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文鶴眯緊了眼,“她確實什麽都不懂,但她也沒騙你,鬼手確實與他們有關係。”


    辛氏驚訝的抬起頭,“鬼手真與他們有關係?”


    “究竟誰才是鬼手的徒弟本皇子無法確認,但不是伏戾王,就是他們身邊那個年幼的孩子。”


    辛氏眼裏多了一絲不安。


    她入穀盜取醉花,雖然成功,可她也擔心鬼手找到她……


    對她心虛又緊張的神色,藍文鶴隻是看著,並沒有要安慰她的意思,而且很快換了話題,“繼續說吧,為何要打著我名號收買彭長林?”


    提起這個,辛氏的眼神突然變得不滿起來,“二皇子,我們處處為你著想,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還反過來質問我們,你以為我們做這麽多是為了誰?”


    藍文鶴從椅子上怒氣,“誰要你們多管閑事!我藍家的江山輪得到你們來指畫?!”


    他怒火一起,辛氏才發現自己過激了,頓時壓下激動的情緒,言語也溫和起來,“二皇子,誰都可以誤會我們,唯獨你不能誤會我們。自從你娶了婕兒,我們季家不管做何事,都是為了你著想。你大哥登基在即,你若是還無動於衷,等他坐上皇位,那就無法逆轉了啊!”


    藍文鶴‘嗬嗬’直笑,“那我還得感謝你們了?”


    別看他笑著,可唇角的弧度充滿了嘲諷和厭惡。


    辛氏用一種不解的眼神望著他,“我們為你做了那麽多,難道你不該感謝我們?”


    藍文鶴笑得愈發陰沉,“感謝你們?等你們讓本皇子坐上了皇位,下一步是不是該算計本皇子了?”


    辛氏雙眼睜大,“二皇子,你怎能如此認為?”


    藍文鶴收起陰沉的笑,憎惡的瞪著她,“收起你們所有的心思,本皇子不需要你們的好意!”


    他眯緊眸子轉身欲走。


    辛氏突然沉聲道,“難道你就不想做皇帝?你既然不想做皇帝,那為何又要與你大哥爭來鬥去?”


    藍文鶴背對著她,輕蔑的揚起唇角,“你們太自以為是了!”


    語畢,他不再停留,伸手拉開了房門。


    看著門外端著藥碗的女人,他眸光帶恨的瞪了她一眼,隨即繞開她大步離去。


    季若婕垂下眸子,站了片刻才走進房內。


    見她進來,辛氏又躺迴了床上。對於自己怎麽到宮裏來的,她似乎並不關心,所以對誰也沒問。


    “娘,這是禦醫開的藥方,女兒親自煎的,您趁熱喝了吧。”


    “嗯。”對女兒送到嘴邊的藥,她也很配合的喝下。


    “娘,您剛和二皇子說什麽呢?”季若婕一邊喂著她,一邊佯裝好奇的問道。


    “你都聽到了?”辛氏定定的看著她,不答反問。


    “我隻聽到‘皇位’二字。”季若婕垂下眸光,低聲道,“娘,你們不要跟二皇子談皇位好嗎?他不會聽你們說的。”


    “我們可都是為了你好!”辛氏突然動怒,“難道你們還想把皇位拱手於人?”


    “娘,這是他們兩兄弟的事,就算你們想插手也無濟於事。”季若婕耐心勸道。


    “嗬!我看你是不想讓藍文濠死,對吧?


    ”娘,不是這麽一迴事!“


    ”不是這麽迴事?那你告訴我究竟是為何?成王敗寇的道理你不懂嗎?你知道一旦藍文濠做了皇帝你們會有如何的下場?“辛氏尖銳的連番反問。


    ”娘,您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們兄弟倆。“麵對情緒激動的她,季若婕痛心又無奈。


    ”了解他們?我為何要了解他們?我隻知道我的女兒是皇後的命!要麽你幫藍文鶴得到皇位,要麽你改嫁藍文濠做他的皇後!“


    ”娘,您、您怎能說出這樣的話?“季若婕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除了震驚她的想法外,甚至覺得眼前的娘無比的陌生,陌生到讓她心生恐懼。


    ”如果你不聽我的話,那你就別叫我這個娘!我們季家也沒有你這樣的女兒——“辛氏激動的朝她揮手,打掉了她手中的藥碗。


    ‘啪!’漆黑的藥汁濺在華麗的地板上,又刺眼又刺鼻。


    好好的藥汁變成了髒汙,季若婕捂著心口紅了眼眶,”皇位就那麽重要嗎?他們兩兄弟就非得死一個嗎?“


    她滿眼含淚的望著床上咄咄逼人的娘,”娘……你真的太不了解他們了……你們真的太不了解他們了……他們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你們要是再不打消惡念隻會害了自己的……“


