條件!”


    看著他臉色一點點變白,她素手一出,指尖淩厲的指向他,對著身旁的侍衛猛然喝道,“來啊,把這叛賊拿下!”


    侍衛立馬拔出刀劍朝他而去,四五把鋒利的刀劍同時架著他脖子。


    祁司塵在微愣之後,突然又仰頭大笑起來,笑聲還是那麽刺耳和狂肆,“伏戾王妃,你給本王安的這個罪名也未免太可笑了!”


    夜顏還是等他笑夠了才輕蔑開口,“你是想說我誣陷你嗎?你一定還會說我無憑無據、沒權利懷疑你跟諸葛昌明勾結,對吧?你想說的這些我都替你想過了,你放心,我不會誣陷你。我做人還是有原則的,一定會用事實讓你自己交代!”


    祁司塵突然眯緊了眼,狹長的眼縫裏全是陰戾的狠光。


    “將他帶下去嚴加看管!”


    這一聲不是夜顏發出的,而是祁灩熠。


    祁司塵陰戾的目光射向他,突然又邪笑起來,“皇兄,你真以為他們把你當太子了?你真以為父皇會把皇位交給你?你難道忘了他們是如何對付你母後的嗎?魏皇後下落不明、你們母子反目成仇,這可都是他們一手促成的!你為人子,不但不替母伸冤報仇,居然還跟他們夥同在一起,你可真是個孝順的太子啊!”


    夜顏雙眼大瞪,不是心虛,而是沒想到他會當著他們的麵挑撥。


    祁灩熠白皙的俊臉上泛著青色,雙手緊攥,胸口更是劇烈的起伏著。


    祁司塵仰天笑得更猖狂,“堂堂的太子居然傻到被人如此利用,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別怪臣弟沒提醒你,你為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替他們做嫁衣!哈哈……”


    “閉嘴!”


    不止祁灩熠怒喝,夜顏和呂心彩都同時怒喝起來。


    特別是夜顏,真是被他氣得動了殺意,從一名侍衛手中奪下長劍,對著祁司塵胸口劃拉下去。


    “唔!”


    伴隨著祁司塵悶哼的聲音,那鋒利的刀刃劃開他的衣襟,鮮血頃刻間溢出,像一條紅線長在他肌膚上。


    他壓根沒想到夜顏會突然動手,而且還是如此帶狠的傷他。


    忍著皮開的疼痛,他陰戾的瞪著她,“怎麽,說到你心虛了嗎?想殺我滅口對嗎?”


    夜顏將滴血的劍交還給侍衛,以冷笑迴著他,“你嘴巴這麽臭,這一劍是我私人奉送給你的。”


    看著他因為傷口溢血而咬牙切齒,她突然圍著他走了一圈,邊走邊摸著下巴,就似自言自語的說道,“祁司塵,你今日來跟我們談條件,除了勇氣可嘉外,這底氣也是十足的。你如此做,不怕我們也就算了,也不怕皇上迴京治你的罪,我能不能大膽的猜測一下,你應該是知道皇上沒法迴京了,對嗎?”


    祁司塵臉色微白,也不知道是胸口的傷造成的,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但夜顏絲毫沒放過他神色細微的變化,眯著眼一字一字清晰的道,“你跟諸葛昌明有沒有勾結,我們可以不過問,因為我們相信我們有本事對付他。你跟玲妃有沒有來往,我們也可以不過問,因為我們知道她的出現是有目的的。你以為皇上帶玲妃出巡,大局就被你們掌控了嗎?那我很不幸的告訴你,我們早就看出玲妃是假的,我甚至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故意半掩著嘴,神秘的壓低聲音,“我娘說當年的鳳玲死後是被火葬的,而且點火的人還是皇上。”


    祁司塵眼皮掀開,眸孔劇烈的睜大。


    不但如此,他臉色就像失血過多,由微白變成了死白。


    看著他如此反應,夜顏也不拆穿他,繼續壓低聲音假裝神秘,“你說說看,都化成灰的人了,還怎麽死而複生?”


    祁司塵神色越發扭曲猙獰,胸口一顫一顫的以至於那條刀口溢出更多的鮮血。


    夜顏直起身,這才換上了淩厲的神色,厲聲喝道,“把嘉和王帶下去,嚴加看管!”


    “是!”


