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錚扭頭,目光冷颼颼的斜睨著她,“你現在是我藍家的人!想改姓,當為夫死了麽?”


    噗!


    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夜顏忍不住噴笑,搖著自家娘的手臂打趣道,“娘,女人改姓,意義非常,小心我爹吃醋哦。”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偷笑。


    原本冷肅的氣氛因為他們父女倆的話變得又活躍了起來。


    夜芸沒好氣的朝藍錚剜了一眼,“陳年老醋壇子。”


    這下,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藍錚黑著臉把她瞪著,一副隔空威脅她的樣子,活似在警告她‘等著瞧’。


    別看他們夫妻倆你嗆我、我嗆你,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們彼此間暗藏的默契,這種情感的互動不但不讓人反感,還無形的讓人羨慕。


    想起他們第一次在魂殿相逢時的揪心感覺,再看他們如今的模樣,夜顏真是感歎良多。


    藍錚身上帝王的光環在一點點散去,但這並沒有減少他的魅力,反而是他身上多出的那一絲隨和感,讓他變得更成熟、更儒雅了。


    他的變化源於他對夜芸的情深,蹉跎了那麽多年,如今的他用實實在在的行動證明著他對夜芸的珍惜。


    雖然夜芸嘴巴還是不饒人,但與他相視時,她眉眼間流露出來的幸福真是能把人羨慕死。


    她扭頭朝慕淩蒼看去,見他也正看著自己,四目相對,他眸光也是深情滿溢,而她看不到自己的神色,隻知道心裏全是甜蜜的味道。


    笑過了,夜芸也正色起來,“好了,現在大家都迴來了,今日先讓我們休息好,明日過後大家打起精神來,我就不信我們這麽多人,還鬥不過一群跳梁小醜!”


    有她主事,夜顏求之不得。


    不僅是她,就是其他人也是底氣十足,每個人眼中都是滿滿的自信。


    最搞笑的莫過於呂心彩了,完全忘了自己來東龍國的目的,生怕夜芸不重視她,還特意拉著夜芸的手自薦起來,“夜姨,你讓我多做些事吧,哪怕讓我跑腿都可以。其實我會做的事可多了,而且我很能吃苦的。”


    夜芸早就看出她性子單純無害了,聽她這一說,被她逗得直笑,“我啊也沒什麽可交代你的,我隻希望你跟灩熠在一起能多養出一些默契,不論是為了你、還是為了他、或者是為了你們身邊的人,默契都是必不可少的。”


    看到他們在一起,她挺意外的。但轉眼也想得明白,祁灩熠經過那些傷痛,身邊有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孩,也能為他洗去心中的汙垢。


    這兩個孩子看著不搭配,但也有讓人欣慰的地方。老天看似對祁灩熠不公,但如今再迴頭看,應該說老天是厚待他的。


    沒有那些傷痛,他如何能遇見這樣一個討喜的女孩?


    呂心彩瞥了一眼祁灩熠,嘟著嘴對夜芸道,“夜姨,不是我跟他沒默契,是他不和我有默契。不是嫌我笨、就是說我蠢,好像我在他眼中就是一個廢物似的。”


    祁灩熠當場黑了臉,立馬糾正道,“那是以前!”


    呂心彩不滿的懟他,“今早你還嫌棄我睡懶覺呢!”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


    祁灩熠兩耳就跟火烤熟了似的,上前拉著她就往外走,“夜姨他們途中勞累,我們別打擾他們休息。走,先跟我迴去。”


    別看他說得一本正經,任誰都看的出來他在故意逃避。


    至於逃避什麽,這就得靠各人想象了。


    很快小羿和沈秀蘭也下去做事了。


    廳堂裏就隻剩下他們一家四口,夜芸讓女兒女婿坐下後,這才開始與他們聊起自己死而複活的二姐鳳玲。


    雖然祁灩熠和呂心彩告訴了她不少事,但細節上的問題她還有許多不清楚,想從女兒女婿這裏打聽出更多的內幕。


    夜顏當即就提出了最讓她疑惑不解的事,“娘,我們有九成的把握她是假的,可是我和淩蒼都近距離接觸過她,別說我了,就淩蒼都沒看出來她有易容的痕跡。那真實程度我無法描述,以後你看了就知道了。”


    沒想到夜芸直接來了一句,“什麽九成,那就是一個騙子!”


