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言一出,正陰沉著臉、咬牙切齒的在心中琢磨了一百二十種“虐童”方式的蘇涼,猛地抬頭掃了一眼半空中的蠢一。下一刻,手腕一轉,鞭尾便“嗖”的襲向不遠處的的草叢……


    “出來。”


    蘇涼冷著臉,將長鞭收迴掌中負在了身後,山風在衣袖處蕩起層層皺褶。


    小離欽垂著頭嘴角輕撇,拎著食盒從草叢中站起了身,一小步一小步的向自家師父挪了過去。


    “師父。”軟軟的喚了一聲,還帶著絲孩童的稚氣。


    蘇涼眯了眯眼,忿忿的盯著麵前這個身高已經到自己胸前的小孽徒,咬牙,“迴來了?”


    小離欽仰頭,一張沒有任何瑕疵的小臉,純純的讓人不忍苛責。他眨巴眨巴眼,長睫毛撲閃撲閃,瀲灩的薄唇微微翹起,“師父,我錯了。”


    嗓音清亮,又因那一絲懼意變得格外軟糯。


    “……”


    剛剛內心還暴跳如雷、抓狂癲癇的蘇涼,一瞬間偃旗息鼓。


    “……去哪兒了?”聲音都開始迴溫。


    蠢一不忍直視的撫上額頭,抬頭看天,“喂喂喂!!剛剛不是說要抽他一頓嘛?不是要教他好好做人嘛?蘇涼,你要改名了!”


    被蠢一這麽一提醒,蘇涼頓時覺得沒麵子,連忙又端起了架子,冷聲重複,“去哪了?”


    蘇涼原主就是個麵癱,平日裏內心再炸毛都冷著一張臉,更不必說刻意擺譜的時候了。


    所以,小離欽盯著自家師父那冷若冰霜的臉,眸色黯了黯,聲音也僵硬了不少,“……隻是在山下待了幾天。”


    蠢一忍不住出聲,“喂,瑪麗蘇,你嚇到小正太了!”


    蘇涼恍若未聞,仍然冷著臉。


    就在山下待了幾天?


    說的倒是很輕鬆嘛!


    坑爹呢!哦,不對,坑師父呢!


    自己這半個月下了幾次山,就是要去找這個孽徒,結果呢……


    每次都無功而返。


    她都已經下了決心,要是過段時間這孽徒再不迴來,就是花多少積分買道具,她都要把他拎迴來啊啊!


    蠢一在一旁坐不住了,“喂喂喂,瑪麗蘇,這麽嚇你的寶貝疙瘩做什麽啊!哎呦,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蘇涼在內心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寶貝疙瘩?


    什麽寶貝疙瘩!


    她緊張這個孽徒,純粹是因為他的命就是自己的命好不好!!


    沒了他,就完不成主線任務。


    對啊,隻是因為這個。


    ☆、98|5.5|


    第二天。


    當百裏卿言頂著個黑眼圈出屋曬太陽時,正好撞見要外出的慕迴深和文少秋。


    “卿……”文少秋剛叫了個卿字,驀然發現不對,趕緊改口,“蘇青,你昨晚做飛賊去了?”


    慕迴深聽見文少秋的話,也轉過頭看了一眼百裏卿言。那天晚上知道了自己一直掛著的劍穗竟然不是百裏卿言做的,慕大少莫名其妙的鬱悶了好久。本來還別扭著不想理百裏卿言,結果被文少秋咋唿咋唿的一嚇,還是沒憋住,轉頭一看,百裏卿言熊貓似的耷拉著頭。


    “怎麽了?”傲嬌的慕大盟主不僅沒憋住不理百裏卿言,還情不自禁的問了一句。


    “唔,沒事。就是昨天忙到很晚……”百裏卿言哀怨的向慕迴深翻了個白眼。


    慕迴深被百裏卿言那麽哀怨的一看,心裏一動,這貨不會是做繡活或是編劍穗才忙到很晚吧……


    “哼╭(╯^╰)╮”慕迴深哼了一聲,心情卻晴朗了不少。


    目送慕迴深和文少秋離開,百裏卿言又一頭鑽迴自己的屋子,吟鸞也在她身後跟了進來,“少主,你可得加把勁,昨天忙了那麽久,你連個盤長結都還沒學會……”


    “知道了……”被壓榨的百裏卿言乖乖拿起線。


    當百裏卿言正窩在房內搗鼓搗鼓劍穗的時候,吳府又迎來了兩位“貴客”。


    吳府門外,一男一女翻身下馬,女子看上去二十歲未滿,一身妃色織錦長裙,腰間纏著黑色軟鞭,長發披散在身後,隻餘一束垂在胸前,兩側分別挑出很細的兩支,固定在腦後,臉上未施米分黛,也未帶任何首飾。


    而她身邊的男子,看上去比女子年紀略小一點,一襲略微緊身的黑衣將他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墨色長發也未束起,額前的劉海下還係著黑色金紋的抹額。他手執長劍站在女子身後,表情柔和的看著她。薄唇輕啟,嗓音溫潤而清亮。“很久沒來看韓姨了。”


    女子淡淡的“恩”了一聲。


    “來了啊~”吳夫人從門內疾步迎了出來,滿麵笑容。


    女子仍是淡淡的,並不應話。而男子卻一步跨上前,“韓姨,好久沒見,您越發年輕了。”


    吳夫人像是習慣了女子的淡漠,轉向男子,笑的和藹可親,“好久不見,離欽不僅長得越來越俊,連這張嘴都甜了不少啊?”


