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煙有害健康,這誰都知道,可是沒辦法,幹警察這行的很少有沒有煙癮的,否則實在是撐不住那麽多的熬夜。


    可這一迴好像連抽煙都已經打不起精神來,接連抽了兩支煙,他卻還是撐不住襲上心頭的困意、嗬欠連連。眯著眼睛抗爭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沒能抵住越來越重的困意,強打著精神四下裏掃視了一眼,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閉上了眼睛。


    煙頭被按滅、最後一點零星的亮光終於也消失不見。這一晚的天氣不算好,就連月光都有些暗淡,村子裏有路燈卻不多,看起來像是整個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仲秋初冬,就連蟲鳴鳥叫聲都早已不見,安靜得讓人有些發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片昏暗之中有一道高大的人影躡手躡腳地慢慢摸進了衛生站。進大門的時候他微微頓了頓、似乎是朝角落處有些緊張地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終於又邁動了步子、幾乎是踮著腳慢慢地進了門。天色太暗,他又努力地辨認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方向,趁著天黑一點一點摸到了病房。


    民警剛出來,門還虛掩著。那人伸了手、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又四下裏張望了一下,這才一個閃身進了病房。病房裏沒有開燈,更是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那人關上門後微微猶豫了一會兒,悄悄地從口袋裏摸出了自己的手機、借著手機的光線才終於看清了屋裏的格局和病床的位置,輕手輕腳地到了病床前,抬起了手。


    手裏一柄水果刀在手機刻意調暗的光線下依然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握在刀柄上的手緊了緊,手指捏得幾乎有些發白。


    第88章 破案


    第九十一章


    破案


    手機微弱的燈光下,握在刀柄上的手最後動了動、隨即像是終於徹徹底底地下定了決心,握緊刀柄猛地落下!


    下一刻,一道痛唿聲驟然響起,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捏著刀柄的手不知為什麽忽然一鬆、刀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哐當”的脆響。


    兩道聲音其實都不大,可在這連蟲鳴鳥叫聲都半點沒有的夜裏,哪怕是一根針落在地上,恐怕也是格外清晰可聞。


    黑暗中的身影猛地一僵,幾乎是有些驚慌地連忙四下張望,再見到四周並沒有半點動靜和人影之後,這才終於又冷靜下來了許多,左手微微顫抖著抓著手機、借著光線去看自己的右手。


    剛才他舉起了刀正要狠狠紮下,不知道為什麽居然覺得忽然手腕一疼、整個右手瞬間一麻,突然就再也握不住手裏的刀、一下子就失手讓刀掉在了地上!


    為了不引人注意,手機的光他提前已經調節過、昏暗得剛剛能勉強視物,但離得這麽近、也已經足夠他看清楚自己的手了——右手手腕上一切如常、看不出半點端倪。


    那人甩了甩手臂——整條右手手臂都是麻的、提不起半點力氣來。


    那人咬了咬牙、彎下腰來用左手把地上的刀撿起來,借著光線最後深深看了一眼病床,而後有些艱難地單手把手機放迴了自己的口袋裏,左手持刀、眼看著就要故技重施、再一次狠狠落下。


    悶哼聲伴著刀落地的聲音再一次同時響起——和前一次幾乎如出一轍。


    但這一次,卻又像是和前一次有什麽不同的地方。


    “我要是你,刀掉了我就趕緊撿起來轉頭就跑。”黑暗中猛地響起了有人說話的聲音,輕軟中又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站在病床邊的那道人影像是受了驚嚇、踉蹌著往後跌了半步、倉皇抬頭:


    “誰!”


    隨著“哢噠”一聲開關的輕響,漆黑一片的屋裏乍然間亮如白晝——燈開了。


    漆黑後乍然而至的光亮讓人一時覺得有些刺目,那人下意識地皺眉眯起了眼睛,卻又立時驚醒過來、有些慌亂地四下裏張望尋找著——屋裏除了他就是病床上還在昏睡的孩子,其餘沒有半點人影。


    可是剛才明明就有人說話了!未知的東西才更讓人恐懼,那人有些警惕地又張望了一圈,這才低了頭去看自己幾乎是已經沒有半點知覺了的左手,就見左手手腕上不知道怎麽迴事、居然正深深地紮著一根銀針!