    然而辛氏根本聽不進去她半句勸言,指著門外怒道,”你給我出去,想明白了再來見我,否則就別叫我娘!“


    …


    從辛秀君那裏離開後,藍文鶴帶著一張鐵青的臉迴到自己的書房。


    推開門的瞬間,他不禁一愣,”你來做何?“


    座上的女人一身素色美如謫仙,不過此刻卻笑得像一個十足的女魔頭,隔著書桌朝他招手,”來,小鶴鶴,咱們該算算你當年欠我的賬了。“


    藍文鶴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


    夜晚的花園,宮燈照耀下別有一番靜謐的美。


    好久都沒這麽賞月了,夜顏背靠著椅子,身心都在愜意中。


    ”大哥,我一直都有個問題想不通,你能給我說說嗎?“她微微扭頭,看著一旁靜坐吃茶的男人。


    ”嗯?“藍文濠扭頭看著她。


    與他對坐的慕淩蒼也抬頭望著她。


    夜顏‘嗬嗬’笑道,”沒什麽,我就是無聊想問點事而已。都說後娘難做,我娘也覺得她做你們後娘很為難。不過我瞧著你並不反感她,為什麽呀?“


    藍文濠微微一愣,隨即將手裏的茶杯放桌上,眸光深沉的望著遠處的夜景。


    他像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迴憶什麽,夜風拂過,把他身上沉悶的氣息吹散,夜顏才發現他沉悶的情緒中有些孤涼。


    她沒有打擾他,與慕淩蒼隔空相視了一眼,默契的等著他開口。


    藍文濠也沒沉默多久,對著夜色低沉道,”我和文鶴幼年就失去了母後,從此以後,除了父皇以外,再也沒有人用心待過我們。後宮中的嬪妃們一邊擠破頭想父皇立她們為後,一邊還想著法子對付我們兄弟倆。沒有人知道,母後剛去世的那段日子,我們是如何度過的,就是宮人不給我們吃的,我們也不敢告訴父皇……


    “直到父皇把夜姨接到宮裏,她帶我們打嬪妃殺宮人,我們剛開始膽怯懦弱不敢做那些事,她就不停的嘲諷我們,還拿死人骨頭嚇唬我們。直到文鶴有一次被人推進水井中差點喪命,我們才漸漸的明白她在對我們好……”


    說到這,他突然轉過頭看著夜顏,唇角帶著一絲戲謔的笑,“你知道為何他們叫夜姨為‘妖女’嗎?”


    夜顏聽得目瞪口呆,沒法想象他說的那些場景。


    但是,這些無法想象的事都很符合她娘的性格……


    別說她娘整他們兄弟倆了,就算自己這個女兒也一樣遭她各種說教。


    藍文濠收起笑,突然間又換上了陰沉的神色,“夜姨離開以後,宮中妃嬪為了報複,竟合謀加害我們。為了上位,她們多人合計,欲將我們活活焚燒於宮殿中。幸而夜姨教過我們武功,才使得我們逃過劫難!”


    夜顏張大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這麽兇狠?”


    藍文濠咬著牙,眸底全是陰冷的恨意,“對,她們就是如此兇狠!所作所為令人發指!”


    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狠戾的神色,夜顏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但認真去想象他們兄弟遭遇的場景,那還真是讓人心寒發指。十七年前他們兄弟也才六七歲左右吧,比小羿的年紀還小,可卻要麵臨那麽多算計和加害,這得要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去麵對?


    想到什麽,她好奇的反問道,“難道你們就不怕我娘也有私心嗎?”


    藍文濠像是聽到笑話般,低聲笑了笑,“她要有私心,我們兄弟倆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迴了。父皇這麽多女人中,也就她最不屑後位。就連現在,她都寧可空著。她不坐,其他人也妄想。”


    夜顏‘嗬嗬’笑道,“我覺得吧,我娘不想坐那個後位,估計也是為了氣那些女人。寧可空著,也不給她們機會。”


    之前她還不太明白,為何她娘寧可隻做藍錚的妻子也不做他的皇後,現在聽藍文濠說了這麽多,她才猜到她娘的心思。


    不得不說,她這種做法真是堪稱一絕。那些女人拚盡一切都想得到的東西,她卻把它涼在一邊,要不要還得她說了算。


    這不擺明了想把那些女人給氣死麽?


    正在這時,祁雪小跑到他們身後,“顏顏,你們在說什麽呀?”


    夜顏迴頭朝她道,“都說完了,誰讓你不早點出來。”


    祁雪委屈的指了指身後,“昕蔚剛剛尿了褲子,我在幫奶娘的忙。”


    夜顏哭笑不得,“你不是說過來學武功嗎?你這究竟是學武功還是學帶孩子?”


    祁雪心虛的朝藍文濠看了一眼,然後低下了頭,“我就想多抱會兒他們……”


    她嚷著來學武功,結果一看到兩個小家夥,頓時就什麽都忘了。


    夜顏趕緊給藍文濠揮手,“大哥,你趕緊帶她迴去,加把勁兒弄個小家夥出來給她玩。”


    祁雪滿臉通紅,嗔叫起來,“顏顏!”


    夜顏見藍文濠當真起身,扭頭對著她也揮手,“快迴去快迴去,春宵一刻值千金,爭取明年這個時候讓我抱上小侄子。”


    祁雪還想說什麽,藍文濠已經牽起她的手往文妍宮走了。


    看著她羞赧的離開,夜芸笑得異常邪惡。估計明天這丫又爬不起來了吧?


