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口?我不信!王老板在和我們說笑話呢。”吳祥子搖著頭說,“王老板還能糊口,倒是咱們兩個,如今欠餉欠得厲害,連糊口都難呀。”


    “是呀,如今就隻有多賣把力氣,多抓幾個亂黨,才能得點賞錢呀。”宋恩子說到這裏,慢慢的轉過臉對著王利發說,“王掌櫃?”


    “誒!您有事吩咐?”王利發趕緊垂著手說道。


    “王掌櫃,最近有亂黨到處散布謠言,說什麽太後要廢了皇上。你知道嗎?”宋恩子慢慢的說道。


    “這不是胡說八道嗎?我可沒聽說過這樣的胡話。”王利發趕緊說。


    “真的沒聽到過?”吳祥子卻又轉過頭對宋恩子說,“宋恩子,你看王老板這茶館這麽熱鬧,裏三教九流的人這麽多,怕是很容易混進來造謠傳謠的亂黨呀。你說是不是?”


    “不錯。要我說,我們就天天來這裏呆著,指不定每天都能逮著一兩個。這樣一來,我們的賞錢就有著落了。就這麽著!”宋恩子用右手握拳在左手的手掌上狠擊了一拳,然後做出一副打算站起身來,立刻去抓兩個人的架勢。


    “好辦法!”吳祥子也說,“就靠著有錯抓的,沒錯放的。抓到人就有錢。走,我們去隨便抓兩個。”他一抖手,就亮出了一根長長的鐵鏈。


    “誒……誒……二位爺!”王利發趕緊伸出手來攔住他兩個。要是真讓他們這樣每天來抓兩個人,自己這生意,就徹底的不要做了。


    “王掌櫃不想讓我們抓人?”已經站起身來了的吳祥子轉過臉對宋恩子說,“宋恩子,你看怎麽辦?”


    “不抓人,不抓人我們吃啥?不行,還得抓!”宋恩子也站了起來。


    “可是,宋恩子。王掌櫃是我們的老街坊了,我們得賣給他一個麵子,不能讓王掌櫃為難,你說是不是?”吳祥子卻慢慢的坐了下來這樣說。


    “可是不抓人,誰給我們錢?”宋恩子搖搖頭說。


    “王掌櫃既然不想我們每天在他這裏拿人,那他肯定會替我們想辦法,不會讓我們吃虧的……王掌櫃,你說是不是?”吳祥子突然轉過頭來對王利發說。


    “那……這個……您二位是打算……”


    “我看不如這樣,每月初一,你把那點意思送到,我們自然……”宋恩子笑眯眯的說道。


    “那……那點意思究竟的有多少呢?”王利發問道。


    “王掌櫃你自己看著辦就行了,王掌櫃你這麽聰明,總不會吧一點意思弄成個不好意思的是不是……”


    就在這時候,從那邊突然傳來了這樣的一句話:“要我說,太後要廢了皇上,也未見得是謠言,她早就想廢了皇上了,隻是外國人不許罷了,昨天聽說為了這事,英國公使還特意去了一趟總理衙門呢。”


    “誰!誰在這裏胡說八道!”原本已經坐下來了的宋恩子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從袖子裏就拉出了鐵鏈子。


    “我說的,怎麽著!”那邊說話的人卻也毫不示弱的站起身來,轉過臉來望著吳祥子和宋恩子。


    “啊……這不是葉先生嗎?葉先生今天怎麽也有空到這裏來了。”吳祥子卻突然笑嘻嘻的和那人打起了招唿。


    “這位是?”茶客裏麵有人就小聲的向旁邊的人問道。


    雖然吳祥子擺出了一副笑臉,但是那位葉先生卻是一點好臉色都沒給他看:“吳先生好威風呀,是不是也要把我待會你們衙門去問一問,看是不是亂黨呀?”


    “葉先生您可真會開玩笑……”吳祥子訕訕的說,顯然是打算認慫了。


    這時候,突然從外麵穿來了教堂禮拜的鍾聲,這位葉先生立刻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然後也不再理會吳祥子和宋恩子,向著王利發說:“王掌櫃,茶錢我放在桌上了,我要去做禮拜了。”然後就大步的走出了茶館。


    “張哥,這位真威風呀,這到底是誰呀?”


