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鬧到了午後結束時,賀雲鴻已經頭疼如裂胃疼如刺,臉色發白。他深覺痛苦,表麵上還不能露出來。


    勇王府的後院自然比前邊安靜了許多,勇王妃帶著孩子擺了平常的家宴,淩欣和韓娘子在坐。


    勇王妃見淩欣談笑自若,很輕鬆愉快的樣子,放了心。小夫妻哪有過不下去的?賀雲鴻雖然傲氣了些,可淩欣風趣機敏,思想勝似男兒,連自己的夫君都大加推崇,自己與她處了這幾個月,十分愉快,賀雲鴻當然也會喜歡的。昨日賀府前的小風波還沒有流傳開,她根本沒想到淩欣在賀府會有什麽事。


    淩欣見薑氏懷裏的兒子小螃蟹穿得圓滾滾的,幾天不見就似乎長大了些,就抱過來放在膝上逗弄。薑氏知道新婚之人要有小孩子在身邊,好借些子女氣兒,笑著問:“賀府是不是找了許多孩子鬧你們?”


    淩欣一笑:“賀大公子有兩個孩子,可看起來,沒小螃蟹這麽可愛呀!”對著小螃蟹的臉一通親,把小螃蟹逗得咯咯笑得又流口水。


    韓娘子又含了淚,笑著對淩欣說:“我真等不及你快生個兒,我和我那口子就住在京城,等著看呢,你可別磨蹭呀!”


    淩欣心說六個月自己就要被休了,正好一起迴山寨,就笑著說:“幹娘,這都是命呀,強不來的!”


    韓娘子忙說:“你命裏定是有的!你這孩子要說好話呀!”她自己沒有孩子,深覺遺憾,唯恐淩欣說任何不好的話。


    幾個人說笑著吃了飯,前麵有人來報說:“那邊的宴席已經收了。”


    薑氏看看天色,說道:“也別太晚了,你迴去還要見過賀相夫婦請安呢,你們還是新婚,賀府今晚也一定有宴席。”


    淩欣暗道有什麽宴席?有也是鴻門宴,表麵上點頭,起身謝過了勇王妃薑氏,說了些日後要來探望的話,又與小螃蟹告別,小螃蟹眼淚汪汪了,勇王妃忙抱了孩子,淩欣告別。


    韓娘子拉著淩欣的手把她送了出去,一路反複叮囑著:“你在那府裏,可一定要耐心呀!生起氣來,千萬不能像還在山寨那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罵出來!那是賀相府啊,人家是大官兒人家,你要表現得有教養,不能讓人看不起……”這些話韓娘子過去就說過多次,但淩欣全當是耳邊風!現在她聽了,才覺得韓娘子的話特別對,自己可不就是忍不住發了火,一天就結束了婚姻!這在前世的那個世界,也算得上是閃婚閃離了!


    韓娘子注意到淩欣的沉默,隻以為是她現在成婚了,要在人家府裏服侍,想起了以前做姑娘的自由,舍不得自己了,就換了話題說道:“你也別難過,我們今天在勇王府裏鬧過了,就去咱們買的那片院子了。過了年,成兒就帶著人迴去了,我和你幹爹帶著十幾個人還是留在京城,你隨時都可以來見麵的。”


    淩欣連連答應著,她們到了前院,梁成和杜方已經扶著眉頭微蹙的賀雲鴻等著她們了,旁邊是一大堆東倒西歪的少年人。


    淩欣緊摟了韓娘子的肩膀問:“幹娘,你還要我吧?”半年後我被休迴來了,你可別傷心。


    韓娘子使勁點頭:“兒呀,我當然要你了!”淩欣笑著抱了抱韓娘子,然後向梁成打了個手勢,梁成對杜方說道:“杜叔,您扶著姐夫,姐姐想和我說話。”