    夜顏眨巴著眼,“娘,你都沒見過她,怎就如此肯定?”


    夜芸突然看向對麵女婿,眼底多了一絲哀傷,“有一件事我一直沒說,估計你父皇也沒向你說過。你母妃臨死前要我們將她火葬,並囑咐我將她骨灰灑進海中,她因為家族涉罪心懷愧疚,不想你長大成人後為此蒙羞。”


    她仰頭吸了吸鼻子,“我和你父皇在她臨死後尊重了她的遺願……隻是你父皇最終還是忍不下心,於是就將她骨灰保留了下來,直到先皇駕崩,他登基以後才將你母妃的骨灰葬於陵園。”


    這消息猶豫巨石投湖,驚得夜顏和慕淩蒼同時起身,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什麽?!”


    慕淩蒼臉色蒼白,激動得雙唇顫抖。


    夜顏幾步過去蹲在她腳邊,激動的追問道,“娘,你說的是真的?我婆婆是火葬的,肉身早已經不在世上了?而且皇上也知道?!”


    難怪從一開始她娘就篤定十足,一口咬定那是假的。


    試問,肉身都變成灰了,她那婆婆還怎麽起死迴生?


    夜芸沉痛的點了點頭,“就算世上真有起死迴生之術,她也不可能再迴來的。”


    假鳳玲的身份有了鐵證,但新的問題又困擾住了夜顏,“娘,那皇上怎麽還會受她欺騙啊?他難道不懂這個道理?”


    剛問完,她突然怔住,眼眸子瞪得比銅鈴還大,脫口驚唿起來,“難道皇上早就知道她是假的?他隻是故意不揭穿而已?”


    慕淩蒼繃緊的身子猛然一震,隨著她的驚唿聲,也激動的走到夜芸身前。


    可這次夜芸沒有正麵迴答他們,隻是低沉道,“我相信皇上是英明的。”


    她這話比起其他話來說,顯得不那麽自信。可夜顏抬頭和慕淩蒼相視,彼此眼中都有了肯定的答案。


    他們相信皇上一定是在做戲!


    做戲給那個假鳳玲看,同時也做戲給他們看,說不定他還做戲給暗中沒現身的人看!


    說不定,他這一次的出巡也是故意安排的!


    今日雖然在太尉府憋了一肚子火氣,但隨著夜芸和藍錚的到來,夜顏和慕淩蒼一肚子的火氣早就被喜悅的心情取代。


    正在他們細細梳理著京城發生的這一件又一件的事時,有侍衛突然來稟報,“啟稟王爺,武相雨已經到了大門口。”


    夜顏和慕淩蒼當即就冷了臉,真是喜悅的心情還沒維持到一刻鍾,就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還不等他們夫妻做批示,夜芸突然起身,比他們神色更冷,直接朝那侍衛下令,“走什麽大門?魂殿的大門是她能走的?給我把後院小門打開,讓她從小門滾進來!”


    給她女兒添堵的人,當她這個做娘的是死人不成?


    那侍衛愣了一下,或許是被她威武霸氣的樣子給嚇到了。迴過神後,趕緊應道,“是,小的這就讓人去後院開門。”


    看著比自己還氣的老娘,夜顏心情立馬好轉了起來,撒嬌的抱著她手臂直搖擺,“娘,這種人我對付得了,你趕緊消消火氣,別把身子給氣著了。”


    夜芸卻皺著眉道,“太尉府敢如此做,確實有居心叵測之嫌。這姓武的來了以後,你們派人盯緊點。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給他們的膽子,居然敢明目張膽的算計你們!”


