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東陽先是一愣,隨即大步出了房間。


    季若婕看著床上還在暈迷中的辛氏,跪在床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娘,您究竟怎麽了?我要如何才能救您?”


    以前,她一直都聽爹娘的話,他們說沒大礙,她就信以為真。但最近幾次迴家,她發現娘的情況一日比一日嚴重。以前娘的臉都是好好的,如今整個麵目都變得跟腿一樣,她才發現,爹和娘有意隱瞞了她許多事。


    今日娘的行為更是怪異無比。


    她不但撲倒祁雪掐祁雪的脖子,還失去理智般與夜顏爭執。


    這種種的言行,簡直讓她不敢相信,娘一直都很溫柔的,怎麽突然變得不可理喻了?


    明明是她掐人脖子,為何還能強詞狡辯?


    祁雪她們今日第一次到季家做客,按理說她們之間不可能有深仇大恨,而且夜顏還答應想辦法治好娘的病。


    她實在想不通,這一切到底是為何……


    聽著腳步聲走近身後,她緩緩的抬起頭朝來人看去,模糊的淚眼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她也知道他是誰。


    因為他身上桀驁不馴的氣息她就算是死也忘不了。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此時此刻見到他,她突然有種想大哭的衝動。淚水像決堤一樣,怎麽都止不住。


    “文鶴……救救我娘……”


    藍文鶴黑著臉走進來,但在看到她轉頭的那一刻,整個人僵在原地。


    看著她一臉是淚的樣子,聽著她嘴裏哀求的聲音,他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人。


    這個喚他名字的女人真是她?!


    迴過神,他斂住瞪大的眸孔,將她一把從地上提起來,單手摟著她腰肢,然後對著身後的隨從道,“帶夫人進宮!”


    聽到他的聲音,季若婕不敢置信,“你……你……”


    藍文鶴側目哼道,“嶽母大人都如此嚴重了,難道本皇子還能置身事外?今日就將她接去華玉宮,我隨後會向父皇求情,讓禦醫替她診治。”


    季若婕做夢都沒想到他會做這樣的決定,頓時傻了一樣看著他。


    藍文鶴扭頭對她冷笑,“你以為他來了就會幫你麽?除了本皇子,沒人會幫你!”


    季若婕低下頭。


    藍文鶴臉上帶著怒,可看著她眼淚啪啪掉在鞋尖上,他摟著她腰肢的手莫名收緊。


    察覺到自己都貼到他身上了,季若婕下意識的想掙紮,結果他突然用力把她抱住,她遂不及防的被鎖在他胸前。


    隻聽他在她頭頂冷硬的開口,“除了在我麵前哭,不許你在任何人麵前哭!”


    當著丫鬟的麵這樣,季若婕當然不願意。可她剛想掙紮,他就把她抱得越緊,感覺像要把她勒成碎片一樣。


    “二皇子,臣府中請了名醫,二皇子的好意臣心領了。”


    聽著季東陽的聲音在她身後傳來,她差點都想喊救命了。可轉眼一想,她才想起自己和藍文鶴的關係……


    他們早就成親了!


    被他困在懷中,聽著他態度堅決的開口,“嶽父大人就不用與本皇子客氣了,本皇子主意已定,你隻管將嶽母大人交給本皇子就可。除了有禦醫替嶽母大人看病外,王妃也可以照顧嶽母大人,也算我們夫妻倆的一片孝心吧。”


    季東陽還想再說什麽,但藍文鶴帶來的宮人已經將床上的辛秀君抬了起來。


    “二皇子……這……”


    “嶽父大人,替嶽母大人治病要緊,本皇子與王妃就不多留了。”


    藍文鶴沒再聽他說下去,單手摟著季若婕的肩膀就往門外走。


    他是出了名的任性和霸氣,季東陽眼都瞪直了,可又不敢讓人上去阻攔。


    而季若婕邊走邊迴頭,哽咽對他道,“爹,我們先迴宮了。您要是不放心娘,可以隨時來華玉宮看她。”


