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隻有留在神機營他才安心,包紮好傷口,祁青遠忙問:“榮親王怎麽樣?朱將軍可有護著他安全歸來?”


    曹大洋現在對著祁青遠是滿心的敬佩,祁青遠滿背鮮血的抱著懷安公主,打情罵俏的情景,讓曹大洋久久不能忘懷。


    聽到祁青遠的詢問,曹大洋曖昧的看了看他,才諂媚的答道:“把總放心,榮王爺比您和公主先找到,現在也已經迴京了。”


    祁青遠放下心來,在心裏默默的盤算,接下來他要做的事。


    好不容易捋清思緒,正打算去看看馮衛幾人的遺體,祁青遠就被管大將軍召了去。


    榮親王和公主遇刺,神機營和禦林軍第一時間,接到了營救和緝兇的命令,在榮親王和懷安公主先後安全歸來,大半禦林軍已經護送兩位皇嗣迴帝都。


    而剩下的追捕緝兇任務就落在了神機營身上,朗朗乾坤,京畿重地,竟有刺客和禁衛軍勾結,謀害皇嗣,皇帝的震怒可想而知。


    被迷倒的禁衛軍並沒有死在刺客的刀下,在清醒起來的第一瞬間就被控製起來,押解迴京;連護國寺也被禦林軍封鎖起來。


    帝都又將迎來一片狂風暴雨。


    第72章 消息


    “末將祁青遠,參見管大將軍。”祁青遠向站在山腳下,看著士兵來來迴迴搜查的管大將軍行禮道。


    管大將軍緩緩轉過身,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好小子,本事不錯。”


    祁青遠幹咳一聲,掩去幾分不自在。


    “能在幾十個刺客的追殺下,護得王爺和公主的安全,有勇有謀,給你記首功。”管大將軍讚賞道。


    祁青遠眼神微黯,想到馮衛等人的犧牲,拱手道:“末將不敢居功,如果不是馮衛幾人的掩護,末將和公主殿下現下……”


    管大將軍揮手打斷他的話,“他們的功勞無人泯滅,隻是祁小子你要記住,在戰場上,隻有活下來的人才能得到最大的功勳。”


    “是,多謝大將軍教導。”祁青遠恭聲道。


    “嗯,”管大將軍眼裏閃過一絲滿意,說道:“之前朱將軍歸來後,已經簡單的講了事情的經過,現在你也說說吧。”


    祁青遠在夜風中輕顫,從懷安公主的侍女嬤嬤昏迷說起,到發現榮親王也昏迷、黑剛診斷出他們中了迷藥、到懷安公主提出兵分兩路,李代桃僵的計策,最後說到他和懷安公主意外跌進獵戶的陷阱。


    幾個時辰驚心動魄的逃殺,祁青遠卻隻用了片刻就講訴清楚。


    “你和曹大洋幾人是因何沒用午膳。”管大將軍問道,禁衛軍出了奸細,把迷藥摻在眾人的午膳裏的事,已經確認下來。


    如果不是祁青遠和六七個神機營的士兵,意外的沒用午膳,那這場刺殺就不是死幾個普通的兵士這麽簡單了,這也是管大將軍最大的疑惑。


    說到沒用午膳,就要提到懷安公主,祁青遠的胃一陣痙攣,虛虛晃晃的把懷安公主進桃林賞景被攔,後由他親自護送進桃林,又驚跑了懷安公主的寵物被罰的經過講了出來。


    “好一隻兔子啊。”管大將軍輕喃,又玩味的問道:“那你和懷安公主又是怎麽迴事。”


    祁青遠心神一凝,硬著頭皮道:“公主殿下的腳受傷了,末將心急公主的傷勢,冒犯了公主,請大將軍處罰。”


    看著眼前這個小狐狸耍花腔,花花腸子一堆一堆的,若不是眼下正在搜捕兇犯,管大將軍都忍不住要大笑出聲。


    受傷、心急、冒犯?管大將軍哼道,當著幾千士兵的麵,把堂堂公主摟抱在懷,這是小小的處罰就能饒過的?


