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楊桃不知道的是以她男人的聰明,怎麽會不知道她有小金庫的事情,當初她繡的帕子都是他幫著拿到鎮上去賣的,然後把銀子給她。


    楊桃小心翼翼的蓋上裝銀錢的箱子,“莫怪世人皆愛財,數銀子的感覺真好,有點家底之後心裏總歸是踏實的,咱們木子不愁養。”


    “那當然了,生多少我都養得起,你就隻管生,我來養。”趙墨把小箱子上鎖,藏好之後上床來攬著小媳婦睡下。


    “看你說的話,你娶我難道就是為了生孩子。”


    “嗬嗬,生孩子是必須的,但我娶你卻是為了讓自己更幸福,所以我要加倍的疼你,才能讓我自己更幸福。”


    “這還差不多,我多能幹呀,可會持家了,從不亂花錢,還會照顧人。”楊桃有些傲嬌。


    “是嗎?我真是娶了一個好媳婦。”會照顧人的是他才對吧。


    “哎呀,腳抽筋了,腳抽筋了,快點幫我捏捏……”


    “放鬆放鬆……”


    雪簌簌的下,北風唿唿的吹,大地一片蒼茫,楊桃已經九個月了,趙墨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沒有和兄弟們一起去攆兔子,倒是長富去了,還給他們帶了烤兔子迴來,他是一有機會就往趙家跑,村裏的流言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趙小妹的親事被擱置了下來,原本上門提親的人家也歇了心思,明明可以在年內定下的事情,卻石沉大海,趙母有些發愁,過了年女兒就十八了,一般人家的閨女早就出嫁了,她的小女兒多好的姑娘,偏和小兒子一樣,婚事不順。


    趙父倒是沒有多想,他不知道村裏流言的事情,他舍不得女兒,反倒覺得女兒可以多留兩年在家裏是好事,可以多陪陪他們老兩口。


    趙小妹的事最高興的莫過於長富了,這會沒有人提親,看她能嫁給誰,隻是想到她一直不理自己,他還是很著急,來趙家來的難免就勤了一些。


    不過趙母雖是著急女兒的親事,但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小兒媳就快要生了,親家母也被趙墨接了來,在家裏住下,全家人都嚴正以待,趙墨更是睡覺都能被驚醒,夜裏就沒睡踏實過,時不時起來看看妻子的肚子,下雪地滑,更是眼珠子都不離小媳婦。


    趙墨永遠忘不了十一月十九的那晚,妻子在房裏疼的嗚嗚嗚的哭,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力氣都像被抽幹了似的,明明是冰天雪地,他卻感覺後背濕了,此時此刻他隻有一個想法,妻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直到二十那天的清晨,聽到木子的哭聲,他都沒緩過神來,全身都是僵硬的,她尖叫一聲就再也沒有聲音了,他想知道他的妻怎麽樣了。


    那天連續下了十多天沒停的雪停了,風靜了,太陽出來了,照耀著白雪,晶瑩剔透,好看極了。


    趙墨小心翼翼的把那小小的、軟軟的人兒抱在懷裏,手在微微顫抖,他想笑,他想大笑,他的女兒乖乖的睡在紅色的繈褓裏,小手蜷縮成兩團放在胸前,從此他也是有女兒的人了,以後可以和趙貴一起抱女兒出去遛彎,省得那大憨頭老在他麵前炫耀他家的八月。


    這是他最珍貴的,他低頭輕輕地親吻女兒的臉頰,將女兒放到床上妻子的身邊,摸著妻子汗濕的頭發,一家三口甜甜的進入夢鄉。


    宋荷花看了,和趙母對視一眼,輕輕把門關上,讓這一家三口好好的待在一起。


    趙墨在妻子睡著的時候就沒出過房門,屋裏的炭盆都是宋荷花時不時來看看的,楊桃醒來之後,趙母端了豬蹄湯進來,趙墨親手喂她喝下,等妻子吃完了自己才收拾一下她剩下的,半步都沒有離開房門的打算。


    楊桃躺了幾天,才緩過神來,看得身邊的女兒和丈夫,女兒乖乖的睡著,因著母親和婆婆都在,女兒倒是幹淨清爽,隻是丈夫就有些邋遢了,衣服還是那天那身,臉上的胡茬子在他親她臉頰的時候,有些紮人,偏他還喜歡拿臉貼她。


    不過楊桃倒也沒嫌棄他,隻是在他要親女兒的時候,阻止了,別紮到女兒的嫩臉,趙墨這才得空去收拾自己。


    等他再迴來的時候,楊桃正在給女兒喂奶,這小姑娘吃的臉都紅了,莫怪後人都說使出吃奶的勁兒,趙墨就坐在床邊守著她們。


    “不是說三天之內不能進來嗎?”


