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廂微濃剛盥洗完畢,那邊廂,王拓便挨了個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原澈怒氣衝衝地指著王拓:“誰讓你去問她的?我昨晚怎麽對你說的?你都當耳旁風了是吧?膽子肥了是吧?”


    王拓繃緊臉色,垂目不語。


    原澈又緩了緩怒氣,徑直走到屏風之後換了件花花綠綠的衣裳,邊更衣邊問:“那她昨晚怎麽說的?”


    “最開始,她說她不方便見雲大人,還說您知道原因;等您睡下之後我又去問她,她臉色很不好看。”王拓如實道:“她應該見過雲大人,怕被認出來。”


    原澈也覺得昨晚瓔珞很奇怪,迴憶片刻,道:“當時我嚷著脫衣裳,你叫她過來幫忙,雲辰聽見她的名字並沒有什麽反應。”


    “雲大人當時喝醉了,沒聽清楚也正常。”王拓試探地問:“要不要給他倆安排機會見一麵?”


    原澈此時已換好了衣裳,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不必了,她躲在我府裏,自然是不想見外人。目前我還得好吃好喝供著她,你暗中再觀察就是了。”


    “是。”王拓抿唇應下。


    “下不為例啊!”原澈對他警告一聲,又自行整了整衣襟,再將七七八八的掛墜一件一件掛到腰上,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去瞧瞧雲大人醒了沒,就說本世子要去陪他用早膳。”


    *****


    原澈來的時候,雲辰剛洗漱完畢。他昨日那身衣袍都是酒氣,自然穿不成了,正打算派人迴府裏拿件衣裳過來。


    恰好,原澈就給他帶了件衣裳。


    看見他僅著白色中衣,原澈的俊目立刻放了光,笑嘻嘻地道:“雲大人,咱兩個身形差不多,你來試試我這件?”


    雲辰瞥了一眼他手上的衣袍,淡藍色還算清爽,隻是繡滿了各式各樣的飛禽,老鷹、仙鶴、大雁什麽都有,令人不敢苟同他的審美。


    看見雲辰含蓄的表情,原澈委屈地撇了撇嘴:“這可是我府裏最樸素的一件了!就因為樸素,我都沒穿過!新的!”


    雲辰輕咳一聲:“不勞世子費心了,我還是派人迴去取件衣裳吧。”


    “你嫌棄我?”原澈更加委屈了。


    “不是,”雲辰又輕咳一聲,“實在是我不慣於穿別人的衣裳。”


    “哦!對了,你有潔癖。”原澈心裏好受了些。


    兩人正說著話,門外響起竹風的聲音:“大人,小姐差人給您送了件衣裳。”


    “哈!瀟瀟妹子真體貼!”原澈也不顧什麽禮節,主動打開了房門,對雲辰笑道:“那你先換衣裳,我在膳廳等著哈!”


    言罷他一蹦一跳地跑了,身上的玉墜互相碰撞,一路留下“叮叮當當”的聲響。


    剛坐到膳廳,原澈便朝王拓勾了勾手指:“雲辰身邊那個侍衛,你瞧見了嗎?”


    “是。”王拓答道:“好像是叫竹風。”


    原澈沉吟片刻:“你安排他跟瓔珞‘偶遇’一麵,不要驚擾到雲辰。”


    讓竹風和瓔珞偶遇?王拓有些為難,怎麽安排才不顯得刻意?


    原澈輕輕瞟了他一眼:“你難道沒看出來,竹風的右手有問題嗎?這還用我教?”


    *****


    同一時間,魏侯京邸,客院廂房。


    雲辰換上雲瀟送過來的衣裳,竹風用左手替他理了理下擺,一言不發。


    “用過早膳,你先迴去。”雲辰惜字如金。


    竹風一怔:“主子……”


    “你右手不便,還是以休養為主。”雲辰冷冰冰地道:“讓竹青過來替你。”


    竹風聽在耳中,暗暗心驚。原本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好久了,初開始主子雖然震怒,又親手折了他的右臂,但近來已經不再提了,待他也一如往常。


    怎麽一夜之間,主子又冷了態度?


    可這畢竟是在魏侯府,竹風也不好再多問,隻得恭恭敬敬稱是。主仆兩個一道去往膳廳用飯。


    還沒進門,就聽見魏侯世子在對人傳命:“瓔珞這幾天心情不好,你去傳個話,就說我準她三天假。”


    瓔珞?竹風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不過重名之人何其之多,他也沒再多想。而雲辰已經毫無反應地踏進了門檻。


    “哎喲!雲大人再不來,我就要餓死啦!”原澈立刻起身相迎,哈哈大笑起來。


    雲辰亦是綻開一絲笑意:“世子何必等我,真是折了我的壽。”


    “應該的,應該的,”原澈殷勤地為雲辰拉開椅子,毫無世子的派頭,大大咧咧地再笑,“昨天晚上您喝醉了,那咱們的賭約就不算數了啊!”


