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先生連歎了幾口氣,道,“真是沒想到,宋小姐竟是這般博學多識,老夫自歎不如啊……”


    顧傾城笑而不語。管先生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歎,是因為她“獨創”的瘦金書。若真是出自於她之手,那她謙虛一下也沒什麽,可瘦金書的創始人是宋徽宗,一朝皇帝,完全當得起一個教書先生的讚歎。


    管先生感歎完了,又催著顧傾城按照他的意思寫幾幅字贈予他,顧傾城不好拒絕,隻得引著他去了書房。前廳便隻剩下李修齊與宋承鄞。


    許久之後,李修齊忽然伸手拍了拍宋承鄞的肩膀,問道,“我來了許久,為何卻不見伯父伯母?”


    他這個問題是真的把宋承鄞問出了,比之前問他家中有幾個姐姐的問題還要難以迴答。顧傾城在極短的時間內,搖身一變,從他的母妃變成了姐姐,還換了與他一樣的姓,他如今根本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了。


    不過他為難多長時間,一旁伺候的柳紅便接道,“我家老爺夫人早已亡故,府上如今隻剩下小姐與少爺兩位主子。”


    李修齊聞言,露出歉意的表情來,道,“都怪我一時多嘴,問起了這事,宋承你千萬別往心裏去,逝者已矣,伯父伯母在天之靈,也不希望你難過。”


    宋承鄞:“……”他真的一點都不難過,因為他也是這會兒才知道,自己“父母”早已亡故的。


    ——


    臨近傍晚的時候,管先生在府上用過晚膳之後,便先告辭了。相比他滿載而歸笑的合不攏嘴,李修齊的麵色卻是稍有的沉重。


    之前無意間問起宋承鄞的“傷心”之事後,李修齊便不敢再多嘴,直到宋承鄞中途有事離開了一會兒,他才向一旁伺候的柳紅打聽宋家的情況。家中丫鬟的態度恭敬卻又疏遠,雖然對於他的問題都迴答了,答案卻是似是而非,最後他也隻得出了個大概。


    宋承鄞的父親隻是普通的秀才,然而母親卻出自巒州謝氏,雖然隻是旁支,但與本家關係親厚,且這姐弟二人頗得當今皇後賞識。而他李家世代從醫,至今卻僅有他祖父一人得入太醫院,受陛下賞識,除此之外,家中再無人在朝中當值,他自己也是惡名在外,難怪他祖父當初會對他說,宋小姐不是他能妄想的人。


    但他同時又慶幸,幸得好宋小姐的家境如此,他至少還有機會。如此一來,他需要擔心的問題,又是之前那個了,不知宋小姐可否有婚約在身……


    ☆、第44章


    三月中旬的休沐日,李修齊又一次厚著臉皮跟著宋承鄞迴家,這一次的理由聽起來十分的正派,他是來請教顧傾城關於書法的問題的。因為他平日裏唯獨癡心於書法,是以他以這個為理由,倒是叫宋承鄞信服了不少。且宋承鄞如今年幼,縱使知曉顧傾城容貌不可方物,但她如今是寵冠後宮的淑妃,又是他的母妃,他一時也無法聯想到,李修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美人。


    隻是他們這一次歸來的時候,好巧不巧的,卻是碰見了一場意外。


    之前在書院山道盡頭處,就不曾見到張銘去接人,幸得李修齊人緣好,得了同窗的學子順道載他們一程。二人在第一個巷道口下了車,謝過那位學子之後,便步入巷道。然而,他們上次來時還是一片寧靜的巷道中,今日不知為何,卻是有些嘈雜,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根本聽不出具體在說些什麽。


    不過兩人都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仿佛沒聽到似的,繼續朝前走。然而在轉過兩條巷道之後,就無法繼續前進了,因為道路被堵住了。放眼望去,前麵烏壓壓一片全是人,將原本就不甚寬敞的巷道給堵了個水泄不通。隻見人頭攢動,擺出一副在向裏移動的趨勢,不知在幹嘛。


