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顏迴頭,雖然她臉皮夠厚,但也忍不住紅了臉,“二哥……那啥,我沒講你壞話。”


    藍文鶴背著手冷哼哼的睇著她,抖腿的動作讓那袍角一搖一擺的,十足痞子樣,“你是沒說我壞話,可是你想讓我背黑鍋!”


    夜顏囧,“別說得這麽難聽嘛,人家也是想幫你建功立業罷了。你現在握著榮國一半兵權,做番壯舉也能讓你在朝中樹立威風。”


    藍文鶴抖著腿走到她跟前,突然扯開嗓子在她頭頂嚷道,“我看你是想我遺臭萬年才是真的!什麽好事想不起我,做被人唾罵的事你就想起我了,你怎麽不摸摸你良心,難道都不痛嗎?”


    慕淩蒼唿啦從座位上起身,藍文濠見狀,趕緊把身前的兄妹拉開,沒好氣的對著藍文鶴道,“嚷什麽嚷?我們又不是聾子。”


    藍文鶴冷著臉哼道,“對,你們不是耳聾,是心黑!”


    藍文濠神色沉下,“老二!”


    夜顏撇了下嘴,低聲道,“二哥,是我出的主意,你要罵就罵我好了。”


    藍文鶴立馬瞪眼過去,“你以為我不敢罵你?!你說,我怎麽招你惹你了?!我哪點對不起你?!我何時虧待你了?!”


    瞧他那吃人的樣子,夜顏自知理虧,頭一次沒跟他懟嗆。


    但他們卻忽視了某個做妹夫的人,見自己的女人被訓,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舅哥,那也是他不能容許的——


    夜顏道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人拽到懷裏,頭頂傳來他冷到掉冰渣的嗓音,“本王的女人何時輪到你來教訓?對她不滿之前,也要先問問本王的意思!”


    他有多久沒這個樣子了,夜顏都差點忘了。感受著他身上砭人肌骨的氣息,她頓時抬起頭,哭笑不得,“淩蒼……”


    藍文濠也是被他翻臉的神色嚇了一跳,趕緊出聲製止,“淩蒼,別往心裏去,文鶴不是要欺負小妹。”


    他太陽穴突突直跳,本來今日已經夠煩亂的了,結果他們幾兄妹還在這裏鬥嘴,他現在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祁雪也趕緊去拉慕淩蒼的衣袖,好聲好語勸道,“皇兄,你別誤會,他們隻是鬥氣玩,二皇子並非真的生顏顏的氣。”


    誰知慕淩蒼眯著眸子睇著藍文鶴,冷硬溢道,“氣死他活該!”


    他這話讓藍文濠和祁雪以及夜顏都開始掉冷汗。


    藍文鶴‘喲’一聲怪叫,勾著唇邪氣的迴瞪著他,“妹夫這是要挑事?”


    眼看著氣氛劍拔弩張,藍文濠一咬牙,不等好友冷聲‘應戰’,猛然抓住藍文鶴的手腕,直接把他往外麵拖——


    “給我過來!”


    這一個兩個的,外麵的人和事還沒解決好呢,他們先起了內訌。


    簡直沒一個像話的!


    藍文鶴肯定不願意就這麽被拖走,氣得嗷嗷大罵,“藍老大,你敢幫外人欺負自己兄弟,信不信我跟你翻臉!放開——”


    祁雪左看看、右看看,一個是自己小叔子,一個是自己大哥,而且他們生氣的原因隻是因為她小叔子吼了自己妹妹……


    她傻眼愣在原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他們是沒長大的孩子麽?就這種事也能臉紅脖子粗?


    夜顏才是最無措的一個,一手拉著慕淩蒼的拳頭,一手在他腰間掐著,又想笑又想氣,“你也是的,明知他就是那種性子,居然還能跟他真慪氣起來。”


    慕淩蒼眯著冷眸哼道,“本王又不欠他,為何要看他臉色受他氣?”


    夜顏抱著他哄道,“好了,他怎麽說也是我二哥,之前也是我說話刺激到他了,看在我理虧在先的份上,就別計較他吼我的事了,好嗎?”


