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哪兒?”麗娜上前亦步亦趨問道,“我們沒有通關牒引……”


    “沒關係,”秦錦然說道,“隻要帶了銀子,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們先去客棧裏住下,洗漱一番。”鼻翼嗡翕,秦錦然對自己深山的味道也是受夠了。


    “恩。”麗娜點點頭,“你還有身子,應該休息。”夏日裏縮在小小的床下三日,還和秦錦然摟在一塊兒,麗娜身上雖然難受,心中的枷鎖卻打開了。說起來,她從琉球島離開,雖然此時身上還臭烘烘的,一想到前幾日遭受的罪就覺得難受,心中卻是快活的。她當真離開了琉球,離開了公主。


    “我們……”秦錦然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著了一隊士兵遠遠走了過來,秦錦然見著前方的人,腳下的速度越來越快,“秦大夫?”麗娜被秦錦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也跟著秦錦然跑了起來,“你等等我,怎麽了?秦大夫?”


    隻是聽到一個秦字,趙梓晏便迴了頭,見著一人想著自己跑來,“前方何人?”衛軍的刀劍伸了出來,擋在了趙梓晏的麵前。趙梓晏雖然沒有看到那人的臉,卻讓衛兵退下,趙梓晏心跳有加快,她是秦錦然嗎?


    “將軍,可能是琉球過來的人。”話還沒有說完,趙梓晏就已經大跨步往前走,他可以看得到那人的身子有些瘦瘦小小,穿著黃黑色短褐,麵上發黃,那雙眼卻璀璨如星。是她!


    “你沒事吧。”準確地抱住了秦錦然,趙梓晏的下巴蹭在了她的發絲上,幾日沒有洗頭,她的發絲有些油膩,懷中擁抱的那人遠不如在京都相擁時候的柔軟,還能夠聞到汗臭味,趙梓晏卻忍不住收手,把她摟抱得緊一些,更緊一些。


    衛軍見著了趙梓晏的笑容嚇了一跳,這些日子從未見過將軍的笑,就算是前段時間折了阿古拉的幾百精兵都沒見過他笑。


    秦錦然抬頭看著趙梓晏,“你迴來了。”“我迴來了。”兩人同時開口,言語之中的默契相視一眼付之一笑。


    跑得慢一些的麗娜停下了腳步,有些怯懦地看著秦錦然,雙手攪在一塊兒,神情很是不知所措。


    “好了。”秦錦然雙手抵在了趙梓晏的胸膛上,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有話晚點說,我好幾天沒洗澡了。”


    趙梓晏看著秦錦然,眼底的柔情和快活不曾削減,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累著了?等會慢慢說。”轉身對自己的親兵說道:“和郭大人告個假,我中午吃完飯過去。”走到了秦錦然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走吧,我帶你迴去。”


    秦錦然也不想抽開自己的手,如果沒有麗娜的存在,她或許很難見到趙梓晏,跟在趙梓晏的身邊,同他十指交握。扯下了偽裝用的胡子,披散著長發,原本還肖似男子,這般一動作便是十足的女子了。


    麗娜聽著秦錦然柔聲說道:“跟我一塊兒過來的叫做麗娜,這一次離開多虧了她。”


    “多謝。”趙梓晏鄭重對麗娜行禮。


    麗娜見著趙梓晏的大禮,慌慌張張往後退了一步,漲紅了臉連連擺手,“不不不,是秦大夫幫我的。”


    秦錦然微微一笑,“好了,別客套來客套去,我想先洗漱,麗娜也累了。”


    “前麵就有客棧。”趙梓晏說道,“等會我們慢慢說。”


    趙梓晏到了最近的客棧,讓人去給秦錦然買衣服,自己則是在房間之中,寸步不離守著她。


    “你好歹在屏風後麵守著。”秦錦然伸手推了推趙梓晏,把他推到了屏風後。趙梓晏見著秦錦然因為窘迫,睫毛不住地扇動,心中有些意動,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瞼上,“我就在屏風後等著你。”他不敢離她太遠,生怕下一瞬就不見了她的蹤影。就如同那一日失去了她一般。