    宋承鄞微微仰起頭顱,黝黑的眼眸望著李修齊,透露出“你去問”的意思,且態度十分堅決。


    李修齊十分沒形象的聳聳肩,點了下頭,便擺出人畜無害的燦爛笑容,挑了一位剛好轉過身來的梳著婦人發式的女子,朗聲道,“這個夫人,請問裏麵發生什麽事了,為何這麽多人聚在此處。”


    被李修齊詢問的那位婦人原本有些不耐煩的,但是轉眼瞧見是一個樣貌英俊的年輕公子,臉上便掛起了笑容,道,“這位公子瞧著有些眼神,不像是這附近的人,是來拜訪同窗好友的吧,我跟你說啊,事情是這樣的……”


    婦人劈裏啪啦說了好一會兒,那叫一個事無巨細,是以宋承鄞跟李修齊兩人很輕易就得知了事情的起始緣由。而後宋承鄞便沉默了,李修齊則是勉強維持著笑臉謝過婦人,而後半是強迫的將宋承鄞給拉到了沒人的角落,兩手死死按住他的肩,道,“宋承,你別衝動,千萬別衝動!宋小姐那般聰慧,即便一時不能想到解決的辦法,也絕不會吃虧的。現在巷子裏這麽多人,你根本擠不進去,要是不小心受傷了,宋小姐還要替你操心。”他頓了頓,又道,“你別著急,咱們想想辦法。”


    兩人折騰了好一會兒,才穿過洶湧的人群,來到宋家大門前,見到的景象,卻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隻見宋府大門此刻正敞開著,大門前的台階上安放了一張美人榻,顧傾城側倚在榻上,一席大紅色的對襟長裙,領口袖口及衣角裙擺處皆以金線勾勒出富貴牡丹的紋案,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大衣,青絲如墨散落於榻上,正慵懶的望向人群,美目流轉,顧盼嫣然。


    美人榻的一側又擺了一張雕花茶幾,上麵擺了幾樣精致的吃食及一壺熱茶,柳紅柳綠二人隨侍左右。


    宋承鄞與李修齊見此情況,對視一眼之後,便沉默了。


    他們的擔心簡直就是多餘的,顧傾城現在這樣子,哪裏像是被人欺負了,簡直就是在看戲。他們不由得懷疑,之前在巷口詢問的那個婦人所說的話,到底有幾句能信。


    他們問出的情況,是說這附近有兩戶人家的夫人今日氣勢洶洶的在宋府門前謾罵了半晌,罵得都是顧傾城狐媚子不要臉,年紀輕輕的不學好,就知道勾引男人之類的話。聲音很大,且中途幾乎不見停歇喘氣,一個罵完換另一個,簡直沒完沒了。


    剛開始的時候隻有一兩個人圍觀,後來越聚越多,甚至把巷道都堵了。


    大晉朝雖然民風開放,但未出嫁的女子還是比較需要注重名聲的,尋常女子被人這般謾罵,雖不至於羞憤自盡,但是一年半年的大約都是沒臉出門見人的,且以後想要說戶好人家,怕是十分曲折困難。


    這些看熱鬧的人,有的是同情顧傾城的,同樣也有看不慣她的人。


    宋承鄞與李修齊則是擔心她被人欺負,才想盡方法擠進去,哪知卻是見到這種情況。


    那兩位夫人還是罵個不停歇,其中一人忽然揚起手,不知將什麽東西扔向顧傾城那邊。


    人群中不斷發出驚唿聲,像是幸災樂禍,也有同情的聲音。


    李修齊亦是擔心不已,伸腳往前邁出去,想要上前去擋住,卻被宋承鄞給攔住了,“你別攔我……啊!”他話還


    沒說完,就見一左一右守在門前的兩個護院,其中一人看似隨意的一揚手,輕易便接住了朝那邊飛去的東西,而後看也不看的又拋了迴去。


    那位丟東西的夫人可就沒護院那麽好的身手了,別說徒手接住,就是躲都躲不開,直接被那東西迎麵砸中,一聲輕響之後,被糊了一臉。原來拿東西,竟是個生雞蛋。


    周圍便響起了哄笑聲。


    那婦人被氣了個半死,一手叉腰一手指向顧傾城,這一次更是連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上了。