    侍衛們也不再給祁司塵說話的機會,一邊用刀劍架著他,一邊用力推著他離開了南院。


    從頭到尾,祁司塵都沒有反抗,隻是垂著頭,好似落敗一般,邁動的雙腳也很是僵硬吃力。


    “顏顏,就這樣放過他啊?”呂心彩瞪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不甘心的問道。


    夜顏對她無奈的搖了搖頭。


    還是祁灩熠將她拉到一旁,低聲對她道,“他是皇子,皇兄和皇嫂無法治他的罪。目前隻能將他羈押看管,等父皇迴京再審問他。”


    呂心彩點著頭,也表示聽懂了。


    隻是想起祁司塵的話,她嘟著嘴向他解釋起來,“我跟他一點都不熟,真的。他說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我了,可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他想娶我隻是他一廂情願,我是不會嫁給他的!”


    祁灩熠咧開唇角,因為她這番話,愉悅的心情取代了之前所有的怒火。


    指腹刮著她細膩的臉盤,他眉眼中溢滿了溫柔,“我知道,你隻喜歡我,不會喜歡他的。”


    呂心彩一下子紅了臉,還做賊似的看了看周圍的人,然後用眼神嗔著他,“你知道就行了,別大聲嚷嚷,讓人聽到好難為情的!”


    祁灩熠抵著她額頭,聽話的壓低了聲音,“彩兒,好想馬上就娶你……”


    呂心彩眨了眨眼,“現在不也挺好的嗎?我們睡也睡過了,跟顏顏和王爺他們也沒什麽區別,隻不過他們有心暖和昕蔚,我們還沒有孩子而已。”


    祁灩聽得熠哭笑不得,“區別大著呢!”


    成親後不但能正大光明的擁有她,還不用各種忍忍忍……


    天知道他現在有多憋屈……


    呂心彩皺起眉,不解的問道,“哪有區別?顏顏和王爺天天在一起,我們也都天天在一起,他們是夫妻,我們也差不多呀。”


    祁灩熠咽了咽口水,差點被自己給嗆死過去。


    對這蠢蠢的丫頭,靠嘴上說是不起作用的。他必須要找機會向她慢慢解說,究竟區別在哪裏!


    人家夫妻能盡情的享受閨房之樂,他們能嗎?


    就在這時,夜芸突然從院門口進來,“發生何事了?我在隔壁院裏都聽到你們這邊吵吵嚷嚷的聲音。”


    夜顏趕緊上前,挽著她胳膊笑了笑,“沒事,就祁司塵來了一趟。”


    夜芸皺起眉,掃了一眼在場的人,“他來做何?惹是生非嗎?”


    呂心彩推開祁灩熠,跑到她身前委屈的道,“夜姨,那家夥太不要臉了,他向我求親不成,就跑來威脅顏顏,說我如果嫁給他的話,他就把諸葛昌明的下落告訴我們,否則就等著看我們被諸葛昌明全殺光。”


    聽她說完,夜芸脫口就罵,“確實不要臉!”


    她轉頭看向女兒,“那混蛋呢,現在在哪?”


    夜顏迴道,“娘,我讓人把他關押起來了。”


    夜芸皺著眉,思考了片刻才又道,“這混蛋也是一個滑頭人物,他敢跑來威脅你們,僅是這份底氣就不得了。”


    夜顏伸出大拇指笑道,“娘果然聰明,連這點都猜到了!”


    夜芸沒好氣的剜了她一眼,“少拍馬屁,有何發現盡管說。”


    上午相聚的時刻短暫,雖然他們交代了最近發生的事,但有些細節還沒來得及說。


    夜顏挽著她進了客堂,邊走邊說著玲妃派水公公來查探祁司塵傷情的事,以及玲妃撮合呂心彩和祁司塵不成、就想讓呂心彩嫁給慕淩蒼的事。


    聽完這些,夜芸一臉惡心,好比吞了蒼蠅一樣,“她還真是個好婆婆!”


    夜顏譏笑著點頭,“可不是嘛!要不是我當場發火,估計她都不會服軟。娘,你是沒看到她當時的樣子,前一刻指罵我,說我目無尊長,見我要鬧事以後,立馬哭著說是為了我好。那變臉的速度也是絕了!”


    夜芸皺眉反問,“皇上呢?皇上如何表態的?”