    …


    他們為了盡早趕來京城,一路上確實沒怎麽休息。在廳堂裏把重大的要緊的事向夜芸報過以後,夜顏和慕淩蒼也沒繼續打擾他們。


    夫妻倆剛迴他們的院子,就聽到孩子嚶嚶嗚嗚的聲音。


    夜顏趕緊跑進堂客裏,隻見兩位奶娘各抱著一個孩子,顯然是在等他們迴來。


    “參見王爺王妃。”因為抱著孩子,兩位奶娘行禮不便,但喜悅的臉上還是充滿了恭敬。


    “柯奶娘、廖奶娘,快免禮。”夜顏跑過去,一手拉起一個。


    看著又長大不少的一雙兒女,她眼眶瞬間就紅了。先從廖奶娘手裏抱起兒子,對著那精致的小臉蛋就開始不停的親。


    “娘的小心肝哦,你們可算迴來了,真是想死我了!”


    “讓娘好好親親,嗯嗯,娘的寶貝蛋真乖,又長胖了不少哦。”


    小家夥被她親的滿臉都是口水,不但沒哭,每次被她親的時候都會咧一下嘴角。


    在她說話的時候,不但眼仁兒盯著她,嘴裏還會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好像要跟她對話。


    特別是那白白胖胖的小手抓著她的衣領,又拉又扯的,就是不鬆開。


    他的變化、他小臉上的任何表情、以及他沒有生疏感的小動作,都狠狠的衝擊著夜顏的內心,‘昕蔚’,當真讓她欣慰的想掉眼淚。


    “嗯嗯……”


    突然間旁邊傳來另一個小聲音。


    她抬眼看去,隻見女兒正看著她,那黑漆漆的眸子像兩顆寶石一樣又閃又亮,咧開的嘴裏露出兩顆白白的小牙,別提多可愛了。


    夜顏趕緊騰出手伸向她,小丫頭見她靠近,還主動的傾向她,兩隻腿兒劇烈的蹬著,好似不滿奶娘對她的禁錮。


    她同時抱兩個孩子,柯奶娘和廖奶娘都怕她抱不穩,趕緊攙扶著她坐到椅子上,再讓姐弟倆坐在她腿上。


    一手摟著一個,夜顏別提多滿足了,左邊親一下、右邊親一下,臉上都快笑出花了。


    “暖兒,你有沒有欺負弟弟啊?不許蹬弟弟,再動腳娘就打你屁屁!”


    女兒明顯比兒子活波,兒子老老實實的坐在她腿上,睜著眼仁兒認真望著她,誰看都知道他是個乖寶寶。


    可女兒就跟屁股上長了刺一樣,還沒坐片刻就開始揮胳膊蹬腿兒,嘴裏還‘嗯嗯啊啊’的叫著,就跟要與人打架似的。


    夜顏親著她,忍不住笑罵,“你呀,我看是跟你弟弟長反了性子!你看看你弟,多乖多聽話,你就動不停,老娘都快拉不住你了!”


    七八個月的孩子活波好動是正常的,可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在安分又乖巧的兒子麵前,女兒明顯頑皮了很多。特別是她蹬腿兒的時候,真要用點力氣才能將她控製住,否則都讓她給蹦飛出去了。


    突然,一雙長臂將女兒從她腿上抱走。


    她抬眼看去,頓時就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幹嘛呢,人家抱抱得好好的。”


    慕淩蒼托著女兒小小的身子,還把她小腦袋護在他胸口上,甚至板著臉迴了一句,“怕你下手重。”


    夜顏,“……”


    她有說要打孩子嗎?


    無視兩位奶娘偷笑的樣子,她甩了一記白眼給他,“瞧你那稀罕樣兒,就不怕我跟兒子吃醋?”


    他是真的很偏袒女兒,雖然嘴裏從來不說,但多次事例證明,這爹有女兒奴傾向。


    別說嘴上嚇唬女兒了,就是她抱女兒的動作粗魯點,他都會立馬來搶人。


    慕淩蒼抱著女兒坐到對麵椅子上,小丫頭半躺在他臂彎裏,蹬著兩隻小腳,伸手抓著他衣襟,露出兩顆小白牙的同時,嘴角還咧出了口水。


    他也不嫌髒,從懷裏拿出白色的手巾給女兒擦拭起來。


    小丫頭先是盯著他手裏的白色,隨即胖乎乎的小爪子抓住他手腕,試圖把他手裏的白巾往她嘴裏送。


    她明顯是把白巾當吃的了!


