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河郡王連夜送戰報進京,說北越的斥候頻繁出現在邊疆,這些日子經曆了大大小小十幾次戰事,雖然我方都贏了,但是北越僅僅是在試探,不僅如此,靖河郡王還抓到了北越的斥候,在斥候身上發現了大靖的地圖和京城各地布防的情況。若是大靖再不加強防禦,定然會吃敗仗。

    這樣的消息不得不讓所有人震驚。

    也同時意識到所謂的鎮北候陳繼,與北越一戰的大獲全勝藏著貓膩。

    如果北越趁著內亂南下攻打大靖,後果不堪設想。

    昭仁帝連夜召了大臣們進宮,眾人都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真是萬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

    陳繼的戰功是假的,與北越的和談也是假的,什麽十年不再來犯,簡直就是個笑話。而所有人都被蒙蔽了,皇上更是怒不可遏!

    “北越有奸細在京城,才能與陳繼內外唿應。”

    聽到奸細兩個字,大殿之上所有人的唿吸不由地一滯。

    “皇上,這件事定然要查個水落石出啊。”已經有官員按捺不住。

    “皇上,此禍甚於陳繼,凡與其有過往來之人必須立即防範。”

    “是啊,皇上,北越不容小覷,陳繼手中還有六皇子,居心叵測。”

    “請皇上先除奸佞,免得等到北越偷襲大靖,我們就會變得十分被動。”

    無數嗡鳴聲響徹在昭仁帝耳邊,他知道陳繼狼子野心,卻未曾想他如此喪心病狂,居然與聯通外敵,難道他不知道如此做會有什麽後果,還是他這麽又信心能在之後製約對方??!

    “當然要查!”昭仁帝怒氣勃發,冷冷地道,“朕命你們去查,立即將北越奸細給朕捉出來。”

    “臣等定會盡心竭力。”

    侍衛司和皇城司開始帶著人在宮中和京內尋找北越的奸細。

    京城再一次進入了戒備。

    ………………

    是夜,江凜脫下鎧甲與兵刃,快馬入宮覲見昭仁帝,卿鴻此時也在帝側。

    昭仁帝見了他立即緩和下目光:“你辛苦了。”

    江凜抱拳單膝下跪:“微臣不辛苦。”

    昭仁帝沉聲道:“有結果了嗎?”

    “京中有北越的奸細,而且這個人應該離皇上很近。”江凜的聲音毫不遲疑,十分確定。陳繼手中握有三四成勝算,萬一等來了助力,勝算立即變成六七成。他在大靖掀起叛亂,多為禍一日,大靖就會多一份損傷。

    昭仁帝臉色鐵青,卿鴻錯愕:“怎麽會?”

    “就像皇城司會派人去南疆、北越一樣,對方自然也會來大靖刺探各種消息,江凜道,“陳繼與北越早有勾結。”

    北越難不成是想趁機起兵南下?

    陳繼是謀反最多算是內亂,北越卻是外患,絕不能掉以輕心。

    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額頭青筋浮動:“他這是找死!!”

    “皇上息怒。”卿鴻趕緊勸道:“陳繼將北越人放進大靖,想必是早知自己所做事情會敗露,想要借此牽製皇上。要將這些蛀蟲清除,恐怕要費些功夫,不過眼下想要扭轉局勢還來得及。”

    陳繼做過什麽事情,在場眾人都心知肚明,當年劉家的事情隨著陳皇後的落敗已經瞞不住了。

    “現在陳繼在什麽地方?!”

    江凜沉目道:“他有內應,射殺陳皇後之後,他走下城樓,就那麽消失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

    “是,所以侍衛司中應該也有陳繼的人。”

    昭仁帝不禁冷笑,“陳繼真是好本事,連朕的人也能收買!”

    “皇上,微臣以為,未必是收買,很可能是多年以前就處心積慮將自己的人手送到了皇上眼皮底下。”

    這話說的讓昭仁帝頭皮發麻,心中更怒:“立即抓捕陳繼,若有抵抗,殺無赦!”說到這裏皇帝頓了頓,“包括陳家、所有追隨陳繼,來往密切的人在內。”

    昭仁帝看著江凜,說道:“你將皇城司委任給信任的人,朕要加封你為龍威將軍,將城中所有還能調動的軍隊都歸入你手下,務必將那個劉金義給朕在三日之內鏟除!”

    “是,微臣遵旨!”

    “陳繼挾持六皇子與北越結盟,不知已經籌備了多久,不知放進來多少北越人!”

    “現在京城因陳繼之亂,軍資、人力都被消耗,死守京城必然無法與北越對抗。”江凜心中早就有數:“最好是出其不意,逐個擊破,不能讓他們會合。”

    昭仁帝道:“宋毓已經在迴京的路上,在他迴來之前,你可能撐得住?”

    “能。”江凜十分有信心:“請皇上放心。”

    更多的禁軍在暗夜中穿梭,凡是與陳繼走的近的人家都被圍了個水泄不通。陳府看見許多人舉著火把將府上重新圍了起來不免都有些驚慌失措。

    外麵怎麽會突然又來了這麽多禁軍?

    陳管事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到底還是打聽出了一點內情。陳老夫人瞪大眼睛看著他:“你說的是真的?老二在城牆上一箭射死了皇後娘娘之後消失不見了?”