    夜顏如實迴道,“好在淩蒼提前將心彩和太子的事報給了皇上,他聽說玲妃要把心彩嫁給淩蒼,當時也挺生氣的。而且他還當著玲妃的麵許諾我,不會用別的女人來破壞我和淩蒼的關係。”


    說著說著,她突然擠眉眨眼,“娘,當時我就覺得皇上對玲妃的態度有問題,如果是換做我爹來的話,他絕對毫無理由的站在你這邊,有可能還會把我們罵得狗血淋頭。可皇上在麵對玲妃的時候卻能保持足夠的理智,按理說他對玲妃應該是珍惜得不得的,別說當場給她臉色了,就是受點委屈也應該會心疼吧?聽你說了母妃是火葬的以後,我才有所明白,想來皇上心裏也是清楚的,他應該知道身邊的女人是假的。”


    聽女兒拿她和藍錚作比較,夜芸沒好氣的瞪著她,“你的意思是你爹不夠理智,還是我迷惑了你爹?”


    夜顏幹笑起來,“娘,我是說我爹很在乎你,隻要有你在的地方,他眼裏就裝不下其他的。”


    夜芸抿唇笑了起來。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被女兒如此取笑,就算她臉皮再厚也會不好意思。


    迴想這一年來,藍錚確實對她寵愛有加,就像女兒說的那樣,他眼裏隻有她,再也裝不進其他人和事。


    以至於她動不動就罵他老不正經……


    其實認真想想,她好像對他太苛刻了,這一年哪怕他們天天在一起,她忙這忙那也沒有照顧他太多……


    “娘,想什麽呢?”看著她麵若桃紅的樣子,夜顏就跟看稀奇一樣,樂得捂嘴偷笑。


    “咳!”發現自己走神,夜芸心虛的咳了咳,隨即狠狠剜了她一眼,“我要聽正事,誰讓你拿我們打岔的?”


    “娘,我是在說正事啊!”夜顏表示很無辜,她哪句話哪個字眼不正經了?是她自己想多了才對!


    不過說真的,藍錚迷她娘那也是說明他眼光好。就她娘這種女人,天下也難找第二個。能幹不說,還美得跟個妖精似的,她見過的那些三四十歲的女人全靠妝容和保養來展現自己的美麗,她娘卻是不染脂粉就能美出天際。


    即便自己的模樣遺傳了她,可在她麵前,自己除了顯得年輕一點外,其他都自歎不如。


    沈秀蘭端著茶水進來,正好打斷了她們母女的玩笑。


    坐在椅子上,夜芸品了一口魂殿特質的香茶,然後才示意女兒,“還有什麽盡管說,我聽著呢。”


    夜顏走到她身前,摸著下巴繼續說著自己的困惑,“娘,我一直想不明白,這女人到底什麽來曆啊,居然對你們三姐妹的事了如指掌,就連你們相處的細節她都一清二楚。”


    夜芸還沒說話,旁邊的沈秀蘭先驚訝起來,“王妃,真有如此離奇?”


    夜顏肯定的點頭,“沈姐,我真沒騙你們。等你們看到她,你們就知道她有多厲害了。”


    沈秀蘭搖著頭,很是不敢相信,“記得當年我見到太子妃時,她身邊就一個水瑤姐姐,她們主仆還是夫人拚了命從大牢裏救出來的。要說知道她們三姐妹底細的人,也就水瑤姐姐,因為她是鳳家的家奴所生,從小就跟在太子妃身邊。可是太子妃去世以後,她就迴了她爹娘的老家,然後沒過幾年她就因病去世了。我得知她病重,還去見了她最後一麵,因為她夫君在外行軍打仗,還是我親手埋葬的她。”


    聽著她迴憶往事,夜顏有些小詫異,“沈姐,她嫁了人的啊?”


    沈秀蘭點頭,“嫁過人,而且還生了一個女兒,不過那時她女兒才兩歲。我原本想把那孩子帶到京城撫養的,但水瑤姐姐同村的一個婦人說她沒有孩子,願意收養這個小女娃。我見他們夫婦也像憨厚老實之人,加上孩子的爹還在世上、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迴來了,所以我就將孩子交給了他們。”


    夜顏緊緊的皺著眉,自言自語起來,“按理說,水瑤去世後,就再沒人知道我娘她們三姐妹的事了,可這個玲妃什麽都知道,難道是水瑤去世前的那幾年,她把這些事都告訴了別人?”