    杜方笑著說:“去吧去吧,我扶你姐夫去車裏。”梁成放開賀雲鴻的胳膊,向淩欣走去。


    杜方一拉,賀雲鴻的腳步踉蹌,跟著杜方往馬車走,他匆忙間迴頭,見淩欣和梁成走到了院牆下,麵對麵交談著。賀雲鴻心中突然緊張,一手摸了摸胸前的木盒。他現在頭腦有些混沌,竟然害怕淩欣對梁成說了賀府中的事,梁成會怒氣衝衝來找他要那個木盒。想到這個一直對自己極為友好而關照的青年,突然變了臉,指責自己慢待了他的姐姐,賀雲鴻就感到腹中一陣絞痛。他勉強謝了杜方,彎腰鑽進馬車,杜方隻以為他醉了,幫他把車簾放下,就樂嗬嗬地走開,去拖那些醉頭醉腦也來送賀雲鴻的青少年們迴去。


    賀雲鴻捂著胃部,緊皺著眉,抬手半撩起車簾望出去,見韓長庚杜方和韓娘子站在一起,笑看著在一起交談的淩欣和梁成,帶著滿足家長的表情。賀雲鴻眯起眼睛,想看清那姐弟兩個的表情,發現他擔憂變臉的梁成倒是一直笑著,反而是淩欣表情嚴肅。


    那邊,淩欣想落實一下邊界以糧換馬的交易,問梁成這兩天接沒接到信,竟然這麽巧,昨天杜軒的信剛到了勇王府,梁成將內容告訴了淩欣,說道:“軒哥說今年的交易特別好做,用同樣的糧食,去年才換了一百多匹,可今年他讓人送信時,已經定下了四百多馬駒了!姐姐不用擔心送出去的那些馬匹了,夏天一到,我們馬場的馬就比以前都多了。”


    淩欣有些不解:“怎麽這麽容易?”


    梁成說:“軒哥說,聽夏人講,戎人那邊的馬太多了,號稱有百萬多匹。”


    淩欣驚訝:“那麽多!這數字可靠嗎?”


    梁成點頭說:“我也不知道,隻說因今年夏天雨水不好,許多地方草長得不夠茂密,馬匹太多,吃不飽,他們不想給周人,隻能賤賣給夏人,所以夏人的馬也多了。”


    淩欣皺了眉,梁成問:“這不好嗎?”


    淩欣說:“你趕快寫信,讓軒哥好好打聽,最好能確定戎人那邊馬匹的現狀。”


    梁成應了,笑著低聲對淩欣說:“我看姐夫真好,人長得俊美,又舉止文雅,還很酷,姐姐是不是特喜歡他?”


    淩欣苦笑,給了梁成胳膊一拳,說道:“就知道胡說!”


    梁成捂著胳膊委屈地看淩欣:“姐姐有了姐夫,就對我不好了!”


    淩欣笑著給他揉了揉,說道:“看,你就跟重山學,一個兩個的,比著撒嬌!”


    梁成哈哈笑,拉了淩欣的胳膊說:“姐姐快生個小外甥,我成了老娘舅,就不撒嬌了。”


    淩欣嗬嗬一聲,兩個人到了韓長庚等人麵前,淩欣穿著女裝,卻習慣地抱拳作別,幾個人哈哈大笑,也都行禮,淩欣笑著拉著表情木然的秋樹上了車,梁成等人以為女眷單獨乘車是賀府的規矩,都沒在意,一起在院子裏笑著向兩輛馬車使勁揮手。


    馬車起步,賀雲鴻才將簾子放了下來。他靠在車壁上,渾身發冷,瑟瑟地抖,想來是病了。


    第38章 搜院


    進了賀府,車一停,淩欣就與秋樹下了車。她記得路,根本沒搭理周圍站著的仆人婆子,帶著秋樹徑自走了,自然沒有等賀雲鴻從車裏出來。


    賀雲鴻卻是在車中估計著淩欣走得遠了,才慢慢地從車中下來,雨石見他臉色不對,忙過來攙扶了他。賀雲鴻走了幾步,隻覺得寒風刺骨,胸腹間一陣攪動,哇地一聲,在路邊開始嘔吐,眼冒金星,腿一軟,就往地上坐倒。


