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走的時候,林芷夏眸光幽深的與俞為樺對視了一眼,隨後又狀若無事的轉開了頭。


    俞為樺目視他們慢慢離開的身影,輕輕歎息了一聲,或許別人可能不知道林芷夏心裏在想什麽,然而俞為樺好歹跟他們做了兩年的同學,林芷夏那淡淡的一眼,俞為樺就知道她還沒有放棄,作為朋友,他為邵睿感到擔憂。


    邵睿是跟著醫生去了辦公室,因為之前他要求醫生隱瞞了秦旦旦懷孕的事實,因此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那個他已經決定拋棄的孩子還在不在。


    似乎看出了他的緊張,醫生微微一笑,安慰道,“不幸中的萬幸,孩子保了下來。”


    邵睿眼睛一亮,一瞬間仿佛閃耀著奪目璀璨的光芒,此時此刻,他的心裏充滿了無盡的感激,同時那顆冰硬的心髒也變得更加柔軟,那樣一個小小的生命,成了他最大的救贖,他感激眼前的醫生,讓他的孩子能夠存活下來,也感激老天沒有這一次沒有再給他沉痛的打擊。


    醫生他抬頭看向麵前挺拔清俊嘴角咧著傻笑看起來十分愉悅的男人,遲疑了片刻,終於忍不住道,“先生你別怪我多嘴,雖然孩子保了下來,但你太太的身體和孩子的身體都還是十分虛弱,這段時間你需要給她好好調理,不然很有可能再有滑胎的跡象。”


    邵睿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眉宇之間很快染上擔憂,然而這件事他一點也不擔心,他有信心照顧好秦旦旦和她肚子裏的孩子,隻是另一件事卻很麻煩,那就是孩子的事他還不能告訴秦旦旦。


    兩人自從鬧矛盾已經十多天沒有相見了,而這次一見麵給邵睿帶來的是又驚又喜,他上次因為溫玠的事跟秦旦旦吵起來,很難說到現在她有沒有原諒自己,也不知這些天秦旦旦是否還存在用跟溫玠在一起這種方式來報恩的荒謬心思,而他如果想要光明正大的照顧秦旦旦,卻是需要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了。


    邵睿出了醫生辦公室後叫來助理,輕輕在他耳邊囑咐幾句,助理身體僵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抬起頭,邵睿冷著臉,居高臨下的俯視他,瞳色若漆。


    最後助理在老板威懾力十足的目光下慫了下來乖乖去辦事。


    ☆、後續


    邵睿來到病房的時候,秦媽、俞囡沁還有鍾琳都在,三人見邵睿踏進病房,反應各異,秦媽之前已經從俞囡沁那裏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對邵睿救了秦旦旦一事感激涕零,又見他長相俊朗,舉止得體很有修養的樣子,更是對這個僅有一麵之緣的小夥子充滿好感。


    她站起身,快步走到邵睿麵前,局促的擦幹眼角的淚水,尷尬又牽強的對他露出一個笑,隨後抬著頭語氣裏充滿感激,“我家小姐這次能夠化險為夷全托您的福,要不是您及時趕過去救了她,如今的光景還不知道成什麽樣,小姐就是我的命根子,您這次救了她相當於也救了我這條老命,您是個大好人,我感謝您救了我家小姐!”


    秦媽何人,邵睿查得一清二楚,正如調查顯示的,她對秦旦旦的疼愛決不慘雜絲毫水分,眼前的老人一副傷心欲絕無助的模樣,讓邵睿仿佛看見了家裏那個同樣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王叔,且因為秦旦旦的關係,邵睿對秦媽也帶著幾分尊重。


    他的臉色漸漸變得緩和,說出的話溫和又帶著歉意,“您太見外了,我跟秦旦旦早就認識,而且這次的事也是由我引起的,在這裏,我還要跟您說聲抱歉,對不起。”


    麵對秦媽,邵睿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隱瞞的。


    “你說什麽?”秦媽擦臉上淚水的手停頓住,側著頭看他,好似沒弄清楚少年話裏的意思,什麽叫這次的事由他引起的?


    她放下手,疑惑的眼神掃在少年俊朗穩重的臉龐上,定了下心神,深吸一口氣,口氣嚴肅鄭重,眼神也逐漸變得異常嚴肅,“請你把今天這起綁架事件從頭到尾跟我講清楚,我家小姐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被那個毫無人性的越獄犯綁架的,又是為什麽你會說由你引起的?!”


