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兄請留步,半價,我買一些吧。”


    當他身影快要走出院子時,一人高聲了一聲。


    “金兄,我也買一些,但兄弟家業不大,隻能買幾頃,見諒!”


    眾人你五頃我十頃的,隻是片刻就分完了。


    “多謝諸位,老夫告辭了,來日擺酒拜謝諸位!”


    “咳……”


    金俊銘朝著眾人抱拳後,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出了大門,沒入黑暗之中後,剛剛還顫顫巍巍的金俊銘瞬間挺直了腰板。


    看著遠處大門前的兩盞燈籠,眼中滿是冷笑和不屑。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自知之明和認清形勢,做不到這兩點,早晚是死。


    口中卻是輕聲道:“對不住了各位,如果出事了,就憑今晚這份情,老夫也會給幾位上柱香,燒點紙錢,讓你們到那邊也有錢花。”


    這群人簡直是找死,到現在還沒有看到朝廷的用意,還想著自家的家產。


    甚至意圖以兩府富商掌控的商業力量挑起百姓與百姓、百姓與朝廷之間的矛盾,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西安、鳳翔兩府三百餘萬人,隻有不到三成沒有買到耕地,除去士紳富商的外,至少有六成半的百姓買到了地。


    那這六成半的百姓會將自己買到的地讓出去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那不到三成的百姓去反對既得利益的六成半百姓,會贏嗎?


    答案是肯定不會的。


    最終矛盾隻會轉移,轉移到哪裏?


    那就得說說朝廷賣的這些地是哪來的了,查抄秦王府和裕秦王府關聯的士紳富商和清丈耕地後沒收的。


    這兩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觸犯了大明律。


    既然這樣,那等矛盾爆發以後,沒有買到地的百姓會不會繼續去舉報富商士紳?朝廷會不會徹查?


    即便不抄家滅族,但你想要平息朝廷怒火是不是要付出代價?


    銀子、古玩字畫、糧食都不要,就要地,你給不給?


    給地了,朝廷就有地了,就能繼續賣給百姓,矛盾平息了,受傷的最終是富商士紳。


    當然了,如果你真的很幹淨,沒有觸犯大明律,一切都好說,但這些人,哼哼……


    百姓有地了,富商士紳手上的地沒人種,要麽低價賣,但有人敢買嗎?


    要麽高價請人種,例如一兩銀子一畝地的工錢,到最後地倒是還在,但也賺不到,白忙活一場。


    萬一朝廷再來個,荒廢兩年朝廷收迴,那就完了。


    以現在的情況看,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所以,他才將耕地低價賣了,即便這些人沒買,天亮了他也會送到布政司衙門去,就當是給自己保命了。


    他能猜到,但他不敢說出來。


    “嘶……流了好多血,迴去得燉兩隻老母雞補補!”


    “哎,這世道變了,活下去要緊!”


    “嗯,不對,得先去趟布政司衙門!”


    感慨完後,金俊銘一步三搖的慢慢的朝著自家走去。


    而在涇陽魯橋,王徵將聚集過來詢問朝廷詔書的百姓給勸迴去了。


    他的迴複很肯定,就是必須買,必須相信朝廷。


    有了他的保證,魯橋的百姓們才散去。


    中堂內,王徵坐在首座上眉頭緊皺,王徽、王徹兩人滿臉的焦急之色。


    “大兄,前幾日陛下駕臨,你肯定知道些內幕,您就告訴我們,朝廷這策略能不能買?”


    “大兄,都是鄉親,你可不能因為您是朝廷官員,就坑了鄉親們,會被戳脊梁骨的!搞不好祖墳都要被刨了。”


    可對於兩人的焦急,王徵沒有迴應,眉頭反而皺的更緊了


    好一會兒後,王徵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猛然站了起來。


    “我決定了,過幾天去西安府找陛下,我要出仕了,家裏就拜托兩位兄弟了,時常替兄長上幾炷香!”


    王徽和王徹兩人直接懵逼了。


    這都哪跟哪兒呀,不是在說售賣耕地靠不靠譜的事情嗎,怎麽又扯到您要出仕了?


    “大兄,您這是?”


    “什麽都不要問,什麽都不要說,什麽也都不要做,靜觀其變!”


    “記著我的話,我整理一些東西,為出行做準備!”


    王徽和王徹兩人一臉懵逼的看著大兄離開中堂。


    而王徵則是進入了書房之中,才猛的出了口氣。


    他記得皇帝來他家的時候就說了西安府土地丈量、以工代賑修建水庫的事情,他當時還覺得有些奇怪,怎麽會扯上這個。


    為什麽在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下還要大力投入這種研究。


    直到朝廷這項詔書的發布,他才徹底的想明白了。


    不是西安府的需要,而是整個大明的需要。


    如果這項詔令傳遍整個大明的時候,以西安、鳳翔兩府凝聚的民意,那貪官汙吏、地痞流氓,土豪劣紳強占的土地,都將被百姓們給爆出來。


    在龐大的民心和壓力之下,朝廷一定會徹查。


    隻要查,土地就能進入朝廷手中,然後再給百姓。


    他不知道皇帝手中到底掌控了多少的兵力,但絕對不少,因為查抄了閹黨、秦王府、八大蝗商和晉商,朝廷不缺錢。


    而且,九邊的絕大部分軍士是讚成的,因為他們也是農民的一份子。


    且在龐大民意的加持下,隻要朝廷號召,有的是人站出來,那些膽敢反抗搞事情的人,能直接被碾碎。


    土地兼並要打破了,百姓就能富足起來,國力就會強盛,這種情況,他必須要站出來的了。


    其次,皇帝說了,即便他不出來,也會找其他人來研究。


    與其讓其他人白白浪費時間和錢財,不如他親自來做,會做的更好一些。


    論對器械研究,他有絕對的自信,整個大明再也沒有比他更強的。


    “不知道這項詔令是出自誰的手,以民意凝聚長刀,砍向劣跡的富商士紳,當真是可怕!”


    喃喃自語了幾句了,王徵提筆寫勾畫起來,他既然選擇要出去,自然是要送給皇帝一個見麵禮的。


    無論個人怎麽猜測怎麽做,都影響不了如火如荼的耕地售賣工作,各個縣城鄉鎮的售賣信息每天如雪花般送入到秦王府。


    秦王府承運殿內,數十名賬房再現四個月前清點秦王府地契的場景。


    詔書、推波助瀾等等都做了,各個村售賣地也在搞,但終究不如數據來的清晰明了。


    承運殿外的廣場上,崇禎負手而立,頭微微揚起,看著東北方向崇禎雖然看起來很淡定,實則內心也滿是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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