    慕淩蒼也不跟她急,輕巧的掙脫掉她的小爪子,然後把白巾塞迴懷裏。


    看著他手裏的東西不見了,小丫頭可不幹了,立馬扁起了小嘴。


    眼見女兒要耍賴,他也不惱,隻是用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尖。


    小丫頭趕緊又抓住他的手指,沒有白巾無所謂,自家老爹的手指一樣可以咬……


    慕淩蒼眼角抽搐著,感受到那兩顆小白牙散發出來的狠勁兒,他不得不再次掙脫掉她的小爪子。


    知道女兒不會甘心,他伸手從茶幾上的果盤裏拿起一隻黃皮橘子,並且主動的塞到女兒手裏。


    小丫頭兩隻白白胖胖的小手捧著橘子,笑得口水又順著嘴角往下流。


    迫不及待的將橘子往嘴裏塞,前一秒還笑得跟個小無賴似的,下一秒突然皺起了眉頭。連著咬了兩口橘皮後,她小嘴一扁,‘哇’一聲就哭開了。


    很顯然,她也知道被爹騙了!


    “哈哈……”


    看著父女倆的互動,再看女兒上當後的反應,夜顏抱著兒子笑得東倒西歪。


    兩位奶娘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夜顏一邊笑還一邊總結經驗,“下次她再亂咬東西,就給她塗點辣椒醬,要不然苦瓜汁也行,哈哈……”


    結果立馬遭來對麵某爹一記冷眼,“你試試看!”


    她白眼迴過去,“自私!就你能玩,我就不能玩啊!”


    一家四口,雖然哭的哭、笑的笑,但溫馨的氣氛卻是溢滿了整間客堂。


    此時此刻,他們不用去理睬外麵的人和事,眼裏心裏都隻裝著這一對寶貝疙瘩,盡情的享受著兒女在懷的幸福時光。


    …


    院門口,女子被侍衛攔下,很不甘心的道,“我不管,我現在就要見王爺!”


    大門不讓她進,隻讓她從後院小門進來,這些她可以忍。


    可是,居然不讓她的丫鬟跟著她,這讓她如何都接受不了!


    可不管她如何軟磨硬泡,侍衛就是不讓她進院,“武小姐,你還是請迴吧,此地不是你能來的。”


    武相雨帶怒的質問,“我為何不能來?是王爺王妃同意接我進魂殿的,難道這裏不是魂殿嗎?”


    不是她脾氣差,而是她已經說了不少好話,可這裏的侍衛就跟聽不懂人話一樣,甚至完全無視她。就算她現在還沒有嫁給伏戾王,但她好歹也是太尉府的小姐,怎能如此慢待她!


    侍衛依舊站得筆直,手中的長矛擋著院門,嘴裏冷硬的迴道,“南院是王爺和王妃的寢居,榮國太上皇與太妃娘娘也居住於此,別說你不能進去,就是太子殿下要進去也得請示。”


    武相雨詫異的瞪著他,“榮國太上皇?他、他也住在這裏?”


    侍衛這次正眼看了她一下,不過眼神卻極其不屑,“榮國太上皇是我們王妃的父皇、我們王爺的嶽父泰山,他住在這裏不應該嗎?這是我們王爺的榮幸,難道我們王爺還要攆他出去?”


    武相雨被堵得啞口無言,臉色更是忽青忽白的變換著。


    她根本沒想到榮國太上皇會來,而且還住在魂殿中!


    就連她來之前,也沒有人提醒過她!


    本來她還堅持著要進去見慕淩蒼,因為這個消息,她不得不打消硬闖的念頭。


    可是,她還是不甘心,還想質問侍衛。


    正在這時,一名三十多歲的婦人從不遠處走來,看對方穿著打扮和氣質,也不像傳說中的夜芸。


    她正打量著對方,對方已經走近了他們,還朝侍衛問道,“發生何事了?她是誰?跑這裏來做何?不知道今天夫人他們迴來了嗎?擾到他們休息,小心王爺罰你們!”


