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昭陵見月華敲打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用的,便時常的敲打她一下,到如今,這月華對她,也是有了幾分的恭敬。


    此刻聽昭陵這麽說,立即就笑道,“二少奶奶放心,夫人上次即是叫了王嬤嬤來看了您,那就說明,她心裏,還是有您這個兒媳婦兒的,你這次去,夫人心裏必定是高興的。”


    月衣一雙眼睛滴溜溜兒一轉,也忙笑嘻嘻的道,“可不就是嗎,二少奶奶到時候隻要對夫人好好兒的認個錯,她還能把您這進了門兒的兒媳婦給轟出去不成?”月衣想著奉承,可不想卻是說的過了,偏生她自己還猶不自知。


    月華聞言,立即瞪了一眼她,昭陵卻是心裏冷笑一番,睨了月衣一眼,隻瞧得月衣心裏發虛,又突然笑了,說,“月衣說的也是有理。”隨即轉了臉,不再理她了。


    心裏卻是在想,月衣這丫頭,怕是留不得了,現在她初來乍到,別說複仇要慢慢兒策劃,這首先第一條,若是連二房西院這一畝三分地的奴才都管不好,日後怕是行事兒更加麻煩。


    所以,當下她這須得抓緊的,便是先控製好整個西院兒。


    心裏這般想著,月華月衣已經給她侍候好了,因是早春,出門兒的時候,月華又給昭陵披了一件羊毛大氅。


    走在路上,這些都是昭陵前世熟悉不過的,如今在次踏在這些地麵兒上,對她這個死而複生的人來說,真真兒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可怕。


    整個忠伯侯府的格局並未有多大的改變,不過隻是因為幾個子嗣,分出了東南西北四個院子出來了,昭陵他們二房是住在西院的,朱麗他們住在北院的蘭芷居。


    等到了一看,昭陵心裏恨的想笑,什麽蘭芷居,這就是當年她還在世的時候住的院子,這朱麗真真兒的是好膽量,她把我害死了,還這般招搖大膽的住在我以前住的院子裏,難道她就不怕我化成冤魂厲鬼來找她嗎?


    不過顯然是沒用的,朱麗她還就是不怕,不僅住在這兒了,還住的好好兒的,這麽多年過來,還生兒孕女了,昭陵越是想著,心裏的恨意就止不住的往外湧,怕別人敲出端倪,她忙低了頭掩下自己滿麵的悲恨和目光中湧動的惡毒恨意。


    也好,朱麗,你現在過的越好,到時候,我就讓你有多慘!昭陵在心裏狠狠的道,趁著丫鬟去向朱麗稟報的時候,快速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和麵部表情。


    這時,通報的小丫鬟出來,對她淺淺一禮,笑道,“二少奶奶,夫人請您進去。”


    昭陵一聽,不由深吸一口氣,對著小丫鬟淺淺一笑,月華上前,攙著昭陵進裏屋。


    月衣也準備跟上去,不料昭陵突然道,“月衣,你就在外麵兒候著吧。”說著,把身上的大氅脫下來給月衣。


    月衣臉上的表情一滯,昭陵見狀,眉梢一挑,“怎麽?你不願意?”


    月衣聽罷,忙接過大氅,幹幹的笑道,“怎麽會呢,好,奴婢就在外麵兒候著。”心裏卻是恨死了昭陵,當然不願意了,這麽好在夫人麵前露麵兒的機會啊!