    離欽聞言不由溫和一笑,“韓姨說笑了。”


    女子終於在一旁開口了,語調平穩無一絲波瀾,“他這張嘴現在越來越會顛倒黑白了,”說著轉向吳夫人,“韓青衣,你老了不少。”


    “……蘇涼,你混蛋!”吳夫人整個人一下就炸了,氣急敗壞的叫道。


    蘇涼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離欽一下擋在蘇涼身前,無奈的笑,“韓姨,師傅她不是有心的,您別怪她。”


    吳夫人剛要拍出的掌抽搐著收了迴去,“我能怪她嗎?我打得過她嗎?”


    “上次,你被我的軟鞭抽的嗷嗷叫。”蘇涼淡定的站在離欽身後,涼涼的敘述著一事實。


    離欽:“……噗”


    吳夫人:“……好了,蘇涼你可以走了。這裏不歡迎你!”


    一番鬧騰之後,蘇涼師徒二人終於進了吳府。


    吳夫人一臉鬱悶的走在前麵,“我把你們安排在另一個院子了。”


    不省心的蘇涼在她身後問道,“為什麽?”


    吳夫人嫌棄的頓了頓腳步,“你傻啊,那個院子雖然有百裏卿言,但武林盟主就在一邊看著呢!”


    離欽仿佛毫不知情,聽此不由驚訝的動了動眉,“百裏卿言?盟主?”


    吳夫人也驚訝了,連忙轉過身朝蘇涼挑了挑眉,“你沒告訴他?”


    “為什麽要告訴他?”蘇涼的眼神平靜無波。


    吳夫人噎了噎,下意識的瞟了離欽一眼,“你真是……”


    離欽的臉上絲毫沒有不悅,但眼眸卻黯了黯,深邃的看不見底。


    百裏卿言在房內又編了一上午的盤長結,總算做出了一個有點像的結,不過……歪歪扭扭,鬆鬆垮垮,真是不忍直視。


    吟鸞都有些不忍心了,“少主……要不咱別編了吧~”


    百裏卿言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沒迴答。為什麽自己就是編不出來呢?


    吟鸞見百裏卿言不答話,仍盯著麵前的盤長結,不由一怔,別看少主平常樂樂嗬嗬,一幅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然而認真起來卻簡直是一根筋。小時候,少主練輕功的時候,因為畢竟是女兒身,從小身子也不是很好,導致練功的進展極為緩慢。而後來,少主發現自己的輕功竟練得還不如吟風時,她就開始每日茶不思飯不想的練功,像入了魔一般,最終,少主的輕功終於還是練成了。而現在,少主又開始“犯病”了……


    “少主,這編劍穗也不能急於一時,你下午還要去和吳夫人喝茶呢。”剛剛睡醒的吟風嘟囔著。


    百裏卿言又愣愣的看了盤長結許久,慢慢站了起來,“走吧。”


    花園裏。


    百裏卿言繞過假山走向涼亭,卻見今日的亭中格外熱鬧,除了吳夫人,還有一男一女坐在石桌邊。難道吳夫人有客人?


    百裏卿言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那邊吳夫人卻已經等得心都要焦了,一看見假山後百裏卿言的身影,連忙招唿,“蘇公子,怎麽不過來?”


    百裏卿言見已被發現,便不慌不忙的走了過去,朝吳夫人行了個禮,“吳夫人。”


    吳夫人站了起來,迎上去拉住百裏卿言的手,“快來,我介紹兩個人給你認識。”


    百裏卿言懵懵的被吳夫人拉了過去。


    蘇涼從百裏卿言走過來那一刻,視線就一直緊緊定在她身上,分毫不動。


    而離欽一直觀察著蘇涼的表情,看到蘇涼看著百裏卿言莫測的眼神,離欽眼中的疑惑一閃而過。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蘇涼的眼神裏,滿是迴憶,眷戀。這白衣男子究竟是……


    “這是蘇青蘇公子。蘇公子,這是我的……好友,蘇涼,這位是她的徒兒——離欽。”


    向蘇涼拱了拱手後,百裏卿言又轉頭看向黑衣男子,當她不經意和離欽那探究的視線相遇時,不由心裏一驚,這人的眼神怎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離欽率先開口,“蘇公子。”


    百裏卿言向離欽拱了拱手。


    蘇涼終於站起了身,妃色裙擺落地,裙身似有光華流轉。


    “蘇公子。”涼涼的嗓音,如融化後的雪水。


    百裏卿言心裏一顫,這聲音好耳熟……“蘇小姐……”


    “小姐?”蘇涼的秀眉皺了起來,“你應該叫我涼姨。”


    離欽一愣,百裏卿言一噎。兩人心裏同時叫了句,什麽鬼。


    吳夫人捂臉,欲哭無淚。蘇涼你是白癡嗎?!然而,自己並不能拋下這個白癡不管……


    吳夫人忙打圓場,“呃,蘇涼的意思是……她今年也二十三了,論年歲,她也能算你長輩了。”


    “?!”百裏卿言震驚的朝蘇涼看去,這位蘇小姐竟然已經二十三了?這……明明看上去隻有二十歲不到啊。


    “蘇公子啊,你看我們這麽投緣,總不能以後就公子,夫人這樣叫吧。不如,你就喚我韓姨,我就叫你阿青,如何?”


    “韓姨?”


    “哦,韓是我的本姓。”吳夫人笑著解釋。“蘇涼與我也是多年好友,你也就叫她涼姨吧。”


    “……”百裏卿言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怎麽一下的工夫,自己就多出來兩位姨了?


    百裏卿言還在猶豫間,卻見蘇涼淡淡的看著自己,原本波瀾不驚的眼神裏竟多了些小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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