    守門的幾位侍衛紛紛低下頭,其中一名侍衛指著武相雨解釋道,“沈姑姑,這位小姐是太尉府的武小姐,她非要吵著見王爺,小的們如何攆她她都不走。”


    沈秀蘭朝武相雨看去,冷著臉問道,“你就是武小姐?找王爺何事?”


    麵對她嚴肅又冷漠的神色,武相雨掐了掐手心才讓自己變迴了高貴優雅的樣子,“是這樣的,我來魂殿是王爺和王妃同意的,可是為何不讓我的丫鬟跟我一起進來?”


    沈秀蘭臉上的神色更加冰冷,瞪著她的目光也多了一絲淩厲,“王爺和王妃同意你來,可沒同意你的丫鬟也能來。魂殿不是常人能來的地方,曾經是王爺休養的禁地,如今更是王爺代替皇上處理朝政的地方,若隨隨便便讓人進來,成何體統?”


    武相雨臉上的端莊又快掛不住了,還以為找到了可以說話的人,沒想到她三言兩語比侍衛阻攔的話還刺人。


    但她就是不甘心,也拿出了幾分氣勢,“沒有丫鬟伴身,誰負責我的起居?難道還要我事事親力親為嗎?”


    沈秀蘭鄙夷的看著她,就像看怪物一樣,“武小姐,你以為你來魂殿是來享福的?”


    聞言,武相雨臉色徹底掛不住了,咬牙道,“那我來魂殿也不是為奴為婢的!就算要我伺候,我也隻伺候王爺!”


    沈秀蘭給侍衛抬了抬手,侍衛立馬放下手中長矛,她走出院門在武相雨身前站定,用著極其認真的眼神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在魂殿裏的人,包括我們王妃和王妃的娘,都不會說自己是來享福的。想當初我們王妃初到魂殿時,起居日常都得自己料理,也沒聽她說過半句委屈的話。我們夫人到魂殿,更是忙裏忙外,既要為我們王爺王妃縫衣煲湯,還要幫著照看小郡主和小世子,她們身份比你高貴吧,憑什麽她們毫無怨言的為魂殿付出、為王爺著想,而你區區一個太尉小姐,還沒正式嫁給我們王爺呢,居然一來就擺出如此高的架子?你們太尉府就是如此管教女兒的嗎?”


    “你……”武相雨被她說得渾身哆嗦,不,應該是被氣得直哆嗦。


    “武小姐,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你選擇要陪在我們王爺王妃身邊,那就要放下身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沈秀蘭最後輕蔑的睇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對兩旁的侍衛道,“榮皇和夫人正在休息,你們可得看好了,要是打擾到了他們,小心王爺重罰。”


    侍衛們立馬挺身應道,“是!”


    看著她遠去,武相雨緊咬著下唇,手心裏全是指甲印子。


    好囂張的奴婢!


    見侍衛又架起長矛,她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了南院。


    什麽親力親為,這些人就是想控製她而已,然後再給她各種難堪,最後讓她承受不了羞辱自己離開……


    她武相雨是那麽承不住氣的人嗎?


    她隻需要熬幾個月就行,待皇上出巡迴來,她已經在魂殿住下了,那時候就算伏戾王不想給她交代也得給她交代。


    她被安排住在東院的下人房裏,穿過花園就是呂心彩和祁灩熠的廂房。


    就在她準備迴房整理自己的東西時,隻見呂心彩帶著一名丫鬟從不遠處走來。


    比起上一次,呂心彩對她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上一次呂心彩還能把她當成客人說話,這一次看到她,精致的鵝蛋臉硬生生拉成了瓜子臉。


    不但惡狠狠的瞪著她,還脫口就罵道,“堂堂的太尉府小姐居然這麽不要臉,隻聽說過男人強娶、還沒聽說過女人強嫁的,你逼著王爺娶你,都不怕遭人笑話啊?”


    武相雨咬著下唇,又開始暗掐著手心。


    比起夜顏來,她更厭惡這個女人!


    說話沒有教養就算了,簡直比放屁還臭!