    “葉通譯你也不知道?我告訴你呀,這位葉通譯,在英國公使那邊做翻譯的,還信著洋教,背後有洋人撐腰,哪裏是一般般的人得罪得起的?就他們這樣的,真得罪了葉先生,在北京這塊兒,葉先生至少有一百種辦法讓他們生不如死,而他們卻拿葉先生一點辦法都沒有。別說他們,就是他們的上司,也沒有和葉先生玩的實力呀,真要玩,那肯定是被葉先生玩到死的。”另一個人小聲的解釋說。


    “原來是個洋奴呀。”一邊的另一張桌子上的一個穿著一身綢緞的八旗子弟模樣的人說。


    “四哥,別亂說,小心惹禍。”坐在旁邊的一個提著鳥籠的趕忙說,“咱不說這些事,還是來說說咱這鳥吧。”


    “唉,連句話都不能說,真是憋死人了……二爺呀,你看這世道,都是些什麽人……我看呀,這大清國要完!”


    這話一出口,宋恩子立刻就跳了過來。


    “你說大清國要完?”


    “沒有,我可是旗人,怎麽會說大清國要完呢?大清國萬萬年呀!”那人趕緊否認。


    “旗人?旗人說大清國要完,你罪加一等!”


    “你抵賴不了的,這裏的人都聽到了!跟我們走一趟吧!”吳祥子也走了過來,“還有你,你,您,一起到衙門裏去做個見證!”


    吳祥子宋恩子帶著幾個人出了門,走到門口,宋恩子突然又迴頭向著王利發喊道:“王掌櫃,每月初一,別忘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決心(四)


    “你是說這些謠言有可能就是那些洋人自己放出來的?”慈溪的聲音不高,飄飄悠悠的,聽不出是喜是怒。


    “迴聖母皇太後的話,奴才派出了不少的探子四處打探,很多人都親眼看到洋人的通譯在市井間散布謠言。”一個官員趴跪在下麵,把頭埋得低低的。他知道,慈禧太後對於剛出現的這個謠言非常的惱火,如果查出來的結果是哪個不長眼的大臣或者是該死的亂黨,那慈禧倒還是有出出氣的機會。但如今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他知道,慈禧太後是沒辦法拿洋人出氣的,甚至就是那些洋人的奴才也是輕易動不得的。這樣一來太後隻怕是更加的惱怒,一個不好,說不得就要拿自己出氣了。


    台階上麵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接著他就聽到李蓮英的聲音:“聖母皇太後,您別和這些個家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上麵依舊是連續不斷的咳嗽聲,聽那聲音,太後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來了。過了好一陣子,咳嗽聲才漸漸地停息了下來,上麵又傳來李蓮英的聲音:“聖母皇太後,您喝口參湯潤潤,這是花旗國的人參,和咱們長白山的不一樣,最是潤肺了……”


    沒有得到慈禧的指示,那個滿清官員趴在下麵也不太敢動,過了好一會兒,直到他覺得膝蓋和腰椎都酸疼得厲害的時候,上麵才傳了慈禧的聲音:“還不快滾!”


    ……


    這些天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不停的冒出來,讓慈禧的心情壞了很多。首先是那個亂黨的那篇用心狠毒的文章,讓太後老佛爺甚為恐懼;接著謠言出現後洋人和地方督撫們的舉動更是讓她怨憤。他們紛紛用各種方式警告她不要試圖另立皇帝。而現在,她發現,這樣謠言居然是從洋人那裏放出來的!顯然,這些洋人純粹就是在看到那篇文章後,故意放出這樣的謠言來試探她,同時也借著這個機會警告她,不要試圖搞出什麽花樣來。