    她一轉眼,見著攙著昭陵的月華正笑吟吟的看著她,不由瞪了一眼月華,月華淺淺一笑,絲毫不在意,心裏也是得意,不過卻是並未表現出來。


    月衣見狀,心裏更是恨了,好啊月華你個小賤人,竟然不知不覺的就把二少奶奶給黏上了!她不由就把月華和昭陵兩個人都給恨上了。


    昭陵並不會在意月衣的表現如何,不過一個小丫鬟罷了。


    說起來,要見著朱麗,昭陵心裏不由有點兒激動,那種仇人在明我在暗的感覺,真是爽翻了。


    進了裏間兒,有小丫鬟掀了簾子,月華攙著昭陵就進去了。


    剛剛一進裏間兒,一股暖風迎麵兒而來,還有些許歡聲笑語。


    昭陵略略一掃,發現屋內還有些人,不過目前她都不認識,隨即低下了頭,由著月華攙著自己上前。


    昭陵一進屋,眾人都不由看去,於是昭陵低著頭,便感受到了幾道目光打在她的身上,這種感覺讓她頗為不適,不過她還是強忍著不適感走了上前。


    走到正中,有丫鬟便拿了一個蒲團上前,昭陵知道,這是要給朱麗跪安的意思了,給朱麗下跪,昭陵千百個不願,可是現在狀況卻是不容她挑三揀四,要想複仇,這是必不可少的。


    是以,昭陵強忍著心中的憤恨上前,跪在蒲團上,開口道,“兒媳給母親請安。”


    她低垂著頭,睜大眼睛,咬著下唇,心裏發誓,朱麗,我前世之苦難,今日之辱,來日,我定要千百萬倍奉還給你!


    朱麗坐在上座,淺淺的呷了一口茶,眼睛卻是從昭陵一開始進來就打量著她,來人身材嬌小玲瓏,因著年齡不大,扮作婦人裝,看著倒是更像個委委屈屈的小媳婦兒。


    她沒來由的煩躁,聽見昭陵的聲音,她放下茶盞,隨即一雙淩厲的眸子看向跪在地上的昭陵,厲聲道,“老二家的,你可知罪?!”


    朱麗這一吼,屋內眾人皆是嚇了一跳,聽著她這話,眾人也知道是為何事兒,皆是默然。


    昭陵也是一顫,心裏恨到極點,麵上也是裝作一副惶恐的模樣,對著朱麗磕頭道,“母親,兒媳知罪。”卻是不否認。


    上座朱麗和屋內眾人一聽,不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昭陵。


    昭陵自是知道,新婚夜尋死的事兒,是大忌,她就是想否認也否認不掉,既然如此,還不如自己主動出擊,說不定還能圓一圓過錯,是以又繼續道,“之前是兒媳糊塗,才犯下大錯,可現在兒媳已經想清楚了,兒媳既已經嫁給二爺,那便生是二爺的人,死是二爺的鬼,還望母親在給兒媳一次將功補錯的機會,兒媳日後定好生照顧二爺和公婆。”


    卻是絲毫不提起原主的養母被朱麗打死的事兒。


    朱麗聞言,卻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跪在身前的人兒。


    女子約莫二八年華的樣貌,跪在地上,身形有微微的發顫,卻拚命的不讓自己端出一絲異樣。


    朱麗見狀,不由想起上次在高堂之上,前一刻還在歡歡喜喜的,下一刻就被小丫鬟傳二少奶奶撞牆了。


    她當時是氣瘋了,恨不得都把她這個兒媳婦給生拆了去,現在看來,這丫頭,到當真像是想明白了?


    朱麗冷哼一聲,管她如何,是何心思,既然沒死,那她就是她兒的衝喜媳婦兒,若不是為了昭兒……


    朱麗心緒至此,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二兒媳婦,這才冷然開口道,“饒了你?”她掃了昭陵一眼,接而冷嗤一聲。


    “你說說,我為什麽要饒了你?我忠伯侯府,讓你做個二少奶奶,是虧了你了,還是虐待了你了?你竟然在那樣的日子裏,給我忠伯侯府丟了這麽大的臉!你說讓我怎麽饒了你!啊?”


    朱麗越說越氣,一手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盞壺蓋兒劈啪作響。


    昭陵跪在地上,心不由一顫,朱麗的脾氣這麽多年來,竟然沒有絲毫的改變,以前也真是她太傻了,一心的隻以為朱麗對自己凡事兒都如此疾言厲色,那是為了自己好。


    可是到頭來,想來也真是可笑,她用自己的真心,換的他們把她當猴耍了那麽多年,最後更是害死了她的全家!


    想來也是前世的她太過懦弱善良,太過愚蠢,這一世,昭陵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對任何人心慈手軟!