    慕淩蒼摟著她肩,沒再說什麽,但俊臉繃得緊緊的。


    夜顏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哥為了季家和雷霆王的事忙了一天還沒頭緒,我去他那邊看看,行嗎?”


    慕淩蒼鬆開了手,不過卻瞪著他冷聲警告,“不許與那廝言和,免得他得寸進尺。”


    夜顏趕緊點頭,“好好……”


    轉過身的那一刹那,她忍不住偷笑。


    她一走,就剩下祁雪了,望著他冷冰冰的俊臉,她張了好幾次嘴,最後才憋出一句,“皇兄,還要茶水嗎?我讓人給你換壺熱的?”


    慕淩蒼斜了她一眼,返迴椅子坐下,“不用了。”


    祁雪朝他走過去,擠著笑安慰他,“皇兄,你也不要這樣嘛,二皇子他其實很在意顏顏這個妹妹的。隻是他做事不靠譜,老是讓人誤會。”


    慕淩蒼抿著薄唇,從喉間應了聲,“嗯。”


    祁雪見他也沒有要生氣的意思,才鬆了一口氣。默了一下,她突然轉移話題,小聲問道,“皇兄,聽說太子哥哥在京城,我能不能去見見他?”


    慕淩蒼神色恢複如常,對她點了點頭,“他被安排在驛站,你與文濠打個招唿再去見他。”


    祁雪欣喜不已,“我會跟文濠說的!好久沒見到太子哥哥了,真的挺想念他的!”


    慕淩蒼嗔了她一眼,倒也沒說什麽。


    …


    書房裏,夜顏陪著笑朝椅子上臉色臭烘烘的男人走過去,“二哥,你別生氣嘛,我收迴之前講的話,然後再向你賠禮道歉,行嗎?”


    藍文鶴不屑的扭開頭,“哼!”


    見狀,站在椅子旁的藍文濠突然踢了他小腿一下,然後板著臉瞪著他。


    藍文鶴這才揚起下巴,傲氣的開口,“本皇子大度,不與你們一般見識!”


    夜顏也跟著踢了他小腿一下,“就你這臭德行,我真不想跟你好!說我好事想不起你,你倒是跟大哥學學呀,大哥除了瞪我幾眼外,何時對我吼過?”


    “你們!”藍文鶴把兩腿盤到椅子上,對著他倆磨牙,“你們是想合夥對付我?”


    夜顏和藍文濠相視了一眼,然後默契的伸出手,一人抱住他,一人對著他雙肩和後背猛拍——


    “讓你兇、讓你惡、讓你蠻不講理!我們就是合夥欺負你,怎樣?早就想揍你了,看你還敢不敢亂橫!”


    “來人——來人——”藍文鶴沒地方多,隻能抱頭大叫。


    要說揍,夜顏也不是真下狠手,隻是有藍文濠相助,她就打他幾下出出氣而已。


    門口的侍衛聞聲朝裏麵看,驚得都快掉了下巴。


    雖然藍文鶴叫得淒慘無比,可他們兄妹三人明顯就是在玩。


    特別是藍文鶴一邊慘叫一邊偷著笑,他們這個角度看得一清二楚,就這樣的情景,誰會上前啊?


    吵也吵了,打也打了,雖然停手後一個個繃著臉,但氣氛卻與之前大相徑庭。


    藍文鶴嘴裏還賤賤的罵著,“母老虎一隻,真不知道姓慕的看上了你哪點!”


    夜顏撩了一下耳發,抬起下巴,“當然是看上我美貌呀!”


    藍文濠嘴角狠狠一抽,雙肩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藍文鶴鄙夷的撇嘴,“你也就隻剩下一張皮囊能見人了!”


    夜顏頓時拉長臉,又對著他舉了舉拳頭,“你再說一次,信不信我把你揍得二嫂都認不出你來!”