    顧傾城麵上一派雲淡風輕,等那夫人換氣的時候,淡淡吩咐道,“我不喜歡有人用手指著我罵。”


    前邊的兩個護院這便明白她的意思了,其中一人幾步邁上前去,還不等那夫人反應過來,猛的抓住她的手,捏住其食指,手上稍微用力,便折了對方的那根手指,對方生生疼的當即昏了過去,連慘叫聲都沒發出來。


    顧傾城這才慵懶的站起身來,攏了攏披著的狐裘大衣,掃了一眼四周的人群,淡淡道,“下次來宋府鬧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今日這便是前車之鑒。我雖雙親亡故,卻也不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都可以欺負的,至於說我勾引誰家夫君的,他們配嗎?”她眼底輕蔑的眼神,叫人看了隻覺得自慚形穢,而不是憤怒。


    “鄞兒,迴家了。”她淡淡掃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宋承鄞,而後轉身踏入院門。柳紅柳綠跟在後邊,將幾樣吃食與茶壺拿走,餘下的便留給兩個護院收拾了。


    宋承鄞抓著李修齊的袖子便將人拉著朝院門走去,後者雖然跟隨著他的步伐行走著,視線卻是始終追隨者門內那道倩影,以至於險些撞到大門上。


    ☆、第45章


    宋府的大門緊閉,任由外麵叫罵聲滔天,那名暈倒的婦人家人過來鬧,甚至威脅說要報官,裏麵的人也無動於衷。無人配合的獨角戲哪怕再開場再盛大,最終也隻能不了了之。


    而相比門外喧囂,屋內的氛圍則安靜得多。


    宋承鄞瞧著廳堂內的擺設風格,忽然有一種迴到了芳華殿的感覺。他不過半個月沒歸來而已,這個地方相較上次,幾乎可以說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簡略到有些空曠的屋內,被裝飾的煥然一新,印有祥雲暗紋的錦緞做成帷幔將廳堂分隔開來,清一色的紅木桌椅,繁複而美麗的鏤空雕花茶幾,就連桌上放置的茶具,都是顧傾城最為喜愛的青花瓷。


    整間廳堂雖然比不得芳華殿中珍品如雲,然而布局與擺設,卻幾乎都用的差不多的物品,區別隻在於材質而已。


    “……姐,剛才是怎麽一迴事?”雖然之前在外麵聽那婦人說了一通事情經過,他卻是不怎麽信的,唯有親自問過顧傾城,才算得數。


    李修齊也死皮賴臉的跟了進來,這會兒雖然沒敢明目張膽的將眼神投到顧傾城身上,卻也是伸直了耳朵在關注著這事。


    顧傾城身上還披著厚厚的狐裘,手中抱著暖手爐子,聞言淡淡掃了宋承鄞與李修齊一眼,道,“沒什麽,之前有一個八婆到府上來拜訪,迴去後便到處傳我的不是,叫有心人知道了,每次出門都尾隨在後,被張銘劉勁警告一番之後,家裏人就上門來鬧了。”


    古代不比現代,同一個小區同一棟樓,也許住在對麵的兩戶人家一輩子也不見得說一句話,古代的百姓,街坊鄰裏之間相互拜訪是很正常的事。顧傾城雖然沒有上門去拜訪過隔壁鄰居,但是人家過來了,她也不曾怠慢過。知道這府上是她在當家之後,上門來拜訪的就都是女眷,她就不曾再戴著麵紗。


    之前的一道上門的兩位夫人見了她的容貌,好一番稱讚之後,大家便聊起了別的話題。之後又有幾位街坊上門拜訪,勉強都算是相談甚歡,唯有一位例外,而這個例外的,便是在門外叫罵後又被張銘折斷手指的那位。


    那人夫家姓孫,住在巷子口,跟宋府中間還隔了幾戶人家。上門來拜訪的時候,帶了兩個女兒,初見顧傾城時,眼中便暗藏妒忌之色,兩個女孩兒中大的那個瞧著十五六歲的樣子,小的怕是隻少個一兩歲,神情與其母親一致,因為隱藏情緒的功夫還不到家,皆顯露於臉上。