    窸窸窣窣的水聲響起,秦錦然很快就洗漱完畢,穿著白色的中衣,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鬆快了不少。


    趙梓晏雙手環住了秦錦然,伸手細心替她擦拭長發,“你經曆了什麽,從頭同我說說吧。”


    “好。”秦錦然清了清嗓子,就朗聲說起了這段時間的經曆,趙梓晏聽到秦錦然說自己懷孕,就忍不住看向了她平坦的小腹。


    “隻是假裝懷孕。”秦錦然說道。“都過去了,我什麽事情都沒有。”秦錦然小聲地說道,“幸好假稱懷孕,要不然第一次見到阿古拉的時候……”秦錦然噤聲。


    趙梓晏想要知道秦錦然身上發生的一切,從秦錦然的口中套得了當時的狀況,心有餘悸把手臂收得更緊一些,細密的吻不斷地落在她的麵上,“幸好你沒事。”


    “都過去了。”秦錦然說道,“你怎麽把自己弄得如此憔悴,團團呢?”


    “我放心不下你。”趙梓晏簡明扼要說了自己,“至於說團團,在公主那裏。”


    秦錦然點點頭,說完了這些,兩人便是相顧無言,趙梓晏低下了頭主動含住了秦錦然的唇瓣,兩人唇齒相依,唿吸便急促了起來,兩人的之間的熱度攀升,兩人本是夫妻,兩人意動之後便是自然而然的歡好,被掀紅浪。秦錦然在狹小的空間裏足足呆了三日,這一場溫柔十足的歡愛,事後也讓她累得夠嗆。雖然累,心中也是歡喜的。


    “不會有下次了。”趙梓晏親了親秦錦然的發。


    “我相信你。”秦錦然說道,亮晶晶的眼裏是對他的眷戀和依賴。


    “阿古拉身上的病,是不是你動的手腳?”秦錦然忽然問道。


    趙梓晏先是一愣,繼而笑道:“當時隻是有樓裏的姑娘自告奮勇求到了我的麵前,隻是試一試罷了。他真的染上了病?”


    “恩。”秦錦然應道,“有了症狀,不過這楊花瘡原本就症狀不明顯,不用吃藥過一段時間,也會消去症狀,偶爾身上會出些皮疹,他讓我給他看診,我就說他得了濕疹。”


    “他的性子不好相處。”趙梓晏扣住了秦錦然的十指,“你可受了罪?”


    “因為我是個孕婦。”俏皮地眨眨眼,“所以他待我還好。”除了第一次知道她身份的時候,先是試圖殺了她,繼而又是試圖侮辱她。那些經曆過的事情,秦錦然不準備和趙梓晏說,“因為阿古拉身上染了病,我也心驚膽戰,擔心麗娜染了病。”


    “麗娜是怎麽迴事?”


    秦錦然就說了,阿依古麗和麗娜的事情,最後如何能夠勸說的麗娜離開,“如果不是麗娜,我隻怕隻能夠一直在島上等著你了。”


    趙梓晏眼裏有醉人的笑意,“就算是沒有麗娜,你也會有別的辦法,你不是個坐以待斃的性子。”


    “總歸有麗娜還是輕鬆了不少。”


    “這是自然。”趙梓晏親了親秦錦然,“你既然是迴來了,我也不至於束手束腳,從邊城到這裏,這一仗已經拖了許久,我和他之間也是時候了斷了。”


    ☆、第169章 萬事劃圓終落幕


    趙梓晏知道了麗娜在阿古拉心中的地位之後,也知道了琉球的兵力,決定攻打琉球。


    “若是知道你想要攻打琉球,我就在他們的吃食裏下藥了。”秦錦然低低說道。作為一個大夫,深知生命的可貴,她不會主動出手傷害旁人,那隻是一般的情況下,現在是打仗,則是她心中的非常時期。打仗是膠著的,你進我退,你強我走,你弱我上。有些像是華爾茲的舞步,卻要比纏綿的舞步殘忍的多。每一次的追擊與防守都是有生命的代價,都有血淋淋的慘淡。越早結束戰爭,才越好。


    趙梓晏的手指彈在了秦錦然的額頭,“那隻怕我現在就見不到你了。”偷偷溜走是一迴事,在阿古拉的眼皮子底下投毒,說不定就會有人來攔截她和麗娜所乘坐的船隻。“下次不要做這樣大風險的事情。”


    “我隻是說說。”秦錦然見著趙梓晏的眉峰聚攏,吻了吻他的唇角,“那準備什麽時候出征?”