    提起季若婕,藍文鶴突然焉了脾氣,渾身無力的靠著椅背,閉眼道,“現在一睜開眼,就擔心她是否又把我忘了。再閉眼再睜眼,又害怕她什麽都想起來了。老子現在過得真是,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獄似的,我看過不了多久,我也會神誌失常的。”


    夜顏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下,哼笑,“這就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藍文鶴不爽的掀開眼朝她瞪去,“我做何虧心事了?她家人居心不良意圖窺竊我藍家江山社稷,這能怨我?”


    夜顏諷道,“別亂扯這些,你自己應該明白你虧她虧在什麽地方。拿女人賭氣氣她,而且你還是玩真格的,現在才知道有些事不是能隨便玩的,可惜晚了。”


    藍文鶴拉長了臉,臉色也臭烘烘的。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激動的抬起頭,對著藍文濠道,“皇兄,你都要當皇帝了,要不你幫我找個借口,把那兩名側妃弄走吧,其他女人我自己搞定。”


    藍文濠比他臉色更臭,“你自己的風流債你自己想辦法!抹得了那些女人,也抹不掉你的過去!”


    藍文鶴捶著扶手惱道,“說白了,你們就是想看我笑話,現在看到了,滿意了?!行,你們都不幫我,那我帶她私奔總行了吧!”


    夜顏一盆冷水給他潑過去,“你能不能別跟小屁孩似的,不覺得丟人啊?自己惹的禍讓大哥來給你收拾爛攤子,你還好意思橫?”


    藍文鶴黑著臉,一言不發的瞪著地麵。


    對他的事,藍文濠也真是又氣又恨,“父皇因為夜姨,這些年如何過的,你都體會不到嗎?一天到晚隻管風流和意氣用事,活該你吃苦頭!”


    藍文鶴越發沉默,不過身上隱隱帶著一股壓抑的戾氣。


    夜顏趕緊給藍文濠使了個眼色,藍文濠緊抿著薄唇,也沒再出聲罵他了。


    但要他幫這個弟弟處理感情上的事,他確實是無能為力,所以他也隻能給夜顏遞眼色,希望她能想點辦法。


    夜顏接受到他求助的眼神,當即就對他翻了個白眼。


    問她有屁用啊!


    什麽事都好解決好商量,唯獨感情,誰敢亂插手?


    再說了,那兩名側妃人家也沒做錯事,憑什麽說解決就解決?


    藍文濠對她皺起眉頭,無聲的哀求。


    夜顏實在受不了,拍著扶手道,“這事是二哥自己作出來的,要解決問題,也得看二哥態度。凡事都得講代價,二哥現在想迴頭,不付出點代價怎麽能行?他自己作孽總不能讓我們其他人幫他承受後果吧?”


    藍文鶴抬起頭,灰暗的眼底多了一絲亮光,“要多少銀子?”


    夜顏差點噴他一口血,“銀子個毛線,你以為這事花銀子就能辦好的?”


    這貨吃糞長得的麽?說他腦子裏裝漿糊都是在誇他!


    藍文鶴也聽不懂她罵人的話,但知道她在罵自己,黑著臉道,“有何好主意盡管說,我不會虧待你的!”


    他這口氣就連藍文濠都看不下去了,沉聲斥道,“老二!”


    藍文鶴這才焉焉的閉嘴。


    夜顏都懶得看他,幹脆對著藍文濠說話,“大哥,二哥現在想迴頭,其他辦法我是沒有,但隻有一個他自損的辦法,那就是讓他對外宣稱自己不能人道。反正我們這幾日在外麵抓捕雷霆王和烏千峯也出了不少意外,說他受傷了也沒幾個人會懷疑……”


    她話還沒說完,藍文鶴就從椅子上跳起,黑著臉激動的指著她,“你、你要本皇子做太監?!”


    對他吃人的樣子,夜顏壓根不放在眼中,冷哼著扭開頭,“我隻是看在兄妹的情分幫你,你不願意就算了,當我什麽都沒說。”


    藍文鶴如同下令似的,“不行不行,你再想一個,我堂堂男兒身,如何能做太監?”


    夜顏都被他氣樂了,扭迴頭對他冷笑,“二哥,究竟是麵子重要還是二嫂重要?既然你鐵不下心對二嫂專情,那就大膽的去告訴二嫂、把你的那些女人介紹給二嫂呀。再說了,我又不是你的師爺,憑什麽幫你想辦法?”