    顧傾城頂著這樣一張臉過了這麽多年,對於這樣的表情早已習慣了,所謂不招人妒者為庸者。她當時根本就不曾將之放在心上,吩咐柳紅柳綠拿了時令蔬果跟點心茗茶來招待,不想孫夫人一邊毫無形象的吃著東西,開口便問起她的婚事。


    跟這種人生氣憤怒都是白搭,顧傾城從始至終都掛著淡漠疏遠的笑容,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孫夫人聊著,結果對方越說越離譜,最後竟是自說自話的為她弟弟說起親來,一副“你能嫁給我弟弟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的表情。一旁伺候的幾個人也都跟顧傾城一樣的想法,隻覺得好笑。


    孫夫人卻一點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麽不對,自顧自的說了半天之後,忽然一拍大腿,說出了他弟弟至今膝下無子,她若是嫁過去,一年之內不能生兒子的話,就得為其納妾,這種異想天開的話,還沒完沒了的。


    顧傾城一直等到這母女三人將送上來的東西幾乎都吃光了,才開口吩咐柳紅柳綠送客。她們根本不願意走,最後可以說是被張銘劉勁兩人給扔出去的。


    對於這樣的奇葩,顧傾城不會低估其臉皮厚度,打定了注意短時間內不踏出府門一步,省得被糾纏個不停。誰知對方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第二天就請了媒人上門來提親。這效率,把顧傾城給驚訝的不行。


    媒人根本沒能靠近宋府大門,就被趕走了。不過那也是個臉皮厚的,一直在大門前徘徊不去,看那樣子,大概想借機闖進門去。媒人如此蹲守了三天,卻連大門都沒能靠近,終於忍不住憤怒離去,再迴來時,就帶上了孫夫人,再接著就出現宋承鄞他們看見的“盛況”了。兩人編造謊言出口成髒的在門前辱罵,便是想毀了顧傾城的名聲,叫她以後再難許給好人家。


    為宋承鄞講述事情完整經過的是柳紅,說完她又補了一句,“奴婢之前叫人去查過,孫夫人是靈州人氏,家住在一座小縣城中,開了一間小小的雜貨鋪以維持生計,為了供唯一的兒子進學,可以說是傾盡家產,舉家搬遷到源縣來,至於她口中的弟弟,成日裏流連於花街柳巷,無所事事,而今都快三十歲了。”


    聽完這番話,宋承鄞與李修齊皆是憤怒不已,且原因都是差不多的,都得孫夫人的作為,簡直就是對顧傾城莫大的侮辱。她有傾城之姿,識文斷字才學不凡,這樣的女子,一個一無是處渾身劣跡的男人,根本連給她提鞋都不配,更不要說嫁娶之事!


    然而顧傾城卻始終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說什麽都無所謂,何必放在心上,自降身份與之計較。這一次不過是小小的教訓而已,再有下一次,可就別怪我心狠了。”她是真的不在乎孫夫人怎麽詆毀她,因為嫁人兩個字,已經從她的字典裏擦去了,但是卻不得不顧及宋承鄞,因為讀書人最重名聲,即使他再如何光風霽月君子謙謙,若有一個聲名狼藉的姐姐,便會是最大的汙點。


    宋承鄞此刻不知該說什麽,隻覺得心裏酸酸的,沉默半晌後,像是發誓一般,道,“……姐,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顧傾城點頭,表示知道了。一旁伺候的柳紅問道,“少爺與李公子來之前不曾用過午膳吧,奴婢這便叫人去準備。”說罷,也不等二人迴答,便抬腳朝屋外走去。


    顧傾城亦是抱著暖手爐子,看向宋承鄞,道,“我有些困了,你自行招待客人吧。”說罷站起身來,朝李修齊那邊微微頷首,便帶著人往後院去了。


    前廳內便隻剩下宋承鄞與李修齊兩人。


    “你們來源縣之前,可曾遇見過這樣的事?”李修齊湊過來問道。他會這樣猜測,其實也很正常,畢竟他們雙親早亡,隻餘下姐弟二人相依為命,會有人欺他們年幼不懂事完全在情理之中,而顧傾城又長了這樣一張臉,少不得被人覬覦。他甚至懷疑,皇後之所以會對這姐弟倆這麽好,指不定就懷著什麽不可告人的打算。