    季東陽下意識的想追出去,老管家突然將他拉住,並壓低了聲音道,“老爺,不如就隨了二皇子的好意吧。夫人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如果禦醫真有法子治好夫人,那也算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再說了,二皇子是我們季府的姑爺,大小姐又深得二皇子寵愛,把夫人交給二皇子,怎麽也比交給外人強。”


    他的勸阻讓季東陽停下腳步,擰眉一想,也打消了追出去的念頭。


    隻是……


    “老夫不擔心別的,就擔心夜芸他們仗著人多對夫人不利。”


    “老爺,這個您不必擔心。深宮後院雖然人心險惡,可畢竟華玉宮是二皇子的地盤,而且一直都由我們大小姐掌管著,他人想對夫人不利,就算二皇子同意,大小姐也不會同意的。何況,夫人是被二皇子接走的,要是夫人有何意外,二皇子也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老管家努力的安慰著他。


    “你說得都在理。”季東陽一顆不安的心漸漸的落迴了原位。


    望著遠去的人影,他眯著雙眼,將陰沉的氣息深深的壓下。


    …


    從見到兩個孩子起,祁雪就跟見到寶一樣,一會兒抱這個、一會兒抱那個,就連小姐弟兩個睡著了,她也要抱著。


    好在兩個小家夥不認生,隻要吃喝拉撒被伺候好,基本上不哭鬧,精神好的時候還能揮胳膊瞪腿兒跟大人玩,可招人喜歡了。


    “文濠,你看他們長得真像王爺和顏顏!特別是昕蔚,剛剛還對我斜眼睛,那眼神簡直跟王爺一個樣。”抱著睡熟的小家夥,祁雪坐在藍文濠身邊,不停得讓他看孩子。


    “咳咳咳!”夜顏在他們對麵輕咳。


    祁雪抬起頭,這才發現對麵的某位爺正黑著臉瞪著她。


    她脫口道,“王爺,我沒有說你壞話,我在說小世子……”


    說到最後,她突然心虛得說不下去了。


    夜顏替她接話,對慕淩蒼笑道,“雪兒誇我們昕蔚呢,以後昕蔚肯定跟你一樣冷酷帥氣。”


    祁雪趕緊點頭,“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說完,她又低下了頭。


    藍文濠在一旁看得都忍不住發笑,“還是算了吧,要是昕蔚跟他爹一個臭臉樣,那可一點都不好玩了。”


    噗!


    夜顏趕緊捂上嘴把頭扭開,不讓身旁男人看到自己的笑。


    祁雪把頭低著,肩膀一抽一抽的。


    慕淩蒼‘哼哼’了兩聲,“妹夫,你這是想挑事打架?”


    兩個女人還沒反應過來,藍文濠突然拍扶手不滿起來,“誰是你妹夫?你和顏兒成親在先,這大舅哥自然是我當!”


    慕淩蒼一張俊臉更黑了。


    聽到這,兩個女人才緩緩的抬起頭,猶如被雷劈中般先彼此對望,然後扭頭看著他倆。


    夜顏一頭黑線,先道,“你倆要不要劃拳決定?”


    祁雪迴過神,繼續低頭悶笑。


    藍文濠靠著椅背,挑釁的朝對麵擠眼,“誰讓你們先成親的,反正我這大舅哥做定了!”


    慕淩蒼眸子微微眯起,突然薄唇勾起一絲冷笑。


    “小羿。”


    “王爺?”守著慕心暖睡覺的小羿聽到喊聲,忙抬起頭。


    “本王記得大舅爺還沒給小世子和小郡主見麵禮,如此身價不凡的舅舅,這禮要是收薄了,外人肯定會說我們看不起大舅爺的。”


    “呃……”小羿轉頭看向逐漸變臉的藍文濠,腦門上開始掉冷汗。伸手向人要禮物,這樣好嗎?


    “噗!哈哈……”夜顏實在沒忍住,一下子噴笑起來。看著藍文濠臉黑的樣子,她還不忘落井下石般提醒,“大哥,你在天秦國已經叫窮了好幾個月了,這次不會再叫窮了吧?”