    他根本不知道,這根銀針是哪來的、更不知道自己這條手臂是隻是一時發麻使不上力還是從今以後就徹底廢了,可這時候也已經顧不上這許多了,滿臉驚恐地把腿就往門口跑。


    “現在才想起來跑,是不是有點遲了?”先前那道聲音忽然輕輕嘖了一聲又再次開口,同時響起的,是房門被推開的一聲“吱呀”輕響——張承一行人個個警服筆挺、神色銳利,直直地看向屋內。


    那人也算是反應迅速、見狀幾乎是立時轉身、拔腿就跑迴了病床邊:“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張承猛地停住了腳步,卻忽然抬起了頭去看天花板。


    “了不起,了不起。”上方突然傳來了幾聲鼓掌聲,卻不知道為什麽和她口中的“誇獎”聽起來一樣滿是敷衍和漫不經心。


    緊緊貼著病床的人抬起頭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這才看見——居然有個少女屈著一條腿、斜倚著靠在房梁上。


    見他看過來,少女也微微低了頭看來,輕輕笑了一聲:“你的手還有力氣殺人?真了不起!”


    那人一驚,隨即就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是你?你對我的手做了什麽!”


    少女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卻沒有迴答。


    那人咬了咬牙,猛地轉頭又看向病床:“他現在這樣,殺他根本不需要用刀!”


    他今天被當場抓到,反正橫豎都是要死了,那也不妨多拉個墊背的、也算不虧了!


    “啊!”一聲慘叫驟然劃破夜色,那人膝頭一軟、捂著膝蓋猛地跌跪在了地上。


    房梁上的人忽然伸手一按,隨即就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一躍而下。衣料輕擦間發出一陣“嘩啦”的輕響,隨即已經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警察在這兒,我不好意思下手太重。第一次你要下手,我隻隨手打了塊碎木屑。”淩霄隨手撣了撣自己的裙擺,看了眼床邊地上的一小塊木屑,轉了轉手裏那一支非金非鐵的筆——她平時本來一直放在包裏的孤心筆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已經握在了手中,“第二次,這枚銀針也不過是讓你的手臂麻上幾天。”


    “但凡事可一可再不可三,有句話叫事不過三——你不懂,我就教你懂。”淩霄看了眼病床,又看了一眼已經指揮著人把兇手控製起來的張承,冷冷道,“拿了柄水果刀就敢來殺人滅口,電視劇看多了吧?你放心,你侄子明天早上一定醒不了,最快也得到後天。”


    那人身形一僵、猛地迴過頭來看她、一雙眼睛眥目欲裂:“你們設計我?”


    “老實點!”幾個民警立時製住他、厲聲喝止。


    淩霄忽然間收起了臉上那向來都有些漫不經心的神情,目光驟然淩厲:“你父母兄嫂、還有傷重瀕死的侄兒,你手上五條人命,哪個不是你血脈至親?別說設計你,殺了你我也毫不手軟!”


    “淩霄!”陳頎一下子變了臉色,急急出言喝止,一邊又急忙轉頭去看張承,就見他正定定地看著淩霄、目光沉沉。


    淩霄看了他一眼,微微斂目、止住了這個話題,垂下眼簾淡淡道:“你們把人帶走吧,我在這兒陪這孩子。”


    張承深深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地轉過身:“走。”


    ……


    接下來的後半夜平靜無事,淩霄抱著自己的筆靠在床頭睡了一覺,第二天早晨吃早飯的時候才又見到了陳頎師徒倆、卻不見張承的身影。


    “他還在安排接下來的手續和事項。”陳頎順手給她遞了個饅頭。這是個沒有餡兒的白麵饅頭,顏色也有些發黃、賣相不怎麽好,吃起來也有些粗糙。他原本還擔心淩霄吃不慣,見淩霄隨手接過後就著粥吃了一口、半點都不當迴事兒,略有些詫異,卻也並不多說些什麽,隻是又把話題繞迴了案子上,“兇手都招了。”


    淩霄喝了口粥,挑了挑眉、略帶幾分詢問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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