    周圍的仆人們見了,大唿小叫地過來,扶著賀雲鴻。賀雲鴻吐得搜腸刮肚,大家見他額頭漲紅,吐到最後,滿頭都是虛汗,就不敢在大冷天往後麵送,趕快將人抬了,就近送入了前院的客房。雨石急忙去告訴了賀相。


    賀相聞言趕來時,賀雲鴻已經燒得厲害,臉色白裏透紅。賀相忙讓人去叫郎中,賀霖鴻和賀雪鴻聞報也忙到了客房。賀雲鴻才從勇王府迴來,幾個人都擔心——這是這麽迴事?和勇王吵架了?被勇王責怪了?


    賀雲鴻還有點意識,知道父親肯定在擔心,掙紮著對賀相說在勇王府無事,自己是受了寒。


    賀相讓人服侍賀雲鴻漱口換衣,加厚被褥,然後與兩個兒子迴到書房,傳了賀雲鴻身邊的雨石和綠茗過來。


    雨石和綠茗進了書房,按照等級之分,詢問仆從這種瑣事,先由最低層的人著手,高層人士旁聽,如果需要,再進行補充。賀霖鴻問綠茗:“三公子這是怎麽迴事?昨天可是發病了?”


    綠茗含淚搖頭:“沒有,三公子昨天沒病。”


    賀霖鴻想了想,又問道:“今早呢?三公子可有異樣?”


    綠茗還是搖頭:“沒有,三公子用了早餐。”我可沒說謊。


    賀霖鴻又問雨石:“在勇王府那邊,三公子是怎麽樣的?”


    雨石迴想著說:“勇王和三公子打了招唿就離開了,三公子被他們說的梁寨主帶著進了偏廳,半天後才出來,三公子臉色看著很不好。然後,他們許多人圍著三公子,一直敬酒來著。”


    幾個人一聽,都覺得那個梁寨主許是冒犯了賀雲鴻,接著一幫粗人就把賀雲鴻灌酒灌病了。


    賀相黑了臉。他心愛這個兒子,這些人怎麽能這麽對他的寶貝孩子?


    不多時,郎中來了,給賀雲鴻號脈看舌後,說是內憂鬱結,外感風寒,要好好發散,不然會很危險,賀府一片緊張。賀相的長兄就是被一場風寒奪去了性命,他不由得麵帶憂色。


    他再理智,再老練,再考慮朝事的影響等等,也不能讓他的兒子受苦!更不會犧牲賀雲鴻!這女子的背景的確粗野,新婚伊始,賀雲鴻就病了,一般說來,這就是克夫了。他怎麽能強迫賀雲鴻接受這個女子呢?!萬一賀雲鴻有個好歹,那樣是損失,可比在這婚事上從了勇王更大!也許,的確該休棄她……他一有這個心思,姚氏再抱怨那個山大王時,他的神色就不似以往般拒絕。姚氏與他幾十年夫妻,這點察覺還是有的,心道相爺也覺得那個山大王不是個東西了……這乃是後話。


    趙氏和羅氏開始都不敢告訴姚氏,可是姚氏知道賀雲鴻與那個山大王去勇王府了,就一個勁兒要賀雲鴻去見她,最後,趙氏隻好說賀雲鴻病了。結果姚氏馬上就要去看賀雲鴻,趙氏忙阻攔:“母親不要去了,免得過了病氣。”她忍不下那日淩欣摔她盤子的氣,又說:“三弟是被那女子的一幫山寨人灌壞了,吐了,受了寒。”


    姚氏躺在床上恨得咬牙切齒:“這個禍害!一過了門,就要克人哪!她怎麽不去死呢!”