    宋承鄞於人情世故這一塊到底還是有欠缺,不曾想那麽多,聞言想也沒想便搖頭,道,“姐姐她從不曾被人欺負至此。”而他自己,在被顧傾城收養之前,被欺負早成了家常便飯。


    李修齊便十分自然的順著話頭問出了他最為關心的問題,“遇上這樣的事,真是天降橫禍,若是傳到與宋小姐有婚約的人家那邊,縱使隻是謠言,怕也會成為對方心底的一根刺。”他說的這番話,若是宋承鄞沉默不語或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那就證明顧傾城已有婚約在身,若是他反駁,則證明沒有。無論如何,他都能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


    李修齊說完這一番話,麵露擔憂之色,瞧著像是為顧傾城擔心,實則心中緊張的要命,兩手收於袖中,緊握成拳,手心發汗。


    他希望宋承鄞能夠開口辯駁,然而等了許久,卻不曾聽見他的聲音。隨著時間的推移,李修齊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他以為顧傾城已有婚約在身,卻不想宋承鄞是在此刻也在糾結這個問題。


    雖說兩人如今的身份是相依為命的姐弟,顧傾城梳著閨中女子的發式,也沒有婚約在身,但是宋承鄞對這個新身份還沒完全接受,他還想著顧傾城的另一重身份,帝王的寵妃,他的養母。他糾結許久,最終搖了搖頭,道,“姐……姐她未曾有婚約在身。”沒錯,她雖然入宮為妃,又是他的養母,但的確沒有婚約在身。


    “宋小姐竟是不曾許下人家嗎?”李修齊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既是害怕,心中又有所期待。害怕自己聽錯了,又十分的希望自己聽到的是事實。


    “嗯。”宋承鄞點頭迴應。他此刻沒覺得自己的答案有什麽不對,卻不知,李修齊因為他的這一番話,給坑的十分之慘。


    廚房很快將午膳做好了,六菜一湯,色香味俱全,擺上桌之後,因為顧傾城午睡還未醒來,隻有宋承鄞與李修齊兩人吃飯。簡單用過午膳之後,兩人便去了書房,宋承鄞謹記方才的承諾,一門心思撲倒書冊上去,李修齊則是四處溜達,將所有可能留有顧傾城字跡的書冊紙張看了個遍。


    另一邊,顧傾城睡到下午才醒來,擁著被子坐在榻上發了一會兒呆,才起身穿起襖裙披上狐裘。廚房單獨給她做了一桌菜,待她醒來,才一一擺上桌。


    顧傾城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之後便讓人撤下了。


    一旁伺候的柳紅忽然道,“主子,我們帶來的精鹽已經不多,你看是修書一封迴京城讓人送來,還是我們自己派人去取?”


    ☆、第46章


    聽得柳紅問起這話,顧傾城有些不解,“為何要特意去京城拿,而不是就在此地購買呢?我記得我們帶來的銀兩還有許多,不至於連精鹽都買不起。”


    而後便見柳紅頗為驚訝的看著她,問道,“主子你不會不知道,民間偷偷販賣的都是粗鹽,精鹽隻有官府售賣,且數量極少,唯有宮中能大量供給。”


    顧傾城:“……”她還真就不知道。沒恢複記憶以前,她根本就不用去操心柴米油鹽的問題,而恢複記憶之後,也沒有刻意去了解這個時空的發展狀況。


    “晉國很缺鹽嗎?或者說,很缺精鹽?”顧傾城問道。


    柳紅聞言,不由得苦笑道,“不僅是晉國,任何一個國家都很缺鹽,精鹽更是稀缺。”仔細想想,顧傾城不知道這事,是再自然不過的。她初入後宮便身居高位,又得帝王寵愛,榮寵近十年,山珍海味綾羅綢緞,隻要她想要的,下一刻便會送到她麵前,柴米油鹽這樣的事,從來都不需要她操心。


    確定了晉國缺鹽這個問題,至於為什麽會缺鹽,是因為資源不夠豐富,還是提煉技術落後,顧傾城便沒再繼續問下去了。因為她知道這樣的問題,不是柳紅能答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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