    可她偏偏不敢跟她頂撞,因為她有太子護著,極有可能是將來的太子妃……


    這魂殿裏的人,不來不知道,來了之後與他們接觸,簡直沒一個是好東西!


    呂心彩和身後的丫鬟手裏都端著食盤,食盤裏是香噴噴的飯菜。


    那丫鬟知道呂心彩生氣的原因,怕她把自己氣著,於是就開口勸道,“心彩小姐,別理她,太子還等著你過去呢,我們走吧。”


    呂心彩點了點頭,不過臨走前還齜牙咧嘴的對武相雨威脅道,“勸你最好規矩點,要是敢亂來,我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看著她們驕傲離去的背影,武相雨真是一口白牙都差點咬碎了。


    該死的東西,以為她是誰啊,居然敢辱罵她!


    …


    祁灩熠正將一本書塞到箱子裏,聽到腳步聲,他眸光微閃,快速合上箱子。


    見女人氣唿唿的進來,他走過去好奇的問道,“出何事了?誰惹你生氣了?”


    呂心彩一邊把食盤裏的飯菜擺上桌子,一邊憤恨的罵道,“剛在外麵碰到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了,想著她對王爺耍心機,我氣不過,於是就去罵了她兩句。”


    祁灩熠狠狠的抽了一下唇角。


    他對同時進來的丫鬟擺了擺手,丫鬟會意的退出了房門。


    他坐下後,將氣唿唿的女人牽到身前,耐心的勸道,“跟這樣的女人生氣不值得,何況大家都知道她人品如何,你再說她也沒用。”


    呂心彩不滿的道,“可我就是看不慣她啊!上次她來的時候我就警告過她,王爺是顏顏的,不許她打王爺的主意。那一次她還騙我說她對王爺隻是仰慕之情,我聽了她的話還真信了,沒想到這才幾日,她居然不知廉恥的勾引王爺,你說,我能不生氣嘛!”


    看著她生氣的樣子,比簫媛兒出現還火大。祁灩熠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要如何勸說她了。


    呂心彩越想越氣,哪怕他什麽話都不說,她一個人也能不停的抱怨,“這女人就跟嘉和王一樣,都是不要臉的貨色。那天我說幫她做媒讓她嫁給嘉和王,她還拒絕我呢。依我看,他們倆真是般配得很。真想把她給扔到石屋裏,讓她跟嘉和王睡一覺,看她還怎麽跟顏顏搶王爺!”


    祁灩熠原本還想勸她消氣的,沒想到她越說氣性越大,最後說得讓他額頭直掉冷汗。


    他知道她說的‘睡一覺’的意思,就是單純的睡一張床。對她而言,男女蓋一床被子就是夫妻了,就能生孩子了……


    不過,他仔細想想,這招雖然缺德,但卻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武相雨能廉不知恥的說他皇兄輕薄她,她自己缺德在先,那就不要怨別人以其人之道換以其人之身!


    想到這,他突然揚起唇角,鮮少笑得如此邪惡,“彩兒,你這主意不錯。她和嘉和王確實挺般配的,要是能讓他們‘睡一覺’,我們也算做了一件大好事。”


    難得他能誇自己,呂心彩立馬喜笑顏開,“是嗎?你也認為他們般配啊?那好,我這就去把姓武的女人打暈,然後給扔到石屋裏去。”


    她說完就準備走,祁灩熠趕緊把她抓迴來,哭笑不得,“你別急行嗎?這事就算要做也得偷著點做。你隻想過把她扔石屋裏去,要是萬一嘉和王不喜歡,又把她給扔出來呢?你不白費了一番功夫麽?”


    他真的太佩服她了!


    怎麽說做這種事也不光彩,要是事後被武家知道,肯定要找他們麻煩的。她倒好,做‘壞事’都敢做得如此理直氣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她幹的。


    最好笑的是,她以為把人丟進石屋就完事了……


    她以為嘉和王是關在籠子裏的猛獸,扔塊肉給他他就會接住?


    呂心彩皺起眉頭,“也對哦,萬一我把人扔進去,嘉和王不要怎麽辦?要不這樣,我去找他談談?”