    當朝的嫡公主、陳太師的外孫女,豈是這個臭小子能輕易得去的;不過,管大將軍又忽地想起,前日,祁青遠新改良的投石戰車,受到了皇上的親口誇讚,聖上開了金口,要好好培養這個小子。


    也不知道是福是禍,管大將軍心思百轉千迴,可麵色一點不顯,揮了揮手,道:“你身上還有傷,先迴府休息幾日,祁國公府的馬車早就在外邊候著了,滾吧。”


    聽到管大將軍的話,祁青遠一愣,大將軍見他失了神,似笑非笑道:“放心吧,你現在可是祁國公府的寶貝疙瘩。”


    祁青遠苦笑,朝管大將軍行禮告退。


    寶貝疙瘩,祁青遠諷刺的扯了扯嘴角,慢慢咀嚼這幾個字,若是真能攀上嫡公主,祁國公當然樂見其成,而且他會全力促成此事,畢竟,懷安公主和榮親王可是龍鳳胎。


    就算日後登上尊位的不是榮親王,祁青遠隻是祁國公府的庶長孫,代表不了整個國公府,進可攻退可守,祁國公怎麽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曹大洋小心翼翼的攙扶著祁青遠,他雖然不明白祁青遠為什麽會忽然“柔弱”下來,明明之前整個人的精神頭還不錯,現在卻連走路都要他攙扶,但他是一個貼心的下屬,祁青遠一個眼神掃過來,他就自發的做了他的拐杖。


    祁青遠後肩上的傷並沒有傷到骨頭,隻是失血過多而已,但他需要自己以孱弱重傷的姿態,出現在國公府眾人麵前。


    他讓自己看起來虛弱不堪,國公府想把如意算盤敲下去,就得給他更多的好處,就得站在暴風雨的最前方,雖然他厭惡國公府,但這個時候如果能讓祁國公府替他多操心操心,那是最好不過的。


    拚了半條命為祁國公府帶來了如此大的機遇,他不該得到獎賞麽。


    祁國公府的馬車被夜色掩蓋住,祁青遠並不能看出是誰坐在裏麵,直到看到祁一全遠遠地向他跑來,祁青遠心裏才有了譜。


    “大少爺,您沒事吧?”祁一全關切的詢問。


    祁青遠眼眸微合,頭低低垂下去,曹大洋滿臉擔憂道:“我們把總後肩中了一刀,身上還有多處擦傷,當時情勢危急,沒有及時處理傷口,軍醫說失血過多,要好生修養。”


    好小子,表現不錯,祁青遠在心裏為曹大洋的表現點讚。


    “快,把少爺扶好了。”祁一全一聽,忙招唿跟來的小廝接過祁青遠,小心翼翼的扶著他走向馬車。


    又連聲向曹大洋致謝,話語間拐彎抹角的打探消息,曹大洋天生是個大老粗,哪習慣跟滿肚子彎彎腸子的祁一全打交待,一見祁青遠上了馬車,就落荒而逃,連祁一全塞給他的玉扳指都沒要。


    祁青遠聽著身後急急而去的腳步聲,差點破了功。


    祁國公開始接到榮親王遇刺的消息時,隻是作為一個看客,冷靜的分析著局勢,派了幾個人關注著後續發展而已。


    但自朱以輝帶著昏迷的榮親王安全歸來,帶迴祁青遠護著公主逃亡的消息,國公府眾人的目光就聚集在了這件事上,暗自衡量著祁青遠的護駕之功。


    當探子打聽到祁青遠孤身護衛公主,愣是從幾十個刺客的刀下逃了出來,還當著幾千人的麵,和懷安公主有了親密接觸的消息傳來時,祁國公頓時坐不住了。


    立刻召來祁世子,派他親自去把祁青遠接迴來,要第一時間弄清楚發生什麽事,祁國公府才好做出應對。


    祁高格匆匆帶了一隊護衛,就往護國寺方向跑,出城時正好碰上懷安公主的車架迴京,祁高格差人打探消息,別的消息雜亂無章,不能盡信,但懷安公主和祁青遠的桃色消息,倒是人人都在說。