    “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也該迴房了?”突然,某人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傳來。


    “呃……”她一臉黑線看向他,“人家是急著迴去生孩子,你急個啥勁兒?”


    “你不是說春宵一刻值千金麽?”慕淩蒼彎下腰將她從椅子上抱起。


    “你一刻鍾能完事?”夜顏一粉拳捶他肩上。


    慕淩蒼嘴角狠狠一抽,“你想為夫一刻鍾完事?”


    夜顏那個囧,“……”


    被他抱著往寢居走,她突然‘咦’問道,“淩蒼,你有沒有覺得奇怪,我娘今天把孩子丟給我們,到現在都沒出現。”


    慕淩蒼不以為意,“讓她多休息也是應該的。”


    夜顏摸著下巴,眼珠子轉了又轉,“我沒說非要她帶孩子,隻是覺得她有點奇怪,”


    孩子一出生就是她娘在管,今天都一天了,她娘居然都沒出現,這也太反常了……


    …


    再次走進辛氏房中,藍文鶴還是先把服侍她的人遣退了出去。


    看著他比昨日的神色好看多了,辛氏眯著眼試探的問道,“二皇子想通了?”


    藍文鶴麵無表情的在桌邊坐下,“談不上想通,對皇位,我從來沒放棄過。”


    辛氏眼裏多了一絲笑,“那二皇子有何想法?你隻管說出來,隻要我們能做到的,我們一定竭盡全力替你辦到。”


    藍文鶴抬起頭,深深皺起濃眉,“我想法雖有,可你也知道,憑我一人之力根本辦不到。先不說我究竟有何想法,就拿目前的形勢來說,我皇兄巴結上了夜芸,而夜芸又深得我父皇寵信,可以說有夜芸一日在,我想要皇位根本不可能!”


    辛氏雙眼中也多了許多冷色,“夜芸對我們來說,確實是個禍害。早前她離開,我以為她不會再迴來,沒想到這麽多年,她居然厚顏無恥的迴來了。”


    藍文鶴歎了一口氣,“這妖女太厲害了,把我父皇迷得團團轉,如今她說什麽父皇就信什麽,幾乎完全被她掌控。而我又不願意巴結她,她對我橫豎都不順眼,我不求她能替我在父皇麵前說好話,隻求她別用暗箭傷我就行了。這也正是我不敢明麵上和她作對的原因,如果得罪了她,指不定哪天她殺了我,父皇還會拍手說殺得好。”


    辛氏將他痛苦的神色收入眼中,沉默片刻後,她低聲問道,“那二皇子可否說說你的計劃?”


    藍文鶴又重重的歎了一聲,“我有計劃又如何?他們把我盯著,就是為了不讓我破壞皇兄登基。再說了,就算有季家幫我,一樣無濟於事。要對付夜芸,太難了。”


    辛氏輕哼了一聲,“我知道夜芸有些能耐,可也不是無懈可擊。”


    藍文鶴對她露出愁苦的神色,“嶽母大人,話雖如此,但她現在身邊有我皇兄和伏戾王,可以說是人多勢眾。僅憑季家幫我就很難對付她,何況你還中了蠱毒……”


    辛氏不以為意,“我是中了蠱毒,但我也不怕死。何況夜芸她們祖孫三代都在宮中,隻要對付了她們,我早晚會拿到她們的血解我體內的蠱毒。至於你所擔心的人手不足,這根本不成問題,隻要你下定決心對付他們,我會幫你籠絡人手的。”


    藍文鶴驚喜不已的瞪大眼,“真的?你真的可以找人幫我們?”


    辛氏眯著眼,信心十足的點頭,“隻要你放開手腳去做事,我保證皇位一定是你的!”


    藍文鶴好奇道,“嶽母大人,我能問問是何人嗎?”


    辛氏盯著他認真看了一眼,才輕道,“你王叔。”


    藍文鶴頓時拉長了臉,“你找他?他肯為我冒這個險?”


    辛氏篤定道,“藍錦珠死了,你王叔痛心不已,且懷疑她的死跟夜芸有關,隻是他也跟我們一樣,在等候報仇的機會。隻要我們去找他,他一定會答應與我們合謀。”


    藍文鶴點著頭,“如果王叔肯幫我們,那我們的勝算也多了許多。”他突然又擰緊濃眉,“隻是……”


    “隻是什麽?”


    “嶽母大人,要是能與夜芸的死敵合作,我們會更加有勝算。隻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血盟莊的人。”


    辛氏突然沉默起來。


    藍文鶴從桌邊起身,朝她走了過去。一臉認真的對她起誓,“嶽母大人,我藍文鶴對天發誓,隻要我得到了皇位,皇後之位一定是若婕的。隻要我做了皇帝,將來我的天下也是季家的天下!”


    他對自己女兒的感情,辛氏一點都不懷疑。


    又沉默了片刻,她才道,“你隻要聽我的,我會幫你聯係血盟莊的人。”


    藍文鶴又驚喜又感動,“嶽母大人,我的事就全拜托你了!要我如何著手準備,你盡管說,我一定會按你的交代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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