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的院子裏,範夫人正和大太太對坐在榻上,姐妹兩個邊喝茶邊說話。

    “妹妹。”大太太當先歎了口氣,“今兒鬧出這事來,倒是讓你看笑話了。”

    範夫人聽了這話忙道:“姐姐說的這是哪裏話,咱姐妹倆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又一道長大,我哪能不知道姐姐的辛苦。”語氣裏有著真心實意的心疼。“依我說,姐姐就該好好罰一罰那季嫣然,不然以後沒的帶壞了剩下的幾個姑娘。”

    大太太擺了擺手,微閉著眼,很是心累的樣子,“這些我哪裏不知道呢。隻是……說出來也不怕妹妹笑話,你姐夫這些年專寵那個秋姨娘,連帶著嫣姐兒也有些不服管教。”

    範夫人就做出一副理解的樣子來,“姐姐這話就外道了,我家老爺也是日日被那些姨娘通房們圍著,也都不是安分的人。若不是妹妹我還有些手段,等她們一個個都生下兒女來,那家裏怕是也沒有妹妹的立足之地了。”

    大太太疲憊地搖了搖頭,“你是不知道那幾年秋姨娘跟著老爺在京裏……若不是顧忌著老太爺和老太太,怕是我在這個家裏早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範夫人思索了一下,有些踟躇地開口道:“這次倒是你們家老太太攔在裏麵……”

    “老太太也是沒辦法。”大太太就替老太太分辯起來,“你也知道,老太太一輩子沒個新生兒子,我家老爺對她也不過是麵子情。這些年來,老太太待我倒像是新生女兒一般,這次的事,也多是礙著老爺的麵子罷了。”

    姐妹二人湊在一起聊了一會兒整治小妾通房的法子,大太太喚了青萍進來換茶,等青萍又出去關上了門,大太太才又打點起精神向範夫人詢問:“今兒這事……良生那孩子沒說什麽吧?”這是婉轉在問範良生對季嫣然有沒有什麽不該有的念頭。

    範夫人倆忙笑道:“大郎這孩子心眼實在,從去年開始他爹就給他布置了好些生意上的功課,平日裏也天天尋思著這些事。這次來江寧,他看江寧城裏好些商鋪都生意紅火,就和我說打算平時沒事上街轉轉,取取人家的生意經,我也應了。這些日子除了我留他,餘的時候都帶著下麵的人滿城亂轉。對府裏的幾位妹妹,隻說哪個都很好,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念頭。”

    也就是說,範良生對季嫣然沒有什麽特別的印象。大太太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又問:“那他對初姐兒……”

    範夫人怔了一下,這才想到季初然從小養在大太太的院子

    裏,大太太對她多少有幾分真心實意的關心。提到季初然,就又表現得熱絡了幾分,“我看初姐兒是個好孩子,而且初姐兒和我家大郎年紀更近些呢。至於大郎,姐姐,不是我誇自己家的孩子,大郎像是在男女之事上並不上心似的。我家裏有些別的房頭的孩子,就和大郎差不多的年紀,房裏怕不是有了二三個通房。倒是大郎,還是本本分分的,屋裏就兩個服侍的小丫鬟,也都很老實。”

    大太太這時候臉上才有了些笑模樣,“這就好,初姐兒這孩子也是很聰慧孝順的,到時候你就等著享福吧。”

    “姐姐這樣說我就放心了。”範夫人也高興起來,“等我迴去就跟老爺說,這就準備起來。到時候咱們兩家,可就更親近了!”

    大太太笑著附和了兩句,又和範夫人說了些娘家親戚間的事,漸漸就把季嫣然的事丟在腦後了。

    當天晚上,大老爺倒是主動進了大太太的院子。大太太明知道大老爺是為了何事而來,還是耐著性子服侍了大老爺一晚。第二日早上,等送大老爺去了前院,才一邊準備去給老太太請安,一邊吩咐采籃:“等下你去前院尋婉蓮,和她好好聊聊。往日我當她是個聰明人,隻是這聰明人做起蠢事來,可要比蠢人更討厭十倍。”旋即又冷笑,“既然她們願意這麽著,那我今兒就去和老太太說,等範家母子走了,就放嫣姐兒出來。”

    大太太平日裏待自己院子的丫鬟下人都很和氣,如今心情不好,也叫屋裏侍候的幾個丫鬟暗暗害怕,行動間全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觸了黴頭。采籃被點了名字,隻好嚅囁地答應下來。

    一時大太太帶著青萍,還有兩個女兒往老太太的院子裏去了,采籃自去了前院大老爺的書房。

    ***

    老太太的生日過了,又和大太太就兩家的親事有了更深的默契,範夫人又帶著範良生在季府住了四、五日,便和老太太、大太太辭行。

    “前後也離開家一個多月了,家裏的事我也有些不放心,也就不多在府上叨擾了。”範夫人坐在老太太旁邊的太師椅上,大太太也帶著季家的四位小姐坐在一邊——對於一直沒出現的季嫣然,當著老太太的麵兒,範夫人一點好奇或是不對都沒露出來過,仿佛季家原本就沒有這個人一般。