    在場的不止秦媽和邵睿兩個人,俞囡沁和鍾琳也在邵睿進門的第一時間被引取了注意力,剛才聽到邵睿學長認真的說出這番話,心裏的震驚不可謂不巨大。尤其還有秦媽毫不留情的質問,更是讓兩人敏感的察覺到事情的發展或許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鍾琳看向此時一本正經規規矩矩站在秦媽麵前,像足一個恭敬小輩的邵睿,再聯想到他剛才說出的那番話,心髒詭異的似乎停跳了片刻,她感覺自己的唿吸變得異常急促難受,病房裏麵太安靜了,她幾乎聽到了自己劇烈又恐懼的心跳聲。


    邵睿似乎沒有察覺出房間裏的異樣,他沉默片刻,看向秦媽慢慢開口,“您放心,我會給您解釋清楚,但請您相信,我從來沒有過傷害秦旦旦的意思,我比任何人都想要她平安順遂,請您相信。”


    仿佛是為了告之秦媽自己所說的絕對的真實性,邵睿最後又慎重的強調了一句。


    複雜的眼神從秦媽的眼睛裏流露出來,她再一次認真的看向麵前這個挺拔俊俏的少年,心裏閃過某種念想,眼神有一瞬間的閃爍。


    房間裏一瞬間安靜的過分,最後秦媽重重的看了邵睿幾眼。


    “好,我姑且先相信你的話。”秦媽沉著臉,說出一句話。


    俞囡沁不是個過分心思細膩的女孩,但這一次,她感覺自己很快捕捉了某點,行隨心動,她第一時間抓住了鍾琳的手腕,在秦媽疑惑不解的眼神下,果斷將她拉到了病房的外麵。


    “這兩孩子怎麽了?”秦媽奇怪的張望了眼被突然開啟又關閉的房門,擔心的嘀咕了句。


    邵睿的心思都放在病床上的秦旦旦身上,俞囡沁和鍾琳的古怪舉措沒有引起他的半分主意,他走上前,在病床邊停了下來,將病床上少女的麵容仔細端詳很長時間,然後他的眼神很快變得格外溫柔,他溫柔的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秦旦旦有些青白的臉頰,再將她輕皺的眉毛認真的撫平,然後指尖劃到她變得蒼白的唇邊,眼神一暗,心裏湧上無限的心疼,是我的錯,讓你受到了傷害。


    秦媽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邵睿,自然將他的一切溫柔繾綣的小動作看在眼裏,隻是她家小姐還在病中,這個少年的舉措卻越來越過分,“咳咳”秦媽警示般的假咳了兩聲,同樣走到床邊掖了掖秦旦旦的被角,然後瞪了他一眼,語氣不耐煩的直接攆人,“我家小姐現在需要休息,邵先生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就先離開吧。”


    她家小姐現在可還躺在床上呢,少年人之間就算再怎麽樣想要親密,現在也絕對不準!


    邵睿停頓片刻,然後冷靜的將手縮了迴來,對上秦媽不滿的眼神,他清俊的麵容上也是一片麵無表情,然而他這樣淡定無恥的行為,再次惹來了秦媽極度不讚同的瞪視。


    “秦媽,我有一件事想要跟您說......”寂靜的病房裏,邵睿的聲音恍如一顆堅硬的石子毫不留情的插入寧靜平和的湖麵,激起一層層細密而又遼遠的漣漪。


    ......


    最後邵睿跟秦媽說了什麽隻有兩個當事人知道,但當俞囡沁安慰好情緒激烈的鍾琳返迴病房的時候,正好正麵碰上被秦媽無情的攆出去表情僵硬著實狼狽的邵睿學長。


    她微微握緊了鍾琳有些冰涼的手,奇怪的對上臉色有些鐵青的邵睿,語氣驚詫中帶著猶疑,“學長你......是做了什麽被秦媽趕出來了嗎?”


