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一天的工作基本上都結束了,到了晚餐的時候,麥克唐納家族的幾個巨頭,還有一幫子小字輩們也都聚集在一起。最年長的卡羅爾夫婦坐在主座上(雖然家族裏拍板的人是史高治,但是坐座位的時候,還是要按長幼的次序來的),在他們的右邊是史高治夫婦,而在他們的左邊則是唐納德和葛萊史東,接著是史高治的小女兒瑪麗和卡羅爾的小兒子約翰,在最後麵的座位上則坐著女管家安娜。她已經為這個家服務很多年了,所以在很多時候也被視為是家族的一員了,就像很多西方家庭會把家裏養的寵物看做是家族的成員之一一樣。


    “感謝上帝賜予我們食物和飲水,感謝上帝賜予我們……”晚餐之前,照例是又家中最年長的卡羅爾帶著大家祈禱。早幾年前,老約瑟夫夫婦就先後去世了,不過這個規矩卻依舊保持著。最後大家一起說道:“阿門!”然後就開始低下頭來吃飯。


    如今的麥克唐納家的規矩也漸漸的多了一些。這是很自然的,一個成功的家族發達之後,隨著錢越來越多,家族內部的組織度也必須跟著一起強化。從物理學的角度上來打個比方,一個家族中的每一個人都像是一個粒子,而他們擁有的錢的多少就像是這個粒子所擁有的能量。在每個粒子都沒有太強的能量的時候,要把它們固定在一起,自然就相對容易一些。而一旦這些粒子的能量增強了,想要再把它們穩定的擱在一起,所需要的約束力就必須更大。規矩日多就是這種必然增加的束縛力。自古以來,貴族家族規矩多其實也不全是為了裝13,曆史上普遍存在的東西總是有緣由的。


    在如今的麥克唐納家族中,吃飯的時候是不允許說話的。所以大家低下頭一聲不響的吃完了晚餐,然後再次對上帝表示感謝,接著卡羅爾開口了。


    “瑪麗,約翰,你們可以迴去完成自己的作業了。”


    兩個孩子站起身來,向卡羅爾以及史高治點了點頭,然後就轉過身,在安娜的帶領下一起走了出去,出了餐廳自然有負責教育什麽的仆人上前來,帶著他們去做功課。雖然來自二十一世紀,但是史高治對於“快樂學習”什麽的一向是不屑一顧的。在他看來,快樂學習什麽的就是削減對底層的教育投入的一種好借口而已。反正底層的傻帽,學習差一點,蠢一點也不是壞事。至於社會精英,當然必須接受更嚴格的教育。比如說在後世的那些流行快樂教育的國家裏,真正給精英的孩子們準備的學校,比如伊頓公校什麽的,搞的教學就一點都不快樂。


    有了這個看法,所以瑪麗和約翰的日子自然也就非常的充實了。


    等到還小的孩子們都出去了,其他的人就開始了例行的情況交流分析會了。


    “今天英國人在南非大規模的使用了毒氣。依據我們得到的情況,這種毒氣應該是光氣之類的東西。”史高治說,“效果相當明顯,僅僅一天時間,他們就基本占領了要塞。英國人能那麽快的下定決心,真是讓人驚訝。依據英國人的這種表現,我想,我們對於布爾戰爭的一些預計也要做相應的調整。”


    “史高治,你是說英國人有可能很快獲勝嗎?”凱瑟琳問道。


    “沒那麽簡單。不過既然英國人已經使用了化學武器了,後麵自然還會繼續用。所以防禦要塞什麽的自然就沒什麽大用了。我估計用不了多久,布爾人就會失去所有的主要城市。這對我們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情。你們知道,布爾人手裏還有很多的黃金。他們並不打算經所有的黃金都存放到我們的銀行裏。這很容易理解,雞蛋不能全放在一個籃子裏。所以他們一直在和一些歐洲的銀行聯係,隻是還沒找到更可靠的選擇而已。如今情況的突然變化,自然會迫使布爾人盡快將手裏的黃金運出去。這樣一來,放在我們這裏的黃金的數量就會大幅度上升。而我們知道,這一戰,英國是必勝的。一旦英國勝利了,德蘭士瓦共和國自然就不存在了,還有比為他們存黃金更賺錢的買賣了嗎?”說到這裏,史高治的兩隻眼睛都閃閃的亮了起來。