    說起來,她和慕淩蒼成親在前麵還真是有點吃虧。


    但也沒辦法,誰讓藍錚一直都在天秦國賴著。據她所知,藍錚和祁曜早就商議好了,先把冊立祁雪為太子妃的事昭告天下,等藍文濠登基,婚禮和冊封儀式一並辦了。


    祁曜看在藍錚和夜芸重逢的份上,加上藍錚親口許諾待藍文濠登基就封自己的女兒為後,雖然婚禮遲了些,但她女兒也不吃虧,索性也就應了藍錚的安排。


    不過照目前的形勢來看,就算藍錚要退位,藍文濠也會拖延。就拿季家的事來說,還不知道他們安的什麽心,這個時候更換君王,文武百官的心多少會動蕩不安,很容易給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提供機會作亂……


    “哼!”藍文濠突然起身。


    “文濠,你去哪?”見他要走,祁雪趕緊問道。


    “迴東宮備禮!”


    看著他氣唿唿離開的背影,夜顏跟著起身追到門口,扯開嗓子提醒他,“大哥,還有我的那份啊,記得要補上哦!還有,不能拿廉價貨和劣質品,要不然我會翻臉的!”


    祁雪這次沒憋住,放聲笑了出來,“哈哈……”


    眼見懷裏的小家夥都快被她笑醒了,她趕緊把他放小床上,然後對慕淩蒼和夜顏道,“王爺、顏顏,我迴去看看!哈哈……”


    因為藍瑛夢那次事件,她現在也不敢隨便叫‘皇兄’了。她心裏知道自己有這麽一個好大哥就行了,免得又給他們幾個人惹來麻煩。


    夜顏也是笑趴在扶手上,見他們都走了,這才伸手碰了碰身側的男人,“你是不是故意的?哈哈……”


    其實吧,就算藍文濠真願意叫他大舅哥,他也不敢認。畢竟身份沒公開,這‘大舅哥’叫出來,豈不是讓外人猜疑?


    她怎麽都覺得他是在故意訛財……


    慕淩蒼哼了聲,“這廝一向吝嗇,現在不讓他出點血本,難道等我們迴天秦國以後再找他要?”


    夜顏小心髒都快抽痛了,不得不對他比個大拇指,“哈哈……還是你厲害!”


    確實,藍文濠那家夥真的很摳門。看看人家藍文鶴,一出手就是一雙寶筷,再看看這個做大哥的,真是一點自覺性都沒有!


    慕淩蒼不滿的剜了她一眼,“小聲些,別把孩子嚇醒了。”


    夜顏扭頭看了看床上的兩姐弟,收住笑聲,然後委屈的嘟起嘴,“好哇,你現在有了他們,都不在乎我了!”


    慕淩蒼眼角狠狠一抽,“誰說的?”


    夜顏哼道,“我自己感覺到的!”


    誰知她這話一落,慕淩蒼突然起身,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夜顏趕緊拖住他,“幹嘛呀?去哪?”


    “我們迴房好好‘談談’!”


    慕淩蒼頭也沒迴,單手勒住她腰肢,連摟帶拖將她帶出房門。


    那‘談談’兩個字讓夜顏腦中鈴聲大振,頓時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可等她反應過來,已經被他帶出兒子女兒房間了……


    …


    從文妍宮迴到東宮,看著藍文濠那硬冷的臉色,祁雪以為他在生氣,一進東宮大門就開始拉他衣袖勸道,“好啦,王爺不過是開玩笑的,你別生氣了。再說,他願意當你妹夫,已經很讓步了,你怎麽還生氣呢?”


    藍文濠突然停住腳步,冷颼颼的斜睨著她,“敢幫他說話?”


    “我哪有?”嗔了他一眼,祁雪露出一絲委屈,“怎麽說他也是我哥,我當然要幫他說幾句好話了。”


    誰知藍文濠不爽的哼道,“我還是別人大哥呢,你看看人家可有幫我說話?”


    祁雪頓時哭笑不得,“你怎麽能這樣說顏顏呢?顏顏的性子本來就那樣,她跟夜姨說話還一點都不客氣呢。”


    藍文濠哼了一聲,扭開頭。


    祁雪真是不知道該怎麽勸他了,今天這兩個男人都跟小孩子似的,他們也是真不怕被人笑話!