    “沒那麽講究,不守著你我不放心,你看看,咱們木子多像我。”


    “這麽小,怕是看不出來,等她長大了說不定像我。”女兒還是像她的好,要像他那樣的可嫁不出去啊。


    “哪有,你看她的小眼睛小嘴巴多像我,我看了三天越看越像我。”


    楊桃看了看趙墨的嘴唇,再看看懷裏小女兒的嘴唇,一個發紫一個粉嫩,像嗎?她覺得不好說。


    “她都沒有睜眼你怎麽知道她的眼睛像你。”


    “就是像我,我就是知道,從此我也是有女兒的人了,省得趙貴那小子老在我麵前炫耀他家八月。”


    楊桃坐月子期間,趙墨一直在跟前照顧著,宋荷花反倒幫不上什麽忙,這洗尿布有女婿,這換尿布有女婿,這晚上照顧女兒和外孫女也是有女婿,什麽事隻要女婿一上手,就沒她什麽事,她隻能和趙母一起給女兒做做飯。


    她想說這趙家這趙墨還真是不錯,當初老頭子真是慧眼識珠,女兒生了外孫女,也沒見他們家不高興,正好她養女兒的心得可以傳給女兒,她外孫女多可愛啊,那小臉白白嫩嫩胖嘟嘟的,不是吃就是睡,還喜歡有人抱,沒人抱她就哭,隻不過有女婿在,她和親家母抱她的機會都不多,她女婿是有多喜歡她外孫女呀。


    宋荷花一直在女兒家住到外孫女滿月才送完祝米才迴的家,楊家這次算是全家出動了,楊二嫂更是把兒子都背來了,因著趙墨的好人緣,村裏好些人都來送祝米,家裏的雞蛋麵條都好幾百了,這些禮趙母通通都送到小兒子小兒媳這邊。


    宋荷花不得不感歎一句,趙母真是通透人。她在私下更是告訴女兒,要敬公公婆婆,凡說話做事多看女婿的意思。


    ☆、第 87 章


    趙木子滿月之後,年味便越來越重,掃塵、殺豬、買年貨,趙母和趙小妹越發的忙碌起來,趙母今年養了兩頭百來斤的大豬,她和丈夫一商量,正好都殺了,他們老兩口一頭,兩個兒子分一頭。商量好了之後,選了日子請趙二叔家父子四個還有長富一起來殺豬。


    這殺豬選日子可是有講究的,不能選和家人生肖相同的日子。


    這天趙二叔家一家子都來幫忙,早上趙墨走之前先是擰了帕子給小媳婦擦了臉和手,親了親女兒熟睡的小臉才出得門去。


    這個月他都是這麽給她洗臉洗手洗腳的,有時她嫌洗不幹淨,他也不嫌煩的一遍又一遍的給她擦拭,他說她要坐滿五十天的月子,才可以像以前一樣。


    不止如此,他還擔水迴來給她洗衣服,給女兒洗尿布,她們母女兩的他洗的特別認真,他自己的衣服就隨便洗洗,隨便穿穿。


    看的楊桃都心疼他。


    在被子裏蹭了蹭,楊桃把臉靠近女兒,貼著她的小臉,聞著她身上的味道,內心無比的柔軟,被填的滿滿的,愛慘了這個小人兒。


    待看夠了女兒的睡顏,才掀帳下地,翻出新作的湖綠襦裙,裙邊和袖口繡著墨綠的桃花,不仔細確是看不出來。這是用趙墨去年帶迴來的綢緞做的,因著懷孕,肚子一直大著,從沒穿給他看過,現在正好穿給他看看,過年的時候再穿紅色的那套,喜氣洋洋,她知道他喜歡她穿紅色。


    穿戴妥當之後,楊桃坐在妝台前,把頭發全都挽在腦後,露出明豔的鵝蛋臉,重拾妝匣,淡修峨眉,上了一層淡淡的胭脂,鏡子裏好一個清豔的佳人,隻見她露齒一笑,鮮活明朗,她對自己很滿意,他會喜歡這樣的自己。


    趙墨推開門進來,當即就傻眼了,剛剛還慵懶的躺在被窩裏的女人,這一會兒工夫就變的明豔動人,雖是早就知道她的美,可此刻看到她,心髒還是難免窒息。


    “怎的迴來了,可是娘找我有什麽事。”楊桃笑著問,卻見他愣愣的看著自己,半天也沒迴過神,心裏暗喜自己對他的影響。


    卻也沒有向他走過去,她知道他會走過來的。


    趙墨一把扯過麵前的佳人,在她唇上狠狠的肆虐,半晌才放開她,隻是看著她比剛剛更加豔麗的唇色,有些舍不得離開,貼著她的唇道,“你是老天派來的妖精嗎?盡勾我。”