    “這些強盜,這些叛逆!”慈禧忍不住的在心裏發狠,她知道這些人的用意。大清朝朝廷越是名不正言不順,對這些家夥就越是有利。對於督撫們來說,朝廷越是弱勢,就越依賴於他們的支持,他們的權力就會越大。至於革命起來了,到時候反正朝廷本來就名不正言不順的,無非是換身皮,他們還是地方上的老大,而且還沒有誰能指責他們不忠。而對於洋人來說,一個分裂的中國,無論如何比一個統一的中國要好。因為他們可以挑起分裂的各方之間的競爭甚至是內戰,而在這樣的條件下,他們的“援助”的價值自然就上升了,而中國原有的各種東西的價格自然就下降了,換句話說就是到了那個時候,中國人就算是賣國,都賣不出價錢了。


    本來在慈禧看來,先給光緒立個儲,然後再尊他為太上皇,讓那個儲君登基,這幾乎是最能保證朝廷的合法性的辦法了。然而,那些外國人居然主動的先把謠言造出來,然後毫不猶豫的把這條路堵上了。


    “這,這就是……這就是要大清朝完蛋呀!”慈禧咬緊了牙,但是她如今除了退讓,別無選擇。因為外國人有一半種辦法讓大清活不下去,而大清卻拿外國人什麽辦法都沒有。謠言的傳播在朝廷內部帶來了不小的混亂,為了平息它,已經七十多歲的慈禧不得不不斷地接見官員,迴複地方督撫們的奏折,安撫他們。為此她有時候一天就需要工作十多個小時,這樣的勞作本身,對於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就是不合適的,再加上這些事情還都是些讓慈禧處理起來感到鬱悶和痛苦的事情,每處理一件都是對慈禧精神上的一次打擊。這樣的鬱悶,加上春天裏幹燥的空氣,再加上失眠——慈禧每天真正的睡眠時間甚至連三個小時都不能保證了。使得慈禧太後的身體狀況開始出現了惡化的趨勢。


    更要命的是,關鍵時刻,朝廷,或者說皇族內部還專門出豬隊友。慈禧的疲態,那些被召見的王公們自然是注意到了,但是這些家夥們不說為老佛爺分憂,其中的不少家夥甚至還暗中欣喜,很多的王公們都覺得,慈禧獨攬大權太久了,如果她真的死了,那原本被她控製著的大權就有可能落到自己手裏了。而且,她們也覺得,自己絕對能比慈禧幹得更好。比如說,如果是自己,就絕對不會允許那些漢人督撫如此的跋扈。


    激進一點的二逼們就想著,要是自己上了台,那肯定是首先一道聖旨,把那些跋扈的督撫什麽的招進京城,然後一刀哢嚓掉,然後再派人去接收他們的軍隊和地盤,然後大清就中興了,就萬萬年了。


    穩妥一點的二逼們則覺得,地方督撫們都是傻逼,隻要給他們一個軍機大臣的頭銜,就能讓他們乖乖的放下手裏的權力,然後他們就可以派出那些滿洲人到地方上去,不但擔任地方主官,還擔任各種新軍中的一號指揮官,然後大清自然就又是萬萬年了,接著大家就都能繼續吃鐵杆莊稼了。


    結果從這群豬隊友的嘴巴裏,慈禧太後身體不行了,老是咳嗽,怕是活不久了之類的有鼻子有眼的謠言唿唿唿的又傳出去了。雖然太後老佛爺下令嚴查,但是老實說,我大清的警察係統,尤其是北京的警察係統裏麵,充斥了大批的啥事都不會幹的八旗子弟,看著人不少,但真正向吳祥子宋恩子那樣老老實實跑業務抓人卻沒多少。再加上傳謠言的那些往往有都是吳祥子宋恩子之流惹不起的家夥,所以在包括王利發的茶館在內的各種茶館之類的地方,各種謠言幾乎是滿天飛。雖然王利發掌櫃也在茶館裏所有醒目的地方都貼上了“莫談國事,自正衣冠”之類的玩意兒,但是這東西的效力,老實說,就和後世百度貼吧中的納吧頂置的要求愛國,或者是大二吧頂置的禁止水貼的吧規一樣,純粹就是擺設而已。不過不是為了傳謠,不是為了找點樂子,不是為了讓無聊的生活有點談資,那些八旗子弟們又為什麽要從早到晚的泡在茶館裏麵呢?說起來,那個時代的茶館和後世的bbs甚至是貼吧什麽的倒是有幾分相似。而這種局麵自然讓慈禧太後越發的憤懣。