    祁灩熠趕緊把她抱住,都快被她弄得內傷了,“我的好彩兒,你能不能聽我說完?這事急不來的,等我找機會跟皇兄他們說說再行動,好嗎?”


    呂心彩想了想,最終還是聽從了他的意見,“那好吧,問問王爺和顏顏再說。”


    見飯菜擺了許久,她這才催促他,“快用膳吧,等下我們就去找顏顏。我還要抱抱小世子和小郡主,他們太招人喜歡了,嗬嗬!”


    祁灩熠這才鬆開她,看著她乖巧的為他添飯布菜,他坐在桌邊,眼裏心裏全是暖意。


    他從來沒有如此體會過,就算粗茶淡飯,隻要身邊有她,也能讓他倍感滿足……


    而這樣的滿足,隻有她才能給他。


    …


    對武相雨在魂殿住下的事,夜顏一時也抽不開時間去管她,隻是讓小羿給所有的侍衛打過招唿,先把她盯好。


    夜芸和藍錚剛迴來,總得讓他們休息夠才行。反正武相雨人都已經在他們眼皮下麵了,要怎麽收拾她,有的是機會。


    下午,她和兩位奶娘帶著孩子正在院子裏曬太陽,呂心彩和祁灩熠找了過來。


    然而,他們剛到,還沒說上話呢,就聽侍衛來報,“啟稟王妃,嘉和王在院門口說要見你。”


    夜顏冷臉的同時又有些詫異,“他要見我?是為何事?”


    這家夥,自從鬧過絕食被他羞辱過後,就一反常態變得安分了。


    當然,誰都不會相信他是真的變安分了。他的傷壓根就沒有大礙,可以說在慕淩蒼的用藥下早就痊愈了,可他卻依舊賴著不走。


    她也很想不通,他們魂殿的風水究竟有多好,居然能讓一個又一個的人想盡辦法擠進來。哪怕失去人身自由,他們都甘願。


    青天白日、身邊又有這麽多人,她也不怕他使幺蛾子,於是就讓侍衛把他領了進來。


    看到祁灩熠的那一刻,祁司塵並沒有意外和驚訝的神色,反而笑著跟他打招唿,“皇兄,數月不見,別來無恙?你說走就走,臣弟都沒來得及為你送行,很是擔心你會死在外麵,如今看著你平安歸來,臣弟真為你感到高興。”


    在場的人,看他的眼神就沒有不厭惡的。


    祁灩熠連假笑都擠不出來,不客氣的迴著他,“怎麽,可是為兄迴來讓你失望了?”


    祁司塵目光轉向他身旁的呂心彩,冷哼道,“皇兄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可是明目張膽的搶我心上人,這就不怎麽厚道了。”


    他這話,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不等祁灩熠和呂心彩同時對他翻臉,夜顏先出聲質問道,“嘉和王,你來此有何事?要是來噴糞的就請離開,我這裏不是糞坑!”


    這不要臉的東西,是想找死嗎?


    祁司塵又朝她看去,眉眼中立刻帶上了邪氣的笑容,“伏戾王妃,別生氣嘛,生氣就不美了。”


    這一下,在場的人都變了臉,全部把他瞪著。


    夜顏眯著眼,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瞧著嘉和王自信滿滿的樣子,這是要做什麽大事呀?不放說出來聽聽。”


    祁司塵抬了抬下巴,還真是驕傲又不客氣的迴著她,“我來找你,確實是有大事要與你商量。聽說諸葛昌明在密謀如何對付你們,而我呢剛好得到一些密報。不過,要我說出這些密報,我可是有條件的。”


    夜顏沒有驚喜,反而冷笑起來,“你覺得我會信你的話?”


    祁司塵不以為意的聳肩,“信不信我隨便你,當然了,你們想死,我求之不得。等你們全死光了,這皇位自然而然就是我的了。”


    夜顏咬牙,“說出你的條件!”


    信他的話才怪!


    但她想聽聽他的條件。


    祁司塵邪肆的望著呂心彩,“我沒什麽條件,隻要心彩肯嫁給我,我就告訴你們諸葛昌明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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