    “我下午就和郭副將商議。”趙梓晏有些不舍秦錦然,也到了下午要去見副將的時辰,“我就不陪你吃飯了,商議好了我會早點迴來。現在我先帶迴你住所,你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心。”


    “好。”秦錦然淺笑應了趙梓晏。


    麵上暈上了紅暈,雙目含春,麗娜也是知曉過人事的,知道兩人歡好,心中對秦錦然多了一些佩服。那般難熬的事情,她竟然隻是腿有些發軟不好走路。


    “等會喝點白粥,你也餓了吧。”秦錦然見著麗娜一直看著她,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攏了攏發絲。


    “我不餓。”麗娜搖搖頭。


    “在船上也沒有吃好。”秦錦然看著麗娜,搖搖頭,“多少得吃一點。”


    麗娜忽然想到了一樁事,秦錦然不是有了身子,怎能夠和趙梓晏歡好?西夏的女子不如大齊保守,說起這些也是害羞,麗娜抿了抿唇,欲言又止,臉上也漲紅了。


    “怎麽了?”秦錦然壓低了聲音,“你有什麽想說的告訴我就是,外頭聽不到的。”


    “你不是有身子嗎?”細若蚊蚋的聲音響起,“但是和你趙將軍……”


    秦錦然一愣,想到剛剛麗娜打量自己,也不由得有些尷尬,耳珠泛了紅,隻覺得狹小的馬車間裏是憋人的熱,看著麗娜眼裏不加掩飾的擔心,才開口說道:“我沒懷孕。”


    “啊?”麗娜一愣,“但是你不是說你有身子嗎?”


    “抱歉。”秦錦然雙手合十,同麗娜解釋起了當時的狀況。


    麗娜原本隻是順口一問,知道秦錦然沒有身子也並沒有多想,也絲毫沒有怪罪她欺騙的意思,乖巧點點頭,“我知道了,這樣也好,當時在船上我提心吊膽的。”


    秦錦然笑而不語,若是在船上當真被阿古拉的人找到了帶迴到了琉球,她還是需要肚子裏有一個孩子,來護著她。


    麗娜還沒有想明白這裏的彎彎繞繞,恰巧下人送來了白粥,秦錦然伸手給麗娜盛了一碗,“吃不下也多少墊一下,吃完了好好休息,在船上你也受罪了。”


    “好。”麗娜軟軟的應了下來。


    吃過了飯,秦錦然就讓人安置下了麗娜,秦錦然無心睡眠,看著房間裏的書,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原來除了帶著常用的兵書,趙梓晏還帶了她的醫書。眼眶有些發熱,仰起頭讓那點水汽蒸騰在了眼眶之中,秦錦然才抽出了那本《齊明金針術》,裏麵夾著一片嫩黃色的杏葉,這是當時她在秋季窗邊看書時候恰巧飛進來一片落葉,也就順手夾在了書扉之中。


    此時的樹葉上,寫了蠅頭的小字。


    “入我相思門,


    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


    短相思兮無窮極。”


    原本還能夠忍著不落淚,此時淚水滑落,秦錦然知道趙梓晏的經曆,因為趙梓學的插手,他不過是在書院裏讀了幾年的書,就去了武術院,因為在家中的艱難,他也並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也不是一個甜言蜜語的人,此時卻用了前人的詩來表達他的相思之苦。秦錦然趴在了桌子上因為這首詩,勾起了她心中的恐懼,哭了起來。


    被阿依古麗刁難時候的憋屈,在麵對阿古拉時候的懼意,生怕麗娜猶猶豫豫轉了主意的提心吊膽。她想要把那些曾經經曆過的不快拋卻,卻在這首無意之中發現的情詩麵前,所有的努力都破了功。