    最後一句,俞囡沁問得小心翼翼,雖然她現在極其痛恨這個同時與自己的兩個好姐妹牽扯不清的渣學長,但她不是個十三四歲幼稚無知的小女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鍾琳是剃頭擔子一頭熱,說得殘忍點,邵睿或許可能都不認識她這號人物,而學長跟旦旦之間倒是很不尋常,因此她也沒有將自己的好惡直截了當的表達出來。


    邵睿將眼神轉向眼前的兩位少女,仔細想了下,差不多認出她們就是秦旦旦特別較好的兩個女同學,因此他的態度也沒有特別冷淡,隻是微微點了點頭,鎮定從容的說了句,“秦媽現在心情有些不好,你們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最好不要進去打擾她。”


    “啊?哦哦,我們不會進去的,剛才已經確認過旦旦的情況就放心了,既然秦媽心情不好,我們也不會進去打攪她老人家。”鍾琳擺擺手,表示絕不會那麽沒有眼色。


    邵睿的臉色好了些,最後皺著眉看了眼緊閉的病房門,轉身便準備離開。


    “學長真的喜歡秦旦旦嗎?”


    突然,一道很沒有禮貌類似質問的女聲阻止了他的去路。


    邵睿疑惑的轉身,剛好對上眼眶通紅倔強的看著他的短發女孩,她身材高挑,一頭短發利落幹練,邵睿認真想了想,大概猜出她是秦旦旦的另一個好姐妹,叫鍾琳的女孩。


    這樣一想,他的神色變得不再那麽嚴厲,對於秦旦旦的好友,他總是多一份包容,並沒有因為鍾琳惡劣的語氣生出不滿,相反,因為鍾琳是秦旦旦的好姐妹,麵對她的質問,邵睿非常樂意迴答她目前這個問題,因為這讓他有一種被秦旦旦的姐妹們認同的感覺。


    因此他很快毫不猶豫的點頭承認,甚至語調上揚,含著無法掩飾的認真和喜悅,他站直了身體,嘴角勾起,“沒錯,我喜歡她。”


    “你......”鍾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灰敗的臉上整個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的手臂顫抖,仿若不堪承受這沉痛無比的打擊。


    俞囡沁一直作為一個旁觀者,見她這樣心裏十分酸澀不忍心,心疼的快步上前扶起她的肩膀,低聲喊了聲,“鍾琳......”


    鍾琳聽見了她的叫聲,身體僵了一下,神情僵硬的慢慢轉過頭看向她,她眼裏流露出的令人心碎的脆弱和無助讓俞囡沁的心髒一縮一縮,“我們迴去吧好嗎,我們迴去吧?”俞囡沁不可控製的紅了眼,她抽噎著祈求的望著鍾琳。


    “你們怎麽了,她還好吧。”邵睿皺著眉頭站在走廊上,看了下腕上的表,適時關心的問了聲。


    循聲而去,俞囡沁倏然抬頭向他看去,眼裏一瞬間湧出憎恨,一個女孩子就在他麵前為他痛徹心扉的難過流淚,而他怎麽能如此高高在上一無所知,憑什麽這麽不公平?!


    邵睿狐疑的對上俞囡沁對自己厭惡的眼神,心裏閃過不悅,這時,手機又響起,他拿出來看了一下又放迴去,思慮片刻,道,“這樣吧,我給你們找個醫生來,如果身體真有什麽不舒服的可以跟他講,我現在有事要忙,等旦旦醒了之後再來。”


    良好的教養使邵睿做不出丟下自己愛人好朋友的冷淡舉措,哪怕她莫名其妙的憎惡他,然而他隻需要做到自己應該做的,在他的力所能及內給予她們一份幫助就行。


    邵睿給秦旦旦的主治醫生去了個電話,讓她找名醫生過來,然後冷淡的轉身離開。


    注視著邵睿離開的背影,俞囡沁充滿恨意的眼眸變得暗淡起來,她的手臂緊緊抱著鍾琳的胳膊,壓在身上的重量讓她徹底清醒過來。


    她將鍾琳一步步扶到一邊的長椅上,然後蹲下身,強迫鍾琳看自己的眼睛,心痛道:“鍾琳,你不能再逃避了,麵對現實吧,學長不喜歡你,你這樣又是何苦呢?”


    ☆、偏執


    鍾琳目光呆滯,兩隻眼如如充血一般的通紅,她聽了俞囡沁的話,眼裏慢慢聚集一絲微弱的光芒,哭得太多,她的嗓子已經變得異常粗啞,她決然的將自己的手腕從俞囡沁的手裏抽出來,看向她,神色冷凝。


    “你沒有真正喜歡過誰,不懂那種飛蛾撲火的感覺,我喜歡學長,愛上學長,這些對我來說都是一種世間無法比擬的美好,我不覺得這是一種痛苦,喜歡一個人,為他承受歡樂和悲傷,同樣也是一種成長。”


    “可他不喜歡你啊!”俞囡沁站起身,暴躁的尖叫,“你的悲傷,你的痛苦,他完全感受不到,也不會為你感動,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無用的,都是徒勞的!”