    “這當然是好事情。可是,我們不是還有一個重要目標嗎?讓英國人出洋相,好消除歐洲國家對英國的恐懼感,從而鼓舞他們向英國發起挑戰。英國人的勝利會不會讓這個目標的實現受到幹擾呢?”在凱瑟琳和多蘿西婭還沉浸在可以空手套白狼的把德蘭士瓦共和國的黃金全都騙過來的美妙錢景中的時候,卡羅爾倒是堅定不移的抓住了關鍵性的東西。這也是卡羅爾的一大優點,雖然卡羅爾沒有自己的弟弟那樣的有才華有本領,甚至很多地方都比不過自己家裏的女人,但是,卡羅爾很少會被其他的,非戰略性的小玩意兒引誘,總能夠死死地抓著最關鍵的東西。


    “這的確是個問題。”史高治說,“今後的作戰恐怕要以遊擊戰為主了。從目前來看,英國人對於將要麵臨的遊擊戰並沒有做好準備,所以,遊擊戰在一段時間之內會讓英國人很頭疼。不過,遊擊戰也不是沒辦法對付的。畢竟布爾人的人數太少了,土地麵積也有限。隻要英國人願意投入力量,肯定還是能將他們鎮壓下去的。而且,考慮到英國人的下限這麽低,他們也許很快就會拿出對付遊擊戰的大殺器——集中控製平民來的。一般來說等一個人做出什麽突破下限的事情之後,那麽他們繼續突破新的下限就會變得相當容易……”


    “你說的是西班牙人在古巴玩出的那一招嗎?”凱瑟琳問道。


    “當然是,不過我估計,英國人說不定能玩得比西班牙人還要厲害,”史高治迴答說,“不過這不要緊,一來我們可以用媒體牽製英國人。二來英國人靠著化學武器扭轉戰局,這種行為本身就是對一些國家的鼓勵。比如說德國人,他們在化學武器方麵的儲備和英國比可以說是有過之無不及的。而且就算他們把集中營搞出來了,也不見得就能快速的將遊擊戰鎮壓下去。畢竟,布爾人可是我們教出來的,沒那麽好對付的……”


    ……


    在倫敦郊區的一座莊園裏,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一些人也就在一起商議有關南非的情況。


    “我們今天算是贏了一局,不過這隻是一個小勝利而已。”阿爾貝托正在就今天黃金市場上的事情作總結,“我們和麥克唐納在南非進行的鬥爭的關鍵還在於能不能迅速的結束戰爭,恢複黃金的正常供應。戰爭結束得越快,對我們就越有利,反之對他們就越有利。六百萬英鎊的確不是個小數目,但是相比迅速結束戰爭,恢複黃金供給所能帶來的利益,這就真的隻是個小數字了。各位叔叔阿姨想過沒有,麥克唐納財團在戰爭方麵有些什麽樣的特長?”


    其他的人紛紛的議論了起來。最後一個老人對阿爾貝托說:“阿爾貝托,你和麥克唐納財團打交道很多,還是你來說說吧。”


    “好的,父親。”阿爾貝托迴答說,“麥克唐納是靠戰爭起家的。據說麥克唐納先生本人說過這樣的話,他說:‘在別的事情上,我可能會經常犯錯,但是在對戰爭的判斷上,我還從來沒怎麽錯過。’如果我們研究一下,這些年,麥克唐納家族是如何利用戰爭發財的,我們就能看出,史高治·麥克唐納先生在戰爭這件事情上的確是個天才。如果他不是當了商人,而是當了將軍的話,也許他會讓漢尼拔都黯然失色。在美國內戰中,他開創了壕塹戰,在支出古巴的時候,他們弄出了遊擊戰的戰術。現在在南非,大規模的常規的戰鬥可能很快就要結束了,但是如果布爾人也搞起遊擊戰來了的話——這幾乎是一定的,因為麥克唐納在布爾戰爭中扮演的角色大家都知道。如果南非的社會無法恢複穩定,那麽黃金供給的恢複也就會遙遙無期。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用我們的影響,讓英國做好準備,一旦遊擊戰出現了,就采取最有利的手段來遏止它。”


    “很好,但是阿爾貝托,你覺得有什麽辦法能對付古巴式的遊擊戰?”