    “什麽賭約?”雲辰淡淡地問。


    “就是你向我討要龍……呃,你不記得更好!”原澈一拍桌子,神清氣爽地笑了出來。


    雲辰根本一個字都沒再問,搖頭歎道:“真是老了,喝了幾杯酒便什麽都記不得了。昨夜多謝世子手下留情,否則您誆走了我全部家當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雲大人真會說笑話。”原澈又與雲辰閑扯了幾句,兩人便開始用早膳。


    王拓也適時對竹風請道:“偏間給竹侍衛準備了早飯,您請移步。”


    “多謝。”竹風也沒推辭,跟著王拓去了。


    兩人在偏間吃飯,王拓親自給竹風盛了一碗湯,正要端上來,竹風已受寵若驚地起身:“王統領太客氣了,小人承受不起。”


    王拓朝他笑了一笑:“我們世子與雲大人情同手足,您說這話就顯得外氣了。請坐,請坐。”


    “我自己來。”竹風隻得伸手去接湯碗。


    “咣當”一聲,也不知是誰的手滑了一下,那碗湯突然被打翻,兩個人身上都濺了湯水。


    王拓的衣袍尤其狼狽,他不禁感到萬分歉意:“對不住,都是我沒拿好碗。”


    竹風沉默一瞬:“不怪您,是我的右手受了傷。”


    王拓故作驚訝:“怎麽迴事?需要請個大夫嗎?”


    “不必了,陳年舊傷。”竹風苦笑道:“還請王統領帶路,讓我去洗把手。”


    “我這濺了您一身湯湯水水,這可如何是好?世子該罵我招唿不周了。”王拓又板起了棺材臉,一副苦惱的表情。


    竹風也知道,自己跟隨主子來魏侯府做客,最後卻濺了一身湯湯水水,以原澈那脾氣估摸是要找王拓麻煩的。於是他便主動提議:“不知您有沒有不穿的舊衣裳,我去換一件好了。”


    王拓聞言歉意更濃:“不如您穿我的?咱們兩個身形差不多,府裏剛給我做了夏衫,還是新的。”


    竹風遂笑道:“別擔心,我得去和我家大人說一聲。”


    王拓便領著他進膳廳稟報。原澈瞧見兩人的狼狽之色,果然斥責了王拓幾句,又忍不住對雲辰道:“你看,方才你不穿我的衣裳,你的手下還得穿我手下的衣裳。這就是緣分啊緣分!”


    雲辰也是無奈,給了竹風一個譴責的眼神:“快去快迴,不要給王統領添麻煩。”


    竹風會意:“是。”


    王拓便與竹風一道出了膳廳,往侍衛住的地方走去。他是魏侯府的副統領,已經可以單獨住一座小院子,微濃是唯一的女侍衛,也是單獨一座,就在他隔壁。而其他的侍衛可沒這個待遇,大多是通鋪混住,三人一間。


    王拓在自己房間扒了半晌,疑惑道:“咦?今年侯府給我們做的夏裝呢?”


    竹風還沒反應過來:“沒找到嗎?”


    王拓尷尬地笑了笑:“你也知道世子的習慣,如今好不容易收了個女護衛,我們這些男侍衛都高興壞了。這些瑣事全都移交給了她。你等我問問。”


    他說著已經站起身來,走到院子裏扯著嗓子喊:“瓔珞!瓔珞!你來一下!”


    “做什麽?”隔壁傳來微濃的聲音,也是扯著嗓子。


    “今年府裏給做的夏裝呢?前幾天我不是見你抱著一堆衣裳嗎?我的呢?”王拓仰著脖子,看著院牆。


    隔壁沒人應話,應是在翻找什麽,須臾又道:“你的還沒發到,在我這裏。”


    “你送過來!我現在要穿!”王拓輕咳一聲:“府裏不能大聲喧嘩,你過來一趟。”


    隔壁又是沒人搭腔,王拓不滿地喊著:“瓔珞?”


    “你問我要衣裳,難道不該你過來?”微濃的聲音既大且尖,已經有些不像她了。


    王拓氣得夠嗆,不禁對著院牆喝斥:“咱倆誰是副統領?”


    “昨晚上你出言不遜,現在你還叫我送衣服?”微濃的聲音再次從牆頭躍過來,帶著尖刻的質問。


    昨夜他們是鬧翻了,瓔珞還當著他的麵關上了房門。可王拓又不能說自己院子裏有客人,否則更會讓瓔珞懷疑。


    他正想著,但聽“噗通”一聲,一個包袱從院牆那邊扔了過來,穩穩落在地上。王拓解開包袱一看,幾件輕薄幹淨的夏衫就在裏頭包裹著,疊得整整齊齊。


    然後,隔壁院子裏再也沒了聲音。


    竹風忍不住笑言:“貴府這位瓔珞姑娘還真是特別,不知在世子麵前是否也是這個模樣?”


    王拓隻得勉強笑了笑,顧左右而言他:“竹侍衛先換衣裳吧。”


    兩人換好衣裳又迴了膳廳,這般一耽誤,主子們都已經吃過早膳了,他倆也沒吃上飯。竹風想起雲辰的吩咐,便向王拓告辭:“我家大人還有事差遣,我這就告辭了。一會兒竹青會來侍奉,還望王統領多多關照。”


    “好說,我送您出門。”王拓決定親自送竹風出府。


    豈料還沒走出大門,便見到一個男人由管家領著進入內院。王拓不常在黎都活動,並不認識是誰,竹風則是心裏一驚:他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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