    拉著他的手搖了搖,“走吧,我們去給心暖和昕蔚挑選禮物。大不了以後我們也生兩個,然後把禮物要迴來。”


    聽著她安慰人的話,藍文濠唇角狠狠抽動起來,臉上擺出來的氣色瞬間就沒了。


    將她摟到身前,他抬手捏她翹挺的鼻尖,沒好氣的道,“我真像那麽小氣的人嗎?”


    祁雪想點頭,可又不敢,隻能對他幹笑。


    藍文濠突然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不等她掙紮,他先開口,“可是你自己說的,要生兩個,不求賺他倆的,但起碼要把本收迴來!”


    祁雪伏在他肩膀上,一邊臉紅一邊又忍不住悶笑。


    她都服氣了!


    別人生孩子是延續血脈,怎麽到他這裏,感覺孩子都成了他們斂財的工具了……


    藍文濠抱著她正準備往寢宮去,有太監匆匆來報,“啟稟殿下,二皇子把辛氏接到華玉宮了。”


    聞言,祁雪趕緊從他臂彎掙紮下地,然後急聲問道,“那季夫人是何情況?”


    太監躬身迴道,“迴太子妃,沒有探到季夫人的情況是好是壞,但二皇子已經派人去請禦醫給季夫人看診了。”


    祁雪迴頭朝藍文濠皺眉,“我們要不要去告訴顏顏他們?”


    藍文濠沉著臉搖了搖頭,“不用,他們會知道的。現在先讓辛氏住下,多一日我們再去華玉宮看她。”


    語畢,他又朝太監吩咐道,“留意華玉宮的情況,有何動靜隨時來報。”


    “是,殿下。”太監領命退下了。


    祁雪先是在他身旁沉默,突然間拔腿往外跑。


    藍文濠眸子微睜,抬腳就追了上去,腿長的他幾步就將她抓住,“去何處?”


    祁雪指著文妍宮的方向,一臉的認真,“去找顏顏學武功!要是下次再跟季夫人較量,我就可以跟她打架了!”


    藍文濠,“……”


    …


    聽著禦醫在耳旁低語的話,藍文鶴眸瞳大開,臉上也泛出了青色的光。


    禦醫退下後,他在門外緊攥著雙拳,對著房門站了許久才一腳踢開房門走了進去。


    “二皇子。”見他進來,正服侍辛氏的宮女趕緊向他行禮。


    辛氏已經醒了,臉上蒙著黑紗看不清她的氣色,但從她渾濁的眼神中也能看出她很是虛弱。


    “你們都下去。”


    “是。”


    聽著他遣退宮女的聲音,辛氏的雙眼才漸漸有了幾分清明。


    藍文鶴背著手朝她走近,緊斂著眸子盯著她。若仔細看,定能發現他眸瞳裏藏著的怒氣。


    “嶽母大人,本皇子隻想知道你身上的蠱毒從何而來。”


    “我……”辛氏目光躲閃著,不敢與他正視。


    “不說?那好,本皇子就把你交給父皇發落!”藍文鶴咬著牙溢道。


    “不!”辛氏突然激動,竟一下子直直得坐起。


    藍文鶴‘哼’了一聲,走到桌邊坐下,目光淩厲的瞪著她,“把所有事都給本皇子交代清楚!”


    辛氏低著頭,沉默了許久才幽聲道出,“兩年前,血盟莊的人找到我,讓我替他們進鬼穀盜點東西,並以蠱蟲作為報酬。我成功入穀盜出醉花,血盟莊也遵守承諾贈了我一隻蠱蟲。隻是沒想到,我控製不住蠱蟲,竟讓它給咬了。”


    藍文鶴瞪著眸孔,簡直不敢相信,“今日夜顏去季府見你,難道她沒看出你所中的毒是蠱毒?”


    辛氏繼續道,“血盟莊的蠱蟲乃是各種奇毒所煉製,蠱蟲的毒性千奇百怪,她涉世不深,自然辨別不出。而且她認定我去過鬼穀,就以為我身上的毒是在鬼穀所致。而我看出她並不懂醫術,也就假裝默認了她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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