    有的說祁青遠和懷安公主寡男寡女躲在一個坑洞裏,才躲過了刺客的追殺。


    有的說祁青遠英雄救美,懷安公主暗生情愫,兩人當著上千士兵的麵,摟摟抱抱。


    慶幸兩人命大的有,感歎祁青遠攀上高枝的有,鄙夷兩人不知廉恥的也有,祁高格對這些流言充耳不聞,他隻知道他的庶長子,和嫡公主是真的扯上了關係。


    數個指令從祁高格嘴裏下達,打探到祁青遠隨著神機營的士兵還留在原地,祁高格不斷的催促著車夫,腦子裏蹦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還好和黃家的親事還沒定下來!


    兩個小廝戰戰兢兢的把祁青遠扶上馬車,祁高格已經等候多時,看到他唇角發青、麵無血色的樣子,也是嚇了一跳,忙扶好他,把自己坐的軟榻讓了出來安置他。


    關心道:“遠兒,你感覺怎麽樣?”


    祁青遠半側著身子,有氣無力的迴答:“兒子還好。”


    祁一全忙把剛才曹大洋的話轉述一遍,祁高格皺著眉道:“派人快馬迴府稟告國公爺,大少爺重傷,把最好的藥材拿出來,請好禦醫,等大少爺迴府。”


    國公府的馬車緩緩駛迴帝都,祁青遠躺在軟榻上,氣弱遊絲,斷斷續續的把事情經過,簡單的向祁高格講訴了一遍。


    “那你和懷安公主之事?”祁高格忍不住追問道。


    祁青遠早就打好腹稿,“公主殿下先是在逃跑的途中崴了左腳,後來跌進陷阱時又摔傷右腳,傷勢頗重,兒子莽撞,冒犯了公主,願受處罰。”


    祁高格從他嘴裏聽到了確切的答案,眼裏的光華一閃而逝,溫聲安撫他道:“遠兒不必憂心,皇上那裏,自有為父替你說項,你隻管好好養傷就是。”


    “是,多謝父親。”祁青遠合上眼簾,假寐起來,祁高格眼裏的那抹光華,他自是沒有錯過,國公府這邊,他可以暫時放下心來,接下來麵對的就是皇後娘娘和陳家的反應了。


    皇後娘娘作為後宮之主,又是懷安公主的母親,懷安公主的婚事大半掌握在她手裏,還有陳家,陳東勝一直未婚的原因,他也知曉一二。


    祁青遠當著眾人的麵把懷安公主一路抱迴了馬車,把懷安公主推到了風口浪尖處,如果處理不好,那等著他的是比麵對幾十個刺客還要危險的境地。


    要控製住輿論的導向、要向皇後娘娘證明他的能力,這是祁青遠的當務之急。


    迴到國公府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祁國公高調的連夜請來兩位禦醫坐鎮,連祁青遠手背上的一點紅痕,都被包紮成粽子一般。


    兩位禦醫收好厚厚的紅封,心照不宣的笑著出了國公府的們,而祁家大少爺為保護榮親王和懷安公主的安全,身受重傷的消息也傳了出去。


    第73章 出家


    送走噓寒問暖的祁高格等人後,曠心齋終於安靜了下來,忙活了半夜,終於應付好國公府眾人,把戲演了個全套。


    勸慰好眼睛都哭腫了的於奶娘,祁青遠叫來力行,“今晚府裏肯定有動靜,傳話給於磊,讓他想辦法出府,找到兩位伍表兄,告訴他們,就說英雄救美這個戲路不錯。若是今夜沒找到機會,明日府門一開,他就立刻出府。


    還有讓大表兄往陳太師府上遞帖子,替我給太師府上的大公子稍句話,就說三年前和陳大公子相談甚歡,祁某盼再與大公子一晤。”