    藍文鶴臉色雖不好看,但突然走近她,抓著她肩膀哀求的搖晃起來,“我的好妹子,你就幫二哥再想想其他辦法吧。你放心,二哥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夜顏果斷的搖頭,“就這麽一個辦法,想不到別的了。其他女人隨便你處置,但那兩個側妃多少有點背景,我是不希望你的事連累到大哥而已,才給你想了這麽一個辦法。我也是想幫你賭一把,希望她們對你不是真心的。雖然你從此會被人笑話,但對你和二嫂、對兩位側妃而言,都能把傷害降到最低。起碼她們以後還有再嫁人的可能,比被你休掉要好得多。”


    藍文鶴還是不讚同,但藍文濠比他先開了口,“老二,小妹提的主意,我覺得可行。”


    藍文鶴迴頭瞪他,“敢情不是說你是廢物,你當然覺得可行了!我一個大男人被人說不能人道,你讓我如何有臉麵再活下去?”


    藍文濠也來了幾分氣性,“誰讓你任性妄為到處招惹女人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夜顏見他還是不開竅,抬腳又往他小腿瞪了一下,“你到底聽不聽?不聽就算了!臉麵都是你自己爭取的,你自己不要臉怪得了誰?再說了,你管別人怎麽說,隻要二嫂知道你是個正常男人不就行了嗎?你可別跟我說,你還想找誰證明你是個正常男人!”


    她和藍文濠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想把他按著再打一頓。


    他又要這樣又要那樣,不搭理他吧,他就使橫說什麽不把他當哥、不把他當兄弟什麽什麽的。幫他想辦法呢,結果他又這樣不行、那樣不行。


    這混蛋,打死算了,省得他們眼疼、心疼!


    感覺到他們又想動手,藍文鶴一屁股坐地上,抓著頭煩躁的道,“行了行了,都聽你們的!不能人道就不能人道,本皇子受得起!”


    瞧他這耍賴的德性,夜顏拳頭捏了又鬆,鬆了又捏緊。但見他妥協,她也隻能繼續忍著,想著趕緊把他的事解決了好說別的事。


    “二哥,我要是你,我還得高高興興的應下來。你別瞪眼,我可是跟你講正經的。如果二嫂知道你為了她自損男人的形象,說不定還感動呢,畢竟你這是在為她拒絕其他女人。就算哪天二嫂記起以前的事了,她也能看出你是在悔改自己的錯誤,怎麽也不會對你太絕情的。到時候你再使出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加上幾個孩子一起助陣,我就不信栓不住她的心!”


    “嗬嗬……”聽到她最後的話,藍文濠忍不住笑出了聲。


    藍文鶴氣得從地上蹦起來,對著她使勁兒磨牙,“你才一哭二鬧三上吊!那是女人做的事,我一個大老爺們能做?”


    夜顏看他炸毛的樣子,想象他真要做那些舉動,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


    他們三兄妹這是第二次在一起談正事,雖然吵得臉紅脖子粗,甚至還動手幹架,但這氣氛卻是從來沒有過的,曾經所有的不愉快好像都煙消雲散了。


    被他們倆嘲笑,藍文鶴雖然各種跳腳不滿,但言語也少了許多偏激,開始正經起來,“她的心我會想辦法挽迴,我現在苦惱的是如何處置季家,萬一以後她真記起來了,發現是我殺了季家的人,還不是一樣會恨我。”


    夜顏朝藍文濠看去,隻見藍文濠沉下了臉,“雷霆王和季家的事,我會一手處置。如果今後她要恨,也隻會恨我。”


    藍文鶴趕緊把他抱住,“皇兄,你說真的?那這事我就不管了,全憑你發落了!”


    藍文濠一把拉開他,臉黑的訓道,“你給我把德性改改,做事之前多想想後果,別動不動就使小性子!”