    完全不懂她為什麽一根筋,像頭驢一樣一條道通向黑暗的盡頭,寧願粉身碎骨也死不悔改。


    俞囡沁的一句話將鍾琳暴露在最明亮的一片空中,她心中的愛戀和渴求被撕破最外麵一層美好的糖衣,徹底袒露出最脆弱不堪一擊的部位。


    心裏的防線已經變得愈加搖搖欲墜,鍾琳卻依舊不願放棄,她再次扯上一層不甚高明的遮羞布,梗著脖子,語氣堅定,“你不懂!不是這樣的,他隻是還沒有發現我對他的真愛,沒有看見我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決心,我才是真心愛他的,總有一天他會看到我的心!”


    鍾琳說得堅定,不知是為了說服俞囡沁還是在強調給自己聽,而她的倔強和對邵睿瘋狂的執著令俞囡沁痛心的同時也感到心驚。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鍾琳,“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天真了,感情你以為是付出了就能得到迴報的嗎?管你是不是真愛邵睿,他不喜歡你就是事實,而感情之上從來就沒有公平!”


    俞囡沁的話語刺得鍾琳心髒抽搐般的疼痛,但她一聲不吭,依然堅持自我。


    “你看看你自己,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麽時候,以前那個帥氣傲人的鍾琳大姐去哪了,”俞囡沁毫不留情的斥責,想要將鍾琳拉迴現實,讓她不要再陷入自己的臆想當中,她上前一步,嘴裏說著殘忍的話,“上一次是這樣,這一次你還是這樣,你不願意相信邵睿不喜歡你,不可自拔的陷入自己美好的幻想中,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己的變化嗎?”


    鍾琳抬起頭迷茫的看向俞囡沁,她的眼裏像是浸了快要溢滿出的哀傷,那麽脆弱不堪。


    俞囡沁不為所動,她隻知道她要將鍾琳徹底敲醒!


    “你變了,變得不再堅強,變得固執難懂,變得已經想要拋棄我們的友情!!!”


    “你也認為她沒有錯是嗎?”鍾琳握緊了拳頭,她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仔細看,可以發現她眼裏閃爍而過的憤恨與難過。


    俞囡沁啞口無言,她沒有講話,鍾琳口中的那個她是誰,她們彼此心知肚明,她感覺自己的嗓子變得異常幹澀,目光裏泄露出一絲祈求,“一個男人而已,你真的要做得這麽決絕嗎?”


    秦旦旦和鍾琳,她根本一個都不想放棄,她們都是自己的好姐妹,為什麽這麽殘忍的要她選擇?!


    鍾琳從長椅上站起身,她身高足有一米七幾,站在俞囡沁的麵前,壓迫感十足,她擲地有聲的語氣裏含著痛心酸澀,她指著俞囡沁,“你說我決絕?那你為什麽不說自己殘忍,你偏向秦旦旦,所以想要我放手,認為我的愛情就是錯誤的,那她呢,她明知道我喜歡邵睿學長,依舊背著我做出這種齷齪事,她就道德高尚了嗎,從她跟邵睿學長有一絲牽扯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是我的好姐妹了!”


    尖銳刺耳的聲音久久在走廊裏迴蕩,鍾琳一張臉蒼白的望著麵部呆滯的俞囡沁,一種被背叛被拋棄的寒意襲卷了她的全身,讓她從腳底板涼到心髒!


    俞囡沁張了張嘴,如此脆弱的鍾琳令她那麽的難以開口,她雙拳握緊,又慢慢放開,聲音艱澀,“旦旦肯定有自己的苦衷,你等她醒過來再問她不行嗎?”


    舔了舔唇,她在心裏慢慢給自己打氣,加油,俞囡沁,你一定要說服鍾琳,為了三人的友誼,你一定要挺住。


    她走到鍾琳麵前,握住她冰冷的手掌,輕聲祈求般的說,“我們三個從開學的相見如初到趣味相投,一直好好的,我們一起吃午飯,一起逛街,一起開公司,這些的美好,你要因為邵睿而毀掉嗎,”


    “囡沁你不懂,不懂邵睿學長在我心裏代表著什麽?!”鍾琳狠狠甩開俞囡沁的手,轉身離去。


    淚水從她的臉頰上滑下,鍾琳隨意的擦掉它,無畏的跨步向前走,俞囡沁不懂,她不懂她們所謂的友情早就已經不存在了。


    從秦旦旦背叛自己那一刻起......


