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黑白無常依靠在一起,看著對麵不遠處站著的溫韜,麵色陰沉。


    白無常沉不住氣,當先開口。


    “蔣仁傑找到蔣昭義的屍體了?”


    “對。”


    “你幫他找到的?”


    這個問題,溫韜微微一笑,輕輕點頭,矜持而又傲氣。


    “憑他自己,哪有這個本事。”


    “那他看了蔣昭義的屍體之後,有沒有說什麽?”


    眼見事情已經挑明了,黑無常也就不再藏著掖著,略顯急促的問道。


    “嗬嗬,連我都能看出來的死因,閻君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聽到這裏,黑白無常交換了一下眼神,暗地運功,二人背在身後的手上頓時泛起一股紫氣,心裏已經對溫韜動了殺機。


    “怎麽,想殺蔣昭義那樣殺我嗎?”


    已經漸漸能夠看穿眼前兩兄妹心思的溫韜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再一次用言語試探,布局。


    黑無常也不答話,隻是陰陰地看著溫韜,嘴角露出一絲獰笑。就在他不管不顧準備動手的時候,又聽到了一句話。


    “對了,有一件事他們還不知道。”


    “什麽事?”


    有的時候,沉默才是最好的應對方法,當黑無常問了這三個字的時候,溫韜知曉他們已經陷入了自己編織好的羅網內,再也無法逃脫了。


    他裝模作樣地在空氣中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再次道破了一個黑白無常以為隻有他們知道的秘密。


    “我在你們的身上感受到了蔣玄禮的氣息。”


    兩人聽到這句話,再次對視了一眼,隨即白無常咬牙切齒的上前一步,逼近溫韜,厲聲說道。


    “哼,你就是死在這好奇心上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溫韜最擅長的,並不是盜墓,而是語言。


    他能夠通過對話將對手的思維引入自己布好的局中,最終讓對手走上自滅的道路。


    “然後呢?你們去殺蔣元信?殺蔣崇德?再殺蔣仁傑嗎?”


    “那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了。”


    “我操的什麽心,你們想殺人滅口,人家還想報仇雪恨呢。”


    黑無常麵色凝重的看著眼前的家夥,他本能的感覺到溫韜在半路截住自己肯定還有別的目的。


    再加上他那一番意有所指的話語……


    “宣靈!”黑無常製止住握劍在手,準備殺人的白無常,隨後轉過頭來,看向溫韜,“你把我們攔在這裏,該不是僅僅為了說幾句風涼話吧?”


    “……”


    必要的沉默了片刻,溫韜等來了黑無常的第二句話。


    “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了,為什麽不帶蔣仁傑他們來報仇呢?”


    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溫韜知道,自己答應李星雲的事情已經辦成了,他笑著反問。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你到底想幹什麽?”


    白無常忍不住了,不想再和眼前鬼鬼祟祟的家夥拐彎抹角,索性敞開了天窗說亮話。


    溫韜笑著,從現在開始,主動權轉移到他的手中了。


    “我想送你們一個機會。”


    “什麽機會?”


    在黑白無常疑惑的注視下,溫韜說了一句充滿誘惑力的話語。


    “除掉三大閻君,吸收他們功力的機會。”


    “你說什麽……”白無常震驚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被黑無常打斷了,他到底還是冷靜一些,並沒有失去該有的判斷。


    “說說理由?”


    溫韜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知道自己有些小瞧黑白無常了,畢竟是能夠的玄冥教中混出頭的人物。


    但大局,依然還把握在他的手中。


    “現在還不方便透露,不過你們隻要知道一點就行了,你們殺了蔣昭義,吸了蔣玄禮的功力,你黑白無常與其餘三大閻君已經勢同水火!”


    在黑白無常沉默凝重的目光之中,溫韜說了最後壓倒他們心理防線的話。


    “這官司就算打到冥帝麵前你們也是個輸。”


    白無常絕望地看著黑無常。


    “大哥……怎麽辦……”


    雖然心中同樣絕望,但是黑無常本能的抓到了一線生機,他抬頭看向溫韜,眼神冰冷。


    “說說你的機會。”


    “蔣氏兄弟恨你們入骨,你不找他們,他們照樣要找你。”


    “那我們就躲起來……”若不是真的知曉,溫韜都要以為白無常是自己的人了,每次都說了他最需要的話。


    “那你們就等於背叛了玄冥教,冥帝會撒下天羅地網搜捕你們,本教的實力你們兩個應該比我還清楚吧?”


    “那我們怎麽辦?”


    終於,黑無常的心理防線也開始崩潰了,用求助的語氣說著,看向溫韜,後者卻是胸有成足,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以現在的形勢,不殺了你們蔣仁傑是不會罷休的,與其狼狽等死,何不主動出擊?”