    藍文鶴撇嘴不情不願的道,“知道了。”


    夜顏看他眼疼,趕緊催道,“行了,沒事你趕緊迴去裝病吧,讓大哥去給禦醫打聲招唿,然後去給你看病。”


    藍文鶴擰著眉沉默了片刻,然後不發一言的朝書房外走去。


    他一走,夜顏背靠著椅子歎氣,“真不知道他是任性還是傻氣!”


    藍文濠笑著走向她,“他是既任性又傻氣。看在他本性不壞的份上,你就別跟他計較了。”


    夜顏笑道,“好,看在你今天幫我揍他的份上,我以後就不跟他吵了。”


    藍文濠手握虛拳放在唇邊,想起之前暴打某人的事,雙肩抖個不停。


    玩也玩了,鬧也鬧了,打也打了,夜顏還是沒忘正事,向他問道,“大哥,後宮的女人該如何安置,父皇有交代嗎?還有四姐,聽說她今日都在苗貴人寢宮裏,也不知道她如何想的,你需要把她叫來問問嗎?”


    藍文濠收起眼裏的笑意,深沉的眸光望著虛空,低沉道,“父皇早就在外準備好了行宮,後宮那些女人明日就會搬去行宮裏。按例來說,無所出的妃嬪沒資格去行宮安享餘生,但父皇也有破例交代,她們願意去行宮居住也可以,如果不願意的,甚至想恢複自由身的,父皇也恩準她們另尋生路。至於四妹,她已經讓人帶了話給我,求我在宮外為她建座公主府,她想把苗貴人接去公主府中與她居住。我想這要求不過分,就準了她的所求。”


    聽完這些,夜顏也沒話好追問的了。


    不過想到之前他說的某句話,她調皮似的對他眨了眨眼,“大哥,你說二哥沒從父皇身上體會到什麽,你指的是什麽呀?”


    藍文濠剜了她一眼,“你覺得呢?”


    夜顏‘嗬嗬’直笑,“這就是你二十幾歲都不肯成親的原因?你看著父皇為我娘守身孤獨,也怕自己愛錯人,所以就一直打光棍?”


    藍文濠沒好氣的瞪眼道,“你就不能說得文雅些?”


    夜顏攤手笑,“沒辦法,我就是這麽粗魯的一個人。”雖說她滿意他的人品,但還是有件事她想確認,於是正經起來,“大哥,都說帝王會有許多身不由己,你說你以後會不會像其他帝王一樣整個三宮六院出來?”


    藍文濠瞬間黑了臉,“別胡說,不可能的事!我沒那麽無能,需要靠女人穩固江山社稷!”


    夜顏再問,“那萬一有大臣上湊呢?你會不會因為他們說得有道理而左右為難?”


    藍文濠眸底閃過一絲厲色,“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受人擺布的人?我榮國地廣人多,不乏文韜武略之士,想入朝做官的大有人在,我會稀罕這些別有居心的老頑固?”


    夜顏‘哈哈’直笑,“嗯,不錯,有魄力!”


    對她的提問,藍文濠當然知道她的用意,表明了心跡以後,他也忍不住勾唇淺笑。


    想起大廳裏還有人在等著,夜顏也不再囉嗦了,催促道,“大哥,二哥已經迴別院了,你趕緊找個禦醫給他‘看診’去。”


    提到這事,藍文濠朗聲笑起來,“還是你有辦法!”


    不能人道……


    對這個不著調的兄弟來說,也該是他的‘報應’!


    …


    藍文鶴的事,既然是夜顏出的主意,這後續發展她肯定是要關注的。加上宮裏也沒他們什麽事,朝政上的事她也插不上手,幹脆就和慕淩蒼一起帶著祁雪去藍文鶴的小別院了。


    而藍文鶴一迴去,當真就在床上裝病。


    見他們來,季若婕欣喜之餘把夜顏拉到角落,小聲跟她說話,“小妹,你們來得正好。也不知道你二哥咋迴事,一迴來就躺著,還說禦醫要來給他看診。我問他哪裏不適他又不說,可他身上除了皮外傷,我也沒看出他哪裏有病呀,你說他到底想做何?”