    此刻跪在地上,心裏飛速的尋找著,該要如何脫身,看來還是自己想的太過簡單,新婚之夜自殺,放在哪裏都不是簡單的事兒,更何況還是惡貫滿盈的朱麗。


    今天,怕是兇多吉少了!


    昭陵想著,不由有點兒急,若朱麗真的對她發起難來,怕是也不簡單。


    不過,有一點兒卻是好,那就是昭陵認定,朱麗不會讓她死,如果朱麗真是讓她死的話,那就不會等到現在她來請安了。


    一時找不到對策,昭陵隻得裝作害怕至極,跪在地上彷徨不安,嘴裏念念叨叨,“母親……我……我……”


    朱麗見昭陵這副模樣,不由覺得礙眼,心裏更是瞧不起了這個兒媳婦,冷笑一聲,她惡狠狠的道,“你!你!你怎麽了?啞巴了?說不出話來了?我在問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朱麗氣怒,坐在一旁的一個年輕少婦,眼珠兒一轉,忙對朱麗道,“母親,您可不要生氣,沒得氣壞了身子,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說罷,轉頭,對著跪在地上的昭陵道,“二嫂也是,有什麽苦衷,你隻管說出來了便是,難不成母親還不能給你做主嗎?至於要……”說到這裏,她像是忌諱什麽,停頓不言了,捏著帕子捂住嘴巴,對著對麵兒的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婦人打了個眼色。


    說話的這個年輕夫人,卻是忠伯侯府的三少奶奶,柳芳,而對麵兒的這個呢,乃是忠伯侯李誌的唯一一個姨娘。


    府中的三爺李文濤,便是他所出,而三少奶奶,便自然是和他一夥兒的。


    ☆、大爺


    三少奶奶本姓柳。現今嫁入忠伯侯府李家,便是李柳氏了。


    接到李柳氏的暗示,大姨娘楊氏,如何能不明白?


    眼珠兒一轉,便是苦口婆心的開了口,“三少奶奶說的是,二少奶奶您也太魯莽了,這別的不說,這女子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即已是在家聽從了父親的話嫁給了二爺,那你怎麽可以這樣做呢?”


    說了,歎了口氣,道,“這別的不說,你也要想想二爺的感受啊?二爺還好好兒的呢,自己的媳婦兒便出了問題,這不是成心的給二爺添堵嗎?”說著,便是唉唉的搖頭歎氣。


    三少奶奶則是在一旁撚了帕子,沾著眼角不存在的淚水,道,“姨娘說的是,二嫂,有些話,也不知該不該說,隻是這……”


    “說夠了沒?!”李柳氏的話頭還隻開了口,上座朱麗拍案而起,尖銳兇惡的聲音如惡魔纏繞,眾人心尖兒再次一顫。


    朱麗一雙鳳眼帶著如刀鋒一般的淩厲,婉轉掃過在場的眾人,其他的還好,就這剛剛開口的兩人,瑟縮的不行,見朱麗的目光看向他們,李柳氏和大姨娘齊齊一顫,腿一軟便是跪在了地上。


    “兒媳(婢妾)多嘴,夫人請息怒!”婆媳倆齊齊跪在地上,動作開口聲音竟是如出一轍,李柳氏和大姨娘跪在地上,隔了一個昭陵,相對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懼怕和潛藏著的恨意。


    現如今,大爺和二爺身子,一個有疾在身,一個贏弱不堪,這樣的兩個子嗣,繼承忠伯侯府的位置,是不大可能的。


    而剩下的,便是兩個女兒和一個三爺,女兒是不用說的,那麽唯一的三爺,便是最佳人選了。


    三爺雖是庶出,可年紀輕輕,便有一番事業,現任職從二品內閣學士,打的便是日後好接班父親,忠伯侯府的世子之位的。


    於是,身為三爺生母的大姨娘和妻子柳芳,私底下總是蠢蠢欲動,平日裏暗地裏,也沒少動些手腳,就是之前的昭陵原主聽見自己的娘被朱麗打死的事兒,都是他們在暗中助瀾推波,隻是她不知道罷了,不過這事兒,後麵也是被扒了出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而今日,兩人本是見朱麗對著昭陵火氣兒大,本著挑撥離間,一個說著上次的事兒,想提醒昭陵身子母親的死,好膈應昭陵對朱麗的親近,一個是指昭陵不忠孝道和女訓,想以此膈應朱麗對昭陵的印象,好厭惡她。