    楊桃錘著他的胸膛,咯咯咯的笑,吐氣如蘭,“是你自己把持不住,還怪我,我隻是一個安守本分的小媳婦,你快去殺豬吧。”話是這麽說,手卻環著他的腰,靠在他胸膛上。


    “抱那麽緊,我怎麽去,口是心非的小妖精。”


    “你自己不進來我怎麽抱你,別咬我脖子,留下印記我怎麽見人。”


    “就是要在你身上留下我的痕跡。”重重在她脖子上允了一口,“好了好了,別鬧了,不然誤事。”


    楊桃:“……”究竟是誰鬧啊。


    “你背木子出去走走,一會兒豬叫嚇到她。”


    “恩。”


    趙墨小心的把女兒抱起來,解開繈褓,先看看她有沒有尿濕,換了尿布之後用毯子包起來,再用背篼係在楊桃背上,最後蓋嚴實了才讓她們母女兩出門。


    這些事他很自然的就做了,做的比楊桃還好,看得出來是經常做的,楊桃臨出門前,他還叮囑道,“別走遠了,差不多就迴來了。”


    “恩,知道了,又不是孩子難道還會丟了不成。”


    “別往村外去,就在村裏走走,或者是去雜貨鋪走走,看看有什麽想買的,這荷包裏有錢,我給你帶上。”


    楊桃點點頭,背了女兒從自己家這邊出去。


    趙墨看了一會兒那個背著孩子的女人一會兒才收迴視線,迴過頭卻看到趙良促狹的看著自己,一臉我懂了的表情,趙墨覺得趙良這小子真是欠扁。


    偏趙良還湊過來,一起看著楊桃走的那個方向,“趙墨,你怎麽進去了那麽久,我好像發現了秘密哦。”


    趙墨拍拍趙良的肩,“叫什麽趙墨,趙墨也是你叫的,年紀小小的說了你也不懂,去,拿繩子拉豬。”


    “我怎麽不懂了,你看不起我,有媳婦有女兒就了不起呀,誰沒有啊?”


    趙墨不打算理他,倒是趙貴抱著女兒說:“有媳婦有女兒當然了不起了,我和趙墨都是有小棉襖的人,是不是,八月,我的小棉襖。”八月已經七個月了,在她爹懷裏笑的手彈腳跳,口水橫流。


    “你要不要抱八月出去走走,一會兒豬叫嚇到她。”趙墨自己有女兒,對八月也很是喜歡,忍不住提醒趙貴。


    趙貴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恩,這倒是,媳婦你抱八月出去走走。”


    “給我吧,我先抱她迴家去。”劉芳應道,從丈夫懷裏接過女兒,隻是她們家八月明顯更喜歡她爹,躲著她娘。


    趙貴更開心了,笑的隻剩一口大白牙,輕輕的哄著他家八月。


    “貴二哥,楊桃背著孩子出去了雜貨鋪那邊,一會就讓她和貴嫂子上你們家待一會。”


    趙貴頭都不迴的說道,繼續逗女兒,“恩,好,八月八月,和你娘一起迴家,找妹妹玩兒,小妹妹哦,八月最喜歡了,是不是,到你娘那裏去,爹爹去殺豬豬了,殺完豬豬八月就有肉吃了。”


    劉芳抱過女兒往門邊走去,八月用小手指著她爹的方向,憋著小嘴要哭,劉芳趕緊把女兒的撥浪鼓拿出來,哄著她玩兒。


    趙良聽著他二哥用惡心的聲音哄著八月,數了數,這裏好像就隻有他和長富還有趙小妹是孤家寡人,他自覺的往長富身邊靠,打算說點什麽,他們是同一個陣營的,可是卻見到長富時不時看看他二哥懷裏的八月,時不時看看趙小妹,他更抓狂了,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欺負他光棍一個,不行,等明年開春他也要娶媳婦,要生女兒。


    楊桃背著女兒慢慢走在村裏的小路上,時不時有人和她打招唿,楊桃笑著和人交談幾句,也有不熟悉的人偷偷拿眼看她,楊桃一直低著頭,往雜貨鋪子走去。


    村裏就這一家雜貨鋪子,東西種類不是很多,大多都是日常的用品,像醬油、醋、茶葉什麽的,還有賣一些小孩子吃的零嘴,價錢比鎮上貴一些,楊桃給她家木子買了一個小鴨子,黃色絨布做的,胖胖的,笨笨的,想著趙二叔家的小孫子也在,又買了一些飴糖。