    頓了一下,她接著道,“就算她把這些事都告訴別人了,別人也不知道鳳玲長什麽樣子啊!再說了,這個玲妃知道得太詳細了,水瑤就算跟別人說,也不會說得那麽詳細吧?”


    夜芸和沈秀蘭沉默起來,對她提出的這些疑惑也甚感不解。


    現在出現的鳳玲肯定是假的,這點不用懷疑。


    但究竟是什麽人裝扮得如此像,這一點真是讓她們也感到費解。


    想不通,夜芸也隻能暫時放下,隨即又朝女兒問道,“顏兒,你和淩蒼究竟如何安排的?能確保皇上安危嗎?”


    夜顏肯定的點頭,“娘,你放心吧,我們跟胡將軍交代得一清二楚,他做事不會出差錯的。”


    夜芸也沒再繼續問下去了。


    現在隻有耐著性子等祁曜帶著那個女人迴京。


    正好也給他們時間多了解一些京城的情況。


    見門外某對小兩口拉拉扯扯,她不禁揚眉喚道,“心彩、灩熠,你們做何呢?”


    呂心彩拉開祁灩熠的手跑進客堂,繃著小臉道,“夜姨,我在跟灩熠商量事情,那個武相雨住在魂殿裏太讓人不放心了,今日嘉和王又跑來鬧事,我就想把姓武的扔給嘉和王,他們不是各懷鬼胎嗎,那就讓他們互相傷害去!”


    夜顏忍不住失笑,“嗬嗬……”


    她壓根沒想到這丫頭居然能出這種主意……


    為何她就沒想到呢!


    夜芸輕咳了起來,“咳……這兩人的確般配,你不提我都沒發現呢。”


    說完,她朝沈秀蘭抬了抬下巴,“沈姐,去告訴武小姐,魂殿不養閑人,她想留在魂殿就要幫王爺做事,從今日起,嘉和王收押期間,由她監管嘉和王。”


    她這話一落,在場的人都詫異的望著她。


    夜顏最先問道,“娘,讓他倆互相禍害我讚同,可是讓武相雨去看管嘉和王,你這不是給他們機會勾結嘛?”


    夜芸笑了笑,微眯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算計,“就是要給他們機會勾結,他們不勾結,我們如何尋找破綻?關著他們容易,但你沒發現麽,你們一點進展都沒有。”


    夜顏沉默了起來。


    軟禁嘉和王,是因為他們懷疑他有問題,想隔絕他跟外界所有的聯係,隻有如此才能防止他與諸葛昌明的人勾結。


    但她娘卻道出了其中的弊端……


    沒錯,他們真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就像今日祁司塵來鬧事,他們能把他怎樣?他說他知道諸葛昌明的下落,誰敢保證他說的是真是假?


    實錘呢?證據呢?


    就算到祁曜麵前,他也可以說他是胡編亂造的。


    要想有突破,就得放點魚餌,如此才能引大魚上鉤。僅是將他軟禁起來,確實不行。


    武相雨的到來,看來也並非是一件壞事。


    …


    白天休息得夠多,到晚上的時候夜芸就睡不著了。


    藍錚沐浴更衣完,發現她還坐在窗邊發呆,拿了一件外衫走向她,輕柔的披在她肩上。


    “想何事想得如此出神?”


    “想當年我們三姐妹結義時的情景……”夜芸仰頭深吸了一口氣,“我年紀最小,也最頑皮,大姐總是訓我,二姐總替我說好話。可惜好景不長,我們三姐妹為了各自的家族必須分離,沒想到這一分別,卻是陰陽相隔,我們三姐妹再沒有團聚過……”


    藍錚手捧著她臉頰,指腹擦拭著她眼角滑落的清淚,心疼道,“往事就別多想了,想得越多,越容易亂你心智。”


    夜芸主動抱著他腰身,靠著他泣哭起來,“藍哥,其實我真的好想她們,我沒有兄弟姐妹,我真的把她們當成了自己的親姐姐。而她們,也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姐姐。看著二姐難產過世,你不知道我那時都差點跟她一塊去了……”


    藍錚正想將她抱起來,突然聽到門外沈秀蘭來報,“夫人,東龍國派人來了。”


    他詫異的抬起頭,而夜芸抓著他的衣袖就往臉上抹,擦幹淨眼淚後趕緊去開門。


    他低頭看著自己被浸濕的衣袖,僵硬的唇角抽了又抽,“……”


    …


    前廳裏——


    夜顏和慕淩蒼坐在主位上,看著被侍衛領進來的中年女子,夫妻倆莫名的坐立難安。


    他們正準備歇下,突然聽到侍衛來報,說東龍國來人了。


    他們也不敢怠慢,趕緊出來見客。


    可誰知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卻是這樣一個女人。一身勁裝英姿颯颯,手拿竹笛不時的拍著自己的手心,麵對他們夫妻時,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


    乍一看,就像來魂殿找麻煩似的。


    夜顏清了清嗓子,擠出端莊的微笑,柔聲問道,“這位夫人,你是何人派來的?來魂殿找我們有何事?”