    “彼得叔叔,西班牙人曾有一段時間其實在古巴幹得不錯。那一招我們可以學過來,那就是平民集中管理。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做‘集中營’。”


    第四百八十九章 對策


    曆史上對付遊擊戰的有效手段其實隻有那麽幾樣,其中最管用的一樣就是集中營。在許多年後,赤兔國出了一位世界著名的遊擊戰大師,這位大師關於軍隊和人民的關係有一個經典的比喻,那就是魚和水的關係。所以要抓住魚,最徹底的辦法就是直接把水放幹。這也就是用集中營對付遊擊隊的思路。也就是說把某個地區的居民全都控製起來,讓它們無法和遊擊隊接觸,這就讓遊擊隊難以在平民那裏得到支持。


    這一招最早是西班牙人在古巴發明的。可惜發明的時候已經晚了一點,古巴遊擊隊那時候已經發展到足以在運動戰中擊敗西班牙人了,然後古巴又有一個大問題,那就是離天堂太遠,離美國太近。美國人跳出來攪攪局,西班牙人的那一套就並沒有什麽卵的用了。


    在原本的曆史上,發明它的西班牙人雖然沒能靠這個擊敗古巴遊擊隊,但是,在其後,一些其他國家卻將這一招學了去,然後成功的發揚光大了。比如英國在布爾戰爭中,就是依靠集中營最終擊敗了布爾人遊擊隊。而後,美國人又在菲律賓成功的使用這一招擺平了菲律賓起義軍。再到後來,918之後,日本又用這一招,在東北大搞集甲並屯,也即是將原有的多個自然村落集中起來,用圍牆圍起來,出入都需要過安檢的招數,讓抗聯的戰鬥越來越難以得到當地人民的支持,越來越困難,最後弄得抗聯不得不撤往蘇聯。


    後來77之後,小日本打到了華北華南,遇到了遊擊戰技能已經點到了max的國民革命軍第十八集團軍,一度也想玩這一手,還搞出個什麽囚籠政策,三光政策出來。然而受困於兵力不足,很多時候隻能依靠皇協軍,而皇協軍這個東西,真不是個東西,用遊戲的說法,可是說是低防、低敏、低血,爆率還超高。大日本蝗軍有在陷入絕境時破壞武器的規矩,就算費力的打倒了,一般也暴不出什麽裝備來,隻有皇協軍,一打就爆裝備。然後遊擊隊就拿著皇協軍當運輸隊用了。結果,小日本的企圖自然就失敗得一塌糊塗。


    再到後來,阿妹你看在南越也玩過這一招,還取了個名字,叫做戰略村。結果,也因為需要大量使用皇協軍,最後被坑得一塌糊塗。


    但是不管怎麽說,這種手段,在對付遊擊戰的時候,的確是非常惡毒的一種手段。而且,在南非,因為布爾人的數量有限,英軍的人數又足夠多,不需要那些坑爹的皇協軍就可以通過集中營將布爾人控製起來。


    “阿爾貝托,你是擔心英國人無法在短時間內平定布爾人的叛亂?”那位彼得叔叔問道。


    “是的,我甚至覺得,這就是麥克唐納財團敢於在黃金市場上和我們玩的底氣所在。”阿爾貝托迴答說。


    “但是這樣做的輿論壓力會非常大的,尤其是在英國剛剛使用化學武器這樣的手段,雖然解決了要塞,但是這樣的做法肯定會受到廣泛的攻擊的。在這個時候,即使是英國政府,恐怕也很難立刻采用你說的辦法。”彼得說。


    “是呀,這的確是個問題。我們下一步的重點恐怕就是要和麥克唐納打一場宣傳戰了。真該死,這又是他的強項。”


    ……


    “葛萊史東,你是學宣傳出身的。這一次我們能不能讓英國人,也讓那些猶太佬吃個大苦頭,就看你主持的宣傳搞得怎麽樣了。你對此有什麽看法嗎?”史高治問道。


    “爸爸,伯伯,上次家族會議中提到必須用輿論牽製英國人之後,我就對此進行了一些研究。”葛萊史東一邊說,一邊拿出了幾份厚厚的資料,分別分發給大家。


    “爸爸您曾經說起過,做買賣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搞明白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在宣傳領域也一樣。如今在歐洲,對英國的不滿是普遍的。但是英國人十分狡猾,他們總能找到分化歐洲的方法。比如就現在來說,無論是法國還是德國還是俄國,都和英國有矛盾。法國就不用多說了,他們和英國的恩怨比美國的曆史都長得多。德國人現在麵臨著市場不足的大問題,但是全世界的市場除了美洲,幾乎全在英國人手裏。德國要發展,就必須推倒英國。至於俄國,如果過他還在做第三羅馬的夢,那英國就是敵人。所以,在這次的輿論攻勢中,他們都有可能站到我們一邊。