    “趙家二兒媳這顏色,在咱們這地方當真是少有,莫怪生了個丫頭,趙墨那小子還給她買綢緞穿。”看著楊桃背孩子的背影,雜貨鋪的老板娘,一個四五十歲的長得白白胖胖的夫人和來打醬油的同輩婦人說道。


    “可不是嗎?那身段絲毫看不出生過一個娃兒了,想當初我生完我家大丫頭,整個人都胖了一圈,還有我那婆婆嫌棄我生了個丫頭,月子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家那死鬼也是重男輕女,多年的媳婦熬成婆……”


    “看人家這氣色,月子坐的好,真真是人比花嬌,剛剛你沒看到那雙手,就像那蔥尖似的,難怪不常在外麵走動,任誰都得擱家裏好好藏著。”


    迎麵走來一個抱著女兒的佳人,母女兩個都穿著粉白的衣裙,女子膚白貌美,一雙水靈靈的杏眼,她懷中的小女兒和她有八分相似。


    兩個人相互打量著彼此。


    田密率先開口:“恭喜你了,孩子都滿月了吧。”生了孩子的她更有女人味了,整個人氣色不錯,綠裙紅唇,更加的明豔動人。


    楊桃一笑,整個人都鮮活起來:“謝謝。”這次遇到她,她的心裏很平靜,書寫自己人生篇章的時候,不要把筆交給別人,再沒有人可以影響她的心情,影響她的生活,除了她在意的人。


    “那我先走了。”


    楊桃點頭,兩個人錯身而過。


    田密忍不住迴頭又看了那個背著孩子的女人一眼,還記得那年初二在桃園村的打量,泡在蜜罐裏長大,嬌嫩如花,是那時自己對她的初印象,想到那時自己的想法,真真是有些好笑,這世上聰明的女子多了去了。


    趙家一家子都是好人,他也該有一個這樣的女子陪在身邊。


    世人千百種,有好的有壞的,她隻不過是遇到了一個壞的,沒準下一個就是好的呢。婆婆不喜她,不喜她的女兒,兩個嫂子不是省油的燈,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她的生活從來都不是能被這些人左右的,她有女兒有丈夫,這就夠了。


    敬著婆婆遠著妯娌,她有更重要的家人要去守護,她們斤斤計較的那些得失都是她不在意的,她們從來就不在一個層麵上。


    可是為什麽,當看到同樣生了女兒的楊桃,她被婆婆喜愛關懷,被丈夫疼愛備至,她的女兒也和她一樣被趙家人如珠似寶的對待,自己的心還是有一瞬間的抽痛,她已經擁有了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榮耀,她的丈夫也同樣愛重她,她究竟在渴望什麽呢,她再渴望自己對婆婆的付出有所迴報,她是不是傻了。


    ☆、第 88 章


    今年過年,趙家可是熱鬧得很,不止多了長富,還多了愛哭的木子,晚上餓了尿了稍微有點不合她意就扯開嗓子哭,而且還喜歡有人抱著她,她醒了的時候一定要人抱著,晚抱一會兒就要多哭一陣,要是看不到人那就慘了,大水決堤,要等到苦累了才不哭。


    她家木子生的時候四斤,現在已經十斤多一些了,楊桃多抱一會就覺得手酸,趙墨倒是喜歡抱女兒,隻要他在家就願意和女兒在一起,木子隻要一聽到他的聲音,眼睛就往他那裏看去,而且現在趙墨迴家首先找的不是小妻子,而是他的寶貝女兒,睡著了都在旁邊看著。


    她家女兒比她會爭寵,隻要用那雙圓圓的黑黑的無辜的眼睛看著你,冰塊都得融化,什麽都不用做,娃他爹就抱著哄了,然後小丫頭就笑了,漏出無恥的粉色牙床。


    趙大哥趙大嫂是在木子滿月那天迴來的,趙強現在已經四歲半了,正是淘氣愛鬧的時候,還會念詩,這都是趙青教的,而且趙強還特別喜歡小娃兒,每次見到楊桃都跑過來抱著她的腿說:“妹妹抱抱,妹妹抱抱……”


    大年三十那天,楊桃給趙母打下手,趙墨背著女兒帖對聯,任誰都看得出他有多高興,說話聲音都低了一度。木子醒了他就把她放下來,小心的抱在懷裏,趙父在旁邊看的心癢,也想抱抱小孫女,可是趙墨你一副不放心的樣子,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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