    中年女子沒有立刻應她的話,而是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自己坐到了客椅上。


    主位上,慕淩蒼暗蹙濃眉,眸底露出了一絲不悅。


    夜顏嘴角抽了一下,這算不算目中無人?


    她忍了忍,又複問道,“這位夫人,你來究竟是找誰的?”


    中年女子淡淡的瞥了他們夫妻一眼,總算開了口,“還有誰沒睡的,都叫出來吧。”


    這一下,不但慕淩蒼俊臉沉著,夜顏都拉長了臉,“這大晚上的都睡了,你讓我叫誰出來?”


    沒想到中年女子也不惱,隻是像下令一樣又道,“那你們找間房,讓我也先睡一覺。”


    聞言,夜顏忍不住起身,拉長著臉朝她走去,在她麵前左看看右看看,“我說夫人,你不會是打著東龍國的幌子出來招搖行騙的吧?”


    她說過他們魂殿是風水寶地,不少人想盡辦法都要進來。


    這女子大半夜來就算了,來了也不報家門,說不定就是諸葛昌明派來打探情況的。


    這不是沒可能,是很有可能。


    要是這樣的話,她能給好臉色?


    中年女子抬了抬眉頭,似是沒想到她會說這種話,所以有些詫異。但詫異過後,她突然笑起來,“你跟你娘真是一個性子,一點耐心都沒有。”


    夜顏剛要黑臉,隻聽門外傳來她娘輕斥的聲音,“顏兒,你這是做何?還不拜見呂姨!”


    她扭頭看去,隻見她娘披著外衫風風火火的進來,然後一臉興奮的拉著中年女子的手,“大姐,你怎麽來?”


    “……”夜顏一臉冷汗,立在原地都不敢動了。


    這、這是呂素?!


    呂素反握著夜芸的手,起身笑道,“我都來了好幾日了,本想等皇上迴京再現身,聽說你到了京城,我就坐不住了。”


    夜芸激動得熱淚盈眶,“方才我還在想你,沒想到想著想著就見到你了,真是太讓我驚喜了!”


    見女兒還傻愣著,她趕緊招唿道,“淩蒼、顏兒,還愣著做何?”


    慕淩蒼走到夜顏身邊,拉著她朝呂素作揖起來,“小侄淩蒼拜見呂姨。”


    夜顏這才迴過神,也規規矩矩的向她蹲膝道,“顏兒拜見呂姨。方才是顏兒不懂事才怠慢了您,還請您別見怪。”


    呂素看著小夫妻倆,笑著對夜芸道,“這倆孩子還真是般配。”


    夜芸不耐的朝他倆揮手,“行了行了,你們趕緊迴屋睡覺去,我要好好跟我大姐說話。”


    夜顏瞬間拉長了臉,“娘,你確定我們迴屋睡得著?難得呂姨來我們家,你把我們支走,這也太隨便了吧?”


    夜芸剜了她一眼,“我們姐妹說話,你們在這裏不是礙事麽?趕緊去給呂姨準備廂房,順便把廚子叫起來給呂姨弄吃的。真是的,一點都不懂事!”


    呂素笑著拍了怕她的手,“行了,我不講究的,別大半夜的為難孩子。”


    見她幫自己說話,夜顏哪敢再怠慢,趕緊道,“呂姨,您和我娘先坐會兒,我這就去給您準備房間。”


    說完,她拉著慕淩蒼的手快速離開了廳堂。


    收拾房間這種事,隨便叫小嬋和小枝去做就可以的,她娘把她們支走,應該是——


    讓他們去通知呂心彩和祁灩熠!


    呂素看著和藹可親,可她挑大半夜的來,怎麽想都覺得她也是個不靠譜的。


    這種玩突襲的人,更要防備才是。


    這次他們沒讓其他人去通風報信,而是自己去了東院。


    呂心彩的房間裏根本沒人,最後敲響祁灩熠的房門,才聽到裏麵低沉的詢問聲,“誰啊?”