    不過法國現在麵臨的德國的壓力更大,而且阿爾薩斯和洛林可不是那麽容易忘記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年法國的經濟發展遠不如德國,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普法戰爭的戰敗。所以為了對抗德國,法國和英國的關係倒是親密了不少。不過,這並不能改變法國人看英國人不舒服的事實。法國長期以來是歐洲文化的中心,有一大批有影響的文人,這些人總的來說,人文主義,聖母傾向非常嚴重。隻要我們拋出大量的有關毒氣戰的觸目驚心的事實,這些人都會跳出來批判英國的。這些人在法國有很大的影響力,他們的態度雖然無法左右政府的態度,帶是絕對能影響整個法國乃至歐洲輿論的態度。至於德國那更是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他們是我們的盟友。其實我更關心的還是在英國國內的相關宣傳。”


    “英國國內的宣傳?這個想法有意思。”史高治點點頭說,“你是怎麽想的?”


    “爸爸,因為英國國內這樣的人也很多呀。事實上哪個國家都會有這樣的道德高尚的好人的,比如說,如果現在是我們在菲律賓用毒氣,然後被馬克吐溫先生知道了,你說他會站在誰那邊說話?他絕對會站在人道和正義的一邊的。所以我打算和這些人聯係,將真相提供給他們,然後在英國國內製造出輿論上的壓力。”


    “很不錯的想法。”凱瑟琳也點了點頭,“不過你可能還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英國的反對黨。雖然在關係到國家利益的根本性的事情上,他們不會太唱反調,但是現在英國人普遍認為大局已定了,在這個時候,攻擊一下執政黨,免得他們靠著這次的勝利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地位,所以這個時候,英國的反對黨肯定願意跳出來咬執政黨一口。”


    “凱瑟琳嬸嬸。”葛萊史東微笑著迴答說,“有關這一點,我們也依舊有預案了。我們打算先由英國國內的一些自由派人物把爭論鬧起來,然後再讓自由黨的人跟進。當然這還需要凱瑟琳嬸嬸幫忙……”


    凱瑟琳的家族如今靠著麥克唐納的財力,比起以前強了不少。葛萊史東則是希望通過他們和英國自由黨拉上關係。自由黨也曾經是英國的大政黨,前身是1679年成立的輝格黨。多年來和源自於輝格黨的保守黨輪就執政。但是1886年的,因為愛爾蘭的事情,自由黨發生了分裂,一部分黨員倒向了保守黨。從此之後,自由黨就風光不再,無論是在政府,還是在議會,都一直被保守黨壓製著。所以這樣的機會,他們肯定不會放過。畢竟,現在英國已經贏了,他們再鬧,也不算拖國家的後腿了,而且,大英帝國能統治世界,靠的不僅僅是軍隊,還有大英帝國的出神入化的外交手段。而要想玩好外交手段,必要的臉麵還是需要的。人類曆史上的那些偉大的國家,基本上都是些既要做女表,又要立牌坊的國家。如果隻想立牌坊,那就是傻逼,如果隻是做女表,那就是二逼,無論是傻逼國家或是二逼國家,在這個惡意滿滿的世界上,絕對是難以生存的。而現在,在英國國內,也必須有人站出來批評做了女表的保守黨,扶住那塊搖搖欲墜的文明人的牌坊。


    “不錯,這樣一輪之後,估計英國人至少不可能立刻就又在南非搞出什麽天怒人怨的招數出來了吧。”卡羅爾最後這樣說。


    ……


    也就在這個時候,德國參謀部也在認真地研究布爾戰爭的局麵。這一場戰爭中有太多的東西值得研究了。布爾人的利用堅固支撐點牽製敵軍,利用高機動部隊襲擊敵軍側翼和後勤的戰法,英國人的依托鐵路的後勤支撐以及最後驚人的化學戰術都值得細細的研究。總的來說,經過對布爾戰爭現在的局麵的研究之後,德國人都非常高興,因為通過這一番研究,德國人認為他們至少可以肯定這樣幾點:第一,德國軍隊,尤其是德國陸軍走在了正確的道路上。相比英國陸軍,德國陸軍有著更好的火力配置。德國陸軍已經給重型火炮配備了牽引汽車,這使得德國的師級火炮的口徑已經明顯比英國人大一號了。而且德國人還大量的裝備了大口徑的列車炮。而這一次戰爭也證明,在麵對堅固工事的時候,大口徑火炮不可替代的作用。