    “鍾琳,鍾琳你別走!”俞囡沁在後麵喊破了喉嚨,企圖叫住她決絕的身影。


    可是鍾琳一步步,走得堅定走得決絕,她義無反顧的背影讓痛哭流涕,她哭喊著憤恨的叫道,“你走了就不再是我們的姐妹,我和旦旦沒有你這種狠心的姐妹!”


    “嗚嗚嗚......”俞囡沁蹲在牆角蜷著膝蓋,痛哭出聲。


    為什麽鍾琳要這麽狠心,為什麽她可以毫不猶豫的放棄她們之間的感情,就因為一個根本不愛她的人嗎?愛情是什麽,俞囡沁不知道,但她從沒有比現在這一刻更加鮮明的感受到愛情的殘酷,愛情的冷血!愛情的可怕......


    俞為樺迴來的時候,碰見躲在角落裏可憐兮兮哭得那麽傷心難過的妹妹,他心疼的走過去,蹲在她麵前,伸出手撫摸她那一頭雜亂無章的卷發,柔聲地問,“怎麽了?怎麽哭成這樣,你再哭可就要成小花貓了?”


    “哥!”俞囡沁猛地撲向她哥的懷裏,埋在他的胸前,一句話不說,隻一個勁的含著‘哥’,她的淚水像是開了閘的閥門,洶湧澎湃的汩汩流下,慢慢浸濕了俞為樺胸前潔白的襯衫,他無奈的拍了拍懷中看起來那樣可憐的妹妹,耐心的安撫她。


    很長時間,直到俞為樺感覺自己的兩條腿快要失去知覺,才聽到懷裏的妹妹,含著哭音嘟嘟囔囔的說了句,“哥,我永遠也不要談戀愛。”


    俞為樺本來還有些昏昏欲睡,被俞囡沁這樣一番堅定的話嚇了一跳,他拉起懷裏的妹妹,哭笑不得的望向她一張哭花了的臉。


    兩人坐在長椅上,俞為樺溫柔的用濕巾給她擦幹淨臉上黑了一灘的痕跡,“你啊,什麽事情要哭得這麽傷心,還一口說出以後都不談戀愛,難道要在家裏當一輩子老姑娘,讓你可憐的哥哥養你吆。”


    “我不要談戀愛,不要嫁人,我可以自己掙錢養活自己!”


    “好,你可以自己掙錢,來,抬起頭,”俞為樺疼惜的給妹妹擦幹臉上的汙漬淚痕,眼裏閃過無奈,好言好語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找一個男朋友,然後跟他結婚建立一個家庭的意義,並不是為了讓他掙錢養你,丈夫是愛你的人,你們共同孕育愛的結晶,成為你心靈的寄托,父母會老,哥哥也不可能陪伴你一輩子,隻有丈夫,他可以永遠陪著你,陪你哭,陪你笑,陪你走向人生。”


    “可是如果他不愛我呢,還有如果他開始是愛我的,突然有一天變得不再愛我,那我豈不是很可憐,被騙身又騙心,最後還是要孤零零一個人。”俞囡沁不知道自己已經固執的認定了一點,偏執的認為不管什麽樣的愛情最後都會是一個慘淡收場的結局。


    “你想什麽呢,哥哥會給你找這樣一個渣嗎?”俞為樺哭笑不得。


    也不是一定要一個答案,俞囡沁隻是想要再為自己堅信的一點添加籌碼,與其說是為了說服哥哥,她不過是想讓自己更加深信不疑罷了,她堅持道,“不是哥哥說了不可能一輩子陪著我嗎,或許就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他已經狠狠傷害了我呢?”


    人的心那麽脆弱,一句話一個眼神,或許自己就已經被傷得遍體鱗傷了,那要怎麽辦?


    妹妹偏執的一番話令俞為樺驚愕不已,他擔憂的想自己妹妹不會真的以後都不要談戀愛結婚了吧?那可怎麽行,他爸媽迴去不得打死他,到底是誰蠱惑了他妹妹,他立刻收迴自己原先漫不經心的態度,嚴肅認真的看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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