    “查房的!”夜顏不客氣的迴道。


    “咳咳!”慕淩蒼在旁邊忍不住咳嗽。


    聽到是他們夫妻倆的聲音,很快祁灩熠打開了房門,詫異的問道,“出何事了嗎?”


    房間裏黑漆漆的,顯然他們早已經睡下了。而且都不見呂心彩出來,多半都睡著了。


    夜顏也不跟他廢話,“趕緊的把心彩抱迴她房裏去,別磨磨蹭蹭的,現在就去!要是被發現你們睡一塊,可別怪我們不救你!”


    門外的月光打在祁灩熠的臉上,他一臉的不解,“究竟發生何事了?”


    慕淩蒼低沉道,“呂素來了。”


    聞言,祁灩熠雙眼大睜,“她、她怎麽來了?”


    夜顏哭笑不得,“你還是先把心彩抱迴她房裏吧,有什麽事等下再說。”


    要是呂素突然過來見侄女,見到他倆睡一屋,還不得當場削人啊?


    祁灩熠驚訝歸驚訝,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迴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子,他搖了搖頭,“來就來吧,早晚都要麵對的。”


    他隻是沒想到呂素會親自來天秦國,而且還來得如此突然。


    但他是真心想娶彩兒,不論呂素是否同意,他都娶定了。


    見他態度堅決,夜顏忍不住皺眉,“你可得做好準備哦,反正我們是來打過招唿了。”


    祁灩熠‘嗯’了一聲,隨即道,“時候不早了,你們也早些迴去休息吧。有何事,明天再說。”


    說完,他關上了房門。


    夜顏對著房門抽了抽嘴角。


    睡?


    睡得著嗎?


    慕淩蒼也沒勉強他,沉默的牽著自家女人的手往迴走。


    他們再到南院廳堂的時候並沒有進去,而是在外麵偷聽裏麵的談話。


    有關假鳳玲的事夜芸都向呂素說了,呂素聽完,冷聲道,“我到京城以後就聽說了這事,可惜我晚了一日,沒機會與她見麵。這女子,敢假扮我們姐妹,我定不會饒她!”


    夜芸沉默了片刻後才又開口,“大姐,聽淩蒼說她的易容術完美無瑕,他身為鬼手的弟子都無法看穿她的真容,你說,這世上還有更高超的易容術嗎?”


    呂素皺著眉頭沉思起來,“論極其高超的易容術,我倒是聽說過一人,隻不過此人早就歸隱山林不問世事了,何況他也不可能與淩蒼為敵。”


    夜芸一聽,立馬挺直了脖子,“真有這樣的人?是誰呀?為何連我都沒聽說過?”


    呂素歎了口氣,猶豫不定的道,“你沒聽說過此人也不足為奇,因為我聽說此人的時候也才七八歲。他是鬼手的師兄,江湖人稱他為無相,因為此人擅長易容術,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容。除了他的師父,就連他同門師兄弟都沒見過他真正的樣子。至於他為何要歸隱山林,我就不清楚了,隻聽說他們師門發生過變故,從此以後無相就銷聲匿跡了。”


    這消息對夜芸來說真是又喜又驚。


    喜的是他們總算找到了一點線索,可以慢慢的挖出幕後之人。


    但驚的是這人的易容術太厲害,跟這樣的人為敵,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誰都沒見過他真容,換句話說他可以變成任何人的模樣……


    如果真與這樣的人交手,他們要如何才能取勝?


    而在門外偷聽的小夫妻倆也是聽得滿心震驚,直感覺背後冷颼颼的,就像冷風從腳底猛灌似的。


    就在夜顏剛準備跑進去時,一名侍衛匆匆跑來,見他們夫妻在門外,趕緊稟道,“啟稟王爺王妃,皇上迴京了。據說他們在路上遇到了刺客偷襲,不但胡將軍下落不明,皇上也受傷了。”


    “什麽?!”夜顏和慕淩蒼同時一震。


    夫妻倆沒有遲疑,拔腿就往外跑。


    聽到侍衛聲音,夜芸和呂素也走出廳堂。


    特別是夜芸,很是不信,“顏兒不是說準備得極其妥當嗎?怎麽還會發生意外?”


    呂素沉聲道,“我們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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