    趙氏歎了口氣,羅氏一聲都不敢出。


    下人們都聽到耳朵裏,當晚府中人就全口口相傳姚氏的語錄。


    趙氏管著後宅,那日被賀相麵訓,心中真是氣不過。夫君賀雪鴻還是那副木訥無爭的樣子,根本不維護自己!趙氏這憤恨怎麽也消不了。賀相說不要挑起事端了,她又聽見了丫鬟婆子們的嘀咕,就在辦事時告訴大家:“你們在那淩大小姐麵前說話注意些,那個女子小家子氣,一點兒事就能鬧上天!”


    這話說的!婆子丫鬟們都掩不住笑容——那就在她背後說吧。


    當天,夏草出去買菜時,自然就聽見了有人在牆後議論:


    “天啊!有這麽兇險的婦人哪!成婚一日,見了婆婆,就把婆婆氣暈了!現在……”


    夏草停下腳步。


    “就是!三公子和她迴了一趟勇王府就病倒了!進門就吐,燒了一夜,相爺一宿沒睡呀!隔三差五地就去看看三公子!”


    “真是個喪門星!”


    “老夫人咒她快點死呢!”


    夏草氣得要哭,可還忍不住要聽。


    “誒!你們還記得嗎?老夫人那時說要調教她三個月,好好教教她規矩!不讓她洞房呢!”


    “哪兒隻那三個月呀!綠茗說,老夫人那意思,得三年吧!”


    “她怎麽知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那小蹄子想要被抬成通房呢!對這事可上心了!見天到處打聽傳話,她知道得最多了。”


    “哇哈哈!你這麽一說,可不是嘛!她也算夠得上了吧。”


    “就是呀,那個山大王可比不上她!啊呦!說話那個沒教養!綠茗至少會說話!”


    “就是!她伺候了三公子這麽多年,三公子沒病沒災的,她不克夫!”


    “哎哎!我聽說,老夫人那時問了三公子,三公子可是同意了的!”……


    夏草含著眼淚,她知道那些人在牆那邊說話,她也不能跑過去和人吵架,就一路小跑著迴了清芬院。


    淩欣鑒於昨日那個婆子的一副溫順樣子,加上韓娘子的苦口婆心,就決定迴到賀府後,一定偃旗息鼓,不鬧事了。既然已經和賀二公子談好了條件,井水不犯河水,安靜地過幾個月,自己離開就是了。


    夏草衝入院門,蹬蹬地跑進屋,將春花嚇了一跳,拍著胸口說:“你瘋了呀!這麽跑!”


    夏草哭著對淩欣說:“姐姐!她們說姐姐的壞話!說姐姐是喪門星!說賀三郎去了勇王府迴來就病了,老夫人咒姐姐早死!她們說賀老夫人要調教姐姐三個月或三年,教姐姐規矩,說姐姐都比不上三公子的丫鬟,要把丫鬟提抬成通房,說三公子都答應了……”


    “什麽?”連一向溫柔的春花也急了:“她們怎麽能這麽說姐姐?!”


    秋樹憤然道:“竟然要調教姐姐?!還要三年?!”


    冬木結巴:“通房……為何要抬通房?”


    夏草哭著呸道:“賀府真不要臉!他們不想娶姐姐,有本事去跟皇帝說呀!”


    淩欣皺眉:“賀三郎病了?”她看向秋樹:“那天在勇王府,弟兄們對他不好嗎?”


    秋樹搖頭說:“不應該呀!我和姐姐從內院出來,姐姐和寨主去談話,我聽周圍的人都在誇姐……賀三郎,說寨主一直護著他,替他喝了酒,可見姐姐是喜歡他的……”


    夏草又罵:“誰喜歡他?!陰陽怪氣的小人!迴來竟然裝病害姐姐!”


    淩欣思忖:“也許他是真的病了?”


    秋樹說:“病了也不能怪姐姐呀!說這麽混話!”