    可沒想到,朱麗竟然暴怒,朱麗的性子,他們可是在清楚不過,特別是大姨娘,忠伯侯爺李誌為什麽隻有她這一個姨娘,她是再清楚不過的,在朱麗的手裏,她吃的虧也是最多,也李柳氏,也是不少。


    兩人對朱麗的手段很是畏懼,是以,一見她發怒,忙不迭的就跪下來認了錯。


    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如此拙劣的手段,不說朱麗輕而易舉的看透,便是昭陵,心裏都跟明鏡兒似得,清楚的很。


    心裏冷笑,這兩人的算盤打的好,可昭陵心知,朱麗又豈是那般容易糊弄的?


    而此刻,她也不好怎麽說了,她開口,她錯。


    可若是她閉口不言,她還是錯。


    是以,昭陵暗自揪了自己一把,鑽心兒的疼,生生的疼出了眼淚,隻一個勁兒的哭,擦著眼淚,別人看來,大有哭死的節奏。


    朱麗心裏煩,恨不得一巴掌拍過去把這個沒用的兒媳婦給拍死了去。


    可不管怎麽說,昭陵目前來說,可是她的親親兒媳婦,哪怕是個不中意的,但也比三房的強多了去。


    說起來,她是子嗣甚多,兩兒一女,可這兩個兒子,每一個能讓她省心。


    想起自家的兩個苦命兒子,朱麗不由暗自歎了口氣。


    女兒是沒指望了,這三房一直虎視眈眈的盯著忠伯侯府的世子之位,她可不是不知道,往日不說,隻不過是因為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他過去了。


    因為她知道任憑三房的一個庶子,量也翻不出什麽風浪,可現在卻是不同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老三表現的越發精幹,侯爺李誌也屢屢在她麵前提起立世子之事兒。


    他心裏著急,唯一能指望的,便是那個長年身體贏弱卻四肢健全的二兒子了。


    娶了這媳婦兒,甚至是跨在了他大哥的前麵兒,本來是有違訓示,可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隻希望能娶了這一房八字好的媳婦兒來給自家的二兒子衝衝喜,讓他早日好起來。


    此刻這大姨娘和三少奶奶在她麵前挑撥離間,她偏生就不讓他們如意,雖然她也不甚喜歡這個兒媳婦,可誰叫她現在沒辦法呢?


    總不能落了大姨娘他們的眼,讓他們撿了便宜去吧?


    是以,朱麗臉色幽幽轉變,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大姨娘和李柳氏,又看了一眼中間綽綽抽泣的二兒媳婦,忍下心中不耐,冷著臉道,“罷了!都起來罷!”


    幾人一聽,心中都鬆了口氣,忙磕頭謝恩,忙不迭的站了起來。


    李柳氏和大姨娘還好,他們跪得時間短,而且又跪得又方,倒是沒什麽大礙,可昭陵卻是不同了。


    這個身子本就較弱,又還在病中,微微虛弱,剛剛又跪了半天,陡然一起身,血液上升,整個人一個不好,差點兒又倒了下去,幸好一旁的月華手快,忙扶了一把昭陵,這才站穩。


    還沒來得及讓昭陵再次開口說話,外間兒突然跑進來一個丫鬟,對著朱麗屈膝道,“迴複人,大爺來給您請安了。”


    “你說什麽?”一聽此言,朱麗先前略微不耐煩的臉上,立即帶上了一絲不可置信,和一絲喜悅。


    “快!”朱麗招手,“那還不快把大爺請進來!愣著幹什麽?!”反應過來,朱麗趕忙招唿小丫鬟,還對身後的李嬤嬤說,“李嬤嬤,你也快去,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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