    第二點就是,化學武器有著巨大的威力,而相比還在使用光氣的英軍,德國人的化學武器從水平上來說要高得多。至少,他們現在已經擁有了僅僅靠防毒麵具是防不住的新式化學武器了。


    第四百九十章 提議


    在英軍攻克約翰內斯堡要塞的第三天,法國費加羅報刊出了一篇題為《英軍是如何迅速攻占約翰內斯堡要塞的》的文章。和前一天,英國人發表的言辭含糊的,僅僅隻是使用了新式武器,一舉攻占約翰內斯堡要塞的報道不同,這篇報道中第一次清楚地說出了英軍迅速獲勝的緣由——大量使用毒氣。


    “德蘭士瓦共和國軍方發言人倫勃朗先生接受了我們的采訪,他告訴我們,英軍在攻擊中使用了一種可以讓人窒息的毒氣,而他們毫無防範。也正是這種毒氣導致了約翰內斯堡的失守。並且他告訴我們,在要塞失守前,德蘭士瓦共和國的戰士們向他們發來了電報,詳細的描述了這種毒氣的效果。


    依據倫勃朗先生的說法,中毒者會唿吸困難,他們長大了嘴巴,大聲的唿吸著,卻好像吸不進任何空氣,十分鍾之後,一種粉紅色的液體會從他們的嘴巴鼻子裏麵流出來。而極度的窒息是的很多人甚至會用手指頭把喉嚨抓破,最後在半個小時之內,所有中毒者都會悲慘地死去……


    這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毒氣,會有著這樣可怕的效果呢?帶著這個疑問,筆者拜訪了巴黎大學化學係教授密特朗先生。密特朗先生是毒物方麵的專家,他對這個問題是這樣迴答的:‘從你描繪的症狀來看,應該是嚴重的急性肺水腫。關於肺水腫的致病機理,現在好像還沒有非常合理的解釋,不過我可以將它的症狀和你說的做一個對比。肺水腫是指由於某種原因引起肺內組織液的生成和迴流平衡失調,使大量組織液在很短時間內不能被肺淋巴和肺靜脈係統吸收,從肺毛細血管內外滲,積聚在肺泡、肺間質和細小支氣管內,從而造成肺通氣與換氣功能嚴重障礙。在臨床上表現為極度的唿吸困難,大汗淋漓,陣發性咳嗽伴大量白色或粉紅色泡沫痰。這大概就是你前麵提到的唿吸困難,從口鼻流出粉紅色液體了。繼續發展下去,那個人的肺泡裏就會滿滿的都是這種組織液。然後,這個人就會漸漸的被自己的組織液淹死……而且這種病很難救治,預後非常差,即使得到了及時的治療,也很難挽救……’


    密特朗先生向我表示,有不少的有毒物質都可以引發肺水腫。但是就他猜想,能夠如此之快,如此廣泛的引起肺水腫的毒氣,最有可能的就是光氣。


    ‘光氣是一種劇毒的氣體,對於一個人來說,隻需要在3200mg/m3濃度下,唿吸半個小時就能導致死亡。如果濃度更高,需要的時間還會更短。這種氣體是製造農藥的中間產品,可以大量生產儲存。兩年前,馬賽有一家農藥廠發生過一次光氣泄漏事故,造成了五名工人死亡,他們的症狀和你前麵描述的幾乎就是一模一樣。所以,我個人認為,這次英國人使用的多半就是光氣。’


    聽到這裏,我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光氣被研究出來,本來是為了造福人類,消滅那些害蟲的,可是為什麽就有人用對付蟲子的手段,來對付活生生的人類,將你我一樣的活生生的人當成小蟲子?這個世界怎麽了?這一定是……”


    緊接著,德國媒體迅速跟上,在各種報紙裏大罵英國人無恥下流。另外,一種新的論調也出現了。在《法蘭克福評論報》上麵刊出了這樣的一篇文章——《為什麽我們必須有化學武器》“這次的事件讓我們想起了幾年前的那場風波,當時一家報紙披露出我們德國在研製化學武器,一時間輿論嘩然。很多人都指責我們的政府和軍隊研製這樣的把人當做蟲子殺的殺蟲劑非常的不人道。這種說法的確並不錯,人們的憤怒也是可以理解的,當時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本報的同仁們也是一樣的憤怒。但是現在,我們卻很慶幸,我們也有這樣的‘殺蟲劑’。


    英國人之所以敢於向布爾人發動不義的戰爭,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在戰場上使用這種如此不人道的武器,最重要的原因是什麽?不需諱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布爾人沒有相應的武器,他們沒有化學武器!