    夜顏忍著笑安撫她,“沒事的,二嫂。今日二哥去宮裏,大哥見二哥氣色不怎麽好,所以就派禦醫來給二哥看看。”


    季若婕不解,“那他都去宮裏了,怎不在宮裏看完了再迴來?讓禦醫大老遠的跑來跑去,他不嫌麻煩呀?”


    夜顏被問得隻能幹笑,“這個……我也不懂二哥的意思。”


    沒錯,季若婕是忘了所有的人和事,但是邏輯思維還是正常的,有些東西可以瞞她,但不能把她當成智力低下來對待。


    看她著急的樣子,她趕緊又安慰道,“二嫂,你就放寬心吧,大哥讓禦醫來,隻是心疼二哥身上的傷,不會有什麽事的。”


    季若婕還是不明白,用眼神示意他看床上挺屍一樣的男人,“也就一點皮外傷,他怎麽裝得跟要死了一樣,這不是存心嚇唬我嗎?”


    夜顏沒忍住,‘噗’聲笑了起來。


    她怎麽早沒看出來,其實這二嫂也有闊愛的一麵。


    而床邊,祁雪探著頭朝藍文鶴看了又看,還很不放心的問旁邊的慕淩蒼,“王爺,你說二皇子這樣行嗎?我怎麽看都不像是得大病的樣子。”


    本來躺著裝死的藍文鶴像詐屍一樣坐起,瞪著雙眼恨恨的咬牙,“就走個過場而已,你們是有多想我死?”


    祁雪‘啊’一聲,趕緊往夜顏那邊跑,仿佛他是真詐屍一般。


    夜顏和季若婕都險些被她嚇一跳。


    慕淩蒼眯著眼,唇角掛著冷笑,意味深長的睇著‘詐起的屍體’,“二舅哥,正巧我學了幾年醫術,要不要我幫你一把?免得禦醫來之後見你這生龍活虎的樣子,迴去不好編造病情。”


    藍文鶴下意識的抓緊被子捂住小腹下,目光又兇又惡的瞪著他,“你別亂來,要不然本皇子宰了你!”


    他這模樣就像要被人非禮一樣,至少在三個女人看來很像。夜顏最先笑場,趕緊過去拉著慕淩蒼往外走,“行了,你別再逗這隻炸毛獅子了,我們去外麵玩。”


    祁雪趕緊追出去,“顏顏,等等我。”


    他們一走,季若婕又迴到床邊,盯著黑臉的他,繼續不解的問道,“文鶴,你到底哪裏病了?”


    藍文鶴往床上一倒,拿被子把頭蒙上,“沒病,隻是內傷。”


    季若婕揪心的去扯他被子,“內傷?內傷你還說話如此大聲?”


    藍文鶴裹著被子,死活不讓她拉開,就在床上滾來滾去……


    …


    這邊熱鬧看了,也沒什麽好擔心的,慕淩蒼就帶著夜顏和祁雪去了驛站。


    然而,他們也沒想到,祁灩熠正在房裏會客。


    而這個客人不是別人,正是嫁到太尉家的三公主祁馨沅。


    聽著房裏的談話聲,引他們前去的小廝正要去敲房門,夜顏手快的把他攔住,然後從懷裏摸出一粒碎銀子賞給他。


    小廝立馬就明白了,收下銀子對他們笑了笑,趕緊跑開了。


    房間裏,祁馨沅不但帶著哭腔,言語也是充滿了辛酸和苦楚——


    “皇兄,我們兄妹能走到今日的田地,其實都是被夜顏害的,為何你還要幫他們?要不是夜顏,我依然會在天秦國做我的公主,你依然還是天秦國的太子,而皇後娘娘更不可能落於歹人之手,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夜顏、都是她啊,你怎麽還不明白呢?難道非要他們動手殺你你才會醒悟嗎?”


    “馨沅,該醒悟的是你!”


    “皇兄,你怎麽能如此說我?我不過就是愛了一個男人而已,我哪裏做錯了?是夜顏她沒有度量,是她不能容忍我與她分享同一個男人,才讓我淪落至此。錯得明明是她,為何你要指責我?皇兄,我才是你的妹妹啊!”