    力行把祁青遠的吩咐重複兩遍,確認無誤之後,領命而去。


    看著力行敏捷的身影遠去,祁青遠掩下內心的擔憂,皇家嫡公主不是那麽好娶的,一個不好,連他這次護駕的功勞都要折去。


    祁青遠曲著的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即使滿身的疲憊,也還是目光灼灼的望向皇城方向。


    “吱嘎”一聲,禦書房的側門打開,一個年輕的太監躬著身子小跑進殿,把手裏的密函呈上,恭聲道:“皇上,有消息了。”


    武順帝放下手中的奏本,沒有立刻接過密函,而是抬眼看了看跪在禦案之下的禮親王,威嚴的目光盯在禮親王身上,讓禮親王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


    “逆子,還不如實交代。”武順冷哼一聲。


    禮親王惶恐道:“不知兒臣做錯了什麽,惹得父皇如此生氣,請父皇明示。”


    “砰”的一聲,武順帝扔下禦筆,喝道:“還不承認,你敢說你七弟遇襲一事,與你無關?”


    禮親王連忙叩首喊冤道:“兒臣冤枉,父皇和皇祖母自小教導兒臣兄友弟恭、塤箎相和,兒臣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望父皇明鑒。”


    武順帝狹長銳利的黑眸一挑,接過近侍手裏的密函,打開,麵無表情的看完後,意味不明的看向禮親王。


    禮親王克製住驚慌,挪了挪跪麻的雙腿,紅著眼哽咽道:“皇祖母仙去,兒臣悲痛欲加,這一年多來,禮王府的人日日吃齋念佛,府裏連隻雞都沒殺過,怎會去行刺七弟,兒臣對皇祖母一片孝心,請父皇聖斷。”


    武順帝不語,捏了捏手裏薄薄的紙片,上麵寫著對一幹禁衛軍的審問毫無頭緒,勤務營人人喊冤,護國寺也沒有查到絲毫線索,至於刺客更是逃得無影無蹤。


    看著下麵不爭氣的兒子,不斷拿先太後喊冤叫苦,還有密函上稟報的懷安公主與祁青遠的桃色消息,武順帝心煩氣躁,揮手道:“滾出去,既然你對太後一片赤誠,就滾迴你的王府裏,好好為太後祈靈。”


    “兒臣遵旨。”禮親王匍首叩頭,懸著的心平順下來,既然武順帝這麽說,那就是沒有向他問責的證據。


    低垂的頭掩去了禮親王一閃而逝的兇光。


    青年太監見武順帝頗為惱怒,忙遞上茶碗,勸慰道:“聖上息怒,保重龍體要緊。”


    武順帝看著禮親王躬著身子退了出去,暗哼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是這次刺殺真的成了,他還高看禮親王一眼,現在留下一堆爛攤子,還要他來給禮親王擦屁股。


    又看了看手中的密函,目光在祁青遠三個字上徘徊,武順帝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這幾年也聽過這個名字好幾次。


    從最開始的神弓弩改良、到去蘇州平叛,不僅護著禮親王平安從叛軍老窩裏逃了出來,還查清了流民動亂的原因,肅清了蘇州官場。


    收他進神龍衛後,管大將軍和萬大師都對此子讚賞有加,近日更是改進了投石戰車,讓大趙在軍備上有了絕殺武器。


    而祁青遠的出身,祁國公府的庶長孫,本來就得不到國公府多大的助力,據神龍衛秘查,他還與祁國公府甚為不睦。


    這樣出身尷尬的人,有才幹、有拚勁、但想實現他的野心,就隻有效忠皇帝一條路可走,而對於神龍衛來說,忠心就是最重要的。


    武順帝本對祁青遠甚為滿意,也曾開金口吩咐過要好好培養他,隻是沒想到祁青遠卻與他的嫡公主有了牽扯。


    武順帝捏了捏眉心,問道:“懷安的傷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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