    我們假想一下,如果布爾人也有大量的化學武器,那英國人又怎麽敢對他們使用這樣不人道的武器,他們難道不怕自己也會被對手像殺蟲子一樣的殺掉嗎?化學武器是極其不人道的武器這一點毋庸質疑,但是要想反對化學武器,我們自己的手裏就必須有化學武器!”


    隨著這篇文章,歐洲各國的右翼報紙都開始狂唿要加強化學武器方麵的研究了,當然,有關如何防禦這些毒氣的文章也很是不少。比如費加羅報的係列報道中就提到了如何應對化學武器,尤其是光氣的襲擊。


    “光氣的防禦其實並不是特別難。首先,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有一套防毒麵具。這種東西原本是發明出來給經常在有毒環境裏工作的化工廠工人用的。不過事實證明,用於防禦化學武器也非常不錯。其次,光氣能和氨氣迅速反應,生成無毒的尿素和氯化銨等物質,而且光氣也很容易水解,生成氯化氫,也就是鹽酸。雖然鹽酸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吸入一點鹽酸總比吸入光氣來得強。所以,如果身邊沒有防毒麵具,那就用一張用淡氨水濕潤的毛巾捂住口鼻,如果沒有淡氨水,那麽尿液也是一種選擇……”


    不僅僅是歐洲一片嘩然,美洲也是一樣。美國人本來就對英國人沒什麽好印象,在那個時代的美國,討厭英國幾乎是一種政治正確。美國的報紙當然是開足了馬力的痛罵,除了痛罵,美國人自然也免不了要考慮一下美國有沒有抵抗化學武器攻擊的能力。因為,幾乎所有的美國人都知道一點,那就是:“英帝亡我之心不死!”


    當然,美國人民很快就放下心來了,因為什麽毒氣什麽的其實也沒設麽了不起的,比如英國人這次使用的光氣,克裏夫蘭農業公司一樣能生產,這不過是生產農藥的中間產品而已。要論產能,克利夫蘭農業公司旗下的各家工廠的產能加起來,絕對要比英國人大得多。隻不過美國人是好人,沒有主動使用這樣不人道的武器。哪怕在攻擊聖地亞哥軍港受挫的時候,美國也守住了自己的底線,不像英國佬,完全是畜生。當然這種道德上的優越感也讓美國人越發的感到自豪。


    而且,防毒麵具也不是問題,這東西本來就是美國人發明的。克裏夫蘭農業公司當初發明者東西出來隻是為了保護那些在滿是毒氣的車間裏工作的工人,卻不想想在能派上這樣的用場。


    當然這樣的事情,史高治更是不可能置身事外。就在外界討論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史高治召開了一個記者會,宣布他和他的老朋友約翰·洛克菲勒先生一起出資三百萬美元,建立一個醫療救助基金——麥克唐納-洛克菲勒化學武器受害者基金,用於為化學武器的受害者提供醫療以及去他方麵的服務。同時史高治還付出了一個倡議:那就是世界各國立刻行動起來,簽署一個全麵的,徹底的,禁止並銷毀一切化學武器的公約。


    “認真的說,在化學武器的事情上,我也是有責任的。光氣是製造農藥的中間產品,而化學農藥的製造,是與我有關的。如果不是化學農藥的大發展,那麽這些東西現在也許隻是在實驗室裏才有,大規模的殺傷人類的情況也就不會發生。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就是那個打開了魔瓶,放出了魔鬼的人。我很清楚,到了現在,單靠我個人的力量已經不可能再把這個魔鬼裝迴到瓶子裏去。所以我唿籲,全世界善良的,愛好和平的人民團結起來,趁著這個魔鬼還沒有帶來更多的傷害,我們一起將這個魔鬼裝入到瓶子裏麵去。