    ……


    1908年的夏天總算來了,天氣一熱,慈禧太後的原本就不好的身體越發的不好了。她如今已經消瘦得像一具骷髏了,即使是李蓮英,也知道,慈禧的時間不多了。


    這天,慈禧又對著那些豬隊友發了兩次脾氣,忙完了事情,用過了晚膳,就讓李蓮英扶著她在院子裏走走。


    “聖母皇太後,您慢著點。”李蓮英扶著慈禧,沿著迴廊慢慢地走著。


    “李老公呀,你跟著哀家有好幾十年了吧?”慈禧問道。


    “迴聖母皇太後的話,奴婢是從同治三年開始伺候聖母皇太後的,到現在四十四年了。”


    “四十四年了,這年月呀,真是像流水一樣,才一眨眼功夫,就過了四十四年了。我記得那個時候,李老公你還是個小孩子,哀家還叫你小李子來著。一轉眼,你就老了,哀家也老了。”慈禧倒像是頗有感慨。


    “奴婢是老了,聖母皇太後可不老,還年輕,還有精神得很呢。”李蓮英迴答說。


    “嗬嗬,哀家也老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今年呢。”慈禧倒似乎不太在意。


    “聖母皇太後萬壽無疆,能活一萬年。”李蓮英趕忙說。


    “哎,你也和哀家胡說這些,這天底下,什麽時候有人能活一萬年的?就是烏龜王八,也活不了那麽久。李老公呀,你跟著哀家這些年辛苦你了。”


    “聖母皇太後,奴婢能服侍您,那是幾輩子的福氣,怎麽敢當辛苦這兩個字。”李蓮英大驚,趕忙說。


    “辛不辛苦,哀家心裏自然有數。”慈禧笑了,“李老公,哀家並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這一點哀家自己也知道。你一直很聰明,從來不自作聰明的做那些恃寵而驕的事情。除了收點錢之外,從來不做什麽犯忌諱的事情。”


    “聖母皇太後,奴婢……”李蓮英趕緊跪了下來,“奴婢罪該萬死,奴婢……”


    “李老公起來吧。”慈禧說,“又不是什麽大事情。再說了,在你這個位置上,收錢才是合乎規矩的事情。哀家這點還是知道的。起來吧,哀家要是連這都要治罪的話,這皇宮裏怕是都剩不下一個有腦袋的人了。起來吧……”


    “嗻。”李蓮英趕緊站了起來。


    慈禧將手伸過去,讓李蓮英扶著,繼續沿著迴廊向前走。


    “李老公,哀家怕是時間不多了。你別又跪下,扶著哀家!聽哀家說話!”


    “嗻!”


    “哀家想,哀家這一去,大清國還能撐多久,哀家的心裏真是一點數都沒有。李老公,一朝天子一朝臣,到那個時候……唉,李老公你最好找個靠得住的人,在天津的租界裏賣套房子,再把值錢的東西放到天津租界的銀行裏麵去。到時候也是個退路……隻有哀家,是什麽退路都沒有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決心(五)


    1908年6月間,新的謠言又出現了,說是聖母皇太後重病,說不準哪一天就要……而且這次的謠言格外的不同,因為官府居然沒有派出人來抓放謠言的家夥。雖說,以前官府在抓造謠的時候,表現得猶如兒戲,一般來說對於那些很有背景的造謠者,他們碰都不碰,卻隻是專門抓那些傳謠言的。不過,好歹他們還在抓那些傳謠言的。而這次,他們連傳謠言的都不抓了,甚至就連說“大青果藥丸”的都沒人抓了,整個的警察係統似乎癱瘓都了。而且據說這些天,那些王爺們都不停的出門,有時候是相互串門,有時候是進宮。總之,所有人都覺察到事情似乎有點不太對勁了。


    “聖母皇太後,您醒過來了?慶親王又在外麵求見了。還有好幾位王爺和軍機大臣。”李蓮英跪在床前,對躺在床上的慈禧稟告說,“可要奴婢讓他們迴去,等聖母皇太後大好了,再讓他們來?”