    等到淚水漸漸幹了,秦錦然不用看鏡子也知道自己狼狽成什麽模樣,心中的那些陰霾卻被淚水的衝刷一洗而空。


    洗漱之後撚起了那寫了情詩的杏葉,麵上露出了笑,“真是個傻瓜。”


    敞開了窗,讓夏日裏明亮的光並著海風就送入到了屋內,秦錦然坐在了窗前看起了醫書。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心緒不寧,捧著書,卻隻覺得歲月靜好。


    趙梓晏和副將等人定下了攻打琉球的章程,副將卻把趙梓晏趕了迴去,笑著說道:“趙將軍,也不急在這一時,明天才出征,軍營裏的事情交給我,你好好陪陪夫人。”


    於是,趙梓晏早早就迴到了休憩所住的院子裏,等到進入到了院子裏,就見到了敞開了小軒窗的秦錦然,身上穿著的是他帶來的齊胸襦裙,長發隻用一根銀簪挽著,聽到了動靜,就放下了書,抬起頭對著他笑。


    胸腔裏有什麽在滿溢而出,趙梓晏知道,自己從京都到這裏,就是為了尋找她,此時見著她,才覺得心裏頭那空落落的地方,充溢得都是她。


    腳下的步子如同生了風一樣加快,把站在了門口的秦錦然摟了起來,此時他也注意到了秦錦然眼下的紅腫,“怎麽了?哭了?”


    秦錦然笑了笑,在趙梓晏的麵前伸出了手,“我剛剛瞧見了這個。心裏頭有些感動,就哭的一塌糊塗。”唇瓣翹起,澄澈的水眸裏是星星點點的笑意。


    趙梓晏看到了杏葉上的情詩,看著秦錦然的笑,無奈地說,“那也不至於哭了。”


    “我感動還不行嗎?”


    趙梓晏笑了,“連就連,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他嘴唇雖然因為愉悅上翹著,眸色卻是認真的,用俗語說著自己的相思與愛戀,他的聲音如同潺潺的溪流,流到了人的心底。“若是這樣你豈不是感動的更加厲害?”


    秦錦然的手臂勾住了趙梓晏的脖頸,依戀地蹭了蹭他,“當然感動了。不過我不喜歡聽生啊死的。”


    趙梓晏摟著秦錦然,把秦錦然整個人抱起來轉了幾圈,“你猜到了?”


    秦錦然抬頭看著趙梓晏,“你要打琉球?”


    “是。”趙梓晏說道,“你既然說了麗娜在他心中的地位,現在去琉球,是最好的機會。”趙梓晏的眼底有些愧疚又有堅定,“抱歉不能繼續陪著你。”


    “我知道的。”秦錦然伸手替趙梓晏理了理衣裳,聲音溫溫柔柔,“別的我不想多說,你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受傷,平平安安迴來好嗎?”


    “這是自然。”趙梓晏握住了秦錦然的手,古銅色的大手把秦錦然的手掌完全裹在了其中,“我還想和你一塊兒迴京都,和你一塊兒多陪陪團團,還有和你生更多的孩子。”他的額頭抵住了秦錦然的額頭,“生個女孩兒,讓團團照顧好妹妹,生個像你一樣漂漂亮亮的女兒。”


    “要是不好看,你就不喜歡了?”


    “怎麽會?”趙梓晏笑著說道,“你生得孩子怎麽會不好看?你在我眼中是最好看的。”


    “騙人,薑夢就比我好看的多,不說薑夢,麗娜也是大美人。”


    “她們都不是你。”趙梓晏說道。其他人的美麗與他無關,他所喜歡的就是她,白淨秀氣的五官,一雙柳葉眉下沉靜如水的眸子,他最愛那清澈的眸子裏隻有自己的影子,那是秦錦然的心裏夢裏都是他。


    低頭含住了秦錦然的唇瓣,情之所至。


    院子的門還沒有合攏,若是有人見著了便會發現兩人不太和規矩的舉動,秦錦然卻也顧不得這些,摟住了趙梓晏的脖頸,踮起腳迴應他的吻。


    她愛他,愛到心底都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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