    我想即使是下達了使用化學武器的命令的人,多半也想不到這種武器會帶來這樣可怕的傷亡。然而更可怕的是,我注意到了,世界上許多國家都出於自保或者其他的目的開始研製裝備這些可怕的化學毒劑。我知道,他們這樣做是有理由的額,事實上,前幾天,我的一位在政府工作的朋友也十分認真的問我,我們的農藥廠能不能生產毒氣,我們的企業和研究機構能不能為美國也提供這種可怕的武器。他對我說:‘史高治,我同意你的看法,這種武器是不道德的。但是現在我們必須擁有它才能自保。’我相信他說這話的時候的真誠,但是我知道,如果大家都這樣做,化學武器這個魔鬼就不但不能被重新封印到瓶子裏,甚至還會在我們的手中不斷地進化。老實說,僅就毒性而言,光氣雖然算得上是劇毒,但是在化學合成物品中,毒性比它強的比比皆是,也許將來有一天,這東西會發展到足以毀滅人類文明的地步。所以,為了人類的未來,我唿籲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類聯合起來,將魔鬼重新封印!”


    第四百九十一章 遊擊隊


    有關化學武器的事情不僅僅是在歐美的其他國家引起了軒然大波,在英國國內也一樣引起了廣泛的爭論。


    首先發難的是英國戲劇家文學家蕭伯納,他創作了一篇名為《我控訴!》的文章。一開始,他將它寄給泰晤士報,但是因為言辭過於激烈,泰晤士報沒敢刊登它,於是蕭伯納又轉投了其他的幾家報紙,最後,這篇文章在一家隻打算運行幾個月就被查封的左翼報紙上刊登了出來。


    一開篇蕭伯納就宣稱自己為自己是一個英國人而感到羞愧,接著他譴責了英國政府發起的布爾戰爭是十足的不義之戰,並且夾槍夾棒的把英國的達官貴人們,上至女王,下至官僚議員全都諷刺了一頓,甚至毫不客氣的稱英國政府為匪幫,稱維多利亞女王為女匪首。


    這樣激烈的言論自然引起了一片嘩然,反對蕭伯納的人痛罵他“狂悖”,“目無尊長”,“是偉大祖國的叛徒”,甚至應該“立刻被驅逐出境”或者“像一條瘋狗一樣被吊死”;而支持他的人則稱他是“英格蘭的良心”,“說出了真話的孩子”……


    對於這樣的褻瀆性的言論,英國政府當然也不客氣,毫不猶豫的而宣布蕭伯納是“國民公敵”和“不受歡迎的人”,於是就把蕭伯納給驅逐了出去。


    但這種做法並沒有讓爭論停息,反而越發的嚴重了。而且這一次就連自由黨這樣的老牌政黨都跳起來了。


    “我們覺得,蕭伯納先生的言辭雖然有很多欠考慮的過分了的地方,但是政府的這種做法有壓製言論自由之嫌。而且,保守黨政府貿然挑起戰爭,然後在戰爭中有表現得極度無能,而且還在沒有認真考慮的情況下,就使用化學武器這樣不人道的武器,對帝國的聲譽造成了非常不利的影響……”


    當然保守黨也不會老老實實的挨罵,他們以及他們背後的支持者也開始反擊。他們打出愛國主義的大旗,宣稱戰爭完全是為了維護大英帝國全體人民的利益。至於帝國的聲譽,那些歐洲人和北美的叛逆,什麽時候說過帝國的好話?什麽時候對帝國有過好的印象?光榮孤立的帝國,又是什麽時候要看這些國家的臉色了?


    總之,英國國內吵成了一團。


    這個時候,史高治的那個關於全麵禁止化學武器的倡議也傳到了歐洲,在歐洲的學術界和文藝界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很多得藝術家什麽的,以及絕大多數的老百姓都對此表示了支持,然而,除了美國之外,各國政府,卻基本上都沒什麽反應。


    另一方麵,第二國際也站了出來,譴責英國使用化學武器的野蠻行徑,並且唿籲英國工人發起罷工……然而,英國工聯雖然也對英國政府使用化學武器的行為表示了憤慨,但對於組織罷工卻缺乏興趣,第二國際內部的矛盾開始越來越明顯。