    淩欣擺了下手:“話也傷不到筋骨,她們要說咱們也管不了。”


    夏草急:“姐姐,就容她們這麽胡說八道嗎?!”


    淩欣想了想,歎了口氣,說道:“這就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就是不服如我,也不能打贏每一次嘴仗,我們要選擇需要打的仗去打。這種事,我們要是追著人家去罵,反顯得我們心虛了。別管她們了,任她們去說吧。我們是要離開的人,不必介意這些話了!”


    幾個小姑娘就一臉氣憤的樣子,秋樹哼了一聲:“昨天寨子裏的兄弟們對賀三郎那麽好,一口一個‘姐夫’地叫他,他一迴府就這麽對姐姐,也不羞死!”


    春花說:“我過去聽說過有沒良心的人,今天算是真見識了!”


    淩欣也暗恨自己瞎了眼睛,隻顧了在那裏做白日夢,沒弄清楚人家的底細就嫁了過來!這府裏的人竟然說自己比不上賀雲鴻的貼身丫鬟?幸虧自己決定離開了!幸虧撕破臉打翻了天!這些話證明了她的決定是多麽正確!不然會如何?!被調教三年學規矩?看著賀雲鴻抬個丫鬟當偏房?天哪!我得多賤哪!……


    淩欣深吸氣,可此時再多計較這些有什麽用?隻能又安慰了幾個人幾句,說了好幾遍隻住六個月就離開的話,才讓氣氛緩和了下來。


    清芬院在人們的一片指點中安靜如常,淩欣知道大家隻是表麵恭敬,背後也沒尊重她,就懶得出門看那些嘴臉,天天悶在院子裏使勁耍刀做瑜伽。她在山寨好久沒親自下廚了,現在又重新開始做飯做點心,小姑娘們幫著打下手。清芬院裏有一口井,院落裏堆夠了柴火,她們在賀府中無需別人幫忙,獨立過活。隻有夏草每天要出入去采買食材,她穿府過院,見到人就一副蠻橫樣子,府中誰也不喜歡她。


    賀雲鴻高燒了四天才退了燒,嘴唇脫了幾層皮,臉上瘦得顴骨微凸。郎中卻說幸運,還好沒有轉成咳嗽,好好再養上半月,就該無事了。賀雲鴻本來就有婚假,病了之後就再延休沐之期,賀相很在意賀雲鴻這次大病,為此告病在家,白天在書房辦事,都時常去前院的客房看看賀雲鴻,現在聽了郎中的話他才鬆了氣。他覺得客房畢竟簡陋了些,沒有賀雲鴻自己的屋子舒服。那裏是姚氏常年布置的,紅木家具檀香木的窗欄等等就不必說,地下是可以燒火龍的,冬天都不冷。賀雲鴻在那裏休養,條件更好。他就讓人將賀雲鴻嚴實地裹好,從客房抬去他自己的屋子。賀相自己跟著過去了,想看著賀雲鴻安頓下來。他心中打算著,如果賀雲鴻今天病情不反複,自己次日就可向宮中銷假,重新上朝了。


    賀雪鴻和賀霖鴻聽說賀雲鴻被抬迴院子,也都過來看看,在賀雲鴻的臥室裏,幾個人都站著,旁觀著綠茗帶著丫鬟們忙碌地給賀雲鴻整理了被子,調了枕頭,床頭放了香袋……退了出去。


    賀雲鴻覺得身體虛弱,一睜眼就見屋頂旋轉。可是他腦子已經清醒了,見父兄們站在床前,無力地說道:“父兄不必過慮了,我沒事,隻是想睡覺。”


    賀相說:“你好生休養,別的事,先不要急。”


    賀雲鴻又下意識地在被子下麵摸了下胸口,那裏自然空空的,就打起精神說:“我從勇王府迴府時,懷中有一個小木盒,裏麵有兩枚玉簪,不知被誰撿去了,請幫我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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