    “出擊?你說得輕巧。”


    “對,你們吸了兩大閻君的功力,本事已經不次於蔣崇德和蔣元信,可要是再加上一個蔣仁傑,你們必敗無疑。”


    說罷,溫韜也不繼續往下講,隻是冷冷地看著黑無常。


    “嘿嘿,方才對溫兄多有冒犯,兄弟這兒……給你賠不是了。”


    說罷,黑無常狠狠瞪了白無常一眼,同時使了個眼色,白無常隻好忿忿不平地隨便拱了拱手,算是道歉。


    溫韜嘿嘿一笑,施施然走到二人麵前,掃掃白無常,又看看黑無常,故作神秘。


    “我可以幫你們分化三大閻君,讓你們可以逐個清除。”


    “就憑你?”


    白無常對於他還是不怎麽信任,但溫韜已經徹底掌握住了他們兄妹兩人的命門。


    “對,接受我的好意,你們就能除掉後患,並能讓功力更上一層樓,拒絕我的援手,你們就隻有死路一條!”


    ——


    同樣的夜晚,在通文館,兩個當今天下超卓的人物開始了麵對麵的談話。


    “想不到,你義父李克用當年本是沙陀族小吏,因為立下了赫赫戰功被賜李姓,封為晉王,這才飛黃騰達,到今天更是能與朱溫分庭抗禮,真是想不到啊!”


    李嗣源年老成精,自然看穿了他言語之中的陷阱,並不搭袁天罡的話茬,反倒是將話題又轉迴到了剛開始。


    “不良帥大駕光臨通文館,不知有何貴幹呢?”


    二人一前一後在羊腸小道緩步拾階而上,上一次李嗣源招待的,是岐王。


    “我將要輔佐李星雲起兵,剿滅朱溫。”


    袁天罡剛若無其事的說完,李嗣源卻是突然神情激動,似乎早就在等他這句話。


    “好啊,朱溫弑君篡位,大逆不道,不良帥此舉上應天心下順民意。”


    “隻是李星雲初出茅廬,羽翼未豐,所以我想勞駕聖主,以通文館的名義,前去響應,以壯聲勢。”


    “如何響應?”


    李嗣源知道今天的重頭戲來了,而且他根本就沒有辦法避開,但心中卻也沒有任何的畏懼,反倒是躍躍欲試,似乎迴到了當初年輕之時。


    “稱臣。”


    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兩個字,令得他眉頭皺起,用了另一種語言表達。


    “你叫我給李星雲磕頭?”


    聽到袁天罡的話,李嗣源不由得停住腳步,眼珠轉來轉去思量對策。


    “怎麽?”


    “有句話,說出來不太好聽。”


    “但講無妨。”


    喑啞的語調似乎勾起了李嗣源的傷心事,他哀歎一聲,做出一副心力憔悴的模樣。


    “我義父雖然割據三晉,但兵微將寡,與朱溫隻能算是互不侵犯,現在你要我去給李星雲助威,這不是擺明了要挑戰朱溫麽,我怕獨木難支……”


    對於這隻老狐狸的性格,袁天罡自然是了解的清清楚楚。若不是他的計劃中不可缺少晉國把這一番勢力,他早就擰下了眼前這家夥的頭。


    這時,袁天罡走下台階來到了李嗣源的身旁,輕輕的說了一句。


    “聽說聖主最近與岐王李茂貞交往頗多。”


    “連這他都知道?”


    就在李嗣源震驚之時,袁天罡又若無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那裏就拜托你去知會了。”


    說罷,袁天罡也不理睬李嗣源,轉身繼續往上走。


    “你我二人素昧平生,李星雲身世尚未明朗,今天剛一見麵你就要我向他稱臣,有些過分了吧?”


    李嗣源知道若是再不開口,等到不良帥將這件事情定下來,到時候通文館肯定要吃一個大虧。因此哪怕是頂著身邊之人的巨大壓力,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婉轉拒絕。


    “為人臣子,分所應當,我今天可不是來跟你打商量的。”


    聽袁天罡如此霸道無理,李嗣源停下腳步,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之人,語氣冰冷的說道。


    “我的本事遠不及你,可也不能聽憑你當個奴才一樣使喚,我要是偏不去呢,你殺了我?”


    畢竟是一方聖主,哪怕是心思陰冷,但是該有的氣度還是沒有讓袁天罡失望。


    “殺你?李星雲隻要昭告天下,收迴賜給你家的李姓……”


    說到這裏,他故意頓了一下。


    麵色冰冷的李嗣源猛地一哆嗦,微睜雙目,不由自主地捋了一下胡須。


    “別說通文館,你覺得你義父李克用,在這三晉大地還站得住腳麽?”


    說到這裏,袁天罡微微迴過頭,雖然臉被麵具遮擋著,但那居高臨下的氣勢依然將李嗣源壓得牢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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