    ……


    在約翰內斯堡被攻占之後,德蘭士瓦共和國所麵臨的軍事局麵大大的惡化了,而且,麵對著已經使用了化學武器的英軍,任何工事,任何堅守似乎都失去了意義。如何對付使用化學武器的英軍成了擺在布爾人麵前的一大難題。在這樣巨大的壓力之下,很多人都開始動搖了。就連克魯格總統也不例外,有些人提出,也許投降是更好地選擇。


    “總統閣下,戰爭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我們根本就不可能獲勝了。”一位官員說,“在現在,任何陣地都是無法防禦的,因為有該死的毒氣!在今天,任何大規模的攻擊行動同樣是無法進行的,因為敵人會放毒氣。不是我不愛國,但是,總統先生,戰爭真的打不下去了。”


    “住口!我們還沒有失敗!”皮埃特·茹貝爾將軍憤怒的說,“我們的歐洲朋友正在為我們努力,我們的美國朋友剛剛給我們緊急發送了一船的防毒麵具。而且就我所知,英國人現在麵臨的壓力也很大,短期之內很難再大規模使用化學武器了。而且我們的美國朋友給出了他們得到的情報,在南非的英國人手中的化學武器已經不多了,我承認,現在我們對外的運輸量有限,給作戰部隊配備防毒麵具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是,那麽多的烈士都犧牲了,難道我們連這麽一點時間都無法堅持,就急著要投降嗎?”


    ……


    羅伯茨勳爵正在默默的看著地圖。剛剛取得的大勝利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麽喜悅,這倒不全是什麽悲天憫人呀什麽的,而是因為他也知道,他的這個勝利在整個世界上所引起的軒然大波。他也知道這樣的勝利,並不能給他帶來多少榮光——這並不是一場騎士式的勝利,自古以來,人們對於用毒藥來解決對手的家夥都是無比的鄙夷的,在各種戲劇,小說之類的東西裏,用毒藥的都是被鄙視的人渣。而羅伯茨勳爵如今,也要被算到這裏麵去了。隻怕現在在國內已經是千夫所指了。


    羅伯茨勳爵的這個擔心絕對不是多餘的。事實上,前兩天,在倫敦劇院上演《哈姆萊特》的時候,就把哈姆萊特的叔叔克勞狄斯化妝得和羅伯茨勳爵非常像。甚至還不隻是如此,當劇情上演到克勞狄斯將塗有毒藥的劍交給奧菲利亞的哥哥雷歐提斯的時候,演員還改變了台詞,冒出了這樣的一句:“這上麵的毒藥見血封喉,是我花了大價錢從毒藥之王羅伯茨勳爵那裏買來的。”


    背負著這樣的名聲,迴去了肯定就不要想有什麽英雄的待遇,雖然被當做替罪羊拋出去的可能性並不存在,畢竟他可不是能讓人隨隨便便捏的軟柿子,但是政治上的前途多多少少還是要受一點影響的。


    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選擇,因為如果自己堅持不用化學武器,頂住壓力,就是不用,會有什麽結果?那當然是好幾個月,甚至一年都打不下約翰內斯堡,傷亡的士兵多達十餘萬,到那個時候,那些媒體絕不會指責他是惡魔,而是要指責他是個無能的笨蛋了吧?所以,可憐的羅伯茨勳爵就隻有在惡魔和笨蛋之間做一個選擇題了。這個時候該選什麽,這不是很明顯的嗎?馬基雅維利說過,居上位者最悲劇的事情不是被痛恨,而是被鄙視。因為被痛恨的惡魔,至少還令人恐懼,而被鄙視的傻瓜笨蛋……真要是被全國人民視為傻瓜笨蛋,那才是真正斷送掉了一切的政治前途。


    就在羅伯茨勳爵正在考慮著自身的前途的時候,突然有人前來報告,說是得到了最新的情報。


    “說吧,什麽情報?”羅伯茨勳爵問道。


    “布爾人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所有的黃金運往美國。同時美國人也將緊急為布爾人提供大量防毒麵具。”那個負責情報的軍官迴答說。


    “消息確切嗎?”羅伯茨勳爵問道。


    “是抱死鳥提供的,應該是非常可靠的。”那個軍官迴答說。


    “讓海軍嚴密注意,加強對附近的船隻的檢查……包括從葡萄牙控製區的港口出入的船隻。”羅伯茨勳爵下令道,他當然知道這樣做,肯定會帶來葡萄牙的抗議什麽的,但是,既然已經做上惡魔了,羅伯茨勳爵也隻能將這個惡魔做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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