    “別說了!”


    “皇兄,你到底是怎麽了?昔日我們兄妹不說感情有多深厚,但也和睦相處。可如今你看看,我們兄妹都變成什麽樣了?你不再是天秦國太子,而我,遠嫁他國,劉妹更是身死荒山,屍骨都無存……皇兄,為何你還不肯相信我的話,夜顏她就是個禍害啊!她是榮國公主,她接近伏戾王,就是想利用伏戾王毀掉我們天秦國……”


    “閉嘴!”


    房間裏,祁灩熠低吼的聲音響起。夜顏再也忍不住,上前一腳將房門踹開。


    房間裏的兄妹倆受了驚,同時扭頭朝門口看來。


    祁灩熠緊抿著薄唇,不自然的移開視線。


    但祁馨沅卻激動的指著他們,紅紅的眼眶中充滿了濃濃的恨意,“你們來做何?又想來蠱惑我皇兄嗎?你們把我們兄妹害成這樣,到現在都還不願意放過我們,你們還有人性嗎?”


    祁雪最先上前解釋道,“三姐,你完全誤會了……”


    祁馨沅怒指著她,都不聽她說完就厲聲喝道,“你給我閉嘴!你在我們兄妹中隻是個沒用的廢物,如今被他們收買為他們說話做事,你沒資格在這裏跟我們說話!”


    祁雪頓時紅了眼眶,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三姐……”


    夜顏上前把她拉到身後,迎著祁馨沅仇視的目光,也帶著狠勁兒迴她,“雪兒是廢物,那你就是沒人性的畜生!虧你口口聲聲說兄妹情,可你看著其他兄妹欺負雪兒的時候,你站出來幫過她嗎?你都不曾把她當過妹妹,你又有什麽資格和臉麵罵她?”


    祁馨沅臉色青白交錯,指著他們的手都開始顫抖。


    不等她再開口,夜顏繼續罵道,“說我蠱惑你們皇兄,你倒是當著你們父皇的麵告狀啊!魏皇後出事,你怎麽不站出來說話?六公主身死荒山,你去祭拜了嗎?每個人出事,你屁都不冒一個,事後就把責任全推在我身上,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撕了你的嘴嗎?”


    祁馨沅氣恨的渾身都顫抖起來,瞪著她的目光身子變得猙獰,“夜顏,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祁灩熠突然揚起手,一巴掌甩在她臉上,“夠了!”


    祁馨沅捂著臉,眼淚充斥著紅腫的眼眶,又恨又委屈的看著他,“皇兄,他們究竟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竟然被他們迷惑成這般六親不認?你看看他們、你睜大眼好好看看他們,他們隻是外人,而我……才是你的妹妹啊!”


    祁灩熠鐵青著臉,胸口上下起伏著,抬手指著門外,一字一字溢道,“你給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走——”


    這是夜顏第二次看到祁灩熠發火,上一次是在酒樓,兩次都是因為祁灩熠這個妹妹。


    她也說不出來是什麽感受,一方麵厭惡祁馨沅的偏執成狂,一方麵又同情祁灩熠,除了要麵對那麽一個自私自利的母後外,他還要麵對這些不講理的妹妹。


    當然,她也同情自己。


    她是招誰惹誰了,居然什麽事都賴在她身上!


    連利用慕淩蒼破壞天秦國這種罪名都能給她安上,真服氣死了!


    她要有那麽大的能耐,她祁馨沅早進墳墓吃土了,還有她在這裏胡言亂語的份?!


    祁馨沅當然不甘心就這樣離去,突然朝祁灩熠跪下,抱住他的腳哭得撕心裂肺,“皇兄,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是你妹妹啊,你不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妹妹。六妹死了,我在天秦國一個親人都沒有,你再拋下我不管,我真的不想活了。”


    祁灩熠被她氣到話都說不出來,倒是祁雪看得心酸無比,最後還想上前再勸慰她,“三姐,你不要這樣——”


    誰知祁馨沅突然扭頭,反手把她狠狠的推開,“你滾——”


    祁雪遂不及防的朝一旁倒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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