    陳管事點了點頭道,“老夫人,二老爺失蹤了,皇上必定會派人到處找他,否則也不會讓禁軍四處尋人,聽說那些與二老爺有過交往的人家都被搜捕了。咱們府上也應該很快就來人了……”

    禁軍在四處找人,就說明陳繼是安全的。

    陳老夫人也不知是喜是憂,她到現在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她最倚重的兒子有辦法保下陳家,而不是像他們說的那樣拋棄了他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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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了。

    整個京城也掙脫了黑暗的迷霧。外麵鬧了一夜,皇上的禁軍四處尋找陳繼和北越奸細,卻一無所獲。甚至有人懷疑陳繼早就已經溜出了京城。

    城外,劉金義的隊伍已經重新集結。

    “繼續攻城!”

    “將軍,此時攻城怕是不妥。”副將王源看向周圍,“江凜那支隊伍不知道去哪裏了。”

    那支裝備齊整行動迅速的騎兵突然消失在他們眼前,好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劉金義靜下心來仔細看過去,目及之處仿佛隻有他們的幾萬大軍,可是再瞧幾眼卻又覺得隨時都會有兵馬衝殺過來。

    “我們攻城的時候,若是遭遇奇襲,那後果不堪設想,”王源握緊了手裏的劍,“大將軍還沒有消息麽?”

    “江凜的兵馬不敢與我們硬碰硬,硬來的結果隻能是損兵折將。”劉金義想著陳繼留給他的話,說道:“我們隻需攻城,其他的,大將軍自有安排。”

    王源聞言隻好照辦。

    攻城的號角吹起來,軍隊立即向城下湧去。

    城牆上的宣平候見狀,不由地汗透衣襟,看著劉金義帶人瘋狂攻城,他不由有些害怕,難道對方不怕江凜再次突襲了麽?不怕宋毓的大軍即刻抵達將他們包了餃子?對方仿佛瘋了,一刻不停隻知道攻城!

    他們的目的就隻有攻城!

    如果京城就此被攻破,他就是大靖的罪人。

    不過,劉金義下令攻城後不久,江凜又出現了!

    看到江凜,宣平候心中莫名覺得踏實起來,雖然方才城裏城外,但也是並肩殺敵,江凜的膽識和謀略他親眼所見,不禁為之敬服。

    江凜的這支騎軍讓人看到了大靖的強盛,讓他們進了城,無論陳繼再用什麽手段,都不能將京城攻克。

    宣平候看看城上的將士,大多數人身上掛了彩,都是強撐著才站在那裏,再這樣下去,如果沒有援軍,恐怕他堅持不了幾日。

    城下,劉金義站在陣前看著身穿銀色甲胄的江凜帶著人再次衝進了戰陣之中,如同一柄無堅不摧的利箭,所往之處,如同炸開了血花一般衝的戰陣四散紛亂!他捏緊了手指,這絕不是光憑著聰明就能培養出來的戰鬥素養。

    就像陳繼說的,多年來一直有人暗中教導培養江凜!

    難道真是昭仁帝?這皇位就是他留給江凜的?

    叛軍用了拋石車,卻很難擊中快速移動的騎兵,改用長矛和絆馬索攻擊江凜,微微起了些作用,可也是進展緩慢。

    劉金義身邊得力的副將帶人剛剛出去半個時辰,他的人頭就被挑在了江凜的長槍隻上,雜亂的馬蹄聲響就像是在嘲笑叛軍的無能。

    江凜的騎兵似乎沒有想要擊敗叛軍的戰陣,他好像隻是想要激怒擾亂他們。

    叛軍正竭力攻城,卻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身邊開始傳來慘叫聲。打仗的時候死亡本已經司空見慣,可是今天卻有些不同,許多人死的悄無聲息,他們沒見到箭矢飛過來,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劉金義和王源等人終於察覺到了身邊的異樣,四周熟悉的麵孔似乎被分散開來,陌生的麵容越來越多代替了之前出生入死的兄弟,這些人沒有聽取號令權利去攻城,而是防備警惕的看著周圍,似乎手裏的刀隨時都會像身邊的人刺過去。

    這不是他的人!

    這不是他帶來的弟兄!

    而是敵軍!

    敵軍不知道什麽時候混入了他們的隊伍。

    “戒備,”劉金義大喊起來,“有敵軍,有敵軍……”

    吼叫聲傳到周圍,引起一陣的騷亂。

    “敵軍在哪裏?”眾人麵麵相覷,正當所有人怔愣的時候,開始有人揚起了手中的利刃,鮮血四處迸濺,到了這一刻劉金義的隊伍才清醒過來。

    “他們的甲胄上係著紅色的布條!”

    這一支混進來的軍隊,就像是星星之火,悄悄在叛軍中點燃,等劉金義他們發現的時候,這把火已經有了燎原之勢。攻城不得不停下來,叛軍開始防備身邊的人。

    劉金義最擔憂的事發生了,兩邊的壕溝中湧出了不少人,他們手裏舉著的是朝廷的大旗。

    龍威將軍?

    是誰?

    江凜?

    “將軍,我們撤吧,江凜的人馬還不知道埋伏在哪裏。”這是最讓人害怕的,他們已經亂起來,若是再有什麽變故,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麽結果。

    江凜這樣狡詐,一定早就跟昭仁帝通過氣。他們起兵這麽長時間,卻沒有半點的收獲,江凜卻因為這一戰打出了名頭,江凜若是恢複皇子身份,必定一唿百應。這是何等讓人恐懼,等到江凜真的統帥千軍萬馬正式與他們兩軍對峙的時候,他們幾乎不會有任何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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