    “大好?哀家還能有個什麽大好!他們是不放心罷了!”慈禧的聲音格外的淒厲。說了這麽一句話之後,慈禧又劇烈的喘息起來,顯然,剛才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太耗費力氣了。過了好一會兒,慈禧才緩過勁來,對李蓮英說:“你讓這些狗奴才都迴去!……哀家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麽……你告訴……告訴他們,……他們不用擔心……另外……”


    “嗻!”


    ……


    “寶臣,我新買了一部天文望遠鏡,你要不要到我家去看看?”幾個重臣走出了中南海,紛紛準備上自家的馬車的時候,醇親王載灃突然叫住了鐵良,對他這樣說。


    載灃喜好天文在皇族中也是出了名的,不過鐵良知道,載灃這個時候邀請他去醇親王府,絕不會是為了所謂的天文望遠鏡。這多半是要一起商量一下如今的局麵和將來的對策。


    “肅親王也會來的。”載灃走到鐵良的身邊,又小聲的補上了一句。


    “好呀,正好去看看。”鐵良迴答說。


    於是鐵良迴過身,對自己的隨從交代了一聲,就上了載灃的馬車。


    ……


    醇親王府。


    “各位,我今天把大家找到這裏來,其實也是太後的意思。”載灃對聚集在他的府邸裏的幾個人說。


    “太後現在怎樣了?”鐵良趕緊問道。老實說,太後的健康對於他來說是太過重要了。兩年前,慈禧太後在他和袁世凱的爭端中,堅定的支持了他,弄的袁世凱最後隻好迴老家養病去了,如今原本在袁世凱控製下的北洋軍,名義上都直接歸他統領了。不過鐵良也清楚,這隻不過是名義上的而已,北洋軍中,上至各鎮的指揮官,下至下麵的營連級別的指揮官,全是袁世凱的人,他們抱成一團,對鐵良的命令陽奉陰違。鐵良也努力的向這裏麵摻沙子,隻是旗人中能做事的人太少,大部分人本來就不合格,硬摻進去後,也沒起到什麽好的作用,反而讓軍隊對他越發的不滿了。如果不是太後壓著,怕是早就要鬧出事端了。


    “太後怕是撐不了多久了。聽說太後重病之後,皇上憂慮成疾,聽說也病得厲害。”載灃迴答說。


    要說聽說慈禧太後病了,的確會有人憂慮成疾,但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光緒皇帝。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最希望慈禧死掉,怕排名第一的就是光緒了。哪怕是那些亂黨,論到對慈禧個人的仇恨,也絕對不會超過他。他要是知道慈禧快要死了,高興怕還來不及呢,有哪裏會憂慮,更哪裏會因此得病呢?在場所有的人心裏猛地都響起了亂黨的那篇文章,開來太後是真的要……


    不過這種話,大家都不會說出來。哪怕載灃是光緒的親弟弟,在如今的局麵下,對他來說,光緒死掉依舊是比光緒上台更好的選項。


    “太後擔心,將來那些漢人會有所異動。”載灃說,“寶臣,你屬下的軍隊如何?”


    鐵良知道,如果沒有太後,他“手中”的軍隊怕是沒幾個人會聽他的。於是他迴答說:“北洋軍的情況大家是知道一點的。我接手不過兩年,要說完全控製住了,怕是大家也未見的相信。關鍵是那裏麵漢人太多了,而且他們全無忠心。要是太後……怕是袁世凱一句話,他們就立刻會變成袁世凱的私兵。”


    “袁世凱就是個活曹操,當初不是他和那幫漢人挑撥,皇上和太後又怎麽會弄成這樣?”載灃大聲說,“可恨當初我沒有一槍打死他!”


    當初袁世凱和鐵良為了爭奪北洋軍的控製權的時候,在一次會議上,醇親王載灃曾掏出手槍來頂著袁世凱的胸口嚷嚷:“爾如此跋扈,我為主子除爾奸臣!”結果被首席軍機大臣慶親王奕劻給拉開了。


    “要說都是慶親王壞事,他隻顧要錢,什麽事都幫著那個曹操。要不何至於今……要不我們把這個活曹操叫進宮中,然後……”載灃的弟弟載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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