    雖說知道大太太私下裏必定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了範夫人,但是季念然還是覺得,範夫人城府了得。再迴憶一下之前範夫人對著老太太時的表現,季念然就覺得,無論自己日後在這內院之中打算

    走什麽路線,都要多向範夫人學習一二。

    老太太挽留了兩句,又說道:“姨夫人在江寧城住了這麽久,我們都沒陪著姨夫人去城外轉轉,是我們怠慢了。少不得在府裏多住兩日,讓你姐姐帶你出去轉轉也好。”

    範夫人歸心已定,忙客氣地推辭,“老太太客氣了,不過家裏事也多,迴去還要準備我家大姐兒的嫁妝。”

    說到這裏,老太太和大太太也不好再留,又連忙湊了一車的茶葉布帛,讓範夫人帶迴家去。範夫人也不謙讓,第二日就帶著庶子家人,還有季府送的一車子禮物,出江寧迴晉中去了。

    離別的時候,範夫人先讓範良生給老太太和大太太磕了頭,又拉著大太太的手姐妹兩個邊擦眼睛邊說了幾句。輪到季府的五位小姐辭別姨夫人的時候——這天大太太倒是把季嫣然給放出來了,隻是範夫人就像是沒看到她似的,一手一個地拉著季初然和季慧然說話,又送了兩句話給季念然和季茉然,才轉身上了轎。

    季念然偷偷觀察,季嫣然倒是不在意範夫人待她的態度,她心中掛念著範家表哥,目光一直鎖定在範良生身上。可惜的是範家表哥到底是規矩人,眼神並不多往幾位表妹的方向瞟,季嫣然等了一會兒不見迴應,臉上失望之色一閃而過。這一抹失望被大太太看在眼裏,不由得嘴角掛上了些遮掩不住的快意。

    範家母子走了之後,大太太迴過老太太,就解了季嫣然的禁,過了幾日又把晚照和晴空放了迴去,隻是下麵的四個小丫鬟,到底是換了新的。隻是不知道是失望得狠了,還是有心駁大太太的麵子,季嫣然一連幾日都告了病,依舊把自己關在屋裏,一步房門也不出。大太太聽了,隻叫人好生服侍,也不多理會。

    寶瓶依舊迴到老太太屋子裏當差,沒幾日,季念然她們就知道了許多季嫣然的事,甚至連季嫣然為什麽會讓小丫鬟去給範良生送東西的前因都知道了。

    原是那日老太太過生日,季嫣然覺得無聊,宴席過半的時候就想一個人到園子裏逛逛,也不要丫鬟跟著。走到假山周圍的時候,不小心絆了一下,弄髒了裙子。剛好範良生經過看到了,就遞了隨身帶著的手帕給她——這倒是讓季念然迴想起老太太生日當晚她看到的那兩個影子來。

    隻是範良生遞出自己的手帕,就權當事情已經過去了,也沒想著能還迴來。不曾想季嫣然原本就對他有意,經過這事更是心旌神搖,趕迴去換衣服的時候就吩咐小丫鬟把手帕洗好了晾起來。晚上迴去又趕著做了個時

    興樣式的扇套,連著洗好的手帕一道,讓小丫鬟給範良生送去,想借此傳情。結果卻是小丫鬟被人抓住,範良生不知道她的心思,季府內院的其他人卻都知道了,鬧了好大的沒臉。

    想到這裏,季念然不禁又想起了現代自己身邊那些“為愛癡狂”的同學們,也生出了好些感慨。

    又過了兩個月,範家請了媒人帶著聘禮登了季家的門,算是把範良生和季初然的親事訂了下來,季初然也開始準備繡嫁妝。隻是連著幾天,兄弟姐妹們見到她的時候都會恭喜兩句,,家裏有些老太太、大太太身邊服侍的管家媳婦們見了季初然也會打趣兩句,季初然偶爾出來走動的時候眼角眉梢就多帶了幾分羞意。

    範家請的媒人上門之後,季嫣然大病了兩日,病好了之後倒像是徹底死心了似的,變得越發沉穩起來。季念然不由的感歎,原來失戀真的可以讓人成長。

    沒過幾天,大太太到老太太屋裏兩人關起門來商量了半日,出來的時候定下了官中總共給季初然出二萬兩銀子的嫁妝,幾位長輩還都各有添補,總共湊了三萬兩銀子出來。比照著範家的聘禮和季家以往的舊例,大太太開始幫季初然準備嫁妝,家裏的銀子流水一般地花了出去。

    與此同時,為接駕準備的園子也建到了要緊的地方,同時需要古玩、字畫、瓷器等以裝飾園子裏的幾處軒館,另外園中還缺幾塊上好的太湖石做裝點。大老爺不放心別人,剛進十月,就親自帶著采辦上的人出門四處采買去了。外院的銀子,也是水一般地流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端午假期啦~~

    不知道大家對靈異探案文有沒有興趣呢?我新開了個腦洞,如果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點我名字進我的專欄裏麵看哦~~

    不過這篇文還是會保證日更噠,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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